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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染汉鹿

胖耗子 著

其他类型连载

这是秦墨穿越修‘气’三国,在各大势力间求存图变的故事。这里的武将不再只凭一身孤胆挥刀斩剑,策士也不仅靠智计隐藏幕后。原野中气血御枪可破碎山石,符石驱鬼亦可断魂夺帅。或许在暗中还有着以山河为绢帛,时间做笔豪,命运为点墨的大能谱写着一段段不为人知的缘起缘落。秦墨能在这乱世叙述怎样的故事,《墨染汉鹿》与你共同歌颂朝堂江湖、情长史诗。<架空世界,非史实,如有雷同,纯属巧合><萌新写作请各位大神、书虫多多指教。>

主角:秦墨,秦瀚   更新:2023-03-15 20:1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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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秦墨,秦瀚的其他类型小说《墨染汉鹿》,由网络作家“胖耗子”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这是秦墨穿越修‘气’三国,在各大势力间求存图变的故事。这里的武将不再只凭一身孤胆挥刀斩剑,策士也不仅靠智计隐藏幕后。原野中气血御枪可破碎山石,符石驱鬼亦可断魂夺帅。或许在暗中还有着以山河为绢帛,时间做笔豪,命运为点墨的大能谱写着一段段不为人知的缘起缘落。秦墨能在这乱世叙述怎样的故事,《墨染汉鹿》与你共同歌颂朝堂江湖、情长史诗。<架空世界,非史实,如有雷同,纯属巧合><萌新写作请各位大神、书虫多多指教。>

《墨染汉鹿》精彩片段

一缕阳光从窗外斜透而过。

秦墨闻着一股浓浓檀木香味扫视着屋内那陌生的环境。床前摆放兽雕,具体是什么兽就不得而知了。随着视线上移,那缕阳光。柔和而温暖。温暖着准备掀开床被的手。

“这是什么情况?”秦墨惊诧一愣。

这手……随即迅速掀开被褥。脚下一踏柔软的布面上面绣着的精致纹路,轻轻的刺激着脚底很舒服。

但是秦墨顾不得感受。望向一面打磨的光滑的厚重铜镜。

镜面里映射出一副少年面庞也就五六岁,玉面羊脂,翠发及腰,穿越一词瞬间映入脑中。

回想着前世突然理解那网上总说恍若隔世的感觉。记忆有些模糊了,拼命回想,片段碎片杂乱而有序的片片入脑。

理了理思绪,轻抚着有些肿胀的额头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布满了点点冷汗。头脑飞速旋转着。却找不到一丝这具身体的记忆。

他只记得自己是蓝星华夏的一名普普通通的打工仔,平时也就看看小说,玩玩游戏,爹妈早已不在了,与姥姥相依为命到了大学毕业,姥姥也去世了。

遗产就只剩下父母留下的一套小房子,浑浑噩噩的度过了35岁的生日。

周日闲来无事,约上好友从这个小城市的桌游吧里消磨着充裕的时间。

剧本是三国题材的,制作很是精巧,抚摸着手中的卡牌,一张张帅气面庞,豪迈的身姿,实在是令人向往那英雄辈出的年代。规则设定,便是隐士算出大汉即将落寞,心有不甘随即动用逆天禁术强行改变了某些人的命运,而我们便是扮演这些异类去三国世界争霸。

或者扶汉,或者篡汉,亦或是图霸一方坚守待变,自由的玩法让我们欲罢不能。

看着平铺在桌面上的汉朝地图,我手拿太史慈、郭嘉、祖茂、周泰与五千铁骑在官渡一字排开与朋友布置的赵云携三万步卒、一万铁骑对峙着。

“你这郭嘉技能太变态了,又有太史慈、祖茂、周泰三员虎将我兵力碾压你都不敢轻易和你开战。”

“那是自然,我可是在你们大肆招兵买马的时候囤了十几回合的钱才招到的众多将领,难道你没听说过,千金易得,一将难求?”

“呵呵,看我们兄弟几个集火消灭你!哥几个别看咱现在兵强马壮,后期都是秦墨的韭菜,不如趁现在......”

“那就来吧!”说罢,秦墨又掏出了陈宫、管亥、臧霸、淳于琼守广陵与关羽对峙;

逢纪、武安国、孙观、昌霸、尹礼、吴敦守下邳与张辽对峙;

张昭、陈登、吕岱、徐盛守定陶与孙策对峙:

三路大军各引兵甲直面另外三位玩家。另外还有王朗、刘勋、糜芳、糜竺带骑兵五千于平原虎视冀州,严畯、张承、樊阿三千骑兵扎营任城为援军。

“这......你哪来的这么多的文臣武将?垃圾是不少,可数量惊人啊!而且文臣配武将,尽管武将拉胯,但只要拖住我们的主将,策士就可以不断地收割兵力,等兵没了再一起聚歼主将!玩儿的真脏!”

“可不是嘛!我们几个争猛将争得飞起,那关羽赵云都炒到三万金了,有这钱可以买多少垃圾将啊!算了,你赢了!现在我们都拿不下你,等你收拾了冀州我们哪还有机会了?结束了!”

哥几个把牌一撇。

“走吧,吃饭去!要宰秦墨一顿,不然难解我痛失兖州之恨啊!”

吃饱喝足走在大街上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肆意的闲逛着,秦墨掏出临走结账时老板递过来钥匙链,上面图案是隐士们逆天改命时的阵法图。

一阵春风得意,未发现迎面驶来一辆面包车,即没车灯,又没鸣笛,径直撞了过来,几人仓皇躲避,只有从同伴呼喊的声音中清醒过来的秦墨愣在了原地。

抬头直面司机,赫然发现面包车驾驶座上坐着的竟是桌游吧老板!大脑瞬间一片空白,最后的意识只停留在那诡异微笑和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

回忆到这儿,揉了揉脑袋,看来只好表演失忆大法了。

“少爷好像醒了!”。这时窗外人影攒动脚步随之急促而来。

“墨儿,你醒啦?”

随着入门声响,一妇人从外推门而入。

身披淡紫绸衫,外附青纱,其黛如烟,其肤凝雪,唇若点樱,眉如墨画,秋水般的眼眸填满惴惴不安之色。

极力控制着微微颤抖的双手些许微凉,捧着秦墨的脑袋止不住的询问着。

“瞧这满头的汗水,疼坏了我的墨儿!”

“我没事!我没事!哎呀!....”后背一阵火辣的疼痛打断了秦墨的尴尬。

随即转身手揽过长发看向铜镜中的自己。

几道杂乱无章的伤痕伴着淤青,隐隐好似一只手掌的轮廓斜印在半裸的背后上。

“这臭小子!怎么下得去这么狠的手?我的墨儿啊!先生!先生!您快过来给墨儿看看啊”

一抹厉色在这位轻黎曼沙的母亲眼中转瞬而逝,头上的朱钗都随之颤了颤。

一位老先生闻声而至。

“少爷,得罪了。”

随意的抓起了秦墨的手。

手很温暖可是秦墨却感到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凉意随着手臂游走全身,有些痒,又有一点麻。

片刻后放下手,看了看秦末后背的伤,拱手朝向妇人答道。

“夫人少爷已无大碍,大可放心。待我写一活血化瘀药方早晚各服一剂。这里还有一些治疗跌打损伤的药物也可敷于伤处。”

随即只见这老者从怀中掏出一方木质的药盒。

指尖挑开,里面乌黑发亮的药膏弥漫出一股浓浓的药香。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的沾了点涂在手心双手一抿快速的抚在了秦墨的背上。

火辣的疼痛瞬间传遍了全身,不由得让秦墨微微打了个寒蝉。然而疼痛也仅仅持续了一瞬。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暖流缓缓的在后背汇聚。

这种感觉与刚刚那仿佛是错觉的清凉感相似,难道是传说中的气功?真气?压下好奇秦墨的思绪一定,仰起头望向闯进来几人。

“你们是谁?”

望着身边的一老一妇双眼充满了疑问,眼窝深处还带有一丝警惕。

“我们是谁?”

年轻夫人一怔。

“我是你娘啊!墨儿!你是睡糊涂了吗?先生,莫不是墨儿患了什么癔症了?还是有人......”

话未说完自称是秦墨母亲的年轻夫人好似想到了什么转身看向老者。

老者倒是面无表情淡定的很,没有回答,随即眼神望向秦墨头顶。

秦墨感觉后背处汇集的暖流中分了一线清明迅速地沿着后颈越过天灵盖停在了眉心处,一息过后又沿来路急速退了回去。

双掌缓缓抽离,那清凉却早已回归掌心离秦墨而去只留下隐隐暖流在缓缓深入脊髓。

老者轻轻疏了口气回望秦母挥手摇了摇头道“夫人,公子应无大碍,灵台受到震荡便使记忆有些混乱。”

顿了顿拱手补充。

“还是让公子多休息休息吧,毕竟刚刚转醒,老朽先行告退了。”没等秦母再次询问缓步退去并随手的带上了房门。

“先。。。墨儿,你可别吓娘啊!你当真记不起来为娘了吗?”回过头来秦母看着秦墨眼泪夺眶而出。

看着这一幕秦墨吐了口气柔声安慰着。

“我确实记不起来了,不过就是觉得您亲切。”

不禁抬手擦去秦母一侧眼泪又试着问道。

“您是我的娘亲吧?我叫什么?”

秦母随手抿去另一边的泪珠。

“你名墨,乃是我大汉即墨候国国相秦瀚秦毅公之子,至于为娘也就是这即墨侯刘业之女刘纾。”

那一脸骄傲和去涕转笑的一抹风情甚是迷人,随后秦墨被秦母半推半拉的又拽回到了床上坐下,回手披上一件锦绸小衣,紧了紧衣摆略有些诧异。

“那我岂不是皇亲国戚?”

大汉?北海国?北海郡?还封地属国?这莫非是华夏东西汉时期?我这是穿越回了古代。这又是哪个汉?哪个皇帝当朝?

希望是三国前期,我可是熟知各个文臣武将的能力啊,混出个名堂应该不难。

“那是自然!虽然已无祖上荣光,但毕竟守住了这份祖业。想当年整个北海郡再加上周边的几个县、乡也尽是我北海国的属地。可惜先祖因故得罪了圣主因而被贬。你外公尽管继承了这爵位和部分属地,也不愿出仕朝廷,个中缘由不为外人道也。”

秦母压了压苍然的思绪继续道。

“当然你外公也不可能一点事情不做任由祖上基业雕零。你父亲便是你外公选定的话事人。”

“母、母亲,那我外公和您是皇亲,我父亲和我为外戚。国相本属郡守直辖,外戚又怎能任其属国之国相?北海郡守与当今圣上又岂能容我等独立一方?”秦墨继续问道。

“墨儿,你当真失去忆了?”

墨母狐疑的目光紧盯着。

“小小儿郎哪里来的如此见识?若非先生肯定,我都以为你被什么东西上了身失了魂魄、换了心肠!”

接着声音渐弱。

“莫非这次事故开了智?”

没等秦墨想说什么声音又起。

“墨儿,你除了伤处疼痛还有其他异样吗?或者说是什么地方有异样感,暖暖的、亦或是凉凉的感觉。”

“没有!”秦莫犹豫了一下接着开口说道。

“可是刚刚那位老先生在我后背伤处我倒是感觉到了有点凉意。不知道是不是母亲您说的那种感觉?”

秦母渐渐暗淡的眼眸瞬间明亮起来。

“你能感受到吴老先生的气?”随即拉起秦墨便要推门而出。

“墨儿!”

沉稳的声音缓缓夹杂着“吱吖”一声推门飘然而入。

“你当真能感受得到吴老先生的气?形容一下是什么样的感觉。”鹰鹫剑眉下深邃的瞳孔注视着秦墨,带着一屡期许。

“就像是很细凉凉的丝线。从我的后脊穿入沿颈而上直达头顶汇聚于眉心又迅速抽离。”秦末回忆着当时的感觉。

“差不多就是这样吧。”还得学者古人说话,怪别扭的。

越锦罗裳摆身侧望,回首间尽显华贵,这便是那赤壁灼野的周郎一般的模样吧。

吴老在其身后点了点头没说什么。转回的目光再次焦距在秦墨身上。

“不错!”

言语中带来的惊喜已是掩盖不住,嘴角上扬。

“我是你父秦瀚,你失去记忆也无妨,或许是觉醒先天之气导致的,这不是坏事,以后你就随吴老修习养气,今朝你先歇息,明日开始,当然等过些时日身体恢复了也先在家习文,夫子那里我差人回复。”说罢与秦母对视了一眼,携吴老先后离开了房间。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尽显雷厉风行之本色。

回过头匆匆安慰了两句秦墨的秦母喊过门外两名侍女嘱咐其照顾秦墨,随即快步追了出去。显然是循着夫君有话要讲又不好当着孩子的面提及。

秦父与吴老一前一后看似悠闲踱步,步伐速度却很快。

秦墨的院落在这豪门大院中,除去居中演武场大院与朝南开的前门两侧的耳房、护院房。

由南至北分别是正厅、后厅与分列两侧的书房、仓房、耳室,最后是宽阔的内院。

东面秦墨的小院落便是依靠东面书房而建,沿着演武场大院东面的连廊向南走去便是吴老与几位门客所在的院落。

而西边则是厨房、使役的居所和一些空着的厢房、仓库。刚合上东侧的书房房门。门外便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看到秦父与吴老刚要准备说什么的秦母率先脱口:“先生,我儿子失忆是否是他人所致?”

“老朽料想,不是!焦家的小少爷,练武时日尚短,所发掌力本就不重,也没有气残留于少爷体内。只是初次触及气血之气先天真气觉醒而已,失去记忆也是常有之事。”吴老抬头看了一眼秦翰继续解释。

“少爷此次受伤反而因祸得福。修行所列皆为精气神形,以神御气,精化气,气化形,练气为基,御神为法,练气法门、御神要诀如星海存于世间不知几何。而化气之精元强大与否具为先天所得,而精元强大者亦是神魂强大。只要能感知气便可修行法门强化自身。无数人无法修行。便是无法感知气的存在。反之即有修行之天赋。而我探查少爷体内的能力本就隐晦难以差觉,可少爷依然能感受其气之存在。因此,确定少爷神魂天赋为上佳之资。天资充盈者觉醒先天真气时常伴有失忆、失魂、疯魔等状。少爷仅仅是失忆已是极好之启灵。”

看着秦母还想说着什么秦瀚打断道。

“夫人不要担心,年岁尚小失去一些记忆本就无关紧要。况且墨儿神志未失已是大幸。得知其天赋应尽快教导才是。玉燕、春雨是夫人带进府。其心夫人可能拿捏得住?”

得到秦母点头示意秦瀚看向吴老。

“吴老可否收小儿为徒?”

吴老未曾犹豫黯然拱手道:“老朽本是道家弃徒,虽与门派已无瓜葛,可其法门或与少爷是一场祸事。何况我天资尚浅才德痞陋,当不得少爷之师。然仅是引少爷入修炼之途,责无旁贷。”

“也好,夫人可否托岳丈暗中搜集一些法门、功技与墨儿筑基,之后再做其他打算。”

“我明日便回趟侯府。”墨母点头。

“之后就拜托吴老了。”

“喏!”


“你们两个叫什么?”

望向两名侍女,个子高一些的穿着天青色的长衣端起铜盆,铜盆里荡漾的清水映射出一张俏丽未脱稚嫩的鹅蛋脸,挂着淡淡的笑意,未曾胆怯的低声回道。

“回少爷话,我叫春雨,她是玉燕,请少爷洗漱。”随即捧着铜盆递向秦墨。

秦墨草草搓了搓手又胡乱抹拭一把脸,接过玉燕递过来的布巾擦拭着沿着侧脸流淌下的水渍,默想道,还是万恶的资本主义会享受,入乡随俗吧。

接着看向玉燕,与春雨梳着一样的瀑流长发,一抹浅淡的红霞浮上脸颊,凤眉阔目之下点了一点朱砂痣,更添俏媚。一席萤黄绸缎与高挑的身姿相得益彰,比之青涩大方的春雨多了一丝灵动与妖娆,俩侍女站在一起如一对璞玉,连个子也相似。

“我多大?你们两个几岁了?”

