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苏窈陆砚京的其他类型小说《八零换嫁诱他成瘾,糙汉夜夜红温苏窈陆砚京》,由网络作家“O呆兔纸”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热,好热……”苏窈只觉得浑身都热,下意识的往身边唯一凉爽的地方凑去。“苏窈,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男人隐忍的声音并没有让苏窈的理智回归。反而使她胡乱的向男人吻去,可男人却按住了她的后颈,叫她动弹不得。陆砚京觉得自己要疯了,被苏窈这个妖精逼疯的。明明不同意换亲,明明对他避如蛇蝎,可偏偏现在又凑了上来,嘴里嚷着——“求你亲亲我,我好热……你帮帮我好不好?求求你了呜呜呜……”女人娇媚的声音在挑战着他脑海中紧绷的弦,他垂眸看着苏窈。小姑娘瞪着一双杏仁眼看着自己,眼里氤氲着泪水,一张娇俏的脸蛋红的仿佛能滴出血来。陆砚京简直要把控不住自己低头吻上去。但不行,他不能趁人之危。依照苏窈现在的情态,还有对自己与以往大相径庭的态度,明显就是中了脏...
《八零换嫁诱他成瘾,糙汉夜夜红温苏窈陆砚京》精彩片段
“热,好热……”
苏窈只觉得浑身都热,下意识的往身边唯一凉爽的地方凑去。
“苏窈,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男人隐忍的声音并没有让苏窈的理智回归。
反而使她胡乱的向男人吻去,可男人却按住了她的后颈,叫她动弹不得。
陆砚京觉得自己要疯了,被苏窈这个妖精逼疯的。
明明不同意换亲,明明对他避如蛇蝎,可偏偏现在又凑了上来,嘴里嚷着——
“求你亲亲我,我好热……你帮帮我好不好?求求你了呜呜呜……”
女人娇媚的声音在挑战着他脑海中紧绷的弦,他垂眸看着苏窈。
小姑娘瞪着一双杏仁眼看着自己,眼里氤氲着泪水,一张娇俏的脸蛋红的仿佛能滴出血来。
陆砚京简直要把控不住自己低头吻上去。
但不行,他不能趁人之危。
依照苏窈现在的情态,还有对自己与以往大相径庭的态度,明显就是中了脏药。
他捏着苏窈后颈的手微微用力,这小姑娘不知道是什么做的,只觉得触之娇嫩,比他摸过的最好的瓷器都要滑。
“苏窈,你看清我是谁!”
苏窈咬到了自己的舌尖,加上后颈传来的痛意,让她的神智清醒了一瞬。
陆砚京?
她怎么会看到陆砚京?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难道她……重生了?!
前一世她……
苏窈晃了晃脑袋,现在根本想不清事情,但她知道有一件事情是一定要做的。
那就是——和陆砚京发生关系!
这样的话就不会和上一世一样重蹈覆辙了!
于是苏窈双手放在陆砚京的肩膀,舌尖都被自己咬出了血,用自己最后的理智说道:“我知道你是陆砚京,我不后悔……你到底跟不跟我睡啊!你好讨厌啊呜呜……”
没有哪个男人能忍的住苏窈这种妖精跟自己撒娇,她的声音里还带着哭音。
陆砚京呼吸一窒,低头狠狠地吻了上去。
苏窈瞬间手软腿软,被陆砚京亲的浑身上下无一处不软。
柔软的臀部坐在陆砚京的大腿上,陆砚京怕她摔下去。
随后漆黑的双眸变得暗沉无比,嘴上的力道仿佛要把怀里的小姑娘吃拆入腹。
“妖精……”
陆砚京把人放在床上,起身脱掉自己身上的衬衫,露出精壮的身体。
她看着被自己亲的面色绯红的苏窈俯身覆了上去。
娇媚的小姑娘中了药,抱着力气大的男人,连声音都不敢太大。
陆砚京看着她唇瓣微张,喘不上来气的样子,只觉得从头皮酥到了脚尖。
最后还是把小姑娘欺负哭了。
从下午一直折腾到深夜,陆砚京将昏睡过去的人抱起来放在干净的里侧,自己任劳任怨的换床单。
苏窈的神智却渐渐清晰,她看着背对着自己的陆砚京,他的后背上还有自己刚刚失控留下的抓痕。
药效退去,她无比确定自己重生了。
重生到了能够改变她命运的关键节点!
