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类型连载
生活,不管让我们遇到过什么人,什么事;人生,悲也好,喜也罢,只要生命一直走下去,生活就总要继续下去。
主角:心雨 更新:2023-01-04 22:40:00
扫描二维码手机上阅读
男女主角分别是心雨的其他类型小说《生活总要继续下去》,由网络作家“倬钥暃凡”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生活,不管让我们遇到过什么人,什么事;人生,悲也好,喜也罢,只要生命一直走下去,生活就总要继续下去。
生活总要继续下去,心雨心里这样想着,看着48路公交车窗外的景色由陌生渐渐变为熟悉。终于到石苑小区该下车了,心雨的心情不知道是沉重还是轻松,但总是要回家的,因为那个家里还有一儿一女,就算和老公吵架了,最终还是要回去的。
进门前心雨老公已经给心雨打了2个电话,心雨都没有接,因为早上吵完架出门时她甩给她老公一句话:“不要给我打电话,别管我去哪里,中午我会回来,不耽误你下午出差,中午饭你安排孩子们吃,不用管我。”
心雨进门以后,看到儿子趴在老公肩上快睡着了,她老公说的第一句话特别强调:“如果不是让你回来哄孩子睡觉,我不会给你打电话的。”
心雨没有吭气,坐下来换鞋子。
她老公又问道:“你还在生气?”
心雨摆摆手示意她老公她现在不想和他说话或者说再争执下去,接着她先去上了卫生间。
心雨老公一边哄着趴在肩上的孩子一边说心雨:“你还有完没完!”
心雨没有搭话,上完卫生间出来要接过孩子,此时孩子已经睡着了,心雨又放弃了想接过孩子的想法,转身瘫坐在沙发上。
片刻,她抬眼看向女儿,开口让女儿把地下和桌上不玩的玩具收拾起来放在玩具箱里,并又再次给女儿强调玩具不玩一定要放回玩具箱里。
心雨老公抱着儿子走进卧室,轻轻地把儿子放在床上,可还没等他离开,小家伙又开始闹起来,她老公不得不又把孩子抱起来哄着,然后哄睡了再放下,儿子又反复闹了一次,才算睡踏实。
心雨坐在沙发上一直没有吭气,她老公哄好孩子后,轻手轻脚地走出卧室,来到客厅,他拿起应该是早上带孩子们出去玩买回来剥好的栗子坐到心雨旁边,把栗子递过去给心雨吃。
心雨说:“我不想吃。”
她老公问:“你一直没有吃东西?”
早上心雨是吃饭前和她老公吵的架,所以心雨没吃早饭就出去了。此刻,心雨淡淡回答说:“中午饭,我吃了”。
她老公叹气道:“你怎么还在生气,从早上到现在,多长时间了,你还在生气,我每次一说你,你就生很长时间的气,我从来就没有生过你的气!”
心雨说:“你从认识我,我就是这个样子,现在已经比以前好多了,我不是仙女,我也有负面情绪的时候,我也要释放我的情绪,要不然我会发疯。”
心雨老公说道:“是,这个事情我也有不对的地方,你问女儿,我早上已经给那个女的打过电话,把她说的哭得稀里哗啦,我告诉她,她已经影响了我们夫妻感情。”
心雨仍很气愤地说道:“我们俩从认识也就是谈恋爱的时侯,你给我打电话超过半个小时,结婚以后除了有事打电话几分钟说完,你有时间和耐心听我说话那么久吗?那个女人给你打电话很多时候都是在哭诉,一打就是半个小时甚至一个多小时,你对你老婆有这个耐心吗?你说我对陌生人都很好、都很客气,那么那个女人也只是你的合作客户而已,你都有耐心去听、去劝、去解释半个小时甚至一个多小时,那个女人向你她哭诉她的不容易和委屈,不管是早上刚起床不到七点还是晚上九点、十点,只要她打来电话你都很有耐心地去听,你对我有这样的耐心吗?我刚说两句话有点负面情绪你就崩溃!我不是不相信你,也不是我吃醋,我就是觉得你可以多一点耐心听我说话吗?”
心雨老公有点得意地对心雨说道:“你这就是在吃醋。”
心雨说:“好!你说我在吃醋,那我就是在吃醋,那个女人是把你当她老公了吗?她不把她的委屈给她老公说却给你说,你们只是合作关系,有事就说事,如果换做是我在工作中有男同事和我这样你会无所谓吗?”
她老公说道:“好了,不说这个事了,你林心雨就是否定我这个人,就是不尊重我!”
心雨说道:“我怎么否定你这个人了,我从来没有针对你这个人做过人身攻击,我认识你的时候你就是这个样子,到现在也没有改变,当初是我自己选择的你,到现在我也觉得我的选择是对的,我只是针对你的某些行为和言语有意见,从来没有否定过你这个人,没有说过我不爱你,我怎么不尊重你!”
心雨老公说道:“尊重就是包容、就是真诚!”
心雨说道:“我有不尊重你吗?我有对你不真诚吗?我有欺骗过你吗?我有让你必须改变过什么吗?”
心雨老公说道:“我把咱家的钱都转到你的名下,我就是为了让你放心!”
心雨说道:“我从来也没有不放心过,这个钱放在谁的名下都属于夫妻共同财产,而且我也相信你的人品不会胡乱花给别人,我也是除了在网上随便买点乱七八糟的东西,也不会随便乱花钱。”
心雨老公说道:“你爱买衣服买啥的我都不介意,只要你喜欢,只要你不是把挣来的钱都花了,你觉得买了哪怕送人,只要你觉得心情好我都没有意见。”
心雨说道:“尊重是什么?是包容、是接纳对方的习惯,是不强求别人!”
心雨老公没有接话。
心雨又说道:“你不要总是一吵架就上升到我怀疑你这个人,否定你这个人,和我对你的爱上面,我只是就事论事地告诉你我的感受,我们几乎没有多少时间在一起谈话。没错,你不是出差就是加班或者应酬,在家里你说的最多的话就是早上催我快点抹完脸吃饭,晚上就是催我快点洗漱完哄孩子睡觉,最近再多一点的话也就是关于女儿上学的事。”
心雨老公说道:“我们单位别人都是一个月休息两天,我是休息四天,而且只要有时间我都尽量回家。”
心雨说道:“你是会回家,回来我们都睡着了。”
心雨老公说道:“有时候,我中午也会回来在家呆一会儿,你也没有和我说什么,我们越来越没有共同话题,再过几年孩子大了,我们怎么生活在一起?”
心雨反驳道:“你偶尔中午回来不是躺在沙发上看手机就是睡着了,我和你说什么?而且有时候孩子睡着了,我也想做一点我自己的事情。”
心雨老公岔开话题说道:“你的情绪能不能控制住?你可以发火,但是发完就完了,不要一生气就是一天,甚至二三天不理人!我又不是你的仇人!”
心雨说道:“我们认识的时候我就是这个样子,现在比以前已经好很多了,我也在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但不是说改就能改变,我也没有要求你改变什么,除了你不妥当的行为,你的脾气性格我也没有要求你改变过,因为我认识你的时候你就是这样,我在这里就只有你一个亲人,带着两个孩子我也会累,我也会有不良情绪,但我不能随便向两个孩子发火,更不会像其他女人一样向别人倾诉自己心里的不快,我就自己在心里闷着,闷久了我也会压抑,我也需要释放,我需要有一个时间调整自己,我做不到生完气马上就好,你不要这样要求我。”说这些话的时候,心雨又一次泪流满面,她就是这样一个感情脆弱而心志又不够坚强的人。
心雨老公说道:“每次咱俩这样的时候,我都想借这样的机会把问题说清楚,可是你每次在这个时候都是很厌恶我的样子,不让我靠近,不让我说话。”
心雨解释道:“人在生气的时候都是不冷静的,不管你说的是什么,是对的还是错的,这个时候我都听不进去,我需要一个时间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我们再谈。”
心雨老公说道:“这次是我不好,我以后一定注意,你不要再生气了。”说着又把剥好的栗子拿到心雨面前让心雨吃。
心雨说道:“我不吃,在我生气的时候,我吃不下去任何东西。”
心雨老公感叹道:“你还在生气啊!”
心雨回道:“是的,我在生气,我还在生气。”
心雨老公说道:“那我先出门了,有什么事打我电话。”
心雨“嗯!”了一声。
然后,她老公没再说什么,拿起背包就出了门。
林心雨,九年在家做全职太太,全职妈妈,育有一女一儿,女儿八岁,儿子三岁,身边的人都说她的人生有成就,养了一女一儿。可是,有时候心雨会想:这难道真的是她想要的生活吗?