“过了这岁,少爷岁满六年,春雨一十有三,雨燕一十有四了。”春雨答道。

小小年纪便出落得亭亭玉立了,该是经过重重筛选的吧?毕竟也是王爷家的小姐,身边侍女必非凡俗。

“你们还有亲属在府吗?”秦墨继续盘问道。

扫了一眼春雨转身倒水的身影,玉燕替他回答:“我是孤儿,幸得小姐可怜,带在身边。”

声音压低了一些继续道。

“春雨本是高门商贾之女,奈何犯了事全家抄没,父亲刺死,母亲郁郁而终,其他亲属不是充军,就是改名换姓四散凋零,已无法寻觅了。就连春雨自己也是小姐在官卖处仅用十斛粟米换来的...”

未等说完春雨回身打断玉燕接道:“我本是平民就算有浮贾之资也是升斗小民,奈何家父与外族互贸,倒卖盐铁军资,未被全家处斩苟活了性命已是万幸又何求其他,毕竟初时也不是他人胁迫,我父贪利,怨不得别人,也不值得小少爷小姐怜悯。”声音平静而果决。

“我大汉几百年与外族征战不休,若不是女儿身,又年龄尚小,无法撼动父亲所思所想,我定劝说父亲罢去此意别做他图。也省的身死业消之果。”

嘴里说着决绝,任谁都看得出思念不知几许。

秦墨眼颊一紧,未想到此女竟有如此坚毅的心境,虽然怜悯之心泛滥不止,却也知对其同情可怜皆是折辱,不若岁月静好,以时间淡去伤痛的痕迹,无需他人置喙。

“那你们都是我娘的侍女?需终身服侍我娘亲?”

春雨疏了口气,抿嘴答道:“我们本是小姐近侍小童自然终身追随小姐,后来有了少爷,便来少爷近前侍奉了,还有一位齐婆婆的,只是岁初家里发水,回家去接小孙去了,数日即可返府听用。至于玉燕...或许也会留在少爷院里吧,毕竟刚刚小姐也有交代。”

听过春雨的话,秦墨稍加思索,正色道。

“那也就是说我成了你主,你便终生侍奉,言听计从?那如若我母亲与我有分歧,你听谁的命令?”

春雨一怔,没想到秦墨会问出这个问题,不过这对于春雨来讲不难回答。

“小姐既然指派春雨侍奉少爷,少爷便是春雨之主,唯一能命令春雨的就只有少爷一人!”

随着肯定的话语,春雨顺势伏跪于地,向着秦墨一拜,未有一丝迟疑。

把身旁的玉燕从惊讶中瞬间拉了回来,随即也伏于秦墨脚下,有些颤抖的随述。

“玉燕也一样,只要夫人指派玉燕来少爷这儿服侍少爷,玉燕亦只认少爷为主,绝无二心!”

秦墨的眼神从春雨的头顶收回,又瞥了一眼玉燕神色放松了下来。

“那好,玉燕现在去我母亲那回话,就说,你,我要了,今后就跟着我吧!另外去取些吃的,我饿了!”

“是!”

玉燕即刻起身一手撑地,另一只手还不忘抿了一把鬓角渗出香津,惊魂未定来形容虽然过分了些,却也相差无几。踱步疾走退出房间。

目送玉燕关上房门,又看了看还伏在地上的春雨,轻声问着“你还不起来?等着我去扶你?我可是伤患!”

春雨缓缓抬头,上身直立,却也没有立刻站起来。

“少爷,春雨不是来看管您的,不过小姐之前嘱咐过的话春雨依然会遵从的,毕竟小姐不会害少爷的。有些事情还是听小姐的吧,毕竟少爷还小,经历的也不多...”

没等说完秦墨抬手制止。

“我知道,不过还是那句话,现在只听我的,你做得到吗?”不再言语的春雨重重的点了点头。

“喏!”

“好啦!起来吧!扶我出去见见太阳。”

“您的伤...”刚刚起身的春雨犹疑着扶起秦墨。

“无妨。”

秦墨不再言语,被春雨搀扶着走出房间,单单是这一小院落也看得出秦家的富硕,除去秦墨刚走出的卧房、旁边的小书室与待客的茶室,便是南北两趟六间大房,比普通的四合院都大了不少。

看到秦墨眼里充满了陌生,春雨像个向导解释。

“少爷南边三间房两间空着的是客房,一间是咱们自院的仓房,齐婆婆管着;北面一间是齐婆婆的,独自一间,挨着您的卧房,接着是春雨和玉燕的房间,再旁边是小厨房。”

说到这儿停了一下看向秦墨,春雨顿了顿继续解释。

“少爷,齐婆婆是小姐安排的,待春雨、玉燕能完全照顾少爷起居后就回后院服侍小姐了,不是少爷自己人,当然齐婆婆为人也很和善,少爷要留下她吗?”

“有你们俩够了,待齐婆婆回来,便让她会母亲身边侍奉吧,你们两个不也能照顾好我嘛!至于仓房你来管吧。”

秦墨不想留下齐婆婆,毕竟上了年纪,一定婆婆妈妈的,何况还没有春雨、玉燕养眼。等腾出地方还能再招两个嘛,毕竟他也不想自己的异样传到父母耳中。

望着落日余晖,秦墨不禁想起前世,也不知来到这片陌生的天地,以后的路该怎么走。转念一想,既来之则安之,这方天地不管是不是前世几千年前的汉朝还是平行时空,至少同样说着汉语,有着相似的风土人情,还有前世从小就向往的‘气’。

回忆着刚刚的感触,要不是怕被吴老发现什么,秦墨都想试着看看能不能调动那一缕清凉。索性明天便能随吴老修习养气,到时再说吧。反倒是不知道当今究竟是东汉还是西汉,看这高门大院宁静祥和,也不能是黄巾过后的山河残破的艰难时期吧?

一想到这儿,秦墨问:“春雨,当今圣上是谁?现今又是哪一年?”

“现在是灵帝刘宏在位,熹平四年。”

汉灵帝刘宏?那个汉代末期的昏君?秦墨回忆着前世本就不多的历史知识,只能确认,黄巾快起义了,就是不知是哪一年,都怪历史没学好,紧迫感瞬间压向秦墨。

“扶我去小书房。”

.....

我是文盲,不识字.....

倒也不是秦墨前世不识字,只是这汉书和现代文字差异实在是大了些。

看着面前一卷卷的竹简,还有那竹简上似是而非的文字,秦墨就一阵头大,依稀随型辨认着,还是看得懂的一些文字。

从这零星的文字中看出,这里有《论语》、《礼记》、《孟子》、《孝经》等儒家经典,还有《墨子》、《庄子》、《商君书》等诸子百家之言。

甚至还有《仓颉》、《急就篇》这样的启蒙读物,对于六岁小儿的私藏都所列甚广,秦府书房更是藏书千卷了吧。

这豪门秦府怕是渊远流长,祖上更是书香门第。侯门贵府嫁女也未必是下嫁,或许秦家能与侯门相提并论?

想到这里秦墨思绪顿时活跃了起来,能与刘氏王爵相提并论的秦姓世家应是不多,秦墨只记得秦朗、秦颉、秦宜禄等寥寥姓秦的名人,而知晓有祖上渊源的只有秦颉,可他是荆州南郡的啊。

当然这所谓的渊源便是秦姓在西汉清理秦宫赢氏和改秦氏的大族亲眷后仅有的一只与秦国的秦无关的显贵,与秦同同源的‘万石秦氏’。

彭城起家,若是其中一支流落即墨也不是不可能,甚至秦颉都是同宗,不过秦家在颍川或许还有主族,毕竟秦氏一直都在颍川发迹,后来还迁一支族人去了扶风。

若秦府祖上是这一支几百年的贵族,便也解释的通门当户对之状了,毕竟秦家祖上世袭罔替候爵不断。

由此可见刘氏和亲秦氏,或许也是为了壮大自己,加强自己在整个北海国的势力,若是其他势力见不得强强联合,秦墨受的伤便是他们试探的最佳手段。

而且作为秦府与侯府的纽带,秦墨更是风暴的中心,看似荣宠备至,实则强敌环伺,寻机即动,一旦再次出手,便是雷霆一击,届时秦墨或许会有性命之忧。这可大大的不妙。

刘氏侯府其居心或许也非良善,毕竟权力、金钱抓到自己手中才能安心。如能吞并秦氏就能独霸北海,哪怕是刺史再派他人就任国相也水泼不进这庞然大物。

至于刺史府更是心怀鬼胎,用本地豪强制衡百年侯府,确是一招妙棋,即可激起矛盾,又能见缝插针安插心腹,想必秦父在属衙亦是如履薄冰,手下官吏应或是刺史提拔或是刺史卖侯府面子任职调用,只有他这国相刚刚就职,在属衙虽是话事人却没有几人真心辅佐。

侯府、秦氏亦或是其他豪门势力互相倾轧时,便是刺史势力坐收渔利之际。侯府若想除秦氏,动秦瀚国相之位必默认刺史府继续安插心腹于各要职,这便是交换。

然秦府没落后百足大虫死而不僵,刺史更不可能让这颗根深蒂固的大树撼动整个北海安静祥和的局势,亦会给与秦家其他方面的补偿,或分权于秦家族人,或晋秦父于他地为官,把难题丢给别人。

最后侯府虽得小利,却失大局,最后难免为刺史府所分化,再无出头之日。而侯府在相斗的过程中折损的财、力和被交换出去的权柄想必不少,再想寻人制衡刺史府,恐怕便没那么简单了。

然而刘府秦府结秦晋之好却打了刺史府一个措手不及,本是能激起矛盾的双方暂时握手言和便能与刺史府摆摆手腕了。

想到这里秦墨突然意识到他应是破局关键,若能巩固秦刘便可倾轧整个北海,再连周边郡国势力足以抗衡刺史之威。

事实又是否如秦墨所想尚未可知,信息还是不够。

算了回屋睡觉!再多的事情等明日从父亲那里试探一番再作计较。还有那‘气’,心源向往矣。

倒在床上闻着那浓郁的木香,驱离了春雨的秦墨脑中不断的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一切,这一切是那么不明了,又是那么真实。

穿越到了这个同样名叫秦墨的少年的身体之前,原身是怎么受的伤,看秦母的神情,或许另有缘故。秦家、侯府、刺史,以及汉王庭之间潜藏着的错综复杂的隐秘暂且不谈。

那神秘的力量是否能走向修仙之路?它与自己魂穿东汉又有没有些许联系?林林种种,秦墨的脑袋里无数的念头闪过,疑问一个接着一个,让人意乱心烦。

想着想着不知何时,光线闪烁,随着天色暗了下来,秦墨也在担忧与期待中沉沉睡去。

......

不过多时一抹柔光随着房门慢慢展开。秦母步履轻慢,身后春雨掌灯,剪了烛绳又重填了灯油,玉燕端着一尊青铜染炉,炉杯里煨着鹿肉和一些青菜,镂空的里火苗窜动,也为屋内增添了不少光亮。

秦母踱步床前,秦墨胸前因熟睡上下起伏,细绸小衣也敞开滑落,尽管现下是夏季,夜里依然会有微风从门外拂进卧房。

轻轻抽出被秦墨压着的薄被,把两只小手藏进其中,刚要抽手顿了顿,又把薄被的一角掀开的一点,既怕秦墨夜里受凉又怕天热蹬被反而遇寒,缓步伸手合上窗幔,随即转头摆手示意两人把食物放在伏案上,把油灯挪得离内饰屏风远些,怕光亮刺激睡眠中的秦墨,解下屏风外面的纱幔,彻底隔绝了床铺与外间的气息。

携两侍女一同退了出去,边退边透过纱幔和屏风看着秦墨熟睡的笑脸满是欣喜与宠溺。临了还为秦墨留了条门缝防着炭气。

......


第二天清晨秦墨随着春雨的搀扶坐起了身子,接过玉燕递过来的绢帕草草擦拭了一下睡得有些僵硬的脸,看着伏案上冒着泡的鹿肉,腹中一紧,随即开始大快朵颐。

喝了碗春雨端过来的药汤,问了一下时辰才知道已经巳初三刻了,一觉睡了十四个小时,怪不得面僵胃空。

出了房门展了展手臂,发现后背不疼了,想必是吴老以气化药起了效用。

穿过连廊,在春雨的陪同下来到吴老的院落,这院落比秦墨的小院大了不少,吴老的房间在最里面,一路走来碰到的几人都抱拳向秦墨问好介绍了自己,昨夜秦瀚已经交代他失忆之事。

印象最深的便是一黑塔壮汉,名曰淳于豹,据他所说他有裂虎搏狮之能,在秦府任府卫首领,瞧着那裸露在外发亮的肌肉,秦墨相信他所言非虚,也表示了要向他学一手的意愿,淳于豹也欣喜应下了。

看着眼前的明亮少年,吴老认真的讲解起养气的要点。

所谓养气,第一步便是要让自己能够感知自己体内的气,这样才能调动它为你所用。

天赋有别养气便大体分成了先天与后天两种养气的方式,针对秦墨这种先天之气觉醒后的天赋者来说,养气是个演化储存的过程,毕竟秦墨已经能够感知吴老气的存在了。

反之没有觉醒的人便要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先感知到气的存在,再说其他。

也就是单说先天之气觉醒的人就已经赢在了起跑线上,当然能够觉醒的人亦是少之又少。而各门各派也有应对这这种情况的办法,随即养气之法中根基的一部分感气之法应运而生。

淳于豹的锻炼之法便是一种感气的方式,运用特定而反复的锤炼,让自己身体内的血涌之气充盈全身,达到某一时刻可以感知到气的存在了,再运起养气之法,使血涌之气随着周身血液的流动汇聚,滋养筋皮、血肉和骨骼,从而达到强化自身的目的,这种修行就叫武功。

当世大多数人踏入或是寻求踏入修行之门便是以此为基。

“那先生修行之基,亦是此路?”

秦墨看向面前的老人,岁月虽然在他身上刻下些许应有的痕迹,却一反常态的点到为止,银发长须,却没有寻常老人的松弛皮肉,参纹密布,也仅仅是浅勾慢划。

之前未曾细细打量这位幕府之宾,现在看来他却没有寻常老人的岣嵝,笔直挺拔的脊梁竟能与松散随意的一举一动和慵懒的神色相得益彰。

看似随意的踱步,每一步踏地坚实无声却把脚踏实地一词完美诠释。

“老朽的微末道行最初虽是师门所受,却也不是以此为长。”

看出秦墨有意修行,吴老也只好先一步断了他拜师的念头。

“师门授受不可轻传,所以不能收徒,不能传艺。不过既然少爷有意修行,老朽他途所得之技艺法门必倾囊相授。”

随即拱了拱手继续。

“老朽本是道门出身,以内丹术《心印妙经》为纲,主万物兼容、平和自然,脾气为基,包罗万象,因此所学斑驳却能融会贯通。然杂而不精,空有法门却得精妙而不入厅堂,混迹末流,直至古稀之年才幡然悔悟,为时已晚,师门不容。”

摒弃回忆,叹了口气语气一转。

“累年积蓄却得几路别派深学,其一《融雪功》,以心火之气为主,取雪融自然,无声无息之意,练成可融他人罡气,是一门专破气御、护体法宝的法门。其二《白石许简》,囊括巫与术,可驱魔诛邪,御鬼纳灵,亦可趋吉避凶,踏方位、使法决。不过这门修行之法要修神魂之力。两者可以同时修行,只不过当以老朽为戒矣。”

“谢吴老先生传法。”

秦墨俯身便要拜谢,吴老见状上前轻提一掌。

“少爷不必如此,老朽报国相厚恩罢了。”

“那先生认为我应修习那一路?”

