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迸发的灵感飞速融入复杂的编曲骨架之中。
某个瞬间,许疏桐疲惫到极点,身体摇晃了一下。
程砚白几乎在同一时间起身,动作快得如同提前预判。
他没有扶她,只是飞快地将自己桌旁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拧开,无声地推到她够得着的钢琴谱架边缘。
细小的塑料外壳与金属谱架碰撞发出清脆的一声轻响。
许疏桐盯着那瓶水,目光呆滞了几秒,才迟缓地伸出僵硬的手,拧开瓶盖,冰凉的液体滚过灼烧般的喉咙,带来片刻迟到的清明。
她抬起头,正对上程砚白已经重新投入工作的侧影。
屏幕幽冷的光勾勒着他挺拔专注的轮廓,指节在键盘上跃动。
一种混杂着感激和更多、更深沉的不明情绪的暗流在她胸膛悄然滋生。
为什么?
这个仅一面之缘(甚至前世他为自己发声也只是一次)的男人,为什么会如此信任一个“疯子”的妄言?
为什么会为了一个“陌生人”的歌曲燃烧所有精力和才华?
前世的辜负感再次啃噬着她,让她下意识地强迫自己别开脸,不敢再去深究他眼中是否还有其他更值得信任的东西。
她宁愿将这份倾尽全力的帮助归因于一个顶尖音乐制作人对纯粹作品的狂热追逐。
只有那样,才不亏欠。
疲惫如同冰冷黏稠的海水再次漫上来,她的意识被拖向昏暗的下坠感中。
3 黑暗中的光不知过了多久,意识像是在冰冷漆黑的海底沉沉浮浮。
许疏桐是被自己胃部一阵剧烈的抽空感绞痛醒的,低血糖带来的眩晕让她视线模糊了几秒。
她艰难地转动僵硬的脖子,工作室里只有电脑主机风扇运转的低鸣。
窗外天色竟已泛起了薄薄的鱼肚白,一缕惨淡的灰白色光线爬上了厚重窗帘的边缘,无声宣告着又一个黎明,一个决定命运的日子的降临。
程砚白依旧伏在堆满各类音频接口和凌乱线稿的工作台前,只留给她一个疲惫不堪的背影。
背脊依旧挺拔,如同险峰孤松般不肯屈服,但肩膀线条在屏幕幽光下却透出一种强行支撑的僵硬。
靠近窗边的桌上,突兀地放着一份拆封了的即食三明治和一杯早已凉透的美式咖啡,显然是他不知何时抽空点的外卖,而他自己也忘了这杯咖啡的存在太久,只留下一个空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