刚刚和她发生关系的陆砚京是她大姐苏安安的未婚夫。
苏安安是她同父异母的大姐,苏安安的母亲死后没多久,父亲就找了个寡妇二婚了。
这个寡妇就是苏窈的母亲,两人结婚没多久就怀了苏窈。
苏安安和苏窈相差了四岁。
一想到苏安安,苏窈就止不住的恨!
苏安安长相酷似白莲,做的事儿也是一股子白莲味儿,从小到大没少欺负她。
只要是她喜欢的,苏安安就一定要抢过去。
陆砚京就是其中之一!
当年陆砚京救了她父亲一命,她家穷,没什么可报答的,就说许一个女儿给陆砚京。
陆砚京家更穷,他是家里老大,下面还有两个弟弟,父亲在煤矿当工的时候被砸死了,就剩个病秧子母亲和厉害的奶奶。
摆明了谁嫁过去谁受苦。
但她喜欢,她就想嫁给陆砚京。
可没想到苏安安却抢先开了口,于是苏安安和陆砚京的婚约就这么口头定下了。
婚约定下的第二个月,陆砚京就去参军了。
而随着年纪的增长,她爸妈也开始张罗起给她相亲了,最后相中了小学老师秦湛文。
可没想到苏安安和秦湛文在暗地里搞到了一起,口口声声说是真爱,还一起跪在地上求父母成全他们。
苏窈不知道是不是真爱,但反正她是被恶心到了!
苏安安抱着她的腿求她换嫁,可前一世的她没同意,于是苏安安趁着陆砚京这次回村探亲,给她下了药。
这才有了刚刚那一幕。
苏窈有些恍惚,前一世自己是怎么做的来着?
她扇了陆砚京一巴掌,然后跑到外面的河水里坐了整整一夜,还差点坏了身子不能生育。
所以这一世她刚睁开眼,就知道自己大约是重生了,才会选择将错就错,和陆砚京发生关系。
前一世她被猪油蒙了心,这一世她就擦亮眼睛,把这对狗男女千刀万剐!
不是真爱吗?
苏窈的眼底闪过一丝讽刺,想到上一世秦湛文后面的所作所为,就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到她们的“真爱”究竟能爱到什么地步了。
陆砚京换好床单后,就看到了苏窈闭着眼睛哭的样子,他眉头一皱。
“不愿意?”
苏窈睁开眼睛,泪眼婆娑的看着他,仿佛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陆砚京心底刚刚升起的那一丝雀跃瞬间消失殆尽,他讽笑的看着苏窈。
“不愿意刚刚还叫的那么欢?”
苏窈震惊的看着她,一双杏仁眼瞪的圆溜溜的,小嘴微张,仿佛在说——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话!
陆砚京长相冷峻,可他说话却偏粗鲁,给人十足的反差感。
“你,你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嘛!”
苏窈攥紧了自己身上的被子,一张小脸憋的通红。
“你以为你很厉害吗?”
陆砚京脸色一黑,“你说什么?”
没有哪个男人会喜欢被人质疑自己这一方面的能力,就算是陆砚京也不例外。
察觉到男人身上散发出的冷意,苏窈知道她恐怕是要把人惹生气了。
但现在换嫁才是紧要的事儿。
打定了勾引他的主意,苏窈就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然后下了床。
可没想到脚尖刚碰到地上,腿就软了下去,整个人跪坐在地上,身上的被子也瞬间滑落。
白花花的,陆砚京瞪大了眼睛,只觉得浑身的气血都往一个地方涌去。
可偏偏这妖精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眼神缠着她,说话的调调也跟钩子似的。
“陆砚京,我腿软……”
秦家吵的四分五裂。
而苏窈则正将晒好的牛肉干小心地装进油纸包里,每一块暗红色的肉干都是她精心做好的。
厨房里弥漫着花椒、八角和酱油混合的香气,这是她试验了好几次次才确定的最佳配方。
而且这里面都加了空间里的灵泉水,不但好吃,还能在不知不觉间滋补身体。
“奶奶,您尝尝这个味道行不行?”