“少爷先随我修习一门《清心诀》聚气养神。这是道门筑基之法,所传甚广不算老朽私相授受。少爷觉醒的先天之气会凝聚一道神通,待了解其相性再从长计议。”

伸左手按下秦墨右肩使其盘坐于蒲团之上。

“挺脊如柏,松肩如獭!”右手捏剑指点在秦墨眉心处,一抹清凉透体而入。

“集中意念!有肿胀感后,引气下流......”吴老轻声喝道。

随着秦墨摒弃杂念,心念汇聚眉心感觉那道来自吴老的气正慢慢溶解消散,接着又有一股清凉之气开始汇聚。

感受到秦墨已经把自己渡过去的气化为己用,嘴角一扬,不禁还升起一丝嫉妒,如若当年他也觉醒先天之气或许......念头转瞬即逝。

秦墨对汇聚一处的气的感观与掌控随时间逐步加深,直到隐隐肿胀感袭来,便按吴老教导,引气分流而下至廉泉,过天突直至膻中大穴,气随意动,集烟为雾,凝雾成云,在膻中大穴中弥漫开来。

“聚散六合,引气坠海。”在膻中大穴强大了一圈的气顺着中脘直奔气海,弥漫于下丹田之中。意念休息片刻见丹田之气并无窜动,随即汇聚丹田之气下出会阴,沿命门、中枢、神道、大椎而上,过哑门、风府上至百会,再聚于印堂上丹田。

周而复始,是以周天行气,凝神,炼精,聚气,始踏修行之路。

光线渐暗,屋内只剩下烛光,随着秦墨一呼一吸摇曳闪烁。

吴老喊过门外候着的春雨、玉燕,让他们在屋里又掌了一盏灯,并备好了吃食。

本以为秦墨行气不过一个时辰便达极限,未曾想直至夜幕降临仍不孜不倦、吞灵吐纳,房间原本就比外面浓郁的气,被秦墨贪婪地吐纳稀薄了不少,无奈吴老翻出一节翠绿文竹,陡然间室内浊气一扫而空。

连不懂修行的春雨、玉燕也精神一振,就像清晨出门深吸的第一口气,让人心旷神怡。

随着时间的流逝,秦墨缓缓睁开双眼,一抹精光从眼底迸射而出锐利似箭,极具侵略质感。

“气流入海,凝神归识,静心吐浊,舒筋展臂。”

清澈的舒爽感,给秦墨带来了前所未有的体验。

看向窗外以无一丝光亮,惊愕道“竟然行了这么久的气?”

“不错,第一次行气,能行满周天的本就不多,几周天的已是凤毛麟角,能行气几个时辰的更是闻所未闻,少爷行气之初便打下如此基台,他日修行渐深,纳气存量之海不可度矣。”

看着眼前的少年老人惊愕之情虽竭力控制,亦久久难疏。

“还要多谢先生费神教导,墨,感念之至。”看着伏案上未曾一动的吃食拱手见礼。“先生快进食吧,小子告退,先行去见父亲了。”

“去罢!切记日后辰时行气,气盈丹田后再来找我吧。”

看着携两女退出去的秦墨,又瞥了一眼颜色渐深的文竹,笑意不减,连抚长须,亏大啦......

让玉燕回去准备吃食的秦墨在春雨的引领下来到父亲的书房,得到答复,推门而入。

“父亲,儿子已经行满周天,特来向父亲拜托一事。”

“哦?说罢!”发下手中刻刀与竹简的秦瀚饶有兴趣的打量着秦墨。

“请父亲叮嘱下人,莫要泄露儿修炼一事。”秦墨郑重道。

“为何?先不说你随吴老修练府内应以传开,世上本就无墙不透,府内人口多杂,难免消息泄露,况且修练本是好事,传出名气也可为你日后成长助力良多。”

秦瀚面无表情,唯有眼神看着拱手低头的秦墨越发明亮。

“父亲,一是,我明日便去修习淳于豹的气血之力,修炼武功不惹人耳目,何况我这次受伤本就顺理成章,道家养气中正平和,可兼容各家所长,厚积之余,强筋锻骨亦是齐头并进,筑出世之基。二则,这次我受伤本应是他人对父亲与刘家的试探吧,听闻外公为候,父为国相,与情不合,无论隐情如何都易予他人话柄,如若身为纽带的我再以天赋者自居,恐非人之愿。或以阳计,或以阴谋,都与我不利,与秦刘两家不利。”

说罢,秦墨抬头看向父亲,看秦瀚轻起嘴角示意他继续。

“其三,既然已经有人向我出手,那我便回去,我们已成了被打草所惊的蛇,那就索性就带人去闹一闹,顺势看看他们接下来想干什么。刚好我以失忆掩饰暗中探查,他们会防我带去的人,必不会提防失忆且年幼的我,毕竟转练武功说明我没有练气天赋,在吴老那驻足半日必是无法感气才转修武功,我再藏拙,凡人之资,亦不可能开启灵智。”

秦瀚眉头微皱。

“你分修两技,或难精进,你这是拿前途来换,值得吗?”

“我首次修行行了半日,先生说我天资如麟角,相信多修不难。”

打断秦瀚询问的秦墨,看着被他惊讶到忘记管理表情的秦父,一脸‘我就知道’继续道:

“父亲,现在尽一事难以两全。我修行的气的速度若是被他人探查到,这一切便如水中之月,或许还会激起他人不顾一切要扼杀儿于摇篮之中的念头。”

“无妨。”

收回下颚,按下欣喜若狂的情绪,随即解释:

“据我所知,想不接触的探查他人的气至少需修至以气化形,或者神魂修炼者能外放神识。能达这种境界的大修想要灭我满门如探囊取物,挥手即灭又何须阴谋试探?至于接触你如同吴老那般透体探查,先不说你修炼武功后以气血之力便可逐之于外,就连近身也得问问为父答不答应。”

随即断喝“秦三!”

“在!”

瞬间出现的身影与声音齐至。

望着躬身听命的秦三,秦瀚使了个眼色命令:“从今天起,你便以少爷为主,伴他左右。”

“是!见过主上”

秦三转身跪向秦墨。

“叫我少爷就好。”

看到秦三,秦墨就知道这是秦家死侍。

“当然,日后你免不了要接触些天之骄子觉醒探查类的先天神通,各派精英门人学得探查类的秘技要诀,所以等你娘回来,和你娘说让你外公帮忙找找有没有收敛气息的法门,再以气血之力为表。隐藏真正实力。”

情绪稳定下来的秦瀚望着秦墨继续说道:

“我儿早慧,安排秦三与你左右,我便放心了,明日便回属衙。遇事不决两个小丫头自不必说,府上唯秦三、吴老颇有见识可询之。实在难办去属衙寻为父。”

说到这里秦瀚眼神一紧。

“你可明白?”

“秦墨明白!”

看着秦瀚意味深长的眼神,秦墨明白,府上鱼龙混杂。

不是说整个秦府都是细作,只是除去近侍与死士也就吴老可已完全信任。当然从名字上就可看出秦家决不仅有秦三一名死士。

许久过后秦墨退出书房。

片刻后,书房又响起秦瀚的自语。

“看来我也该为墨儿造造势了。”

随即命令道:“传令韩介,紧守胶东,西边来的,无论来自哪方势力都给我处理掉。至于夷安和下密,放他们进来。”

说着抄起一块准备好的帛信递向不知何时站在秦瀚身侧的身影。

“交给黄县东莱郡守徐茂,曲成县的秦庄尽数交付与他,我只要调秦泰任长广县尉。”

随着秦墨父子在书房的交流和回院秦三的介绍,秦墨总算了解了这具身体以及秦府的处境。

北海国虽然是刘家两代属国且治所也在即墨,但势力根基却在县乡密布的西部、中部,而中部的下密、夷安,东部的胶东、即墨、挺县和观阳却一直是本地豪强秦家的势力范畴。

自从上代家主秦圭去世当代家主便落到了秦瀚手中,而秦瀚又是北海国相,所以刘业才把女儿嫁给了秦瀚以示亲近,又对外宣称秦瀚便是北海国的话事人。

然暗中避嫌青州刺史焦和,暗示外戚不得掌国相之位,提议换治所于剧县,由和他亲近的罗进担任国相。被焦和所拒后,又潜心经营,加紧收集下密、夷安的田产,收买胶东壮武官吏,妄图暗中蚕食北海东部。

由于即墨本是治所,又有即墨书院坐落,所以北海乃至外郡多有豪门子弟托即墨书院启蒙教导,而打伤秦墨的就是青州刺史焦和的族侄焦烨。

想必若非焦和授意便是刘家或是想离间焦和与秦家的其他势力手段罢了。


翌日,上午修炼了小半日的《清心诀》虽未尽全功意犹未尽却不得不收功喂喂那早已干瘪的五脏庙,毕竟欲速则不达。

午后来到门客院内,秦墨没有去和吴老见礼,吴老也没有出门瞧秦墨练武。

在淳于豹的教导和气海薄气的滋养下,秦墨进步神速,练气已不只《清心诀》一条路线,锻炼局部肌肉、筋骨,让体内血液蒸腾,从而提炼气血之力更是加强了身体素质,让自己更能感受到血气的存在从而大道殊途同归,凝聚血气气海存储。然这只是寻常人的做法。秦墨不把气血之力全部散溢温养身体,而是一部分归入气海与《清心诀》修炼出的平和之气融于一处,进而壮大丹田之气。武人在没有功法相辅时,气血之力未曾提炼,在气血之力流入气海时秦墨再以《清心诀》引出,行周天以滋养筋脉,精炼气流,最后再尽归丹田。这时的气洗尽铅华,自是精炼异常。

气血之力最初表象都是能以多少气血滋养皮肉后短时间便能增加气力,这称为假力,它会随着时间流逝,最后能永久增长多少力气就是身体天赋和身体状况决定的了。秦墨以半身气血滋养出的假力和寻常武夫首次修炼时相比也仅是略有不及,可见秦墨就算修炼武功也颇有天赋,只不过小胜寻常武夫而,比之淳于豹相差无几。而淳于豹这个名字在秦墨前世听都没听过,只听过淳于琼,秦墨问过淳于豹,他本是祖籍汝南,虽然在河北也有远亲,也没听说过淳于琼,或许是小辈儿,毕竟十几年也不曾联系,根本不知道也不在乎那只所谓的亲戚,何况淳于豹自己也是背井离乡,虚度三十有八,仅在武功上小有起色。少时家徒四壁亲友四散,为父母送终后便拜绿林强人为师,出身卑贱,空有一身不高不低的勇武,从官无望。师傅在山寨被官兵攻破时便死于乱刀之下,淳于豹侥幸逃脱,辗转流离,被秦瀚看中,秦府又是急需用人之时才在准许效忠。在秦府有功法、技艺相赠,淳于豹为此感激不尽。要知道当初在江湖上漂泊,任何一条修行之路都足以让生活在底层的人们用生命去争取。也正因如此,对于秦墨刻意隐藏后的平平表现,淳于豹仍抱有耐心,怀着感恩的心竭力教导着。更是一股脑的把平生所学尽数教予秦墨。秦墨也亲切的改称淳于豹豹叔。

仅仅五日,秦墨便从淳于豹那里学来了《虎豹雷音》、《撼山功》两门功法,虽然功法修习皆为积蓄血气,可也都有独特的锻炼体系。前者修的是筋骨,随着气修的逐渐深厚,调集血气相抗,钝击难伤,体魄远超常人。后者主修臂力,简单明了,淳于豹现在运起《撼山功》全力可掷两石重锁于三十步之外,要知道汉代一石可是六十余斤,两石石锁就是一百多斤的石锁,现代人投掷的标准铅球十五斤左右世界纪录才二十多米,要投掷一百斤的重物五十多米,已经远远超越现代人类极限了。淳于豹还能拉满二石强弓十数次,就是没什么准头。

武技更有《撼山功》配套的《撼山拳》,是淳于豹师傅所传技艺;《常胜枪法》、《魏剑十路》两路江湖路数,以及《秦家长棍》和《秦家散手》,是淳于豹同《虎豹雷音》一同学自秦府的家族武学。据淳于豹所说这几套武功与扶风马家的族兵战骑所学有所雷同,应是同出一脉。

盯着带回来的皮面草人,秦墨以膻中大穴为始引动其中学者修行深入自然生成的气,按照《撼山拳》的行气法门,出肩贞、过小海、穿三阳络,随行汇聚血气,又引出这几个穴位在功法强化臂膀后储存着的剩余气血之力,皆藏于掌心,全力挥出一拳,抵消反震之力后掌心气血只消耗散溢四成,随即几记轻拳打在同一拳印上。一声声皮肉相撞的声音,带着沉闷传进在场的几人耳中。

“少爷真棒!”吓了一跳的玉燕反应过来第一时间鼓吹道。

虽然知道她什么也不懂,不过修行路上虽然要耐得住寂寞,但时不时地鼓励却能让心情愉悦,有继续下去的动力。毕竟两世为人也不过三十五载有余,心境又能坚毅到哪里去?

瞥了一眼皮面的凹痕,秦三却看得出门道,惊叹不已,原以为少爷纵然已经开始养气,没几天的功夫不可能有精力再辅修战技了。想不到养气、炼体、战技秦墨竟一样不落的都已入门,这天赋让人完全升不起比较之心,低头暗叹,或许我这点微末功夫很快便跟不上少爷的脚步了。

“对了,秦三,你那天出现在我面前的身法是什么?也是家族的功夫吗?”见各战技均已入门,剩下的便是慢慢累积与打磨了,秦墨把算盘打到了秦三的头上。毕竟防御有《虎豹雷音》,《撼山功》强化手臂用以进攻,只差辗转腾挪之法辅以闪避,可与敌周旋。

“回少爷话,我练的是《落叶步》仅仅是入门,这可是难得的轻身功法,也是秦府我知道的最为难得的秘技了。我就是入了此门才被选上在老爷身前听令的,整个秦府也就几位近卫入得此门,要说大成就只有秦一一人,所以他才位列首位,管束我们所有近卫。”说到这儿,秦三顿了顿,抬起头望着秦墨继续回答“少爷闲暇时不妨一试。”

“好,明天再学。”看了看天色,秦墨继续说道“太阳还有段时间才下山,我们出去逛逛,受伤后我还没出去逛逛呢!”

“少爷!”秦三一惊,赶忙劝道“外面或许还有危险……”

没等秦三说完秦墨打断道“无妨!之前受伤,可以是小孩子不懂事,打架不知深浅。出门再遇袭,事情就闹大了,或许会迫使几家联合起来追查真凶,大家只是想要扩大势力,不想结下生死大仇,而且对后辈出手不计后果,这种势力也绝对不融于当世规则之内,毕竟谁也没有精力去时时刻刻保护所有家族重要成员。那种疯子必须死!那样的家族会导致一个家族甚至几个家族的全力打压甚至消灭。谁还没点底牌不是?所以现在经历了一次‘意外’就不会有下一次,暂时安全,只不过监视是免不了的了。我们得有所动作了,不然嫌隙会越来越大。”

看了看还在思索的秦三已无刚刚那般如临大敌,继续命令道“春雨、玉燕随本少爷出趟门,秦三去告诉豹叔,我要跟着我的人百日出不得家门。哪怕是侯府的。”目光扫向春雨和玉燕,两人不敢对视,纷纷低下头,默不作声。

踏出府门的秦墨一脸笑意,在玉燕孜孜不倦的介绍中参观着即墨城繁华街道的古韵传承。秦府坐落在即墨城偏东的位置,却也是中心繁华地段,没过几个府邸便到了国相府衙,府衙瞭望台面向主街,上面一前一后站着两道身影,前者赫然是秦墨之父秦瀚。

秦瀚望着向他作揖的四人,摆了摆手,没说一句话。

秦墨收了身形,也没言语,转身直奔西市。前行的脚步又快了几分。

片刻后,几道身影看似漫无目的的由东朝西游荡而过。

“杀!”看着这些宵小,秦瀚平静吐口。静候的秦一闪身直接跃下瞭望台,三步并两步消失在夕阳的余晖之中。

秦瀚收回锐利的目光,墨儿,不够,世上本就没有骑墙之势,你姓秦,有如此天赋,便注定要为我秦家再现祖上荣光。而这北海国就是为父为你将来腾飞争得的坚实之基,哪怕是刺史,亦为你扫平。至于侯府如若能够成为你脚下支柱最好,否则休怪我不念及与纾儿往日的情分!面部狰狞转瞬即逝,轻捋锦服,踏步走入属衙深处。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秦墨来到西市,有香味四溢的小吃摊,有琳琅满目的珍宝阁,有躺在角落纳凉的邋遢乞丐,还有行走带风的劲装武士。茶楼、食馆、棋室、马厩错落有序,在市场深处秦墨甚至看到了娼馆与奴隶市场。这幅欣欣向荣之相,也不知还能维持几年。

看着并着排乞食的流民,秦墨开始回想,一路走来,刨去那些心怀鬼胎的监视者,沿街乞讨的也有几十个,都是破衣烂衫,面露死灰,与真正讨食为生的乞丐还不一样,少了一分慵懒,多了一分绝望。

“这是哪里受灾了吗?”