记得,第一次遇见那个流浪者是刚来石市这座城市不到一年的时间,心雨是在去往超市的路上看到她的。因为她的着装与当时的季节着实不符,所以心雨就特别留意了她。心雨这个人,对一切不符合规律及环境的人或者事都会下意识地去留意和观察。
当时正值夏季,而那个流浪的女人却全身裹着深色半旧的秋季衣服,脚上穿着一双半旧的白色运动鞋,坐在人行道旁约一尺高的水泥花圃台上,身边放着一个黑色陈旧的双肩背包,那里面鼓鼓囊囊的塞满了东西。她的头发长及肩膀,乱蓬蓬的,似是很久没有洗过澡,洗过头,甚至也很少洗脸。她的脸是暗黄的,没有光泽和一丝生机。
第一次遇见她的时候,心雨还没有仔细地去观察过她的目光,只觉得这个人很是奇怪,穿着与季节不符的衣服,一个人坐在街头,年龄看上去大概有五十岁左右的样子。
后来,心雨又在去往超市的路上,基本是同一个地点,再次遇见那个流浪的女人。之后的遇见,心雨就留意到这个女人的目光是呆滞的,完全没有内容的眼神和没有表情的面孔,让人不得不心生出她大脑可能有问题的念头。
她坐在那里,基本上都不会看路人及风景,完完全全就是半低着头,总是在摆弄她的背包带子和一条如抺布一样的破灰格围巾。心雨每次都是远远地看见她,留意着她总是在打背包与围巾的结儿,又好像总是没系好,然后再解开重新打结儿,就是这样一个动作,几乎在心雨每次遇见她的时候她都在做。
不知道有没有其他如心雨一样的路人注意过她,但心雨只要去超市购物基本都会在路上几乎同一地点遇见她,却从没有听到过她说话。心雨大约半个月也可能更长一些时间去一次超市,超市离心雨住的小区大概要走二十分钟的路程,心雨从来不坐车去超市,都是走过去,有时候买回的东西多了,即使这样她也还是会步行回家,好像在潜意识里要和那个女人有个有来有回的交待一样。
后来,心雨搬家离超市远了一些,就很少再去那边的超市,也就再没有遇见过那个流浪的女人。
大约是在那之后的一年多以后的初秋,心雨偶然在现在居住的小区里看到了那个女人,她还是那样身穿深色的秋装,背着陈旧的黑色双肩背包,背包的带子上系着那条几乎看不出是格纹如抺布般的破围巾。看她似是从小区的北门而入,又要从小区的东南门出去。
心雨想她应该是不会注意到心雨的,偶见她抬起的目光在遇到别人的目光时都是快速地躲闪开,似是怕,又像是一种无所谓。她的脸上依旧是没有一丝生机,暗黄无光,半低着头只是大步地向前走着,乱蓬蓬的头发在秋风中都倔强地好像要立起来。
再后来,大约三个多月之后,初冬时节又在小区见过她一次,她还是似从小区北门进入,而要从小区的东南门而出。
心雨偶尔和熟人聊起遇到的这个奇怪女人,有人说她是被丈夫抛弃了好多年,那会儿就受了刺激,脑子出了问题。离婚后她带着儿子,孩子基本上是她的父母帮她抚养,现在已经读高中了,学习非常棒,在石市一所不错的高中,学校给孩子免了学费。她偶尔会在学校门口等孩子放学,然后把她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几根蔫黄瓜,她用手直接掰掰给放了学的孩子吃,随后她就又离开了,在外过着流浪的生活。
第二年,在春夏交季的时候,心雨又遇见过她,已经是开始热起来的季节,她身上却还穿着冬装,裹着一件黑绿色的棉衣,黑色的裤子已如灰色,白色的运动鞋基本看不出是白色的,她依旧背着那个黑色的旧双肩背包和背包带子上系着的破格纹围巾。
不过,这次的遇见在离心雨现在所住的小区近一些,是去另一个超市的路上,遇见她的时候与她匆匆擦肩而过,错开后心雨却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的背影走了很远很远,才收回自己的目光。在心雨心里,一直揣测着这是怎样一个流浪的女人。
过了一段日子,心雨在从超市回来的路上又遇见了这个女人,她的一切好像都依旧没变,包括依然匆匆地走过,心雨望着她的背影又看了许久,不知道心里想要感概点什么。
在这一年又一年的遇见里,这样一个流浪的女人在心雨认识(心雨认为算是认识)的时间里,她在过着怎样的生活?她的生活是会一直这样过下去吗?而未来,她又有怎样的祈愿和寄望呢?也或许,她并不是一个流浪的女人呢?
流浪的生活,那曾经也是心雨内心深处的一种渴望。
尽管比起曾经居住过的其他城市,心雨非常不喜欢现在居住的这座城市,但是很无奈,她不得不在这里居住下去,或许还要一段不短的时间继续生活在这个城市。
曾经,心雨是大西北宁城一个农场里走出来的女孩,一个父母的独生女儿。心雨的父亲因幼年家里孩子多,长期躺在炕上哭没有人管,泪水流到耳朵里后发了炎,患了中耳炎没钱治,后又耳鼓膜穿空,这辈子就成了一个耳聋的残疾人。林父不愿和人交往,不愿与人多说话,起初是听不清,后来是听不见。心雨记得她父亲年轻的时候还能听到一点声音,对他说话要大声喊,父亲才能听到,到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不戴耳机就完全听不到任何声音,慢慢地连心雨的母亲也不愿意和她父亲多说话。
从心雨母亲嫁给心雨父亲的那时候起,她母亲就几乎没有和她父亲心平气和地好好说过话,因为在心雨的记忆里就是这样子。心雨母亲看不起心雨的父亲,嫌弃她父亲没有本事,不愿和她父亲多说话,心雨母亲嫁给心雨父亲纯属为了不想在呆在农村,想嫁出来吃公家饭。心雨的父亲那时是国营农场的职工,每个月按时发工资,以后老了还有退休金,生病还有医疗报销,所以心雨母亲为了这些才同意嫁给心雨父亲。
心雨母亲小时候因为兄弟姊妹几个晚上疯玩不睡觉挨了心雨姥姥一笤帚疙瘩打,然后她就憋着气睡了觉,晚上心雨姥姥怕孩子们尿炕就叫心雨母亲起来小便,结果把她母亲惊吓了,从十来岁起心雨母亲就得了癫痫。
癫痫这种病是人在犯病的时候就会摔倒在地,四肢抽搐、嘴歪眼斜、口吐白沫、牙齿紧咬,有时都能把舌头咬烂,有时候还会小便失禁,大概五六分钟的时间才会停止,有时会持续十多分钟才能停止上面的那些动作,接着需要休息半个多小时,缓过劲儿后才能恢复正常。在心雨母亲犯病的时候和刚犯完病时她是没有意识的,她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自己是谁、自己在哪儿,但是会认识心雨。心雨从小就自动养成她母亲走哪儿她都跟到哪儿的习惯,以防她母亲犯病摔着,在她母亲犯病的时候她就赶紧抱住母亲的头别把头摔破。其实,一直以来心雨母亲都非常痛恨自己的这个病,因为有这个病,她觉得她才会嫁给心雨的父亲,才会有这样不幸的一生。
心雨小时候,她母亲经常会选择多走点路带着心雨坐火车去市里逛,那个时代出门还坐绿皮火车,半个小时到宁城市里,公交车一天就一趟,大概一个多小时到市里,早上8点发车去市里,晚上6点回农场,人特别多,经常是挤不上去。所以,那个时候心雨母亲经常带着心雨走八里路到火车站去坐火车到市里,早上九点多火车会经过这个小站,晚上九点多又会从市里返回时经过这个小站。
心雨自出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记忆和懂事的时候就知道他们家在那个农场里是属于弱势群体中的人,那个时候农场里的弱势群体是被别人看不起,受欺凌的一群人,心雨家就在其中,直到现在也是如此,在他们农场的那种环境里一直是如此,只不过后来心雨离开了农场,她的父母也都老了退了休,这种弱势感不再那么明显罢了。
记得心雨六岁那年,有一次,心雨和母亲晚上从市里坐火车回来,火车快到站时心雨母亲却突然犯病了,车里的乘客看到都吓坏了,有好心的乘客赶忙去叫来列车员,列车员又叫来列车长。心雨坐在车厢的地上抱着母亲的头,任由她的身体抽搐,旁边的大多乘客被吓到,也不知道该如何帮心雨,包括赶来的列车员和列车长。列车员是个女的,列车长是个男的,他们问心雨这是怎么回事,心雨就告诉他们她妈妈犯病了,一会儿就好,他们又问心雨在哪站下车,心雨告诉他们这站就要下车。心雨母亲刚犯完病意识还没有恢复,但是火车已到站,列长车和列车员一边一个人架着心雨的母亲,心雨跟在后面,他们把心雨母女送下火车,把心雨母亲匆匆放在站台上,望着她们母女两人,极不放心但又无奈的赶紧上了火车,随后列车启动离开。
心雨扶着坐在地上的母亲,看着列车长和列车员站在渐渐开出站的火车车门前,一直望着她们母女两人。心雨想他们当时一定是带着怜悯和有些不放心的心情随着火车一起离开。心雨扶着她母亲在站台上坐了好一会儿,等她母亲慢慢有些意识后,她们才慢慢地往回家走。
那次她们回到家时已是特别晚,快半夜了,也是快到家的时候,在黑夜中看到心雨父亲骑着自行车的身影来找她们。心雨父亲开始以为是火车晚点,那会儿的火车经常晚点,后来看太晚了她们还没有回去,心雨父亲不放心所以去找她们。
心雨告诉她父亲,她母亲在火车上犯病了。而心雨父亲听后便向心雨母亲发火,基本上每次在心雨母亲犯病过后,心雨父亲都会生气地向心雨母亲怨吼道:“你就生气吧,天天有啥想不开的,犯病你就高兴了!”
