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什么都没有了，没有钱，没有家人，已然失去灵魂。只剩下残缺的肉体。
从客观来讲他现在和下水道的老鼠差不多。
他曾经看过一本书，讲的是人在一生中可以为社会贡献出多少价值。
他的一生都在追求什么，但现在他除了一条命剩下什么都没有了。
梦想和希望在都市里是可笑的。
他坐在地上仰望星空，这兴致来的很简单，因为他没有住的地方，按照首脑的话他是自由职业和自由居住者。
实际上就是一个流浪汉。
他思考自己为什么会过成这样，但是如何弥补都无法改变了，于是他开始想，尽量避免其他人也过成像自己这样。
所以他觉得去参加医疗临床试验。
他报名的是一期，危险性很大，一期临床大概是测试药物的安全性和剂量增减和副效果的关系。
是个人都不会去做，按照现在的医学实验，是要百分百死几个人的，在一期测试之前没人知道安全剂量是什么。
但这正好满足他的状况，因为他除了命什么都没有了，等到这种药真的投入临床治疗，虽然没人知道他，但是起码他的确作出了莫大的贡献，实现了自己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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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拉到一个小隔间，似乎只有一平米大，四壁全黑，挂着一个昏暗的吊灯，有一个小桌子和一把椅子，桌子上有一沓文件夹。
他坐在椅子上，拿起文件夹，上面写着自己的基本信息，还有很多劝说放弃的提示。
只好放在一边，阅读剩下的表格。
这些表格更像是调查问表，需要自己填写，取下卡在文件夹上的圆珠笔，开始填写。
“您有亲属吗？”
否。
“在之前参加过其他药物测试吗？”
否。
“是否有心理疾病。”
如果没有心理疾病谁会放弃生命来这里送死。
“您对于非人类生物或者拟人类生物是否恐惧，如对于猫狗老鼠昆虫，恐怖片中的丧尸小丑等。”
否。
“您认为您是否拥有其他人所不具备的精神抗性，例如感知到常人会恐惧的事物，而自己不为所动。”
是？他什么恐怖的东西没见过，在后巷的时候还天天躲清道夫呢。
“您确定吗？如果坚定您的想法请按照顺序查看附件的十张照片。”
他打开了附件，前几张是几张风景优美的画，越往后越发猎奇。
“您的精神可以接受到哪张？”
10？
这些东西大多数描绘了很多非人类生物。
“请认真思考，如果您每天都要面对这些东西，您可以坚持多长时间才会崩溃。”
3小时。
“您认为因为一些事物造成了损失，您是否会去挽救那些损失，将损失减低到最少。”
他思考了一会，这是一个很难的问题，并非是主观的问题。
假如说损失大于自身剩余价值的话，会去，如果不大于自身剩余价值，不会去。
他嘴里的剩余价值并非是马克思理论里的剩余价值，而是一个人还能为社会创造出多少价值总数，包括生前的劳动及思想，死后的思想继续为后人创造的价值。
“这里很好。”
“你可以关闭所有的电子设备。”
“把所有的灯也关掉。”
“闭上眼睛无需理会任何人。”
“这里没有人能够伤害你。”
“很安全。”
“我的意思是，继续下去的意义是什么？”
“活着的意义又是什么？”
“没有什么比这问题更难想明白的了。”
“但是，一切取决于你现在要去做什么。”
“如果你决定要去继续了，你只需潜心去做。”
“坐下来享受这个时刻吧。”
“你要脚踏实地的开始生活。”
“你必须要承认一件事情。”
“不能否认这个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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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确定，从他妈的受试人员里雇佣员工？”