“月前琅邪国水患,大量流民涌入北海,城外还有不少呢!”玉燕又抢着表现。

“秦家有动作吗?”秦墨思索着是不是要为日后铺铺路。

“已经有人去东武、诸县、平昌一线收纳青壮,高密、夷安、壮武的庄子也收纳了不少半大小子。其他世家也收纳了不少流民。就连城外军营也着人招募了不少丁勇。”秦三回到。

回身秦墨向一直被抢话索性不言的春雨吩咐“去问吴老,有什么办法能看人根骨和修气天赋。”

“喏!”春雨即刻快步离去。

“少爷想收人去奴隶市场也就能碰碰运气,那里价格太高,一名壮汉在平时三万钱都买不到。不如去咱自家庄园去挑,清一色的壮汉!”

“你也知道都是壮汉,就说你和吴老交起手来能走几个回合?”没等秦三回话,秦墨撇着嘴继续教训道“普通壮汉在你手上能过得了第二招吗?所以人才才是最重要的,哪怕多付点钱,在这方面上奴隶行一定做得不错,这也就是天灾有机会,不然也就只好像你说的去庄上转一转了。”

三人转去奴隶市场,这里倒是异常火爆,卖人口的贩子,买农奴的大户,还有把自己当成商品卖的流民。看到三人衣着光鲜闲庭阔步,那些贩子敏锐的嗅到了金钱的味道,闻着味儿窜到秦墨面前谄媚的推销着自己的货物。

闲逛了几许秦墨指着一个方向,让秦三扒开一条通道,拉过玉燕走了进去,后面的贩子仍依依不舍,紧随其后。角落里靠坐着一群衣着褴褛的少年引起了秦墨的关注。看秦墨有意,秦三便上前问起他们的来历,旁边挤过来一个捕奴队管事向秦三解释起来,眼神还时不时地照顾着秦墨,哪怕眼前是个孩子,他知道最后决定权就在这个少年身上。

原来他们从琅邪县城外的流寇手里抢到这些少年,有些和秦墨同龄,也有已经十几岁的,骨瘦如柴,显然没有什么力气。一十七人都是阳都的寒门子弟,水患一起,依沂水而建的阳都顷刻间成了一片泽国,城墙都倒塌了大半,哀鸿遍野,匪患丛生。夫子带着他们这些与父母离散或是本就是孤儿的弟子只好投琅邪城而去,本欲重建书院,奈何琅邪城外遭了大难。夫子身死,人口本就是钱财,所以贼寇对失去抵抗的他们便没下杀手。而他们就成了后出现的捕奴队的私产。起初他们还愤愤不平引经据典,饿了几天就都蔫了。大多数本就是农户之家,虽是读过书,但是志向也就是找个大户人家当个陪读书童,亦或是做做梦长大能成为账房先生。所以对于成为奴隶没什么太大的落差,坦然接受了。只有几个人眼神里还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大汉近三成都是奴籍,可想而知这一阶层不是那么让人难以接受,毕竟活着本就不易了不是?

这时春雨循着人群找了回来,俯身在秦墨耳边低声回复着“少爷!吴先生说现时最好带回府甄别,无论是符箓还是他出现在外,必引起不必要的关注,于少爷不利。”

“也好,告诉秦三这些我都要了,让他在城外寻一处大院,今夜先随我回府里,就安置在咱们院里,晚上让吴老看看。另外顺便给他们都买套衣服,让他们洗净身子换完衣服再进府。”

随即也不管春雨和秦三,带着玉燕往回走。

“少爷不让秦三跟上有危险怎么办?”玉燕跟着秦三左右张望着。

“没事儿,出府之前不是都安排了嘛,现在就算有想对我不利的,一路走来应该也解决的差不多了。况且,豹叔一定在附近,是不是豹叔?”

“哈!哈!哈!”淳于豹带着爽朗的笑声从巷角现身“少爷!一共七波,都叫我打折了一条腿,没有半年下不来床。”

“那我多谢豹叔了,不过这事儿没完,安排一下把背后刚来的乞丐都抓起来,待遇同上。我先回府,这里就麻烦豹叔了。”

淳于豹嘴角一提“瞧好吧,少爷!”


回府的路上,秦墨加快了脚步,既然开始布局,他就需要力量,属于自己的力量,在这次水患期间尽可能多的收留可用之才。虽然周边各大势力也有这个打算,可两者却并不冲突。

有天赋的人才是大家各凭运气,强求不来。这些不易发现的人才也未必会让各家投入太多精力,毕竟练武根骨不错的人大多数气力也不会小,九成都是青壮。其他人收拢的尽是青壮和少量有姿色的女奴,人才只是其次。

而秦墨想要的则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化人’。

其一,是因为他问过吴老无论什么样的人,觉醒先天的几率都是一样的,而且有学识的人识穴练气自然事半功倍。那么和别人抢什么?一个奴籍青壮就算天灾也得一万钱,而这些清瘦少年一千钱一个。打包带走才用了一万五千钱。要知道官卖比私买要便宜许多,当年秦母买下官奴春雨都用了十石粟米,折合铜钱两千余枚,已是贱卖了。

其二,是秦墨想要用人管事儿,这些文人才是最好的选择。再说秦墨想要青壮,届时向秦父要便是,庄园里多的是。

回到秦府天色已经阴沉,草草吃了晚饭,随意用小石锁打熬着气血,等着秦三他们归来。

月光娇娇,秦三和春雨带着少年们回到小院,吴老也应约而至。

秦墨看了一眼记录奴籍的竹简,随即示意玉燕把它扔进了准备好的火盆中,又指了指身旁米粒都没剩的木盆,轻声说道“你们从此不再是奴隶,是我秦墨的家臣,今后只效忠于我一人,你们做得到吗?”

“我等必效死力!主公大德,受我等一拜。”最大的一名少年满是欣喜跪拜余地,其他人见状也是随其一并跪拜在秦墨面前“我等必效死力!”

秦墨满意的微笑着,望着最先开口的少年问道“以后你便是他们的管事,出了差错拿你是问!你们以后还是叫我少爷。对了,你叫什么?”

“喏!赵弥领命!必不负少爷所托。”

从赵弥身上收回的视线看向吴老,吴老点头示意,随即一个个的检查起来,片刻后分别扫了两个七八岁的小童一眼,对着秦墨微微点了头。秦墨眼睛猛地一亮,捡到宝了!当然他们也只是对气有所感应,算是天赋尚可,与秦墨这个先天觉醒者可相差太远了。

拜别吴老,安排大家在两间大房里睡下,幸好东汉的床铺是榻榻米一样的通铺,一间大房睡五六青壮都有余,这些少年身形瘦小,两间大房挤一挤还是睡得下的。赵弥还在夜里安排了两人值守,倒是挺机灵的。

第二天,秦墨起早让秦三传话向父亲要了即墨城外的一处庄子,庄子环伺中田五百亩、下田千亩,养庄丁护卫三十人,农奴三十户,共计一百零三人,每年能结余七百石粟米。把除去有天赋的赵满、纪帆都安排在了庄里。让他们随护卫首领秦忠修习武艺,随管事秦义学习打理庄子事务,还另外花重金买了临近几户散户的百亩下田用以自给自足。

秦忠、秦义原来都是秦家死士,上了年纪便安排在了庄子上打理秦家产业。其中秦忠虽然已经五十有三,但气血却没有衰减,单论厮杀秦三都没有把握能胜,就算能胜也得是惨胜。据秦三说,秦家死士排行有三十个位置。每个被家主赐了名的死士都会失去排位由新的死士代替他排行里的名字,所以秦三也在等秦墨赐名,因为他不再是死士秦三了。

犹犹豫豫,最后秦墨给秦三起了新名字叫明,秦明。还起了字‘法医’来缅怀那段逐渐远去的记忆。弄得秦明一头雾水,拜谢秦墨。

忙了半日,午后回到秦府,一路上平安无事竟没有一人跟踪。秦墨把赵满、纪帆拜托给了吴老,教导感气筑基后,自己便修气练武直至傍晚,吃过晚餐,去小书房由春雨教导起识文断字,恶补缺失的记忆,秦墨学的极快,这几天每天学习也就一个时辰,再有月余就能通读《仓颉篇》了。要知道一般启蒙书院学习《仓颉篇》最快也要三五年之久,可见35年的记忆给秦墨带来的可不仅仅是模糊事件和历史走向。更多的还是哪怕开智也不可比拟的作为成人的思维逻辑和学习经验。这些才是他穿越过来的最大底牌。

“少爷,国相大人传话说夫人的车队进城了。”赵满轻声敲门传话。

秦墨立刻放下手中书简,在春雨服侍下简单整理了一下形象便快步踏出小院。

秦府门口,秦墨期待地凝视着街道,视线随着月光照亮的青石板延伸至远方。一团黑影由远而近,慢慢显露出一支远行归来的队伍。高马骑士,衣甲鲜明,铁甲铁胄皮腰带,脚踏圆头高靿靴,手持白色蜡杆枪,腰携八面精铁剑,这一身行头没有官方背景可很难置办齐全,就算买得到没有大几万钱都拿下不来。临近数数,竟有五十五骑!

随着被秦墨搀扶着从马车上挪步而下的秦母随手一摆,护卫马车的骑兵鱼贯而走,消失在黑暗的长街尽头。

“墨儿,身体可曾恢复?还有哪里不舒服吗?”见秦墨不答,眼神却倍感好奇与震撼,叹了口气随即解释道“这是你外公在你还没出生前就为你准备的护卫,只不过现下他们效忠的还是你娘,等你有能力驾驭他们的时候,娘都还给你。届时再与你父亲要人,凑足百骑,一队百骑私属可是很难威风的!”

“我的?”秦墨一愣,瞬间回过神来“母亲舟车劳顿,我没事了,还学了武,豹叔都说我有天赋呢!”

话音刚落秦墨递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秦母点了一下头。

“那就好,我儿最棒!那淳于豹可厉害着呢!墨儿要虚心请教才是。好啦,去你院吧,你父亲快回来了,娘还有话随你和你父亲说呢!”拉着还想说什么的秦墨进了府门。

母子两人在卧房里叙着家常,秦母拉着秦墨止不住的询问着这几天的生活,什么失忆后习不习惯啊,院里的小童是什么情况啊,喜不喜欢春雨玉燕啊,滔滔不绝,秦墨留汗勉力应对,看的旁边候着的玉燕嘴角止不住的抽搐着,显然憋得甚是辛苦。

这时被吩咐去准备点心的春雨敲了两下敞开房门的门框,带着一盘粟米糕踏着轻快的步子迈步而入。

“夫人,少爷,家主回来了。”没等春雨放稳手中的铜盘,秦瀚利落的踏步进屋。

“你们退下。”

“喏!”春雨玉燕拱手快步退了出去,并关严了房门。

“父亲如何…”没等秦瀚说完,收拢了笑容的刘纾便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略带娇嗔的语气吐口“大哥二哥不会有动作,这是父亲的保证,至于墨儿,他要求我们全力培养,日后如若墨儿接手秦家,侯府即鼎力相助,不过在此之前父亲希望你不要做多余的事情,毕竟刺激到刺史府与我们两家都不利,刺史府的监察之权可不是摆设,何况焦和的背后可是党人!侯府维持中立,秦家切莫被人当成破盾之矛!你的动作还是过激了些。”

“那父亲百年之后呢?”

“秦瀚!”秦母厉声,与秦瀚对立站定,双手下摆握拳,声音在要紧的贝齿间隙凌厉刺出“你放肆!”

“母亲…”没等秦墨说什么,秦瀚摆手示意秦墨不要说话。

“你心里清楚我的意思,也明白你只是侯府小姐,何况还是嫁出去的侯府小姐。”秦瀚平静的声线让刘纾激怒的情绪陡然间一凉。

“那又如何?”没了之前的坚定,声音带着些许颤抖,很多事情她也明白,可她毕竟出身侯府,又怎能面对两家反目成仇?尽管在她嫁入秦府的时候就有所预感。

“如何?纾儿,你想想,秦墨毕竟不姓刘,无法承袭刘氏爵位,日后大哥二哥袭爵后怎能甘心让侯府爵爷只做秦府陪衬?墨儿再有天赋又如何?以现在秦府在北海的处境,最后不过是以墨儿为踏脚石成就侯府大少爷、二少爷的锦绣前程。一旦两人为争得爵位,墨儿和我秦家将是这场战争最后的那块肥肉,届时没有抵抗能力的墨儿将死无葬身之地!”秦瀚的一番话让屋内陷入一片寂静。

“你是想树敌党人!!!”刘纾突然意识到一种可能“那你依附的是谁?”

“有谁想一举剔除党人之患?”随着秦瀚的引导秦墨母子同一时间想到一个可怕的答案。那就是‘阉党’!

“你知道当今朝廷里党人究竟掌控着什么。你也知道青州党人势力遍布,就连青州刺史焦和也只是党人的触手而已。你这是蜉蜱撼树之举,况且士林党众皆是忠义,你在附逆为奸!你这才是在把墨儿乃至整个秦家推向地狱!”

“你以为为夫,永远可以持骑墙之势吗?你以为我是个两千石就可以自持中正吗?我是手握郡国大权,可这权力是怎么来的?它是我用三百金换来的!你知道焦和那厮是党人,党人忠义。那可你知在曹节的府邸我们是一同进的大门!他为求刺史之位可出千金!这就是忠义?权力的游戏哪有忠奸之分?谁能笑到最后,谁就是忠!如果为夫不能在北海握紧权柄,一旦他人掌权,秦家就难保不被分食殆尽!你我还有墨儿皆为鱼肉矣,你可了解?”一声声质问直抵刘纾内心深处。

“是啊,权力之争,不进则退,或许父亲真的老了。可与党人为敌,那便是与整个儒家为敌,不说别处单单这北海国除去秦刘两家,朱虚刺史府势力旁系焦家、都昌陈家、安丘孔家旁系、观阳的段家、昌安的夏家、平昌的黄家都是党人领族。就连这即墨城也有薛、武、尹、张四大党人家主任职要职,算上侯府也不过半国北海,如何与焦刺史相抗?”细数各大势力的刘纾眉头紧皱,苦思解困之道而不得。

“都是大汉子民,我们又不叛汉,细数地盘有什么用?”看着妻子已经能够站在秦家的立场去想事情,秦瀚欣慰一笑,为其解惑。

“谁说我投靠阉党就是阉党一派?只要我不出手迫害党人,又谁能说我是附逆为奸?送金买官大家心照不宣,谁若是以这个理由对付我们,都不用我们动手焦和第一个就不会答应,何况那些个所谓的党人不也就是公开为党人求过几次情,与我们没有本质上的区别。更何况我本来师承儒家,又能说我不是党人呢?现下焦家欲染指北海,那我就让他们进来,不进来怎么斩断他们的手?毕竟我是国相,只有在北海我才有办法对付他们。当然这也只是焦家的试探而已,不会闹得太僵的,毕竟真正的阉党、外戚还在伺机而动。”说罢,秦瀚面向秦墨问道“墨儿我与你娘的对话,你可明白其中含意?”

“回父亲,孩儿明白。只是不解那刺史焦府只有各郡少量旁支,并无深厚根基,且各郡国各自为政,与我而言单独抵抗他焦家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不错,那你就要了解刺史府有一只强军,一支核心人数只有四十人左右的铁军。”

“四十人?”秦墨狐疑。

“是的,四十人,四十个气可外放的修行者或是武夫为核心近千精英部队组成的特殊军队。这才是震慑全州的真正存在,‘州刺史文武督曹’。文武督曹直属刺史。在国相府里郡国从事、两名从属官以及五十属吏便是隶属于这只军队驻扎郡国的监管衙门,当然他们还有其他使命。”显然秦瀚对这支部队甚是忌惮。

“特殊使命?”秦墨的兴趣被勾了起来。

“维护震慑州里修行者的稳定,以及处理各类诡异事件。而府里也就只有吴老和秦一能与之对抗。侯府也没有几人能及吧?”秦瀚把头转向秦母。

“我知道的,最多三人。”刘纾猜测。

“这也就是我知晓墨儿觉醒先天以后寄予厚望的重要原因之一。因为,觉醒先天之气后,不出意外必入此境,而且入此境后可凌驾同境界的修行者。据我所知那四十人里也仅有一人觉醒先天,吴老有言,入此境的先天觉醒者才可称之为先天。先天对后天,如吴老般后天者十难敌一!”