而心雨母亲也是每次都极委屈地想,她这辈子怎么嫁给这样一个男人!没本事,还聋了吧唧的,脾气还大,挣的工资不多还都孝顺他的父母和照顾妹妹了。心雨的二姑姑、二姑夫虽然和他们在一个农场居住,但相处得的非常不好。心雨母亲是敢怒不敢言,只能自己生闷气。心雨母亲认为自己和心雨父亲都算残疾人,心雨的姑姑、姑夫身体健健康康,有事的时候非但不照应心雨家,还整天给他们家添很多麻烦,有啥事都来找这个残疾的哥哥帮忙,还一副理所当然的嘴脸,让心雨母亲看了就厌烦。
而且,心雨的姑夫从来没有叫过心雨父亲一声哥,说话都是“哎、哎”的张口就说话,并且在别人面前也和别人一起称呼心雨的父亲是“林聋子”。心雨母亲觉得这辈子如果不是因为她得那个癫痫病,她是绝不会嫁给心雨父亲,她这一辈子最大的委屈就是嫁给了心雨的父亲,到现在已经六十多岁了也还这么认为。
心雨母亲那个病当年本来是可以完全治愈的,就因为心雨的姥爷重男轻女没舍得给心雨母亲多花三毛钱再买三付药。所以,心雨母亲这个病才跟了她一辈子。当年,心雨母亲刚得癫痫的时候带去让村里的大夫给瞧了,大夫说先吃三付药,如果好了不犯再来拿三付药吃就除了根,以后也不会再犯病。那会儿一付中药才一毛钱,心雨母亲吃了大夫给开的三付药果然不犯病了,心雨的姥姥本来要让心雨姥爷再去抓三付药给除了病根,心雨姥爷心疼钱,认为心雨母亲是个女孩子,那个年代女孩子都是嫁了人就是别人家的人。所以,心雨姥爷坚决不肯再给心雨母亲抓三付药。就因为当年省了那三毛钱,二年后心雨母亲在动乱惊吓后癫痫病复发,家里人再找那大夫看就没瞧好,家里也就没有找大夫再给看过。
心雨母亲嫁给心雨父亲之后,心雨父亲带着心雨母亲在心雨的记忆中去过西安、去过郑州、回过山东老家,到处找大夫给心雨母亲看这病,不管是听收音机里说的还是那时仅有的几份报纸中看到的,只要说能治癫痫病,心雨父亲就会千里迢迢地带着心雨的母亲去看。曾经还有段时间,从心雨家那个国营农场骑自行车骑一上午,心雨父亲带着心雨母亲去武灵县(现在是地级市)看病,看完病心雨父亲再带着心雨母亲骑半天的自行车回来。心雨记得这样去了大概有十几次,但最终也没有看好心雨母亲的癫痫病。
因为心雨母亲的癫痫病,心雨父亲是提心吊胆的过了大半辈子,直到前几年心雨母亲快六十岁了,省医院下来免费给老人看病,大夫给心雨母亲推荐了一种药,只要每天按时吃就能不犯病,心雨父亲才算敢让心雨母亲自己一个人出远门,否则去个市里心雨父亲也必须一起跟着去,担心心雨母亲犯了病怕没有人管,发生危险,更怕心雨母亲自己找不回家了。
在农场住了几十年,几乎大多数人都知道心雨母亲这个病,偶尔也有好心人在她母亲犯病的时候帮一下,但如果她母亲一个人出远门犯了病那是真挺危险,如果没有人帮助的话。
自治区医院免费给治癫痫的药,心雨母亲一直在吃,所以基本上就能维持不再犯病,一年当中偶尔会犯一次病,但对于吃药前心雨母亲十天半个月就会犯一次病,最长一个月犯一次病,吃药后基本不犯病了,心雨父亲就觉得特别特别欣慰。心雨母亲这也算是老来得福,心雨也打心里非常为母亲和父亲高兴。只是,这个药控制这个病,是要活到啥时候就吃到啥时候。
女人都喜欢被男人用好听的言语来哄着,不管在任何时代皆是如此,自然心雨母亲也是这样认为的。因为心雨父亲听力不好,所以不爱说话,心雨母亲就恨心雨父亲,嫌弃心雨父亲太木讷,不爱说话,更不会说话,说句话直来直去,语气也不好,从来不会和风细雨的说话,都是语气很冲。所以,心雨母亲就更讨厌心雨父亲了,甚至随着两人在一起生活的时间久了,心里的厌恶就变成了一种恨。
从小到大,心雨记不清夜里听见过多少回了,她母亲在梦里骂她父亲:“林聋子,你有什么本事,嫁给你,我倒了大霉!”心雨母亲在梦中骂的咬牙切齿。
心雨常想如果他们再早些年,还年轻的时候就让他们分开过,是不是就会彼此都解脱了,就算到现在他们老了依然是这样,相互间说话都是恨了吧唧、摔摔打打的。心雨从小就在这样一个家庭环境中长大,而他们家生活的外围环境,心雨一家人是被别人瞧不起的,谁想欺负就欺负。心雨父亲经常在工作中背黑锅,甚至有时候只是因为说了几句建议别人在工作中该怎么干更好的话,就被别人殴打,心雨父亲还曾因为当了技术员和班长被人挑事打过。后来,心雨父亲就不干班长了,老老实实当个职工,至少就算背个黑锅但不会被暗算或者挨打。
记得那些年,心雨父亲年年会被场里评为优秀职工,每年年底都会发一些生活用品作为奖品,有床单、被套、枕巾、毛巾、保温杯、台灯,手提包等等,都是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里最实惠的奖品奖励。
心雨父亲这个人其实脑瓜非常聪明,只可惜因为从小耳聋只上完小学,心雨爷爷就让心雨父亲开始帮家里干活。
心雨父亲会自己鼓捣着修收音机、洗衣机、水泵、水表、电表、手电筒等等,这些东西他都能修,心雨父亲自己会做木桌子、凳子、椅子,还会做沙发,制做的手工和质量都特别好,比买的成品还结实,心雨家的小木桌、小木凳、小椅子都比心雨年龄大,现在还在用,家里的沙发也是心雨父亲自己做的,三十多年了还在老房子用着。所以,就因为心雨父亲心灵手巧,也只有在别人需要他帮忙修理东西的时候才会喊他一声“林师傅”,其他时间都是被人叫做“林聋子”,而心雨就被叫作“林聋子家的丫头”。
记得儿时小朋友们玩恼了会吵架,有哥哥或姐姐的小朋友就会被保护。因为心雨是独生子女,所以她就很羡慕有哥哥姐姐的小朋友。记得清楚的一次,大概是心雨八九岁的时候,她和一个叫高婷的小女孩一起玩,高婷和心雨玩恼了,高婷便去叫了她哥哥给她撑场子。心雨当时心里特别害怕,也不敢告诉老师,因为高婷哥哥告诉她,如果她去告老师还会打她。
心雨下午放学后就一路狂奔回家,但还没有到家就差点又被高婷兄妹俩儿追上,心雨干脆跑进附近的公共女厕所里躲着,听到兄妹俩儿在外面挑衅,她一直不敢出去。要知道原来老式的那种公共厕所环境有多恶劣,多糟糕,但心雨却只能把那里作为她的避风港。
心雨母亲下班以后一直找不到心雨,后来有上厕所的大人告诉心雨母亲在女厕所里看到心雨,心雨母亲到女厕所找到心雨,问明情况拉着心雨去找高强兄妹的父母理论,当时高强兄妹的父母是当着心雨和她母亲的面训斥了他们兄妹俩儿一顿。但是,从那以后高强又有两次在放学的路上欺负心雨,要么打她一巴掌,要么就一把把她推倒在地,并且警告心雨再敢告诉大人就天天打她。心雨从小就缺乏安全感,生活在那样一个环境里,不光是心雨总被小朋友们欺负,心雨的母亲也觉得自己跟着心雨父亲窝囊地活了一辈子。
心雨因为在这样一个环境长大,所以心雨从小就立志要离开那里,事实上她也确实彻彻底底地离开了那里,再也不属于那里的常驻人口。只是,人近中年的她却有时会常在不经意间怀念那里,不仅仅是因为她的父母还生活在那里,另外还有其他的一些羁绊,比如那里抬头入眼的是湛蓝湛蓝的天空,远眺是层峦叠嶂的贺兰山脉,深深地呼吸便是清新入肺的空气,还有许多许多,那些总让人有可以回忆的地方。
心雨原以为父母会恨透了那个地方,毕竟那样的环境,父母憋屈地生活了大半辈子,尤其是心雨母亲感到活得很卑微。所以,在他们退休以后,心雨准备给他们在市里买套楼房,离开那个他们生活了三十多年,也被人歧视了三十多年的地方,但心雨父母却还坚持要在那里买楼房。他们从骨子里已经离不开那个地方,他们更害怕换一个新的环境,虽然没有人会看不起他们,但是他们一个人也不认识,所以他们害怕改变,他们宁愿在原来的地方生活,宁愿仍然被别人称做“林聋子”,仍然被别人看不起,他们也不愿意再换一个陌生的环境,和一些陌生的人相处。这或许就是大多数普通人的一种心理,一种奴性心理,长期被人瞧不起已经成为一种习惯,成为他们生活的一部分,甚至是主旋律和主宰,没有了这种环境反而会不适应。
对此,心雨联想到从古至今为什么有那么多帝王采用愚民政策,因为大多数百姓本性的弱点,正如同她的父母一般,明明知道生活在一个被人看不起,极其恶劣的环境中却无法离开。也如同心雨一般,曾经她是那么厌恶那个环境,但如今却也会有怀念,也许这就是生活,是人性吧。
心雨不喜欢个子矮又胖的男人,在没有学习心理学之前,心雨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不喜欢这类男人,后来心雨学习了心理学,知道原来那是源自于她的母亲。
心雨的母亲在年轻的时候还是很漂亮的,如果不是因为心雨母亲患有癫痫病的话,她是绝不会嫁给心雨的父亲,即使是这样,心雨母亲在年轻的时候,还是难免会有一起上班的个别男人对她有觊觎之心,尤其是当时心雨母亲上班的园艺一队,就是在农场专门种植苹果树、梨树、葡萄树等的单位。
曾经,园艺一队有个队长也是山东人,与心雨父母是山东老乡。那人又矮又胖,队里的人背地里都叫他“小日本”,可能是因为在国人心里日本人都是个子比较矮又比较敦实的胖子,尤其是日本军的小头目在影视剧里大多是这种形象。
