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敲击键盘的手指猛地停在了半空。
他微微侧头,目光越过屏幕边缘,锁定在那张因忘我投入而扭曲的、泪汗交织的脸庞上。
那旋律里包裹着近乎原始的、令人窒息的巨大情感能量——一种被反复碾压践踏之后,在废墟上爆发的燃烧般的生命力。
那绝不是抄袭者能伪装的灵魂。
他眼底深处那最后一点疏离的薄霜,在这样纯粹的、毁灭性的嘶喊中,被彻底粉碎了。
他没有说话,只是屏息凝神,如同一个沙漠旅人终于发现了绿洲般珍贵的声音,飞快地在旁边的速记本上潦草地划下关键的音程标识。
整个工作室化作了无形的熔炉,旋律是翻滚的岩浆,电脑风扇的嗡鸣则是沉闷的鼓点,唯一的光源是工作台上那两块冰蓝色的屏幕。
时间完全失去了刻度,窗外的天光从明亮到昏黄,再到浓稠的夜幕沉落。
许疏桐唱到喉咙嘶哑如砂纸磨砺,手指在琴键上划得生疼。
程砚白始终伏在屏幕前,偶尔停下飞速敲击的手指,闭上眼,侧耳捕捉她偶尔掠过的微弱颤音或某个尖锐的不和谐音,用绝对的专业将其精准标记,化入编曲结构之中。
有时他猛地抬头,眼眸深处光芒锐利,指出她某段即兴哼唱中一个微小却核心的和声走向偏差。
“第八小节尾音,那个D小调的转折不够。”
他的指关节敲了下屏幕边缘,“听起来像是犹豫了,不够撕裂。
有一种被强行打断的猝不及防。”
声音不高,却像外科医生的手术刀,精准地剖开旋律肌理里微妙的病灶。
许疏桐猛地吸了一口冰凉的空气,胃部因缺少食物而隐隐绞痛。
她咬着唇,那点细小的疼痛反而刺激了神经。
指尖重新沉重地落在琴键上,这一次她没有犹豫,将那段哼唱狠狠地往前再推了一步,一个更短促、更撕裂的升C调滑音取代了之前的处理,如同绷紧的丝线最终断裂的尖啸!
这突如其来的改变让整个片段的情感张力瞬间提升了一个层级。
程砚白紧盯着屏幕上同步跳动的音轨,眼神骤然亮了一瞬,唇角几不可察地向上提了微不可察的一个像素点。
这是一种纯粹的、面对挑战被完美回应时音乐人之间的极致欣赏。
他低头,指尖在键盘上又是一阵快如虚影的敲击,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