伴随着秦瀚的解释,秦墨的心也逐渐冰冷,不复之前的热血。转又看向秦母,却发现她的眼神却未起波澜。不对!秦墨顿感反常。

“如此说来我秦府与侯府加起来也难为敌啊!难道焦刺史也不能完全掌控这股力量?”秦墨意识到,如果秦瀚能带秦家暗中对抗刺史府,那就不会不计算这股力量,既然能有胜算,那无外乎这股力量有所约束,或者焦和根本就无法完全命令它。

“然也,文武督曹,是用来约束各地修行者的属衙,除非与修行者有关,或是有人掀杆而起,否则不可轻动。不过它会永保刺史一命,绝不会让一州刺史身死。”

“也就是说只要不明面造反,不刺杀刺史,不动用修行者,他们便不会管我们任何事。”秦墨放下心来。

“不错,可以这么理解。其实文武督曹这个衙门也并非是铁桶滴水不露。真正属于大汉皇室的不足三成,其余皆由他州宗门势力修行者组成,仅有一条,他们不得在自己势力范围内的郡县加入文武督曹,要避嫌。衙署内的郡国从事便是东莱郡不其县的清符宗征召而来。”

“清符宗实力如何?”秦墨猜测或许那文武督曹设立之初真正防备的应该是各地传承古老的宗门大族。其底蕴之深厚才是大汉皇室所忌惮的。

“宗主应是是先天大能,且修行符箓之道,有符箓传于世,用气激活的可使能力飙升,所以哪怕是文武督曹也得礼敬三分。这不刚发请柬给我,邀我十日后庆宗主六十有八大寿,还不得不去。这才在今夜解决疑惑。明日好启程清符宗。”

"父亲,我想和您同去。清符门为各大势力所忌惮,那么凭借天赋一旦入了清符门,甚至拜得先天为师。届时秦家联合侯府,再引清符宗以外援,势力拓展或许不大,但体量却不可同日而语,至少可以令刺史府这般势力投鼠忌器,不敢妄动。而后再图发展,积蓄力量,以待时变。"

秦瀚面带笑意却略显疲惫,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感叹道“也罢,若能引清符门为外援,北海国便会暂时稳定,更何况我已然退让两县,就看焦家还有没有接续的手段了。若是他过于贪利,那等着他的就是真正的反击。墨儿,你母亲也累了,你早些休息。明天随为父同去。”本就路途劳顿的秦母又恰逢今夜秦瀚摊牌,身心俱疲,那点重逢之喜也消散大半。平复情绪告别了秦墨,踉跄几步被秦瀚搂在怀里,两人相持而去。

信息如此巨大让躺在榻上的秦墨辗转反侧、无法入眠,索性盘坐而起,运起《清心诀》,行气周天,竟发现比之前顺畅了许多,不再多想专心行气。

不知几许,秦墨渐渐发现每每行气至眉心处时气流总是少了许多,不知原因。晚间行气到现在,气的总量竟然减少了一成。这可吓坏了秦墨,以为谈话的内容让他行岔了气,走火入魔了。平复心神,全神贯注,按照《清心诀》的行气路线又一次运起了气,随着行气逐渐逼近眉心,秦墨的心神锁定气流并减慢了行气的速度,谨慎前行,陡然间发现眉心处多出一个气旋,凝聚的十分紧密。这团气旋还不断地从筋脉里丝丝缕缕的榨取着气血之力。这一次行气至此,清楚感受到气旋在气流上狠狠地捕捉了一簇精气,冥冥之中的指引让秦墨不管不顾的把这股气一股脑的输给它。气旋猛地一涨,随后急速收缩凝结成了一点极为微小的结晶。

时间飞逝,不知过了多久,周天不断运行也导致秦墨心神消耗加剧,结晶在心神注视下又有了改变,一丝清凉由眉心结晶连接上了双眼。秦墨被迫放弃心神注视,睁开双眼的瞬间两道难以察觉的精芒从眼中飞射而出,感觉前多了些什么的秦墨思绪飞转,突然眼前一亮,莫不是他能看见气的流动了?猛然吸气,发现空气中不少不可名状之雾随之进入鼻腔之内,片刻间又被填满。细细感悟这股气,运起《清心诀》那片朦胧随之融入体内汇入筋脉中的气流长河里。这就是弥漫天地间的气!

此时秦墨额头一紧,连接本就不稳定的清凉丝线寸寸断开,看来这能力消耗甚巨,本就微小的结晶又小了一圈,秦墨再次把气输给微小结晶,结晶又一次猛吸了起来,一会儿功夫便又恢复到了之前的大小,只不过秦墨的这屡凝练的气却是实打实的被‘吃’了。想必这就是吴老说的神通了吧?这神通应是洞察一类,虽然无法用于功杀,但其胜在潜力巨大,毕竟先天神通可塑性极高日后向哪一方向发展,就看秦墨自己的了。随即秦墨将神通命名为《洞察之眼》。

再次睁眼,天已然大亮,这一夜的修炼收获颇丰,却也让秦墨疲惫不堪,安排好赵满、纪帆,让他们随吴老修行。此次出行也只带了秦明,而后在秦母注视下上了秦瀚的马车。

浩浩荡荡近百人,秦瀚的族兵有五十人,身强力壮,皮甲皮盾长马刀,皆为轻骑先行于前,首领淳于豹同行;秦一与秦明驾车,秦府死士十人仅一把长剑附于背,一把短刃系于小腿,护卫马车左右;最后便是秦母硬要秦墨带上的三十骑押后,甲胄骑兵一手缰绳一手枪,长弓短剑腰间挎,配上鲜明衣甲肃杀之气萦绕于前。

队伍顺沽水而下,路途皆是官道,壮武县城距即墨城不到百里,队伍只有健骑和马车,秦翰不让马车速度太快、太颠簸,需要照顾已经熟睡的秦墨。

日照西垂,队伍已至沽水渡口附近,一股异样感觉顺眉心窜进秦墨脑中,秦墨骤然惊醒。

“怎么,醒了?”秦翰看着坐起的儿子,面无表情的脸挂上一抹微笑 。

“不对劲!停车!”秦墨掀开门帘,朝秦一、秦明警示道。

秦墨率先跳下车,秦家车队以行至山脚处,前方一览无余。官道向下延伸直至沽水渡,官道两侧尽是肆意生长的麦田,鼓动的麦浪随风摇曳着。秦墨无暇欣赏这副宁静的画卷,双眼扫视着潜在的威胁。

秦翰眼看儿子的神情如临大敌,相信他不会无的放矢,轻声喝道“戒备!”

秦一,立刻传达命令,淳于豹引轻骑环于队伍四周撑起皮面园盾搭上弯刀呈圆形阵警戒,甲胄骑兵在后,挽弓搭箭,秦一、秦明携死士护卫马车左右,手中长剑均已出鞘。

秦墨扫视了整片麦田也没发现什么,眼神一定,闭眼凝神,汇聚上丹田之气于眉心晶体处,清凉丝线连接双目,全力催动《洞察之眼》,一双金芒迸射而出。

在秦墨眼中,随着《洞察之眼》发动,周围白色雾气弥漫,视线渐远,数十黑影正举止怪异地朝他们队伍集中而来。

“在麦田里,几十人,行动不快。”秦墨提醒道。

由于队伍居高临下,很快敌人的身影在逐渐稀疏的麦田尽头露出端倪,还伴随着杂乱无章的闷声嘶吼。

这是什么鬼?踉跄的步伐,腐烂的面皮,一双通体惨白的双眼,张着大嘴,双手向前不断抓取着。这不就是前世电影里的丧丧尸嘛!

“远离尸鬼!弱点在头!”秦墨继续警示道。

话音刚落,十支飞箭急射而出,十支竟有七支箭命中尸鬼面门,箭头从面门贯入,破颅而出,带起的黑紫血肉随着尸鬼身躯摊于一地。紧接着飞出十箭,射倒五尸,尸体还未倒尽,又是十箭射穿四颅。随后十箭接着十箭,五轮一百五十支箭让还能站着的敌人仅余七尸。随后秦翰摆手,示意甲胄骑兵蓄力警戒四周,轻骑分出十人随淳于豹上前解决残敌。当然对于这些练武已久的猛士,斩杀行动迟缓的尸鬼还是绰绰有余的。

秦墨还提醒,无论生死皆斩头以绝后患。战斗结束,待秦墨以《洞察之眼》侦查后确认已无残敌,虽然秦墨的《洞察之眼》还未纯熟,气也有限,可探查空旷两百米的气息异样还是做得到的,除非在《洞察之眼》视线之外。秦墨还让轻骑收回了可用之箭,凑够两壶四十只带有尸鬼血液的箭矢。如果秦墨没有猜错这箭矢上的血液可是有毒的。检查了尸体,都是寻常百姓衣着,身上或多或少有着不少啃食的伤口,应该是来往百姓不慎落入尸鬼之口被同化后导致越聚越多。

检查了一下武器,随即以之前阵型缓步前进,并派遣了两名轻骑沿官道上前探路警戒,有嘱咐五骑沿官路朝即墨来路探查,十里一回报,探至三十里外两骑两路直径回即墨城,让吴老报郡国都尉黄瑾带长枪甲兵两千,配劲弩,同郡国从事林深一同带队来此追踪并解决扩散开来的尸鬼。

队伍缓慢前行,解决了不少轻骑引出的尸鬼,为保安全,每行一段距离秦墨也运起《洞察之眼》探查片刻,所幸没有大量尸鬼,不多时前方飞骑回报,尸鬼大体上是在距离沽水渡不远处扩散而来,一路未发现一人生还,怀疑沽水渡百姓尽丧于尸鬼之口,唯恐有异,不敢离沽水渡太近探查,随即回马来报。

靠近沽水渡,一路上秦翰父子都在想,以尸鬼不快的追击速度和战力怎能使沽水渡一百守卫、近千百姓无一人幸免逃脱,尽数沦陷?结果只有一个,还有一个或一批战力更高的敌人游弋于这场屠杀周围,机动待命实施灭口。甚至这场屠杀本就是他们的手笔。

“父亲,你可知它们来路?”

“尸鬼动作迟缓,面带黑筋皱突,且血液呈黑紫色,与川东板楯鬼兵相似,或是荆州五溪蛮中巫溪一支的手段。”秦瀚思索片刻,又猜测到“或许与清符门有关,毕竟清符门的手段最是克制这巫蛊一脉。可要对付清符却为何来我北海壮武,此举何意?”

话音刚落,从沽水渡内窜出六道身影,定睛一看六只尸鬼长满白毛,脸颊上还挂着一对儿长牙,行动敏捷异常,后面跟着数之不尽的尸鬼。秦府卫队瞬间做出反应,三十甲胄五人一组箭矢不断,在白毛尸鬼的必经之路上封堵,白毛尸鬼躲都不躲直直冲了过来,箭矢钉入尸鬼皮肉只寸许,恰好射中面门的箭矢竟然弹了出去,只留下一抹黑色印记。箭矢未曾建功,只能压制白毛尸鬼前进的速度。

“所有弓箭,左边三鬼,三段射压制,秦三,淳于豹带走两鬼,余下一个,秦一速度击杀!”秦瀚站出来指挥战局。

秦墨张开《洞察之眼》扫视战局,淳于豹长枪大开大合隐隐有压制尸鬼之势;秦明辗转腾挪虽未露败相,手中长剑却未在尸鬼白毛上有丝毫建功,典型的破不了防;只有秦一仅一击,长剑上的青芒一闪而逝,尸鬼便身首分离,其断口如枯木,身形败倒,激起一阵烟尘,转眼间除身外衣物尽成飞灰。

秦一回首,脚踏麦穗,凌空而渡,长剑直指被淳于豹长枪横扫过来的尸鬼。在秦墨眼中,第二只尸鬼身上的黑雾是所有是尸鬼中最重的,之前被淳于豹全力一击横扫竟用双臂格挡,空中转体甩出一脚踏向秦一剑锋。剑上青芒再现,扭动健身削近尸鬼脚踝。这一次却没有第一次那么顺利,长剑斩断脚筋卡在了尸鬼脚踝骨上,入骨三分难以抽离,随着尸鬼从空中落下,失去脚踝掌控的尸鬼身形一歪,竟踉跄跪地,秦一抓住机会翻身抽出腿上短剑,灌注青芒,穿透尸鬼护着天灵的手爪,整只剑刃没入头骨。胡乱一搅,抽剑离身,回首枭首,第二只尸鬼步前尸后尘。

几息之间,战场情形稳定下来,秦明还在缠斗他那只尸鬼,只是尸鬼的脖颈没有白毛的地方数道伤痕深可见骨,可见不用多时,秦明必可建功;淳于豹用长枪接过箭雨漏过的一只尸鬼,正疯狂的把长枪当成棍棒甩起秦家棍法;秦一在甲胄骑兵箭矢停射的最后一瞬,借助箭矢之力反向刺青芒短剑于尸鬼后脑,干净利落拿下第三尸首,与最后一只尸鬼缠斗起来,青芒未曾再现,显然那招消耗甚巨;其余无毛尸鬼在秦瀚指挥下,轻骑们下马以圆盾施鱼鳞之阵,相互配合,外环与以盾击后侧半身,身后一刀削对面尸鬼之首,如若不中前人回身补第二刀,再不中,后身会再次挥下屠刀,在四十几人的稳健配合下,形式得以控制,零散从其他方向汇聚的尸鬼便由秦家剩余死士清理。最后射完壶中箭的甲胄骑兵,尽管臂膀酸痛仍抄起长枪列阵护卫在秦瀚父子身边。


轻骑的战斗,在击杀了最后三只白毛尸鬼的三人加入,转守为攻。淳于豹自己从侧面杀进尸群,铁杆长枪在气血鼓动的长臂驱使下或成半圆轮匝、或成长虹突刺,每个动作都带走一两只尸鬼,在他突进的路线上尽是残肢断臂。而秦三和秦明则安静许多,虽然仍是快速的清理着两翼就要迂回包抄的尸群,但动作却干净利落直击要害,尸体也是比较完整。

有了淳于豹的吸引和秦家两高手护卫两翼,秦瀚改变战术,指挥中间轻骑留下少量战力应对突发,其余人全部投入战斗呈突进阵型向前方稳步推进。

由于怕马受惊,尸鬼血液又有毒,队伍马匹远随在后,由疲累战力轮番置换守卫。

看着在《洞察之眼》视野中黑压压的一片气雾里竟还有更深色的存在。只是不如白毛尸鬼那般浓郁,秦墨感到不安。

找来两个还有余力的甲胄骑兵什长,吩咐两人快步牵来两匹快马,带上他从淳于豹所突进的一面环战场绕行。很快便锁定目标,两名甲胄驻马停稳拉弓射出之前留作他用的最后两壶箭矢,淬了尸毒的箭矢。而秦墨则开着《洞察之眼》警惕四周可能出现的零散尸鬼。

箭矢射出一半后两位什长双臂已然脱力,准度大不如前,还好幸不辱命,潜藏在普通尸鬼里的威胁被三人配合一扫而空。战斗再无意外。

随着天色渐暗战斗已经结束。几百尸鬼尽数伏诛,队伍里仅有两人不注意被伏在地面上的尸鬼抓伤了脚踝,在秦一用青色的气拔毒后便继续做事了。

轻骑们拖着疲惫的身躯打扫战场,秦一带着秦家死士与甲胄骑兵深入渡口小镇,清扫残余尸鬼。秦家死士本就没有参加多少战斗,身手又好,与周身着甲的甲胄骑兵一起最为稳妥。

轻骑们打扫完战场又被安排去小镇上确认安全的区域搜刮起了剩余物资,这些本就没有了主人,被家兵们收集起来交于秦瀚。秦瀚当场便划三成均分所有兵、甲。还拿额外出了一成单独分给秦一,一成分与秦明和淳于豹。一场无伤亡的战斗换来大量财帛,队伍里皆是喜笑开颜。而秦家所得近半财物可是一大笔收入,况且秦家分出去的都是财货,而交到秦瀚手里的房地契可没有算在分钱的范畴里。只是渡口仅剩下几只留有血迹的快船。显然这背后黑手不准有人过河。