这位队长原在山东老家已经娶妻生子,但其发妻婚后没两年得病去世留下一个儿子,那个队长去到宁夏之后又找了一个带着两个儿子的安徽女人组成了新的家庭,两人婚后又生育了一个女儿。
这位队长对心雨母亲一直是倾慕有加,只要寻着合适的机会就会抱住心雨的母亲亲一下,然后会被心雨母亲推开。有一次傍晚,心雨母亲在伙房做饭,那个队长来心雨家借东西,见心雨母亲自己一个人在家,他没有出声,突然就从后面抱住心雨母亲,在心雨母亲转头的瞬间亲了心雨母亲脸颊一下,心雨母亲把他推开,然后那人嬉皮笑脸地说心雨母亲长得就是好看。心雨母亲害羞地低下了头,问那人来有什么事。那人没再有所动作,只说了要借什么东西,心雨母亲便去给那人取东西。
这些被刚从外面回来准备进屋的心雨全看在眼里,她看到那个男人从后面抱住母亲还亲了母亲,还听到那个男人讪讪地坏笑着说她母亲长得好看。心雨站在门外侧的后面,一直窥看着一切,看到母亲给那个男人取了东西,那个男人拿了东西离开。自始至终,心雨母亲没有骂过那个男人,更没有动手打那个男人,可在心雨心里却认为当时她母亲应该在那个男人亲了她后扇那个男人两巴掌。这件事在心雨童年的心灵里就此埋下了恨的种子,记得那年心雨大概六岁的样子。
心雨大学毕业以后,有次和母亲谈起父亲,母亲对父亲的不满说起来滔滔不绝。心雨便趁机询问母亲她这辈子最想找的是哪样的男人,心雨母亲心中或许是有所顾虑,沉默片刻没有明确回答心雨。心雨就问她母亲是不是像那个队长那样的男人,心雨母亲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心雨母亲告诉心雨,哪个女人不想找个有本事的男人,而在心雨母亲眼中那个队长就是有本事的男人。心雨母亲自己告诉心雨说曾经那个男人有一次想和心雨母亲发生男女关系,被心雨母亲硬生生地推开,因为心雨母亲说她自己是个守妇道的女人,所以她不会做对不起丈夫的事情,尽管她并不喜欢自己的丈夫。
心雨听后在心里想母亲有没有过后悔当时拒绝了那个她认为有本事的男人,这事心雨不敢问,也不能问,这是她的母亲,也是她的长辈,母亲自己愿意说她就听着,但她不能去问母亲的隐私,而且她也没有勇气听到某些事情的答案。
在心雨母亲的心里,一直认为那个又矮又胖,人品又极差的队长,像那样的男人才是有本事的男人。毕竟,那个男人虽然只是个芝麻大的小官,却是管着心雨父母他们一个队人的掌权者,这样的男人是心雨母亲心中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但在心雨心里,这样的男人就是人渣,她讨厌甚至是怨恨这样的男人,以至于长大以后的心雨都很讨厌那种身形矮胖的男人。即使心雨知道这是一种情感迁移的憎恶,可她却很难转变这种心态。
多年以后,心雨结婚了,她开始能够理解母亲当时的那种情感,母亲不喜欢父亲,有其他异性喜欢母亲。虽然,他们不能够在一起,但在心雨母亲认为她并不幸福的人生中,有种似是被人喜欢的关系存在,是不是也能给她在平平淡淡地生活里增加一丝丝甜蜜。
二十一世纪初,那个队长的亲生儿子因为长年在家里受继母的气也不敢反抗,娶妻生女后,其妻也觉得在继婆婆的管束下很委屈,为此常与丈夫吵架。最终,队长唯一的亲生儿子在某个晚上与妻子吵架后喝了一瓶农药,然后在一间家中不用的空房间里上吊自杀了,而他的女儿那时候只有五岁,他女儿的名叫子平,是她爷爷也就是那个队长给起的。子平的母亲在子平父亲自杀后带着子平独自生活,后来子平长大后其母亲改嫁,她的亲爷爷和继奶奶自她父亲自杀分家后就再也没有管过那对母女。
队长续贤的第二任妻子是安徽人,当年在队里几乎不干活,她丈夫是队长,她只要每天去点个到即可。在家里,自从她嫁给队长,队长的亲生儿子便承担起一家人的做饭、洗衣等家务,而那时候队长儿子也不过是个不到十岁的孩子。当时心雨家和队长家住邻居,记得心雨父亲有次看到那孩子因为做饭慢了些,继母骂了他两句,他回了句嘴,就被他父亲用穿着大头皮鞋的脚一脚踢倒在地,紧接着就不停地用脚踹自己的亲儿子。
心雨父亲看不下去,过去推开队长扶起那孩子,说了几句孩子还小,做饭洗衣服怎么能干得和大人一样等话。那孩子当时被他亲生父亲踢得扶起来之后,站都站不稳,两条腿直打颤儿。那孩子长大后好容易考上技校,却因为身体太弱,体检没有过关最终又回到农场,且最终他也没逃掉悲惨的命运。三十出头就喝了农药又再上吊,他是对生活有多么绝望,怕喝农药死不了又上吊,让自己遭了两次罪来了结生命。
那个队长的另外两个继子学习成绩极差,初中都没有上还完便在社会上混,第一个继子是队长花钱托人弄到市里的工厂去上班,只是那长继子也不争气,惹了不少事又花了不少钱,后来听说跟着一个什么大老板去了非洲,一去十年杳无音信。就在农场的人们都纷纷传言说他怕是死在了外国,可他却又荣归故里,回来风光地在市里买了套一百平米的房子,显示一下自己的本事,找了个夜总会的小姐当老婆,他老婆也是一边当良家妇女,一边继续从事老本行。那个继长子回国后依旧不务正业,生活上经常靠母亲和继父的退休金生活。
队长的第二个继子人倒是很老实,连做个保安也不合格,说话极不利落,从小就是大舌头,他是不断地让继父给他寻找保安的工作,不断地又被辞退,频繁地换工作单位,娶了个老婆后来又跟别人跑了。
那个队长和他安徽的续弦老婆生的唯一的女儿,初中没毕业便去了市里帮人卖菜,小小年纪认识了一个四川过来贩菜的已婚男人,死活非要跟着人家,后来肚子大了就把那男人领回农场一起在果园上班,生了个女儿。因为是队长的女儿,明面儿上谁也不敢说,背地里却是流言蜚语从未断过。后来,那个男人据说是跟四川的老婆离了婚,家里的三个孩子也不要了,真心实意地和队长的闺女过日子。队长闺女三十岁的时候又生了个儿子,只是儿子刚生下来,她就大出血去世了。她走后那个四川男人把一女一儿都丢给队长老两口抚养,自己把当年队长给闺女在市里买的楼房卖了说是去做生意,随后就人间蒸发了。据农场里的人议论说是拿着钱回四川老家找自己原来的老婆过日子去了,那男人其实一直就没有和原来的老婆离过婚。队长老两口就只好把女儿生下的外孙女和外孙两个孩子抚养长大。
那个队长现在也已经是七十多岁的人了,在农场里又买了套楼房,寒暑假带着外孙女和外孙回来住住。有一年夏天,心雨回家看望父母偶遇了那位队长,他和心雨母亲热情地打招呼,心雨却很淡漠地看着他。心雨在心中腹诽,不知道他这个队长这一生过得算不算是一个所谓有本事的男人该有的生活,心雨在心里有点不厚道的幸灾乐祸地感觉他这应该是报应。
前两年,心雨听母亲说那个队长的外孙女和外孙被他们的父亲从四川过来把两个孩子要走了,队长老两口如母如父般地养大的两个外孙就这样被从小未管过他们的父亲要回了身边,他们心中的失落可想而知。心雨母亲对此有些愤愤然,说那个队长的女婿真没有良心,但心雨心中却觉得那就是他们的宿命。
父母是什么样的教育方式,就会有什么样的儿女,孩子就是父母的镜子,有什么样的不孝子女就会有父母什么样的言传身教做榜样。有因必有果,有果也必有因,千年轮回,亘古不变的道理。
一个纤瘦的身影在夕阳下离心雨和母亲越来越近,心雨母亲叹了口气说道:“哎!可怜的莲花”,莲花走过来对心雨和心雨母亲面带微笑算是打招呼,然后又带着少女的腼腆叫了心雨母亲一声“林奶奶”,之后那瘦弱的身影便继续向公共厕所的方向去了。莲花是邻居嫂子家一个十七岁的女孩子,每当心雨母亲说起莲花的身世经历时都会难过的流下眼泪。
十几年前,心雨家旁边搬来了一家四口与她家成为邻居,夫妻两人当年都三十来岁,有两个孩子,一个小女孩约六岁,就是莲花,还有一个小男孩约二岁,后来知道叫阳阳。
在当年心雨的家乡,人们都还住平房,家乡的平房不像北京的四合院,那房子都是一排排的红砖瓦房,一排房子住四到五户,最早整排整排的房子都是通着的,孩子们和晚上下班回来的男人们,吃饭都喜欢端着碗蹲在外面吃,这样可以边吃边聊天,孩子们则可以边吃边玩。后来,随着社会的发展,人们对隐私开始注意,一排房子的四五户人家,每家都再用红砖砌了约一人多高的围墙以隔开和邻居们的直接接触,不用早晚一抬头遇见人就得打招呼。
心雨母亲对莲花的怜惜是在邻家大嫂一家搬来半年后的那个冬天。有一天,晚上很晚了,心雨母亲已经睡下,忽然听见有孩子的哭声不知是哪儿来的,断断续续地压抑着,心雨母亲就起身穿上棉衣来到院子里仔细听。仔细一听,发现是东边邻居家传过来孩子压抑地哭声,除了孩子的哭声还不时传来踢打的声音。心雨母亲就踮起脚尖儿趴在围墙上向东边邻居家张望,这一看不要紧,看见邻居家的六岁小女孩大冬天里只穿了个小裤叉和背心,双手被反绑在院里的一根柱子上,那夫妻俩儿正你一脚我一脚踢着那孩子的腿和屁股,邻居嫂子边踢还边骂着极其不堪入耳的脏话。
心雨母亲大喝了一声,“你们这是干什么,娃娃犯再大的错也不能这么打,连衣服也没穿,冻病了怎么办?”