苏窈拿起一小块牛肉干,递给坐在灶台边择菜的陆奶奶。
陆奶奶眯着眼睛咬了一口,皱纹舒展开来:“哎哟,这味道绝了!比县里国营商店卖的还好吃。砚京那小子有口福咯!”
苏窈脸颊微红,低头继续包装。
她特意选了上好的牛后腿肉,提前两天就开始腌制,晾晒时还时刻注意着阳光的强弱,生怕晒过头了口感变硬。
“窈窈啊,你这手艺是跟谁学的?”陆奶奶好奇地问,“我记得你娘家那边不常做这些。”
“是不常做,”苏窈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眼神飘向窗外,“但是我在县城的时候,没事儿就去书店。前几天看到一本讲各地小吃的书,就偷偷记下来了。”
“猪肉脯也做好了。”
苏窈转移话题,从另一个竹筛上取下薄如蝉翼的肉片。
这些肉片经过反复捶打,呈现出半透明的琥珀色,表面刷了一层蜂蜜,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陆奶奶看得直咂嘴,觉得自己这个孙媳妇手是真巧。
“你这手艺,开个铺子都行了!”
苏窈笑着摇摇头,将两种肉干分别包好,又用一块干净的蓝布包裹起来。
她犹豫了一下,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
“这是你给砚京写的信?”陆奶奶眼睛一亮。
苏窈的脸更红了:“上个月去县城,照相馆的师傅说新进了彩色照片的技术,我就拍了一张。”
“哎哟,彩色照片?”陆奶奶拍手笑道,“快给我看看!”
苏窈羞涩地从信封里抽出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她穿着淡粉色的确良衬衫,站在一株开花的梨树前,笑容温婉。
阳光透过树叶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衬得她肌肤如雪。
最特别的是,照片上的颜色鲜活生动,梨花的白、树叶的绿和她脸颊的红晕都清晰可见,比普通的黑白照片生动许多。
“美!真美!”陆奶奶连连赞叹,“砚京看到肯定高兴坏了!那小子从小就喜欢漂亮东西。不然也不会选了你这么个漂亮媳妇!”
苏窈抿嘴一笑,将照片重新装进信封,小心翼翼地塞进包裹的夹层里。
“对了,再放点这个。”陆奶奶突然起身,从柜子里取出一个小布袋,“我晒的野菊花,泡茶喝对眼睛好。砚京整天训练,眼睛累。”
苏窈也接了过来,将小布袋也放进包裹。
她最后检查了一遍,确认每样东西都安置妥当,才用针线将包裹缝好。
“明天一早我就去邮局寄。”
苏窈将包裹放在桌上,轻轻拍了拍,想到再过二十几天就能和陆砚京见面了,心底就止不住的开心。
陆奶奶看着她忙碌的身影,眼中满是欣慰,感叹道:“砚京能娶到你,真是他的福气。”
一周后,某部队驻地。
“陆连长!有你的包裹!”
通讯员小王站在训练场边大喊,手里举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裹。
正在指导新兵训练的陆砚京闻言一愣,随即快步走过去。
他个子很高,军装下的肩膀宽厚结实,脸上没有表情。
“我家的?”
陆砚京接过包裹,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心跳突然加快。
“闻着就香!”小王凑近嗅了嗅,“不会是嫂子寄好吃的来了吧?”
陆砚京还没来得及回答,周围已经围上来七八个战友。
“老陆,这什么味儿啊?馋死人了!”
“肯定是嫂子的手艺!上次老陆从家里带回来的那瓶辣椒酱,我惦记到现在呢!”
“打开看看呗!”
在众人的起哄声中,陆砚京无奈地笑笑,小心地拆开包裹。
随着蓝布展开,浓郁的肉香顿时弥漫开来,引得周围一片吞咽声。
“牛肉干!”
“还有猪肉脯!我的天,这色泽!”
陆砚京看着整齐排列的油纸包,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他能想象苏窈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纤细的手指仔细包装每一块肉干的样子。
这种被人惦记的感觉让他喉咙发紧。
“见者有份啊老陆!”指导员老周拍拍他的肩膀,“别小气!”