“大家伙全都同意，少数服从多数嘛。”
“我服从你**！”
（记录部主管伦敦已被会议管理员禁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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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歪！你叫什么什么，黑川涩谷，怎么起这个逼名字，妈的我是你部门主管，快点起来工作。我他妈一堆活呢。”
黑川从床上坐起来之后这个主管已经走了，只看见了远远的背影。
他揉了揉眼睛，强打起精神，手上还扎着吊瓶，四周环看了一圈，这里是某个病房。
床头柜上放着一摞文件夹，旁边是一张字迹潦草的纸条，为了能伸手够到文件夹只好把手上的针拔掉。
打开文件夹，里面的东西还真不少。
员工手册，圆珠笔，工作报告，工作日志，地图指南针。还有印着自己名字的工作牌，唯一稀奇的是一个手表，除了正常的显示时间功能上面还有很多指示灯。
另一个文件夹的附件是一个塑料密封袋，在密封袋里装着各种药剂，包括肾上腺素，硝酸甘油注射液，还有用于镇定止疼的吗啡。除此之外还有用于注射这些药品的无针注射器。
简略查看了这些物品，基本上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转而看向那个字迹潦草的纸条。
“经过本公司综合评定，和各部门商讨，认为您可开发的剩余价值远远大于参加临床试验带来的价值，所本公司特聘请您作为本公司记录部一级员工，如果您觉得我们是绑架的话，您可以使用附件里的吗啡注射器进行一个自我安乐死。”
“如果您同意在本公司担任员工，可仔细阅读员工手册。”
“你他妈这么大人都吃不起饭，妈的得我领你打营养针？我养的猫狗都有人伺候，你怎么活成这个逼样的。”
————记录部主管伦敦
大概搞清楚了事情经过。
员工手册，不像是最近流行的规则怪谈那样，但是也怪的很。
简短的时间并不能完全阅读完这些信息。
所以，上面写着每天的工作就是完成任务单上的任务，基本上是每天只会有一个任务，完成任务了就会算当天满勤，部分任务可以放弃不去做，经过特殊标记的任务是必须做的。
任务单由部门主管下发，也有直接从总部派发的。
“如果是主管派发的话，”黑川把那张纸条翻了个面，果然写着今日的任务。
“前往休息C区A3观看彩排，并且记录下感知到的信息，明确记录自己的情感，和其他人的可观测外部表现。”
似乎是一个很简单的任务。
但困难的是找到休息区C，A3。
黑川光是打开地图都很困难，为了内容详细篇幅就很大，甚至完全展开后有将近两米长。
地图还分各种附件，是每个分区的平面图，还有分区的各个房间的平面图。
那么就已经大概清楚这个地图怎么用了，先用大地图确定自身大概分区，然后再看中地图上的明确位置，小地图是用来确定自身最明确位置的，甚至明确到每个饮水机。
黑川所在的位置是休息C区的A1医疗支部，所以不需要看大地图，只需要看相对轻便的中地图。
按照大地图的比例尺来看，整个公司的占地面积达到了500多平方公里，堪比市辖区大小。
从A1到A3就有将近3公里的直线距离。
幸好时间充裕，黑川甚至能边看员工手册边赶路。
这个公司叫做松塔，医药公司。
占地面积是540平方千米。
关于工资发放，采用计时制，从上班打卡开始计算，工作时长满四个小时会即时支付当日基础工资，六小时会支付最大值的一半，满八个小时会支付当日最大限度工资，也就是说超过八个小时之后再加班不会支付加班费，可以随时进行下班打卡，当完成所有部门主管任务后会立刻支付当日最大额度工资，继续工作也没有加班费。
所以说工作非常灵活。
工资给的也非常灵活。
到了A3，是一个会议室大小的房间，实际上就是会议室改的，一些人员正在调试音箱，此次彩排是为了一场音乐会，而音乐会的目的是为了缓解员工们的压力。