这时屋里心雨的父亲也听到了心雨母亲的喝斥声,从屋里出来趴在墙头一看,也马上大喊“快把孩子放开!”
邻居嫂子还要再打,被她丈夫拉住,她才住了手。然后,那大哥过去把绑着莲花的绳子解开,推搡着孩子进了屋。以后的日子,心雨母亲就再也没有听见晚上孩子被打的哭声。
随着邻里间的走动,心雨母亲慢慢知道了新邻居家的一些情况。原来,这夫妻两人老家是江苏人,因为超生要儿子,所以投奔他们在此地的姑姑,便在这里落了脚,男人想办法把户口转到了宁城,女人和孩子们的户口还都在江苏老家农村。
心雨母亲偶尔去邻居嫂子家串门,发现大冬天里,邻居两口子和儿子住在生火炉的房间里,却把小莲花放在一间冰冷的小后间屋里,那里根本没有生火炉。在西北的冬天,晚上都是零下二十多度甚至零下三十度,住在那里的人们,冬天家家都用亮锃锃的煤炭生起旺旺的炉火,以抵御寒冷。心雨母亲扫了一眼莲花的床,就是两边各一摞砖头支起一块木板,上面只铺了一床破被套,然后就是一个黑乎乎的破被子,连个枕头也没有。
后来,心雨母亲又去过几次,发现孩子的几件衣服就放在床下的一个破纸箱子里,看到这些心雨母亲不免觉得很心酸。有一次,心雨母亲捡了个莲花一个人在家里的院子洗着一大盆衣服的机会,问起莲花为何她妈要打她,又为什么让她一个人住在冰冷的小屋里。
孩子起初不敢说,对着心雨母亲只是流眼泪,后来才又哽噎的说她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心雨母亲又问她那次之后她妈妈还打她吗?
莲花哭的一下子凶起来,她边哭边说道:“林奶奶,我妈经常打我,她把我还绑在柱子上打。”
心雨母亲问:“那你怎么不哭啊!”
莲花说:“我妈用布把我的嘴堵上了。”
心雨母亲随口愤愤然地说了一句:“这是亲妈吗!”
没想到小莲花却接了心雨母亲的话,回答说:“我也不知道,我就快六岁的时候,我爸把我从老家带到这里来,之前我都是在老家和我奶奶、姑姑一起生活,我从小就没见过我妈妈。”
心雨母亲有些惊奇,继续问道:“那你从小也没有问过你奶奶,你妈妈去哪儿了?”
莲花回道:“我奶奶说我妈从我一生下来就不要我了”。
心雨母亲更加诧异了,问道:“莲花,你奶奶是说你这个妈妈不要你了吗?”
莲花说道:“我也不知道”,接着又说:“我爸接我来的路上对我可好了,还在天安门抱着我照了个相”。说完,莲花跑进屋拿出一张照片来给心雨母亲看。
心雨母亲接过来一看,果然是邻居那大哥抱着小莲花在天安门广场照的照片,小莲花在爸爸的怀里笑得特别甜。心雨母亲如坠迷雾般地无法理解,心雨母亲便又问莲花:“每次你妈打你的时候,你爸爸也打你吗?”
莲花回道:“嗯,要是我爸不打我,我妈就打我爸,所以我妈打我,我爸也要打我。”
此时的心雨母亲有些怀疑莲花不是邻居嫂子亲生的女儿,可就算是抱养来的孩子也不至于如此虐待,不喜欢女儿不要就是了,更何况他们家里现在已经有一个二岁多的儿子,心雨母亲百思不得其解。
随着日子久了,更熟识一些后,那大哥大嫂也经常来心雨家借个东西或者坐下聊会儿天,心雨母亲就留心观察着他们。心雨母亲经常也去邻居嫂子家坐坐,遇到他们吃饭的时候,心雨母亲就发现莲花从不上桌吃饭,就光端着一碗饭远远的坐在角落的小凳子上扒饭,心雨母亲就问:“莲花怎么不过来吃菜啊!”
心雨母亲的话刚一问出口,就听那嫂子说道:“姨,你别管她,让她饿死算了!!!”
心雨母亲忙说道:“哪能这样呢,闺女、儿子都要一样对待,哪能光给儿子吃,不让闺女吃。莲花,快过来吃点菜。”
此时,莲花只是抬起头,怯怯地看看她妈妈又看看心雨的母亲,没敢动地方,低下头仍旧坐在角落里干扒碗里的饭吃。
心雨母亲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以后尽量避开吃饭的时候去邻居嫂子家,免得看了心里难受。
心雨家和邻居嫂子家也做了有好几年的邻居。一次,遇到那大哥的姑姑来他家玩,没事她就过来和心雨母亲聊了会儿天,说起莲花她唉声叹气。心雨母亲说莲花可怜,她就向心雨母亲道出了真相。原来莲花是那邻里大哥与一个姑娘谈恋爱,那个姑娘怀孕生下来的孩子,可女方家长又不同意他们结婚,结果把莲花刚生下来就给那大哥家抱过来,以后再也没有管过。那大哥后来娶了现在的这个嫂子,就没提过这事,一直到莲花快六岁,她姑姑出嫁,奶奶也老了无法再抚养她,才不得不把莲花送到她爸爸这儿来,那嫂子能不恨吗?一是恨那大哥当年不该骗她,二是恨这孩子是个骚女人生下来的,但又不能离婚,毕竟和那大哥生了一个儿子,所以就把这所有的恨都加在莲花身上。
从那次知道真相以后,心雨母亲就格外的更加怜惜莲花那孩子,只要莲花被父母安排去心雨家借东西或者通知点事儿,心雨母亲总是赶快把家里有的点心或水果或其他好吃的拿些给莲花吃。有年冬天临近的时候,趁只有莲花一个人在家里,心雨母亲从家拿了床褥子给莲花铺到小床上。再遇到去邻居嫂子家赶上他们吃饭,心雨母亲就当着那嫂子的面教育她家里的小男孩阳阳给他姐姐夹点菜吃。起初阳阳还听话,可后来就不听了,斜着眼瞪着莲花跟他妈一个口气说道:“才不给她吃呢!”
有一次,阳阳竟诬赖说莲花偷吃了妈妈给他买的桔子,莲花辩驳说没有,那嫂子正吃着饭,一口嘴里正嚼着的连菜带饭吐向莲花,吐了莲花一脸,莲花连忙起身跑回她的小屋,要不嫂子已经起身准备上手打。心雨母亲实在看不下去,教育了阳阳两句,让他对姐姐好一点,有好吃的应该和姐姐一起吃。那男孩根本也听不进去,和他母亲一样不把他姐姐当人看。
那个住通排平房生活的年代,做饭是用砖垒起来的灶台,有专门加柴的灶口,烧起柴火来就可以做出香喷喷的饭菜。那会儿,人们大多是用干了的玉米杆或者是一些树上被砍下来的树枝烧火做饭,莲花那个时候就自己一个人从地里或者林带里用平板车拉满满一大车玉米杆或者树枝回家。有次走下坡路,孩子小身体太轻,压不住平板车的两个车把,平板车翻了,平板车连同满满一车的玉米杆把莲花压在下面。幸好有队上的人路过看到,急忙过去把平板车掀开,把莲花从下面拉起来,否则久了无人发现估计莲花性命堪忧。
队上的人帮着莲花把一平板车玉米杆拉回家,和邻居嫂子说这个事儿,告诉邻居嫂子,孩子太小,一个人干不了那个活儿。
邻居嫂子听后却对着莲花破口大骂道:“怎么没有压死她,活着回来干什么?”