除去必要的巡逻、警卫、岗哨,队伍草草吃过带来的干粮集中在一户大的宅院里休息。秦瀚手里攥着一角粗布紧锁眉头望天长叹。粗布是暗红血书,笔锋苍劲有力,言道‘夜,水面浮尸,伴长啸入,白毛长牙者,双十之数,遇人皆食,后有尸复起,见人亦食,闻田野嘶嚎尤甚,感生路已绝,拜别秦公,泣血书尽,以慰大恩。’

这是在院里倒塌了一面墙壁的密室里发现的。同时发现的仅有一柄断剑和握剑的手掌被丢弃在这里。和四处都是血迹的小镇比这里‘整洁’了许多。

秦瀚双手紧握,攥着粗布的手青筋暴起,可平静的话语却不带一丝颤抖,缓语倾吐“这里是秦家的产业。这里的负责人是为父幼时的护卫,因护我为盗贼所伤,痛失一臂,武道断绝,孤寡的一生想不到在这里被终结,若非当年受伤,被我安排在这儿驻守怎能……吾亏欠其良多矣!墨儿以后由你来祭奠,他叫秦原。”

“是!父亲!儿必日日祭拜。既然这渡口已然成了无主之地,不如我秦家在此养兵练丁。天赐良机,这座小镇可屯兵养士不下五百!”秦墨心中泛起涟漪,希望能劝说父亲把这块地交于他手,而后建成乌堡可养兵千人。他要培植一支像甲胄骑兵一样的精锐部队,以应对接下来的巨变乱局。

“以渡口至山口间的麦田来看,练千人族兵,辅以两千壮丁,的确不是难事。只是现下时局尚不明朗,恐有节外生枝。况且还要等大军清理尸鬼后再做计较。快些歇息,你那探查能力耗费气力不知几何?”秦翰不再追忆,饶有深意的偏头凝视着秦墨血丝密布的双目。

“果真没有瞒过父亲大人的慧眼,想必就是吴老所说的神通吧!昨晚刚刚发现的能力,可以探查‘气’的走向,消耗不小,现下已近油尽灯枯,孩儿先去休息了。”秦墨不再打搅父亲,退出房间。

在家兵的引领下,来到了一个还算整洁的卧房,望着一应事物摆放整齐,没有灰尘。想是有家兵整理过了,几个时辰的战斗,尸横遍野的战场竟然没让秦墨有任何不适之感。要知道前世电影里血腥的场面虽然不少,可那毕竟是在电脑电视屏幕里面,这可是现场接触,甚至在尸鬼群里还发现了不少矮小身影。如今皆一把火焚烧殆尽,大火烧到现在都没熄灭,其中可能还包括了残肢不全的秦原,依然无法分辨。

秦墨知道这样的浩劫还会发生,甚至要更甚,因为乱世将至,若想存活下去,就必须接受现实,并在短时间内掌控足以生存下去的力量。想到这里,秦墨静下心来,不再胡思乱想默默运起《清心诀》。

调息片刻,把气恢复至巅峰时刻,赫然发现丹田之气竟壮大了不少。补充气后的结晶也大了一圈。可见消耗与作用也可以促进气的增加。随即继续运行《清心诀》修炼起来。

一夜修炼直至天明,秦默这次修炼顺其自然,晶体想要吸收气,便放他吸收,不再集中凝神,只适当的引导,以免行差路线。

丹田满溢,收功睁眼,不见了昨日的疲惫,竟现精神饱满之状。显然修行者入定练功以可代替睡眠,今后也不用非要辰时修炼,毕竟秦墨入定所需时间过长,成果斐然也顺理成章。

走出房门四下一片寂静,只剩下远处院落里此起彼伏的鼾声。问过巡逻的家兵,秦瀚在布置今天命令后便继续休息去了。

这时秦明从院外快步而入,显然休息的还不错。毕竟已经是秦墨的人了,秦瀚便没有给他安排什么事情,只是在布置命令的同时让他在场好转述秦墨。两人出了院落,慢步走在萧条的小街上,秦明边走边向秦墨回报。

秦瀚令甲胄分两班接替,在镇上武库补充了箭矢,于小镇各处设立警戒、哨卫。家兵轻骑,五骑分别沿各个方向通知就近村落谨防尸鬼,之后继续前进传令夷安秦家主事,调高密撤出的家兵壮丁在夷安凑足四百族兵七百壮丁以最快速度赶到沽水渡。十骑在三里内巡逻,十人巡逻镇内,十人守卫院落,余下轻骑在淳于豹的带领下分别驱船过河扩大探查范围保证沽水渡与壮武间的安全。三名死士带着命令直奔壮武县示警,并令壮武周边秦家庄园势力收缩近庄园和城里静待事变,调家兵一百,壮丁三百支援沽水渡。

一想到粗布血书上提到白毛尸鬼共有二十,出现在沽水渡的仅有六具。余下的不知去向,甚至数量不止这些,一旦数量超过五十,就连壮武县城都难以抵挡。

这时在镇外奔马而入三骑,其中一骑是之前出外巡逻的秦家家兵,见道秦墨和秦明快速拍马,先余下两骑停马于秦墨面前,翻身下马报,郡国从事韩申携师弟姚四道拜见国相。秦墨没说什么,待两人下马把缰绳交于家兵,侧身引之入院去见父亲。韩申与姚四道看着小童老成引路和秦明紧握腰间长剑对二人警惕的目光顿感惊奇。将两人引入干净的客室落座,家兵已然煮上了清茶,不多时秦瀚带着秦一步入客室在主位上坐下。左手边是韩申、姚四道,右手边是秦墨,秦一立于秦瀚身后,秦明立于秦墨身后。

韩申见状率先拱手言道“国相大人,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镇上一片死寂,到处是血迹,哨骑说是尸鬼作祟!可是实情?”

“不错,镇上百姓皆为尸鬼所屠。白毛尸鬼被斩杀后残留粉灰被我帐下兵士收集起来存于侧室,两位可以去看,侧室还有收集起来的千颗獠牙,至于其他尸鬼的尸身我以着人焚烧。本官处理的方式可有不妥?”秦瀚眼神凌厉,气势凌然,氛围顿感凝重。

韩申连忙起身鞠躬拱手道“国相大人高义,处置甚为妥当,已无瑕疵。刚刚国相大人说有白毛尸鬼出没,国相大人手下真卧虎藏龙也,要知道我与师弟若是对上白毛尸鬼亦是棘手万分,请问可有伤者,应立即拔毒,否则时间一长就会尸化,神仙难救。我二人还有点微末手段愿帮国相大人下属拔毒去邪。”

“不用了,尸毒已解,这六只白毛邪鬼,千具复生死尸,两位可能招架得住?”秦瀚饶有兴趣的问道。

“仅六具白毛尸鬼齐出,我等最多可苟活一人,再加上千具活尸,我二人尽丧矣!”韩申与师弟对视一眼,惊愕神色尽显,顿感庆幸。若是他二人先秦家队伍进沽水渡,结果不会有第二种。

“那这一局应是为两位所设,只是碰巧被我等撞破。且有人留书,白毛尸鬼二十之数不止。”随即拿出秦原血书递与二人。

看过手书,二人对视一眼皆抱拳半跪“谢国相大人救命之恩!”秦瀚起身欲扶二人起身,两人拒不起身。犹豫片刻韩申请求道“求大人念清符宗比邻之义救我清符宗大难!大恩,我清符宗永世不忘!”

“恐怕本官力有不逮啊!”秦墨隐晦投来鄙视目光,秦父尴尬一闪而逝,继续说道“我秦家与清符宗虽无瓜葛,但仍愿出一份力,至于本官身居国相之位却不好越境参与此事。两位可明白其中缘由?”

“韩申了解。”韩申身在官场怎会不知其中的关节“望秦家出手,解我宗门困境!”

“既然如此,两位在此歇息一日,明日让墨儿,带队出发。”

“大人……”未等韩申说完,秦瀚摆手打断道“韩从事,要知道现下整个沽水渡算上你我只有不到百人,其中还有三十甲胄是刘氏安排保护我儿的护卫,一场大战本就筋疲力竭,就是全部动身又能起到什么作用?不如等待援军,我已派哨骑调兵来援。”

“喏!国相大人我二人先行告退。”

目送韩申、姚四道离开后,秦墨示意秦明去外面守着,对秦父说道“这趟混水父亲想要参与到什么程度?”

“那就要看清符门的先天能达到什么程度了,既然敌人在知道先天存在的情况下还布了这个局,自然有对付先天的手段,不过,把白毛尸鬼这种战力拿来截杀回宗门的弟子,说明敌人战力亦是不足,或许在敌人计算中只富余很少的战力,否则不会半路截杀,毕竟清符门弟子聚集产生的质变不是暗中之人可以承受的。而且在沽水渡安排战力又可以牵扯壮武之兵无暇他顾。若非我们突破这里,以尸鬼特性恐怕可阻北海援军十日。届时清符门在外弟子陆续返宗途径壮武必过沽水渡,这样一来这些尸鬼即可阻敌增援又可以斩杀清符门灭门后的残余力量,最后还能为他们撤退争取时间,可谓一举三得,比之损失的几只白毛怕是赚大了。”秦瀚详细的解释着其中关节,秦墨茅塞顿开,看来暗中之人还是个博弈的高手。

“去惹这样的敌人真的值得吗?”秦墨无法衡量,“秦家本就风雨飘摇,再惹上这样的仇敌,怕是雪上加霜啊!不过,反过来想,得到清符门这个盟友,其个中好处不可言尽矣。”

随着秦墨自问自答秦瀚欣慰不已,定音道“所以,我们在要看清符门的先天究竟能在做到什么地步,再衡量救援的强度,其中的度,墨儿可能掌控?”

“我?”秦墨差异。

“是的,救援清符门你的身份最为合适,去要求韩申代师收徒,收你入清符门,此去秦一会和你同去,如若清符门强大到可以全歼外来之敌,你便可以宗门掌门弟子身份结好清符先天;若是势均力敌,变更好办了,你着人杀入,刚好打破僵局,清符门自是对我秦家感恩戴德;若是形式急转直下,你便可自行离去,相信有秦一在,你必能出入自如,最坏不过是损兵而已,我秦家还损失的起,况且救援的人是你带队,就说是受到韩申蛊惑,谁有会和小孩子计较不是?”秦墨竟无言以对,只得暗叹,老狐狸一只,石锤。


退出客室,秦墨跟随秦明找到韩申两人落脚处,结果扑了个空,问过巡逻的家兵才知道两人去了侧室查看尸鬼残留的灰烬与尖牙去了。

来到侧室看韩申师兄弟满眼震惊,秦墨轻咳了一声。

“秦公子。”韩申两人点头问好,竟似未将秦墨当成孺子,而是寻常人般节礼具在。

“韩大人是有所发现吗?”秦墨顺势询问。

“这里有六具白毛邪尸的灰烬,可灰烬多是呈现灰白色,这说明这里的白毛邪尸大多是刚刚转化来的,可活尸尖牙里,确有少量几颗尖牙长度与白毛邪尸相近。这些线索足以证明一点有更高层次的尸鬼来过沽水渡。而这些白毛尸鬼和长牙活尸可能都是其嘴下亡魂所化。而其他活尸则是普通白毛邪尸、亦或是长牙活尸转化而成。”韩申指着姚四道挑拣出的长牙神情凝重。

“若是遇见那更强大的尸鬼,韩大人与姚先生可有应对之力?”

“若是提前准备倒是可以试试,请秦公子告知国相大人,着人准备大量黄纸与朱砂,我师兄弟二人提前多画灵符以应对大敌。”韩申恭敬地回话,似是要通过秦墨传话把礼节也传到秦瀚耳中以加深秦家援助之力。

秦墨回首示意秦明,秦明朗声叫来门外族兵,让其传达命令收集韩申两人之需。院中族兵鱼贯而出,尽数去寻那黄纸与朱砂。

看到族兵一丝不苟的执行,韩申与姚四道便知秦墨在秦府的分量,而且两人对于秦墨早慧早有察觉,一个孺子又怎能迎客旁听?况且应对有序,这可不是一般孩童仅凭家教就能学会的。不是天资聪颖,便是……先天觉醒。这个猜测一度让两人惊喜不已,师长交代如遇先天不必请示直接拉入门派,一切条件都可以商量,由此可知修行者宗门对待先天觉醒者亦是非一般的重视。

“秦公子可有师承?”姚四道忍不住问道。

“回姚先生话,小子现就读于即墨书院,未有夫子肯收为弟子。”秦墨所问非所答。

“额……我是说修炼师傅,就是……不是练武的武功师傅……”未等姚四道磕磕绊绊不知所云的话说完,秦墨打断他继续之意说道“我受人点拨,练了几天《清心诀》,并没有修行者的师承。”

“可曾运气满周天?”韩申接下话语,眼中带满期待与急迫的问道。

“一日可行一个时辰。”秦墨隐下修行可达半日的修炼天赋,毕竟还不是自己人,防人之心不可无,在修行者宗门里先天已然天赋异禀,修炼速度再远超常人,必成风摧孤树之势。

“秦公子可愿拜入清符门?与我等同坐掌门真传弟子之席?”韩申突然替师傅招揽起了徒弟,让准备坐地起价好迫使其带师收徒的秦墨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这……我还得报与父亲,得父亲首肯才是。”

“那是自然,不如现下公子便去请示国相大人可好?”见秦墨点头,韩申与姚四道对视一眼继续说道“我等二人与公子同去。”

韩申提及代师收徒一事,秦瀚顺势应下,当场让秦墨拜了师门与两位师兄,待归宗度过此间凶险后再行拜师之礼。秦墨父子两人见拜师之事毫无阻碍,顺利至此,都在暗中思考是不是给予清符门更多支持,毕竟已经有了盟友之实,同盟受难理应全力相助。秦家找到强助引为外援以稳固北海均势,清符门寻得重兵以解当前外敌来犯之境。寒暄拉扯在双方都已达成共识的愉快气氛下结束。暂定秦瀚驻扎沽水渡不动,已静待变,组织壮丁重建小镇,并等待韩申辅官与即墨增兵。秦墨则带秦一、秦明和淳于豹引会和而来的五百族兵前往壮武,再辅以壮武秦家战力,驰援清符宗。三十甲胄却被秦墨留在沽水渡。虽然离了秦一与淳于豹的秦瀚还有一干死士守护,可暗中之敌战力强劲,留下这只可攻可守的甲胄骑兵秦墨也放心些。

这时,秦家府兵来报,在镇上棺材铺里找到上好黄纸与朱砂若干。韩申、姚四道大喜过望拜过秦瀚飞速前往侧室,秦墨、秦明紧随其后。秦墨进了侧室后让秦明守在门外不让任何人打搅,得到许可,盯着正在做准备的两位师兄,好奇符箓的心思跃然脸上,不加任何掩饰。

韩申和姚四道也有意在小师弟面前展示一番清符门的手段,随即姚四道伸手指入朱砂,明红色朱砂上竟亮起了一抹金光,金光由弱渐强,稳固在与蜡烛火苗一样的亮度。见姚四道已经注灵,也不犹豫,铺开剪好的符纸,从怀中抽出一支玉杆狼毫。掐指轻提,只见玉笔微微泛着一抹金光却没有朱砂那边浓烈,金光向下走去集中在了狼毫笔尖,荧光内敛。秦墨凝神,《洞察之眼》骤然开启,只见视线里的狼毫笔丛竟有大量金光凝于其中。

觉察到异样的韩申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秦墨没说什么,抛开杂念,玉笔在朱砂匣中抿了一手,朱砂原本的气被带走几许,姚四道随之再次灌注。韩申定了定神,随即走笔龙蛇,奇异符文印于符箓之上,另一只手一道金色的气打入符纸,符纸如同活了一般四角摆动了两下带起一阵微风将周边符纸吹离了几许,接着伴随韩申收指,泛着光的符纸与朱砂符号逐渐黯淡了下去。

“成了?”秦墨收了《洞察之眼》问道。

“不错,符纸和朱砂质量都不错,这张‘业火符’完成度颇高,数张此符便可焚尽一只长毛尸鬼。”第一张符箓就绘制成功了,满脸尽是骄傲的韩申抚了一下短须介绍了一下符箓的威力,随即继续开画。

翌日清晨,疲惫的韩申与姚四道相继在入定中清醒过来,清点了一下现有符箓。两人配合一天竟绘制了百余张符箓。就是有些费气,一夜的修息调息也仅仅恢复七八成。但他们却不愿再等,因为他们已经听见门外的马蹄声。

夷安秦府管事秦度,壮武秦府管事秦满共聚秦家轻骑五百来援。秦满带着壮丁与粮食,以及数艘大船以备渡河之用。秦度竟轻骑先行,马匹可是集中了整个夷安的战马才凑足的,此时壮丁还在赶路,还带来了劲弩百张,各配齐两壶弩矢,以备战斗所需。

看着小街上挤满的秦家族兵,身披皮甲,腰别弯刀,胯下健马嘶踢不止,秦墨颇为感慨,首次领军就能带领如此精锐,人生幸事矣。只可惜他还小没学会骑马只能让秦明带着,毕竟是去打仗,坐马车不利于战。

茶室内,秦瀚听着回归的淳于豹和秦满报告着壮武县的情况。壮武县城倒是平安无事,可城外庄园或多或少都与尸鬼发生过战斗,秦家庄园有固定武力还好,好几个庄园守卫不严被攻破屠尽了,而出现的敌人也只有活尸,一只白毛尸鬼都没有出现在县城附近。壮武县城东北面的苏家村全村三百余户被屠尽。哨骑恐有白毛尸鬼未敢细查快速回报。

秦瀚面色铁青,没想到这群畜生竟如此无法无天,虽然给了秦瀚出兵的理由,可代价太大了,毕竟秦瀚作为郡国国相,领下子民受如此屠戮令人发指。定不可让这群敌人全身而退。随即下令道“着高密守军五百进驻夷安,夷安五百陈兵介亭外十里处。告诉黔陬县长陆和,他敢放一人出东莱郡,本国相剐了他,东莱郡守来了都救不了他。”平息了一下情绪,再次传令“飞马急报各县,密切关注流民,严格审查,如有异,就地格杀。”话落,吩咐斥候快去传令,又坐于案前写起帛书。分别告知刺史府焦和与东莱郡守徐茂出兵缘由。、

待秦家族兵整备完备后,秦墨回院请示秦瀚,是否可以起行。秦瀚只一句“事不可为即刻退之,但有余力除恶务尽!”