说实话，黑川不觉得这种工作模式有什么压力，仅仅需要几个小时就可以拿到一笔丰厚的工资，甚至也许不到四个小时就可以完成任务。
台上的DJ仅仅是放了几首歌，
第一首是相对古老的Techno舞曲，在底特律起源。
黑川相对而言不太喜欢现代的电子音乐，但周围人很显然非常投入进舞池的氛围里。
“音乐对于人的精神有一定安抚作用，甚至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它可以作为一种治疗方法。”
“如果音乐的编排足够好的话治疗效果会更佳。”
“为什么在休息时间甚至工作时间里会有那么多放松压力的娱乐活动，就个人来看这里没有什么能令人崩溃的。”
“每个人都很快乐，包括我，但是我要抽出时间写字。”
第二首是更加激进的raw hardstyle。
比之前的Techno来讲鼓点更加失真响度更大。
黑川对于这玩意厌恶很深，但是因为前面的铺垫，在切歌时没有太大的违和感，只能说DJ很有技术。
“很激起人们的暴力欲望，也许是舞步本身就是这样......我没有见过跟拳击一样的舞步。”
“如果一个人的精神弱小到一定程度，那么他有可能被吓到。”
“他们都挺年轻的，大概？男男女女，抽着烟喝啤酒，听着Techno。甩甩打打不亦乐乎。”
在完成了自己的工作之后黑川起身离开了。
按照员工手册，在完成主管下达的任务之后要和主管进行一个简短的对接，这有利于更快结算工资而不是非得熬到八个小时满。
Techno的鼓点和合成器浪潮还回响在整个A3，但是黑川所在的部门也就是记录部在工作区。
这样的长途移动没有车吗？
虽然他习惯了流浪生活这点徒步不算什么，但是硬是熬到了四个小时基础工资发放才走到记录部。
记录部还算挺大，大概二百多平方？就连记录部也在放着Techno，这个公司的人到底有多喜欢Techno。
“啊，”一个中年男性从黑川身边走过，虽然黑川也是一个中年男性，不过还是很稀奇。
“啊这个是那个警报，新上任的监控部那个员工，为了省事他上班就拉警报，什么时候下班什么时候关。”
看起来那个人很久没有打理自己的仪容仪表了，黑川也是这样，他还是流浪汉呢，但是还是很稀奇，叫什么来着，乌鸦落在煤堆里只能瞧见别人黑瞧不见自己黑。
他一手拿着咖啡一手抱着一堆文件，打着哈欠跟黑川进了记录部，里面的装修更像是那种酒吧，但是明亮的很，暖色调，一股回家的感觉。
记录部先前算主管就仨人，现在新来了个黑川。
可记录部还不是小部门，谁知道呢。
“哦，我才想起来你是今天刚来的，实际上前天我们就收到消息了。”男人忽然想起一堆预先准备好的话，大多是欢迎词，说到一半觉得浪费时间就从那一堆文件夹里面抽出一个来递给黑川：“得了以后你就天天和这些打交道了。”
里面是一些部门基础信息。
这个胡子拉碴的男人姓韦，韦科，比较容易记住。
“主管办公室在那边，用我给你接个咖啡吗？”
“谢谢了不用。”
“不用客气，以后咱们就靠这玩意吊着了。”
说实话，和想象中的部门办公室不一样，就像是一个只听说过没看见过的别墅，连沙发桌子，独立卫生间甚至是淋浴间，一个住宅所拥有的功能几乎都齐全。
主管办公室就像是一个书房。
黑川敲了下门，然后推开门，站在门外没有进去。
主管还睡觉呢。把文件夹扣在脸上，这种东西在记录部到处都是，桌子上沙发上，地上甚至专门在墙上打个悬浮书架放文件夹。
黑川咳了一下，正在熟睡的主管突然醒了。
“你他妈追债的？”
这个打招呼方式很有个性。
“一直这样。”韦科从旁边走过顺嘴提醒了一下黑川。
“交任务。”黑川把工作报告放在桌子上，主管打开封皮翻阅了一下。
“我操，你还会写字呢，真的我都怕你连字都不认识，好了我宣布你的试用期到此结束，你现在是正式员工了。”说完主管又把文件夹扣在脸上睡着了。
看起来这个主管对于员工很不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