队上的人后来就一个传一个的说莲花一定不是那嫂子亲生的孩子,邻居嫂子对莲花太狠心了。而这些闲言碎语对于邻居嫂子来说,她根本就不在乎,更无所谓了。
就这样十多年过去了,莲花已长成十七八岁的大姑娘,上完九年义务教育以后,邻居家哥嫂就不再让她继续读高中,在家干活等大点找个人给嫁了。从莲花六岁起去到那个家,邻居嫂子就开始让莲花做家务活,莲花十来岁的时候,嫂子家里的所有家务活都是莲花干,干不好就打。那嫂子从来也不让莲花去澡堂子洗澡,因为要花钱,也从不给莲花买衣服,不带她去理发店剪头发,都是那嫂子自己把自己不穿的衣服随便改改给莲花穿,也都是那嫂子自己在家里拿剪子摁着莲花的头给莲花剪头发。心雨母亲曾把心雨穿小的衣服试图给莲花穿,那嫂子不要也不让穿,心雨母亲很无奈。
莲花十七八岁的时候还没有来月经,按现在的生活水平,女孩子一般十二三岁就来月经了。心雨母亲很担心,时常见了莲花就问她,还告诉她一些来月经的时候要注意的事情,比如不要喝凉水,不要用凉水,尤其是在冬天。但这些告诉了莲花,对于莲花来说也没有什么用,她根本在家里喝不上热水,渴了都是在自来水管上接一瓢凉水喝,一年四季洗衣、洗菜、刷锅碗都是用凉水,邻居嫂子家里放着洗衣机不用,让莲花大冬天在一大盆凉水里搓洗全家人的衣服或者床单被套。
终于有一次,心雨母亲在和心雨打电话时告诉心雨说莲花来月经了,她心里安慰了许多,心雨母亲怕莲花被冻坏了或打坏了不来月经,等找个婆家没法生孩子又要遭罪,莲花那孩子太可怜,从小长大不容易,受了多少委屈、多少罪,吃了多少苦头。心雨母亲盼望着她能嫁个好人家,能好好待她,能让莲花也过上正常人的好日子。
心雨曾向母亲建议能不能把莲花的事情向当地的工会或者妇联反映一下,心雨母亲说没有用,就算他们知道也帮不了莲花。毕竟,现在莲花还有吃住的地方,而且父亲还是亲生父亲,虽然母亲可能不是亲生的母亲,但并没有人知道也不能确定,只是邻里久了猜测的成份更多,邻居嫂子并没有亲口告诉任何人说那孩子不是她亲生的,何况就算工会或者妇联知道莲花不是亲生母亲,他们也不能把莲花送到孤儿院或者其他地方,她有亲生父亲。再者,这算是管别人的家事,妇联和工会的工作人员也不能天天在邻居嫂子家看着莲花,没人在的时候,他们打莲花打的就会更狠,好在莲花也长大了,再忍两年找个好人家嫁了,希望以后能让她过上好日子。
如今,莲花真的已经嫁人,嫁回江苏老家,过的还凑活,只是结婚两年了一直还没有生孩子。心雨听母亲说莲花找的老公家庭条件还可以,就是那个男人爱赌博,遇到个婆婆家事不管,整天打扮的漂漂亮亮出去打麻将。心雨母亲感叹莲花这孩子怎么总是遇不到好人家,但莲花终归是嫁了人,也算是了结了心雨母亲的一桩心事。
心雨在青宁大学毕业之后回到山东老家,希望她在济南居住和工作的二舅能帮她在济南找份工作,心雨因为自幼生活在那样一个非常压抑的环境中。所以,她从小就发誓一定要离开那个地方,她太厌恶那里,厌恶那里的人,厌恶他们对待弱势群体不是同情而是欺辱,不仅仅是她老实厚道又身有残疾的父母被人看不起,被人欺凌,还包括心雨本以为在上中学时离开那个农场到市里去上学期望会好些,但事实上却并非如此,城市的孩子更看不起心雨这样从农场走进城市的孩子。
初中的时候,心雨转去市里上学,在班里有几个坏男生给她起的外号叫“山胡子”,心雨一直也没有明白为什么她一个女孩子,他们班里那几个男生却给她起这么个外号。总之,这让她很自卑,而且他们都还是在私下里偷偷地叫,有时候却也故意让你能听见和知道这是在叫你的绰号,这更令人讨厌。除此以外,班里在搞集体活动的时候,心雨被告知因为个子高而被排除在外,比如说学年末的学校文艺汇演,每个班都会有节目表演,而心雨被排除在外不让她参加节目表演,表面上的理由是因为她个子太高,其实是看不起她来自于农场有他们认为的土气,这让心雨在初中时代一直觉得自卑和在学校同学中间抬不起头来。
在初中要毕业的时候班级聚餐,每位同学需要交纳五块钱的活动费用,而小组长却让心雨交四块钱,说是照顾她,尽管这是一种好意,但这更让心雨的自尊心大受打击,所以她坚持交五元。
毕业分手季,一直坐在心雨前面的一个女生,在班里女生中的一个小混混头儿,她有一次坐在座位上转头定睛看了心雨好一会儿,看得心雨心里直发毛,她却突然说道:“林心雨,其实你长得特别好看,你是那种越看越好看的女孩子”,说完她就扭过身去了。
听完她的话,心雨心里感动的快要哭出来。
在整个初中时期能让心雨觉得友好的人,就是刚去市里的学校上学时和她同住一个宿舍的高三女生,她叫“金克婧”,比心雨高好几级,心雨上初中的时候她已经快高中毕业。在心雨看来,“金克婧”是一个很好听又很特别的名字,后来才知道“婧”字的含义是女子有才能。
心雨上初中读寄宿学校时开学晚报到了几天,同班宿舍没有床位就把心雨安排到高三毕业班的宿舍里,心雨和金克婧的床是头对头。金克婧是第二年补习准备参加高考,后来也不知道当年她是否考上大学,因为那会儿通讯设备不发达,她高考后,心雨就再也没有和她联系上。
金克婧的一条大辫子又黑好长,又粗又亮。每天她都比其他人起得早,在宿舍还没来电的时候点着蜡烛照着小小的小圆镜编辫儿,她每天虽然是点着蜡烛编辫儿,可她总能把辫子编得那么漂亮,从来没有哪一股多了,哪一股少了,她的辫子编好了也还是到屁股下面,辫儿梢在走路时总是随着轻盈的步伐甩来甩去。
心雨刚住进宿舍的时候,晚上睡觉前,总喜欢抓过她的大辫儿看,也总是问个不停,心雨会问她是怎么留了那么长的头发,为什么她总能点着蜡烛都能把辫儿编的那么好。心雨是从小就不会编辫儿,小时候是母亲一直给她编两条小辫子,后来离家上学只会把头发在后面扎个大马尾,还老扎不好,总是会有漏掉一缕头发没有扎上去。
金克婧不太爱说话,她是回族人,眼睛是大而明亮的双眼皮儿,睫毛也特别长,在黑夜中看上去格外有灵气,她笑起来特别让人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温暖感。在一起住了一个学期,心雨从未见她与谁争吵过。在宿舍里,她同班的另一个女同学,总是洗头把宿舍里所有暖壶的热水都用完了却不去再打热水,宿舍里的其他人都指桑骂槐的指责那个女生,但金克婧不会,她会提着两个空暖水壶去水房打两壶热水回来,一直到毕业她都是如此。
金克婧总是面带一点点微笑,对于心雨莫名其妙的问题她有时候总是笑而不答,有时候就会告诉心雨等她长大就懂了。心雨想当时高中的同学有人开始悄悄的谈恋爱,所以她想金克婧他们班一定有很多男生喜欢金克婧。在那个时代,中学里的男生喜欢女生的表现形式就是走路的时候故意挡下女生的路或者故意撞一下喜欢的女生,女生就会很害羞的笑着让开。
这么多年,心雨偶尔会想起金克婧这个名字,还有她温暖亲和的笑容,却怎么也想不起她教给心雨学唱的那首歌,那是当时很流行的一首印度民歌,金克婧把它唱得很好听,心雨央求过金克婧教她,她就把歌词写给心雨,然后一遍遍地教心雨唱,后来好像心雨终于学会了唱那首歌,可毕业后很快她就又忘记了。
初一时候,心雨同宿舍的那些舍友,她们高三毕业前都忙着写留言、照像、留联系地址,心雨特别想让金克婧给她留个联系地址,但是金克婧没有留,其他几位当时的高三舍友都给心雨留了写信地址。高考过后,心雨写信问过她们金克婧是否考上了大学,她们回信告诉心雨,毕业后她们也没有和金克婧再联系过,所以都不知道金克婧有没有考上大学。而心雨给她们写信的那几个高三女生,她们有两个考上专科的,其他几个都落榜了。
现在想起金克婧,心雨还记得她的名字和样子,其他留过联系地址同住的几位姐姐,现在连她们的名字都想不起来,她们的样子也都模糊了,心雨除了在她们刚高考毕业后给她们写过一、二次信,以后就再也没有联系过。
心雨刚上高中的时候,记得很清楚的一个女孩子叫“王守薇”,一个非常甜美的女孩名字,让人想起《小薇》这首歌。心雨和守薇只做了二个月的高中同学,她就转学离开了,但心雨却一直记得她。记得那个时候,王菲好像还叫王静雯,当时她唱的《容易受伤的女人》很红,那是守薇最喜欢的歌,而那会儿心雨根本还不知道王静雯是谁。现在想来,那会儿守薇就能喜欢这首有点感伤却很有情调,又略带些女人的小资情怀的歌曲,也说明王守薇是一个很爱感伤和敏感的女孩子。
心雨还记得王守薇长得确实不属于那种很漂亮的女孩行列,但她却很甜美,包括她说话的声音,她的脸型是比较长的那种脸型,尤其下巴是比大多数女孩子长些,却不是尖削的那种,有些肉嘟嘟的很是可爱。心雨她们上高中那会儿也不太流行骨感美,所以比较圆润丰盈的女孩子很受欢迎。高中才刚开始,好像就有男生暗恋守薇,只是她在那个学校呆了二个月就转学离开,以后便没再有故事可知,能记得守薇的事情真的很少,但却就是记得她。
高一刚开学的时候,守薇是晚了几天才来报到,所以在课桌椅方面就不占优势。记得那时候她和一个同样晚来几天的一个男生抢凳子,他们两个人同时分了凳子,但是有一个凳子中间有条裂缝,守薇就先抢走了那个好的凳子,那个男生就很不乐意。那会儿,还很少有男生让女生的行为习惯,不像现在男孩子到了初中都很会照顾女生。
抢到好凳子的守薇当时很开心,因为心雨清楚的记得,守薇当时就开心地说道:“我不会被夹屁股啦!”