“出兵!”稚嫩清脆的命令让列阵的秦家族兵动了起来,踏上渡船,秦墨身边尽是高手,秦明、秦一、淳于豹、秦满、秦度,还有秦墨的两位师兄韩申、姚四道。携五百秦家轻骑精锐踏上征途。

待大军上岸,秦墨休整片刻便下达第一道军令,兵分五路,由淳于豹、秦明、秦满、秦度分带四支,秦一带着秦墨居中,韩申、姚四道在淳于豹、秦明两路于最外围,五路齐出汇于壮武。路上遇敌尽杀之。几人领命带兵疾驰而去。

秦墨坐在秦一身前,前方两支十人哨骑不断带回各方战报。不到两个时辰已清理沽水渡与壮武间的所有零散之敌。

壮武城门前,秦墨下马对面前三人施礼。三人分别是壮武县令鲁远志和秦家壮武县管事秦力、秦猛兄弟。

寒暄一阵后切入正题,询问了壮武概况,壮武县城本有城卫衙役近千,被县尉章牧带走六百精锐前往苏家村剿贼,余下不足四百老兵衙役护卫壮武。秦家之前抽调百人后仅剩两百族兵待命,不过撤近壮武县城的壮丁有八百之数都参加过训练,只要县令开壮武军械库,拿上武器就是千人队伍。

思索间,队伍陆续汇合,见队伍没有什么伤亡,便没让各支队伍汇报战果。立刻让秦满与县令交接手续取武库兵器甲胄;令秦猛和两百秦家族兵与三百壮丁武装兵械组成一支步军前往不其以为后援;秦力带五百青壮协助县令守城并截击散落尸鬼,搜查落网奸邪。

安排妥当后,即刻又开拔,直指不其县城。路上几支队伍汇报战果,零零散散竟斩杀五十余只活尸,其中还有一只白毛尸鬼被姚四道三张符箓烧成灰烬。这让秦墨放心不少,秦瀚之后必然会亲临壮武,届时身边没有高手护卫,这些隐患必须排除。

一路南行,越接近不其县城,越是一番凄凉景象,沿途村庄皆被屠尽,连尸体都没几具,想来被邪徒聚集起来进攻崂山清符门去了吧。在离不其县城不远的一座空庄子驻军休息,一行人决定先养精蓄锐,待次日清晨再启程前往不其县城,想必县城外必是一场恶战。

夜半,厮杀声骤起,原来是三只白毛尸鬼袭来,三名哨兵躲闪不及被尸鬼当场撕碎,随即又斩杀四名巡逻族兵,这才被闻声赶来的淳于豹等人绞杀。等秦墨赶到几名族兵的血液流淌一地。秦墨暗自感叹《洞察之眼》竟然无法警示白毛尸鬼来袭,说明白毛尸鬼已经能够做到气息内敛,不像活尸般散发着阴冷黑气。刚接近战场便有减员,对于队伍来说是对士气的考验,索性带来的都是秦家族兵,无论是忠诚还是士气都是上上之选。只是普通人面对白毛尸鬼能做的确实有限。这三只白毛尸鬼同时袭击庄园,并且能先悄无声息的解决了哨兵,若不是巡逻族兵发现或许会造成更大伤亡。那么,必有人暗中操控。姚四道与淳于豹已经一前一后带人追了出去,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个关节。

片刻后,见带队出庄追击的姚四道与淳于豹面色不佳,想必是敌人已然逃脱。

“既然敌人已经发现了我们,可有办法联系不其城内守军?”由于先前秦墨等人未想打草惊蛇便没有派人联系不其城,也不知现下不其县城境况如何。

“我需要接近不其三里内才能与不其城内的同门取得联系。”韩申无奈回话。毕竟不其城是崂山附近唯一的一座县城,清符门需求的一应物资都需要在此地采买。也有不少修行者来此地购买清符门流出的符箓。这可是众多修行者的保命手段之一。所以在不其城内,清符门设有据点,即可兜售符箓换取物资,又能管理附近买来的良田庄园。

想必敌人不敢明目张胆的进攻县城,毕竟攻打清符门,这些在不其的修行者或许不会出手,一旦有人大举进攻县城,这些修行者就会拧成一股强大的力量,在质量上或许都比清符门也相差无几。

况且大举进攻县城,清符门也不会坐守旁观,腹背受敌智者不为。看这布局,暗中之人也不是傻子,必不会做此傻事。或是调虎离山,或是聚众僵持,或是离间破坏,这些邪修必想尽办法让县城战力不能参与他们和清符门的战斗。

而解放这股战力就是这场角力的关键所在。


既然有手段可以联络不其县城,秦墨便不再做其他部署,全员夜行,向北退去,这是秦一提醒的结果,要知道,单论战力,一名秦家族兵可以单独击杀四五只活尸,而多人配合可以在力竭之前杀死无数活尸。但是夜里对战,族兵看不到暗处袭来的攻击,便会出现损伤。毕竟之前经验,活尸不完全依赖眼睛。

队伍后退了二十里,在之前路过的一个村子落脚休息。警戒范围扩大到了五里。并有韩申、淳于豹、姚四道轮番带队。

天刚蒙蒙亮,韩申带队的巡逻队便再次遇敌,又是三只白毛尸鬼,在韩申的符箓之下饮恨业火。并且在斥候队的围追堵截下还发现了驱使尸鬼之人的踪迹。

斥候队、巡逻队总共十五骑,三人一组在林间谨慎的朝韩申前方土坡背身处包围。韩申一只手掐着两张不一样的符箓,另一只手拿着一把短剑为其他人遥指着敌人的方位。

“不打啦!不打啦!打不过,你的符咒连破我四块牌盾令,我认输啦!投降啦!”泼皮带着狡诈的男声在土坡后面传出来。

韩申没回话,捏着符箓的手又紧了紧,眼神看向已经快要绕过土坡的一组秦家族兵。三人两人持盾牌长刀,一人平举劲弩,控马缓缓推进。

忽然一道身影从土堆背后窜出,举弩的家兵下意识的扣动扳机,一支弩箭激射而出。只见那道身形一顿,弩矢载气胸前划过,随即重脚踏地,速度竟又快了一分,飞身而上,斗篷伸出一只枯败的手掌印在家兵盾牌之上。一声闷响,一股巨大的力量顺着盾牌传遍族兵全身,盾牌碎裂,族兵的身体也随着力道重重砸向另外两人。由于三人紧靠,另外一名持盾族兵反应过来,将盾牌抵向同伴,可力度太大,三人都从马上摔下,被击中的族兵的鲜血顺着口鼻汹涌而出,显然已命不久矣。另外两人嘴角也挂着血线,可见这一掌力道之强。

这时符箓姗姗来迟,一道火光顿时罩住了敌人和三匹马,身影斗篷一挥,如附骨之疽般的火苗尽散,腰间一张令牌状的饰物随即碎裂开来。只可惜三匹骏马,没等嘶鸣声落,便已伏地不起,一动不动了。

草帽下面露出一双狰狞的双眼,脸戴面罩看不到表情,阴沉的声音从面罩中传出“你这是不准备给我留一丝生机啊。”

一道符箓接踵而至,“给你这畜生留什么活路?你该死!”

草帽男将斗篷扯下,罩向激射而来的符箓,露出身形,一套藤蔓编制的藤甲遍布全身,上面还刻着不少蛇形符号。脚下再次用力朝一旁躲闪而去。

突然被披风罩住的符箓爆裂开来,夹杂着火焰,一声声爆响接连而至。这次草帽男没有摆脱爆炸范围,烟尘散去,身上的藤甲村村碎裂,不少鲜血从其中流淌出来。

“这…是…炎爆符!怎么…可…能?你怎能……”没等说完便倒地不起,身上还有未曾扑灭的火苗燃烧着。

“快救人!”韩申叫醒还在发愣的其他族兵,还好先前击杀了白毛尸鬼,敌人也不想恋战,这才有机会将其击杀,尽管用了一张师傅为自己画的高阶符箓,不过能带走这个敌人实属不易。韩申上前在草帽男的身上搜出了五面碎裂的令牌和一只短笛,以及一张画有不知名符号的兽皮。那令牌应是之前抵挡业火符的罪魁,草帽男口中的牌盾令,而短笛必是驱使尸鬼的法器。看来这草帽男的身份昭然若揭。

秦墨带队汇合而来,见有韩申在场还一死重伤的场面,眉头微皱“师兄,可有发现?”

“川东板楯萨满传承的《牌盾令》,布依族的藤甲,五溪蛮中武溪的《踏步熊掌》。想必南蛮们已经开始合作了。此事应火速报与朝廷,南蛮众部落即将联合反叛。”

“有那么严重?”秦墨不解。

“或许比那更严重,我清符门主今岁初曾与太华上清宗合力绘制‘破障符’与‘驱鬼符’。进展迅速,师傅本就是刚回山不久,欲查阅宗门典籍以寻求更优解,从而突破达到我等皆可绘制的地步。相信就是这则消息泄露才导致今日之祸。”随着韩申叙述门内新密,秦墨了然,听名字便知功用,‘破障符’、‘驱鬼符’再加上之前绘制的‘业火符’妥妥的南蛮刷本三件套啊。怪不得联合起来的南蛮要灭尽清符门。

“这些南蛮为何不去灭了那所谓的太华上清宗?来我们这儿干嘛?”秦墨埋怨道。

“灭太华上清宗?想必他们南蛮尽起刀兵也难耐上清宗分毫罢,如师傅般先天境强者在上清宗至少有十人!在官府任职的就有八位!这还没算其门派暗中的底蕴。要知道青州刺史府文武督曹使木道人便是其中之一。师傅也是受木道人之邀才参与研制的。”韩申不紧不慢的给秦墨科普着。

“知道这一消息的人多吗?”秦墨追问。

“知之甚少,要不是我在文武督曹任职,师傅都不会告诉我,不信你问你四道师兄,他就不知道。”姚四道点头示意。

“那消息是如何泄露的?而且袭击恰好还是是师傅回门的准确时间。”秦墨与韩申对视一眼,都想到一个可能,太华上清宗有鬼。

“待破了他们的计划后在谈查鬼吧。”秦墨结束了这场对话。

“少爷!我见过这人!”夷安管事秦度指着草帽男的尸身惊道“他们在夷安出现过!一共九人,因为穿着怪异我便留意了一下,本以为是琅邪国逃难过来的流民,看他们骨瘦如柴我就没上前招揽。”

“唉!看来我们还有八位这样的对手,师兄你可有把握?”秦墨凝眉叹道。

“这八人定有先天!”韩申盘算了一下战力道“就算九个草帽男一般的对手再加上二十白毛尸鬼也绝不是师傅的对手!所以想灭我清符门,他们当中必有先天,而且还有一具超越白毛尸鬼的悍尸存在配合!师傅危矣!清符门危矣!师弟!快快进兵吧!”韩申着急的催促着秦墨。

“好,出发。”随即下令上马行军。

“少爷,小心点儿,若有先天来袭,恐老奴拼死也保不住少爷的性命。”秦一在秦墨耳边轻声提醒。

“先去不其,静观其变。”秦墨小声回复。见秦墨执意去不其的秦一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暗中警惕,暗下决心如遇先天立刻带走秦墨。

行至不其城外,只见黑压压的一片,皆是活尸,数量不知几何,粗略算下,有三四千不止。秦墨见状连忙让韩申联系城中同门。定下里应外合之策。

不多时不其北门大开,骑兵鱼贯而出,直冲活尸中心。骑兵过后,着甲步兵稳步出城,在门外摆起方阵。见城中部队已经杀出,即令淳于豹、秦满带四百轻骑前去接应骑兵,与骑兵汇合后沿外围绞杀活尸,又令秦度带剩余轻骑在远处用弩箭支援前军。身边只留秦一、秦明和两位师兄。等哪里发现白毛尸鬼再前去支援。

尸群面对前后夹击、骑兵冲阵也是混乱异常。战斗持续了一段时间,秦墨顿感不对,打了这么长时间,竟没有一只白毛尸鬼。《洞察之眼》开,尸群黑雾弥漫,中间竟没有真空地带,要知道白毛尸鬼气息内敛并能缓慢够吸收周围空气中的气,在这数千活尸中自是非常显眼,可秦墨望去,一点空隙都没有。说明这里都是战力低下的活尸,只不过数量惊人而已。那么其他白毛尸鬼与南蛮邪修又去哪了呢?答案明了,灭门之战恐怕已经开始了。

想到这里秦墨立即吼道“秦一、秦明,二位师兄快随我冲进去,汇合战场同门!敌人已经上崂山了!秦度!给我们开路!五轮箭后,绕道南门清理南门活尸!”

话音一落,五人四骑冲入战场,弩矢飞射顿时清空面前一片活尸,与城内外骑兵冲出的道路把尸群分割两半。韩申喊过冲出城门随骑兵斩杀活尸的同门,在道路闭合前杀至步兵方阵前。方阵为他们让卡一条路,使秦墨一行得以入城,随后继续向前突进,绞杀活尸。

十几人刚一进城,县令便下城迎接道“多谢秦家施以援手。本官闫供,问秦公子好。”之前韩申已交代秦墨身份,所以这不其县令便开始大献殷勤。

“闫县令辛苦,不说其他,韩师兄给我介绍一下众同门和城中还剩的战力吧”秦墨向闫县令拱手回礼后,便转身请教韩申。

这时一位看似熟络的少年一一介绍。罗贤,与韩申一样的白羊胡子,中年外表,利落干练;张芸,美丽大方是罗贤的夫人,夫妻俩是常驻不其的清符门高手;桑木道人,一个慈祥的老爷爷穿了一件邋遢的道袍,是为拜寿而来。这三人都是与韩申、姚四道一般修为。余者也都是清符门的弟子和祝寿而来的朋友,都是练家子。城内还有不少高手,只是不愿趟这趟混水,只要活尸不攻城他们便不会出手。值得一提的是这位介绍人的少年也是清符门弟子,还是罗贤的弟子,天赋异禀,十五岁的年龄对气的修炼,已经快要突破气力外放之境。为人机敏,清符门在不其的产业这几年都是他在操持。罗贤夫妻俩都很少露面了。

城内守军只剩两百,按理说不其作为屯兵县城,本就有一只三千人的步军驻守,不过之前被南蛮邪修以屠村为饵诱出。三千步军仅留五百,掌军校尉铁战与文武功曹在县所设属官尽去剿贼,至今未归。城外杀敌的就是余下的两百骑军和与三百县兵组成六百步军方阵。为首骁将便是不其县尉于海。

秦墨看着焦急的清符门同门随即决定,火速驰援崂山清符门。十七骑长扬而去,直奔南门。

闫供看着这些修行者离去的背影思索着,若是秦墨此去真的解了清符门之围,那他可要好好拍一拍这个小祖宗的马屁了,若是这小娃儿死了,也要摘干净他在这里面的责任要知道那些蛮子为了把不其驻军引走可给他塞了不少好处啊!万不可让他人知晓从而得罪秦家这一庞然大物,毕竟秦家大族,有两千石的国相,还有侯府为之姻亲,可不是他这形单影只的县令可以得罪的。谁能想到秦家也能参上一脚不是?