想想那时候的守薇多么可爱!所以,心雨现在都还记得那个场景。
中学时代,心雨真没有留下什么美好的记忆,因为是住校生活,为节约车费,一个月或半个月回家一次,或者有时候会在天气暖和的时候和几个同学一起骑自行车近二个小时回家,第二天再返校,那个时候每周末是休息一天半。
经历过那样的中学时代,现在的心雨特别能理解一些成年以后的男性(居多)回学校报复无辜的学生,因为在学生时代的被人看不起和欺凌,尤其是初中阶段给人带来的伤害是巨大的。有些人会默默承受下去,而有些人就会选择报复社会的行为去伤及无辜。很庆幸心雨学习了心理学,知道在她的性格当中有一部分也是源于她从小到大的生活环境,尤其是性格形成和发展的几个关键时期。比如,在六岁以后到十多岁的小学时期,家庭环境和父母的地位会对孩子形成是否具有优越感的心理影响;到了十二三岁上初中以后,同学之间所谓的友情和在学校是否能够有机会参加集体活动来展现自己对青少年的自信心影响很大。大多在这两个时期或其中任何一个时期没有建立起来安全感和自信心的孩子,在成年以后的心理上就会存在一些这方面的缺失。通常他们在内心会缺乏安全感,自信心不足,对别人的防御心理比较强,敏感、攻击性较强,以此来作为对自己自尊心的保护。
所以,对于小学和初中时期的孩子来说,保护好孩子这几方面不受同龄人的伤害,若有这方面的伤害父母及时发现并给予疏导,就不会让孩子的心理在未来有什么心理阴影。因为这个时期给青少年造成的心理伤害,往往影响到他们的成年,甚至终生的认知在某些领域和方面都会受影响。
校园欺凌从来都在,不管是上个世纪末期还是二十一世纪的今天,对于校园欺凌的预防和治理是需要家长、学校和社会一起重视和防范起来,让每一个孩子都能够在健康的学习和心理环境下成长。
心雨在青宁大学毕业后,在宁城月亮神宾馆实习了半年,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会记起,只是对两个同期一起去那里工作的女孩子记得很清楚。
冯月红,这个名字听上去略带着些乡土气息,叫这个名字的女孩子也是十分的单纯、善良和可爱。心雨和她认识那会儿正好刚毕业,心雨在月亮神酒店实习,月红正好也刚到那家酒店做服务员,记得月红好像比心雨小三岁,她们被分到一个宿舍里住。
月红是一个很爱害羞的女孩子,动不动就会不好意思,就会脸红。但是,她干活从不怕脏、不怕苦、更不怕累,还特别能够勇于承担责任。在心雨刚到酒店实习的日子是和月红一起在楼层做服务员,两个月后心雨被调到公关部。
心雨在和月红一起工作的二个月时间里非常开心,虽然做服务员的工作对于她们两个刚踏入社会的女孩子来说都非常不适应,很辛苦。尤其,还会经常遭到客房部主管的批评,但每一次月红都会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比如说酒店服务业的行活、行话里的“甩单”,就是两手分别抓住干净的白色床单一端的两头,一下子就把床单平平展展地甩铺在床上。这算是个技术活,心雨一直到离开客房部,二个月的时间也没有学会这项技术活儿,月红要比心雨强很多,她每天打扫房间的时候就会练习“甩单”,一遍又一遍。开始的几天,月红练的两条胳膊都痛的抬不起来,但她坚持下来,用了大约一个月的时间,就真的学的差不多,尽管还不能像客房部主管那样一步到位,但也算是基本一步到位,稍加整理就完美了,当时心雨和她为此都感到很骄傲。
那会儿,客房部主管没少批评她们俩儿练习“甩单”总做不到位。其实,主要是批评心雨,专业学酒店管理的心雨连最基本的“甩单”都学不会。心雨这个人在这方面没有什么骨气,也许本身也知道自己在那里也就是个过度,也不会长久做那份儿工作,所以也根本没有用心学。月红则不同,她很有股子不服气的劲儿,也因此为她们俩儿争了口气,在客房部例行月度比赛中,她们新来的两人组不是最后一名。
不过,最终也就是因为在酒店实习的那半年,让心雨知道原来她选择学习“酒店管理”专业和实际工作想象的并不一样,像她那样性格倔强的人是不适合做这样的服务行业。所以,那半年之后她不愿再进入这个行业,但刚到山东济南的时候因为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心雨二舅又给她找了一家宾馆做服务员。心雨实在是不愿意去做这样服务性极强的工作,因此也是只匆匆做了极短的时间便离开了,这是后话。心雨知道自己做不来这个领域,以后就再也没有进入过这个行业,直到现在心雨也认为自己当年的重新选择行业是对的。
冯月红这个女孩子既单纯又可爱。记得有一次下班后,她带着心雨去她舅舅家,月红的舅舅家就在心雨她们酒店附近的唐徕小区。月红说她母亲很是不放心她出来,所以她去月亮神酒店上班是她舅舅找人帮她在那里找的工作,正好离她舅舅家比较近,有什么事情她舅舅可以帮忙照顾,她母亲也比较放心。
月红有她舅舅家的钥匙,到了她舅舅家,她先敲了敲门,没有人回应。月红高兴坏了,说她舅妈不在家,拿出钥匙打开门,进屋后赶紧奔向厨房,看厨房有黄瓜和西红柿,她也不管洗没洗,拿起一个西红柿就吃,顺手递给心雨一根黄瓜。
心雨没接月红递过来的黄瓜,她提醒月红这样做不太好,月红舅舅家没有人在家,她们来了随便动人家的东西吃好像不太礼貌。可是,月红却说就因为人都不在家她才好意思吃,她舅妈在家的时候,给她吃的东西她从来都是客气地说不吃。
心雨当时不太明白为什么,后来心雨回山东老家也在她舅妈家住过短短的二十多天,包括后来也有阵子常去,那时候的心雨就如同当初的月红一样,舅妈给她东西吃,她也是客气地说不吃,不同的只是心雨不愿意在任何时候把她舅妈家当作自己的家,所以不管舅舅家有没有人在家,她都不会动她舅妈家的任何东西。
月红真的是一个好可爱,又好爱害羞的女孩子,心雨一直和月红相处的都不错。只是,在心雨快离开那里的时候,月红和酒店一个做保安的男孩子谈恋爱,这让心雨很不能接受,心雨觉得他们都还小,早早谈恋爱不太好。现在想想,心雨当年也只比月红大三岁而已,自己思想在这方面却那么保守,上大学那会儿居然没有谈场恋爱。那个年代,那个时候的恋爱多单纯,就只是喜欢与不喜欢,没有任何物质的附加条件。
自从心雨两个月后被调到公关部,就有另一个新来的女孩叫王小娟和冯月红一组工作,自然她们的关系慢慢就走近了。心雨心里就觉得好像有些与月红的关系疏远了,而起初心雨和月红她们是不能认同王小娟这个女孩子的。那时候的心雨很介意月红和王小娟的关系更近,觉得月红不在乎和自己的友情,就有点故意冷淡月红。所以,直到心雨离开那里,月红也没好意思和心雨正式道别,她买了一个很漂亮的发卡送给心雨,还不是亲手当面送给心雨的,而是心雨要走之前不在宿舍的时候,她将发卡放在心雨的床上。等心雨和她父亲回来拿行李的时候,同宿舍的人告诉心雨那是月红送她的发卡,而月红是特意避开了心雨离开的时刻。
心雨离开后和月红她们再也没有联系过,如今确实觉得很遗憾,只是在心雨心里,一直记得有个叫冯月红的女孩子。
王小娟,一个个子很矮、很胖的女孩子,而且脸上的五官好像都没有长开,用心雨当时的话说,看上去像个倭瓜。王小娟刚来到月亮神宾馆,和她们一起成为同事的时候,心雨和月红都是以貌取人。因为小娟的外表看着让人不太喜欢,所以不愿意和她多接触,当时甚至心雨幼稚的认为和她在一起吃饭都会影响胃口,心雨现在想来当时的自己是多么的愚昧,不可救药。
后来,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心雨和月红发现王小娟是一个很不错的女孩子,她具有善良、热情、极有爱心和助人的高尚品德。心雨现在忘了小娟的家乡在哪里,只记得她当时也是由她父亲陪她过来在心雨实习的月亮神酒店上班。小娟来的时候,心雨已经从客房部调到公关部,心雨不在客房部和月红一起工作,正好小娟就被分配到和月红一个组一起在客房部工作,也由此小娟和月红的关系慢慢走近了,近到了让心雨觉得月红和小娟比她和自己更好,这让心雨在当时的心里觉得是极不舒服。
渐渐地,心雨如月红一样开始慢慢发现小娟的好,还不仅仅是发现她的好,心雨还发现一般外貌一般的女孩子要比外貌漂亮的女孩子更容易相处,从某种角度来说她们更善良和友好。
记得当时在公关部实习的心雨,她有时候会经常出去和公关部的同事联系会议或者搞宣传活动,中午的饭点赶不回来去员工食堂吃饭,每次小娟都会把心雨的饭盒带到食堂给她打好饭,等心雨回来给心雨,这让心雨非常感动。还有,员工宿舍里不管谁生病,小娟都会主动把自己备的药拿出来给生病的同事吃,并且为生病的同事打饭、打热水。也因此,有更多的同事开始喜欢小娟。
心雨从没想过小娟会很爱唱英文歌曲,尤其那会儿特别流行的《昔日重来》,她唱的特别好。经常在晚饭后,心雨、月红和小娟,她们三个女孩子一起坐到酒店花园的亭子里听小娟唱这首歌。心雨会边听着小娟柔和的歌声,边眯起眼睛,望着还有着耀眼光芒的夕阳。那样的场景下,听小娟唱着那首经典的老歌特别写意。
心雨这么清晰地记得王小娟,还因为心雨当时要离开月亮神酒店,离开家乡,她要出去独自闯世界的时候,心雨那辆缠了她父亲多次,让她父亲给她买了没多久,还非常新的自行车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心雨是独身子女,除了她的父母,没有其他姐妹,而心雨母亲因为患有癫痫病,一辈子不会骑自行车,主要是心雨父亲怕心雨母亲骑车若犯病了太危险,所以就没让心雨母亲学骑自行车,而心雨父亲肯定不能骑那辆女孩子专属款式的自行车。
这件事情,心雨和月红、还有小娟,在她离开之前说起过。后来,心雨要离开的时候,小娟说她愿意买下那辆心雨的自行车。这让心雨当时也非常感动,因为心雨不用再为此受父亲的唠叨,那时候一辆二百多块钱的自行车算是个物件儿。所以,心雨记得很清楚这件事情,也因此就一直记得王小娟和她的样子。
心雨最后一位在宁城时候的朋友也已是多年未联系,心雨经常会想起她,她就是路姐“路春英”,听上去很普通,也很女人的一个名字,却好像还带点英姿飒爽的感觉,而路姐确实是一个不会斤斤计较的女人。
心雨认识她的时候,她三十岁出头,她女儿那会儿是6岁,孩子的名字,心雨记得特别清楚,叫“王路”。因为,路姐的爱人姓王,她姓路。所以,孩子的名字就叫王路,在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末期,很流行这样给孩子起名字。
现在说起这些事情来似乎真的感觉有些遥远,上个世纪的事情,约是二十年前。那会儿,心雨不到二十岁在上大学,虽然她和路姐差了十多岁,但路姐是把心雨当朋友看,而不是一个小妹妹。
路姐在一家招待所工作,是普通打扫客房的服务员,她对心雨特别好,每逢周末心雨不回家的时候,她都会让心雨去她家吃饭,做好多好吃的饭菜,从不吝啬,心雨临回学校的时候还给心雨带一大堆零食,包括那时比较贵的一些品牌的巧克力,心雨自己是舍不得买着吃。路姐甚至有时候也不给她女儿留下一些,全都让心雨带走,那时候心雨特别感动,现在一样很感动。
心雨所在的学校离路姐家比较近,所以心雨才可以这样很方便就能去她家玩,有时候心雨生病了,路姐就让心雨每天下课之后去她家吃饭,因为那会儿的学校食堂远没有现在的学校食堂伙食好。每次去路姐家,她除了做很多好吃的饭菜给心雨,还和心雨说些心里话。其实,那会儿路姐说的很多事儿心雨是真不太懂,但心雨觉得路姐认为那会儿的心雨是可以理解她说的话,所以才会和心雨说她那些心里话。
记得那会儿,路姐经常和心雨说找对象谈恋爱的事情。虽然,心雨上大学没有谈恋爱,但她可以感受到路姐对于自由生活的向往,那种渴望是可以从路姐的言语中就能够深刻地体会到的。实际上,在上个世纪末的大学生远没有现在的开放,至少是心雨生活的那所城市的文化是这样。比如,恋爱中的男女生较随意的就可以发生男女关系,或者一起在校外租房过同居生活,那会儿学校管的比较严,女孩子们也还是很在乎几千年遗传下来的贞操问题,所以不像现在的大学生这么思想开放。
路姐也会和心雨经常谈起她的婚姻,说起她丈夫对她的不信任。路姐是一个性格开朗的内蒙人,而她的丈夫却是一个性格极内向,不善于社交,也不爱社交的宁城人。路姐定期会去参加内蒙人在宁城的老乡会,路姐与同乡们一起聚会回来后,她爱人就会很粗暴地对她进行身体检查,包括强行发生男女关系,每次都是如此,这让路姐非常受不了,她觉得心灵和身体都受到了极大的伤害。路姐说男人没有什么本事就会小心眼儿,就会非常敏感,还会很粗暴地施行大男子主义政策。所以,路姐让心雨以后一定要找个有本事、不小心眼儿的男人做爱人。
事实上,路姐真的也并未和她的这位原配丈夫白头偕老,他们后来离婚是心雨毕业离开家乡后知道的。心雨毕业后回了山东老家,本世纪初的那个时候,手机还没有很普及,刚毕业的心雨和路姐她们都还没有手机。所以,心雨都是通过给路姐打她家里的固定电话联系,而路姐只能是打心雨单位的电话找到心雨,还不是只属于心雨个人的分机。大概有半年的时间,心雨找工作不是很顺利,换工作又换了电话号码,她打电话要告诉路姐,心雨几次打电话过去都是路姐的丈夫接的电话,开始他总是告诉心雨说路姐不在。后来,心雨就特意晚上不至于很晚的时间打过去,但是依然被告知路姐不在。
终于有一次,那位王姐夫和心雨发恨地说:“路春英带着孩子和一个快五十岁的老头子过日子去了,和我离婚了......”。
心雨突然地听到这个消息觉得不可置信,但是听着路姐的前夫继续在电话的那端把路姐骂的异常惨烈,她只能是相信。对于这件事情的整个过程,心雨一无所知,在她和路姐还有联系的时候,路姐没有和她透露过一丝一毫。之后,她们又有半年多未联系。那时心雨刚毕不久,比较频繁地换单位,联系方式也不断地变化,路姐估计也是几次打电话找她找不到,所以心雨一直也不知道她婚姻的变化,直到她的前夫终于忍不住告诉心雨。
只因为那个年代的联系方式不便,导致心雨和路姐她们两人没有及时联系到彼此,以至于再也没有联系到对方的机会。直到现在,心雨一直很想念路姐,还梦到过她多次。心雨联系不到路姐就只能偶尔看看她曾经多年前的照片。照片中,个子不高,比较瘦弱的路姐,烫着那个年代很流行的前面带翻翘的短发,穿着一件驼色胸前绣花的羊毛衫,一条黑色的半裙和褐色的半高跟皮鞋,站在西安大雁塔前的留影,她笑得很开心,那时候路姐三十来岁。
如今,心雨想路姐应该有五十多岁了,年过半百的路姐不知现在的她是什么样子,过得好不好,是不是生活的很幸福。心雨一直还记得路姐和她说的话,找个有本事的男人当老公,别找那种窝窝囊囊的男人过日子,一辈子受气,这话心雨母亲也曾说过的。不同的是,路姐真的换了一个男人过日子,我想那个男人在路姐心中肯定是要比她前夫有本事的吧。而心雨的母亲却是跟着她认为没有本事的心雨父亲过了一辈子。只是,心雨觉得自己的父亲并不是真的属于那种没有本事的男人,他只是比较老实,但心灵手巧,人还特别勤劳。所以,心雨母亲虽然觉得自己嫁了一个没有本事的男人,但还是跟这个男人过了一辈子。
心雨终于离开那个她从小就厌恶和为之感到卑微的环境,她在毕业实习后,没有再在宁城找工作,就回了山东老家,心雨心中的未来是在山东发展。
心雨和父母一起先回山东老家的农村去看望爷爷奶奶和姥姥姥爷,同时等着在济南工作生活的二舅在济南给心雨找份工作。只是,心雨二舅给她在济南找工作这事一直不太顺利。尽管,在心雨还上大学的时候就已经和二舅说好了她一毕业就会回山东,二舅也答应会提前帮她找工作,可真到了心雨回到山东时,心雨二舅给她找工作这事却很不顺利。
后来,心雨的母亲因为还要回去上班,所以在老家陪心雨呆了一个月便买了回宁城的票。心雨父母离开后,心雨暂时又先去了威海,在好友红兵那里住了几天,工作也不好找。心雨没有想到找工作是如此困难,心雨急切的心在威海等待不了后,她就干脆自己直接坐车去济南找她二舅。
心雨在去济南的路上遇到一个小插曲,如许多影视剧中演的诈骗情节一般真实。那会儿,人们都说喝“健力宝”能中大奖,但很少有人真的能中大奖。
心雨和其他十来个乘客坐在依维柯长途车里从威海去济南,中途上来一伙人,先是有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拿出一罐健力宝喝,喝完之后他突然说罐底有字,让旁边坐着的人也帮他看看,旁边的人一看便说是中了大奖,奖金八千八,那人一听高兴坏了,就问怎么去领这个奖,车上马上就有其他两个人掺和进来,说到了济南就能去领奖,但是需要身份证。那个时候,出门坐车不是必须要携带身份证的。那人说他没带身份证怎么办,两个掺和的人和给他看健力宝罐底字的人就开始说要买他的空罐,然后到济南去兑奖,价格就开始从几十元抬升到几百元直至上千元。但那个人却一直说不划算不卖,那几个掺和的人就开始鼓动车里其他的人一起合伙买下来,到了济南兑奖大家一起分。
当时,车里有一对六十多岁的老年夫妇,他们应该是比较有社会经验和阅历,没搭理那伙人,估计知道是骗局。另外一对年轻人动心了,但是女的死活不同意。还有一个中年男人也没动静,静观事态的发展。而心雨一个二十出头的姑娘坐在最后排,他们估计一看她也没钱,就没理她。
其实,心雨那会儿还真动了心,她那会儿有父母回宁城时给她留下的二千块钱和亲戚们给的一些压岁钱,加起来大概有三千块钱,如果他们想说服她的话,估计心雨会上当。
那伙人最终说动了四个外出打工的农民工,他们四个人一共加起来六百多元钱,跟那人换了那个易拉罐,拿了钱将易拉罐给了四人,那人就叫司机停车,他在半道不靠任何站的地方下了车,紧接着掺和的那两个人和给卖一拉罐看字的人也一起下了车。
他们四个人下去之后,车上的中年人就对那四个农民工说他们受骗了,包括那对老夫妇也说他们上当了,还建议他们报警,说前面不远就有捡查站可以试着帮着拦找那四个人,但那四个农民工却不太相信大家的话,认为他们没有受骗,亦或者也是为了自我安慰,说到了济南兑奖试试就知道了。大家也就不便再说什么了。
心雨此时心里也已经明白那四个农民工他们真的是上当受骗了,她在心中窃喜又加紧张,暗自庆幸还好自己没有妄动,要不然死的心都有。
从那以后,心雨就懂得并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别擅动,坐观其变,看看再说。
放在现在,这种骗人的把戏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骗局,但那会儿骗子还不像现在这么懂得高科技,随着时代的进步,骗人的手段更是高明和猖獗。那个时代的人们还是用善意去面对受骗,即使已经被骗。
章节在线阅读
相关小说
网友评论
为您推荐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