就在闫供回过头想要再上城墙看看城外战况时一只飞箭从暗处准确的射进了他的心脏。身旁衙役未曾反应过来,凶手便消失在小巷之中不见了踪影。

秦墨等人自然对闫供之死一无所知,十几名高手加入南门战团,各使手段竟直接杀出重围与秦度所部汇合,直径朝崂山而去。

画面转回北门,淳于豹与于海相遇见双方武艺接不弱,淳于豹虽然带了四百骑,可都是轻骑,而于海所部都是掌军校尉铁战留下应对不测的精锐重骑,一身甲胄,不仅装备精良,亦是弓马娴熟,其战力应在北海侯府甲胄骑兵之上。由此说明掌军校尉铁战也是位练兵良将。

两人相遇却尽起比较之心,分兵向两个方向杀去。这些活尸本就无人控制,只受天性所控啃食活人,攻击毫无章法,出了爪击便是啃咬,而且行动迟缓,身体脆弱。寻常壮士仅凭木棍都可击杀,只是数量多了点而已。遇到装备精良的正规军是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而且淳于豹和于海手下皆是强兵,二人又都是勇将,骑兵一过便是一地碎尸,不出四次冲锋,战场上还站着的活尸已经所剩无几,除了零散的活尸便只剩百余在攻击步兵方阵了。打扫过战场淳于豹、于海两人便率军回了不其县城,一场大战清理了活尸数最多的北门,或多或少都有损伤,待回城整修过后再处理其他门。

一进门便看见县令被行刺身亡的场景,两人顿感灭贼后的畅快心情被蒙上了一片阴云。城内还有贼寇隐于暗处!


秦墨一行人沿着官道一路向南疾驰。在路上秦墨吩咐检查装备,经历两场战斗的消耗,弩矢消耗严重,只剩三百余支,一人九支分配给三十人,其余人皆有两支护卫秦墨,毕竟在高端战局近卫不会有出手的机会,反之手持劲弩的威胁更大。

崂山在不其县城南面偏东,沿官道走先一路向南再向东,路上路过的村庄,一片萧瑟,毫无生机,众人心中难掩凄凉之感。清符门弟子尤甚,甚至有一名弟子的家就在一个尽是残尸血滩的庄园。仇恨险些让其灵台失守,幸好张芸出手强行压制了气流上涌,并打了一记透体灵气击散了他体内被压制后聚集的气团。

一行百余人来到崂山群山山脚入口,这里尽是尸体残肢。抬眼望去鲜血成河,漫山遍野。众人见入山的路已无法行马,便在此地下马步行,小心入山。

随着众人进入群山之间,到处都是战斗的痕迹,焦黑的尸体,被击断的树木,洒满鲜血的巨石,踏碎的阶梯,无不描述着战斗的惨烈。一路行来不少清符宗弟子的尸身被啃食的面目全非、残缺不全。也发现了四具草帽装扮的蛮族尸身。

直至清符门宗门牌匾前才陆续遇到还活着的的活尸。只是由此情形看,清符门的宗门已然被攻破。过了宗门牌匾,进入了一片山谷。随着道路越来越宽敞活尸成群结队的出现,众高手都没有出手,尽是秦家族兵开路斩尸,不过这些高手也都各自聚气凝神,时刻准备着雷霆一击。

刚杀到真正的清符门院落门前,便听到门内喊杀声不断,清符门弟子顿感焦急,一路上同门的尸身早已刺激到他们的神经,这仇恨此刻得以爆发,只见一行清符门弟子燃尽手中符箓,身体各发光泽,随后杀进宗门,有的手中长剑如砍瓜切菜在尸群里如入无人之境,有人使双拳不管不顾砸向敌人,而敌人却上不到他分毫。有这些清符门弟子开路,还在蓄力的韩申、姚四道、罗贤、张芸、桑木道人等气力外放境的高功疾驰而入,秦墨让秦度带领弩箭不多的族兵随清符门弟子四散清扫尸鬼。自己则带着秦一和三十劲弩队随各位高功冲进内院。

咣当、哗啦、叮叮当当的声响不绝于耳。随着秦墨带人杀进内院,这里战况空前激烈。内院广场上仅剩的清符门弟子四散各处与白毛尸鬼近身格斗,显然已至强弩之末。

大殿门前香炉旁三道身影连续出掌击打在一个圆形光罩上,光罩泛起道道波纹,却仍是未有逸散之状。光罩里面躺着一具残破不堪的绿毛邪尸,尸身上面坐着一位老道,此时老道浑身浴血,道袍残破,头冠都不见了,瀑布般的白发连结环腮长须散落在老道的四周,上面沾着的鲜血与碎肉也没有破坏其垂感,甚至有一缕鬓角长须都盖到了身下的尸鬼身上。银白色的剑眉上扬,双眼怒瞪,深蓝碧青,幽邃明亮,只是眼角皱纹深刻于脸上,嘴角残余的血线暴露出已经油尽灯枯的窘境。一只手自然下垂,臂膀处三道深可见骨的抓伤渗出墨绿色的脓液混着暗红色鲜血流淌而下。另一只手则插在坐下邪鬼的胸膛深入肋骨,伴随着闪电幽蓝色的光芒渐渐暗淡。身边空中漂浮着数张青蓝色的气凝聚而成的符箓忽隐忽现。而老道身后,半开的大殿门内数张稚嫩的面孔看着老道的身形涕泪横流,哭声一片。

先前冲进内院的五人见此场景皆是怒意上升至顶点,大喊着,“师父,师兄弟们,我等前来助你!”,“逆贼受死!”之类的话加入战场。

先是姚四道冲在最前面,四道业火符打在挡路的白毛尸鬼身上,并一掌击在其天灵盖上,借力凌空而起,跳上半空另一只手挽剑上扬,手中长剑泛起弄弄的金光,凌空踏虚,长剑直刺剩余三蛮中间的那位。罗贤紧随其后也踏向那只被姚四道一击跪地燃着业火的白毛尸鬼的侧肩,亦是凌空踏虚,只见双掌合十袖中飞出十张符箓凌空飞起,遥向一指,十张符箓先后激射而出几乎同时直达左侧蛮敌后背。韩申也是原地祭出一张银色符箓,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后发先至在罗贤、姚四道之前印上右侧蛮敌的身后。而张芸和桑木道人则凝气于剑翻身攻向周围的白毛尸鬼,欲救同门于险情之下。

待秦墨带人闯入,蛮族三人刚好回身,中间那人运起墨绿色的气,凝于左手手掌,右脚踏地,地面龟裂,左掌随力击出一道掌印,掌印在空中放大撞向姚四道递出的剑尖,一股巨力伴随着掌印摧枯拉朽,姚四道手握之剑节节碎裂,碎片在掌印的裹挟下撞上了姚四道,姚四道及时弃剑,双手相叠反手挡于胸前,两张福禄在袖口瞬间燃尽,却挡不住这道掌印击在姚四道的双臂之上,顿时袖口碎裂皮开肉绽,双手被推力又击回胸口,一道长长的血柱从姚四道口中喷出,身体在空中旋转横着砸回那被姚四道用业火燃尽的白毛尸鬼的灰烬之上,随着姚四道的翻滚激起一阵烟尘。

罗贤的十张符箓,落在左侧蛮敌运起的五张牌盾令上,尽管令牌碎裂可人却毫发无伤。而韩申的银色符箓却建了功,只见一道闪电凝于右侧蛮敌运起的牌盾令上,闪电势如破竹,瞬间击破令牌防线直达身前藤甲之上,以上‘咔嚓’的爆响,这名蛮人全身焦香,藤甲几近飞灰,黑烟四散开来。

中间蛮人首领见状大怒“你们找死!”说罢脚下再次发力,一道掌印凝于掌前,急速推进,起身又凌空击出一记小了一圈的掌印,身体与两道掌印一起冲向场中间落地的罗贤,空中两道掌印竟然融合到一起,墨绿光泽更胜之前,在蛮族首领的掌控下直径飞向罗贤。

这时光罩内的老道一咬牙散去光罩,拔出镶嵌于尸鬼胸口的手掌,掐诀一只喊道“《雷鸣符》起!”身旁的数道真气符箓顿时激射而出,直奔蛮人首领后心。

“哈!就知道你会出手!”蛮人首领,大喜,转身继续道“你以为我的先天神通只是操控离体之气?看我绝技《腐尸神掌》如何破你的以气御符!”

声音刚落蛮人首领左手变掌为爪,向前飞出的真气掌印竟然随着手爪被吸回蛮人首领体内,随即蛮人右张平举,一道气掌从掌心喷出,掌印与之前大小相似,只是那凝实的绿光让老道大惊。

“以气化形!这怎么可能?你是先天凝气境没错啊!”老道震惊之余,手上真气涌动,指尖在虚空中急速滑动,竟然又一次凌空宁出了八张《雷鸣符》,待《腐尸神掌》击破前几道符之后,相继而上。八张《雷鸣符》在掌印上激起数道雷霆,这可惜未将掌印泯灭,只是将光气打的散了不少,余下的竟还能维持掌印形体。伴随掌印击中老道胸前,老道接连后退数步,脚下更是踏出几个深深的脚印,停在青铜香炉前,一脚弯腿踏在香炉之上留下一只带血的脚印,这才稳住身形,口中鲜血直流,抬头望向蛮人首领笑道“真正的以气化形我可接不下,你这一招耗了你不少气吧,看我接下,今天你便别想灭了清符门!”

最后的几个字几乎是吼出来的,手指放于唇边,一口咬破,凌空虚点,口中念道“以吾之血,凝太华血符,上清之力,斩邪,《诛魂破阴符》!”老道身前一股气旋汇集周身之气,引周天之变,凝天地之灵气,聚于身前血符之中,血符凝实,不亚于之前的《腐尸神掌》。符箓燃烧,在火焰中气凝成一把指长血剑停在半空,老道指掐剑诀怒喝“去!”

一道红霞直径向朝蛮人首领电射而去,蛮人首领见状大惊,连忙尽起全身之气凝于身前,再次打出《腐尸神掌》。这次掌印比之之前更大更凝实。随即缓缓推出,掌印这次速度不快,两道光影在空气中相撞,竟激起两张气组成的半圆气罩相互顶撞在了一起,一时间竟僵持不下!

此时此刻在场几人竟都看呆了,等待着结果的出现。

秦墨却安耐不住,在此之前便让秦一出手,秦一也知道不杀蛮族首领秦墨也不会安全,随即脚步加快,身影瞬间越过韩申和罗贤,直奔背向的蛮族首领,手中长剑直刺而出,满是青芒的长剑碰触满人首领后心,一件黑色的藤甲随着皮衣的四分五裂显现出来,秦一的剑竟仅仅刺入半寸。蛮人首领怒不可遏,也不管前方焦灼的掌印和血剑了,体内现在空空如也,只好变掌为拳尽身体力量向后挥去。

秦一又怎能放弃这大好时机?长剑青芒光亮竟更胜一成,未曾持剑的左手凝气一掌击在长剑末端的圆形剑首之上,长剑瞬间透体而出,而蛮人首领的拳头也停下,抓向透体而出的青锋。

空中掌印没了蛮族首领的操控,渐成分崩离析之态,老道颤抖的剑指前点,血剑转瞬间击破掌印,蛮族首领在受到反噬,吐出最后一口鲜血时被血剑贯穿眉心,透颅骨而出,彻底败亡。血剑随后暗淡无光,随清风散于天地之间。

剩下的最后一个蛮族强者见首领身亡吓得肝胆俱裂,极速闪身,拿出一只骨哨吹响后,头也不回向外间尸鬼密集的地方逃窜。阴寒透骨的哨声让崂山山谷内的所有白毛尸鬼和活尸相继嘶吼了起来,随即更加疯狂的攻击起了眼前的一切活物。

各方人员齐动,韩申疾驰奔向老道,扶住已经支撑不住的清符门掌门,反手击飞前来撕咬的白毛尸鬼。击杀了面前白毛尸鬼的张芸命令解救出的同门去支援其他师兄弟,自己则紧随夫君罗贤身后去追击仅剩的蛮族邪修了。用手中木剑快速击杀了三只白毛尸鬼的桑木道人返回姚四道身边检查起了他的伤势,随后摇了摇头,秦一回到秦墨身边后,秦墨便派劲弩手分散帮助其他清符门同道去了。

战斗直至太阳落山,随着罗贤至于地上的人头,这场大战算是真正落下帷幕了。这次秦家族兵也出现了折损,百人进山,五十九人死于白毛尸鬼和活尸之手,秦度痛失一臂,清符门两百余名弟子,不算支援而归的众人也仅剩二十余名弟子和数名道童。随秦墨出城的十七骑仅剩秦墨、秦一、韩申、罗贤夫妇、桑木道人五人。姚四道内脏尽碎,死于那一记《腐尸神掌》。罗贤的弟子死于三只白毛尸鬼合力绞杀。崂山谷内谷外杀死三十六只白毛尸鬼,活尸不计其数,还有那只绿毛尸鬼被清符门掌门以暂失一臂为代价,一记《雷鸣符》轰杀于大殿之前。

本是风风光光的寿宴,宴会还未开始,整个清符门便遭灭门打击,若不是秦墨等人及时来援,清符门便是真灭了。浑身浴血的老道长心痛不已,本已身受重伤的他在调息如定时又入心魔,虽然凭借修为深厚暂时压制住了,可糟粕的身体雪上加霜,已是时日无多,只得把重振清符门希望寄托于弟子们的身上了。

看着跪于仅剩的几名真传弟子旁的秦墨,老道长甚是喜爱,也无比感激秦家的雪中送碳,倾尽全力,保住了清符门的一缕传承。心想定在有生之年把一身本领尽数传与秦墨。

“墨儿,你既入清符门,拜与老道门下,便与你讲讲。老道俗世的名字叫曲然,所以你师祖便为我取了道号‘璩髯’,意为玉饰虬髯不似韶华之意。老道十岁觉醒先天,得虚空绘符之能,修为突飞猛进,后专修我宗门最强传承符箓一道,练至如今境界。前些日子去太华三清宗拜山,才发现我等如井底之蛙,见识浅薄。真正的修行者自是能够练气为筑基视为炼体境,而后分别是,凝气境,化形境,天象境。至于再上面的境界,非我等凡夫俗子可能企及的。你与众同门处于炼体境自不用说,你身边的秦一,你的师兄师姐,韩申、罗贤、张芸,还有师父的好友桑木道人都是凝气境。特点就是可以凝气余外,附着于武器、符箓之上,而为师与秦一合力击杀蛮人首领最后使用的手段便是化形境的手段,只是为师我刚入化形,只得勉强使用一次,否则怎能容忍蛮夷毁我清符门!咳,咳……”几声咳嗽过后,璩髯道人擦去嘴角鲜血,在秦墨与大家关心注视下摇了摇头,继续说道“你师祖也未曾达到这个高度,所以我们在修炼界就是井底之蛙。如今清符门凋零,我意清符门分双线。其一由老道带人进驻秦家,以加强秦家势力,为明线;另一路由罗贤夫妇带领残余门人藏于他处,留存我清符门传承,为暗线。墨儿,秦家可愿承担清符门愁怨?贤儿,能担我宗门传承之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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