陆砚京笑着摇头,正要打开油纸包分给大家,突然,新兵小李从包裹夹层里抽出一个信封:“陆连长,这还有东西呢!”
陆砚京脸色一变,伸手去抢:“给我!”
但已经晚了,他的动作还是慢了一步。
小李敏捷地躲开,笑嘻嘻地打开信封:“难道是情书?让我们也学习学习!”
“别闹!”陆砚京声音陡然提高,但为时已晚。
一张彩色照片从信封中滑落,被眼疾手快的老周接住。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
照片上的女子站在梨花树下,粉色的衬衫衬得肌肤如雪,笑容温婉动人。
阳光透过树叶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整个人如同画中走出的仙子。
“这、这是嫂子?”
小李结结巴巴地问,眼睛瞪得像铜铃。
陆砚京一把抢过照片,耳根通红:“胡闹什么!”
“好你个陆砚京!”老周捶了他一拳,“藏得够深啊!这么漂亮的媳妇,怪不得从来不带来部队!”
“就是!上次问你媳妇长啥样,你还说‘就普通人’?这叫普通人?”
“陆连长,你这就不够意思了!有这么漂亮的媳妇还藏着掖着!”
“嫂子有妹妹不?给兄弟介绍介绍!”
战友们的调侃如潮水般涌来,陆砚京将照片小心地放回信封,塞进胸前的口袋里。
他能感觉到照片贴在心口的位置,仿佛能透过布料感受到苏窈的温度。
“行了行了,训练去!”陆砚京板起脸,但眼角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再闹就不分肉干了!”
这句话立刻见效。
众人一边起哄一边排队领肉干,每个人都不忘再调侃几句陆砚京“艳福不浅”。
训练结束后,陆砚京独自回到宿舍。
关上门,他再次拿出照片细细端详着。
照片上的苏窈比记忆中更美,那双眼睛仿佛能看进他心里。
“想你了,窈窈……”陆砚京低声说,将照片贴在唇边。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和刻意压低的交谈:
“陆连长媳妇真那么漂亮?”
“骗你干啥!那照片,啧啧,跟电影明星似的!”
“嘘,小声点……让他听见了,小心让你负重十公里!”
半夜,苏安安鬼鬼祟祟的到了苏窈的房门外。
“咚咚咚!”
苏窈正在擦箱柜,听到敲门声后就知道肯定是苏安安来了。
她走过去打开门,就见苏安安丧着个脸站在门外。
她从小皮包里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信封,啪地甩在苏窈的身上。
“这里是一千块钱,够买十块那种破表了。”
苏窈不计较她的态度,打开信封数了数,见钱数够后扬了扬手里的钱,说道:“谢了。”
说着就要关上房门,苏安安气不过她的态度,立即没好气道。
“你以为嫁给陆砚京就能翻身?我告诉你,陆家没有一个好相与的!”
“陆奶奶是出了名的刻薄,陆砚京那个生病的妈更是心理扭曲。就更别提他还有两个正在上高中的弟弟!”
“等你嫁过去,她们早晚会把你磋磨致死!我等着看那一天,苏窈!”
苏窈反而笑了:“这么关心我?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苏安安脸色骤变:“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苏窈拿起那个信封,轻轻拍了拍,“这一千块,我收下了。至于表……我就当喂了狗。”
“你!”苏安安扬起手就要打人。
苏窈不退反进,直视她的眼睛:“打啊,把他们都吵醒,看看爸怎么看待他大女儿偷东西的事情!”
苏安安的手僵在半空,最终狠狠放下:“贱人!咱们走着瞧!”
她转身离开,回到自己的房间后把门摔的哐哐响。
苏窈关门上锁后,才再次打开信封,一沓崭新的大团结整齐地码在里面。
这笔意外之财该怎么用?
她闭上眼,意念一动,进入了空间。
空间里永远风和日丽,一汪清泉汩汩流淌,周围是肥沃的黑土地。
苏窈蹲在泉边,捧起一捧水洗了洗脸,冰凉的水让她冷静下来。
“这一千块钱可以再给砚京买一块表了,剩下的钱就用来购买物资。”
打定了主意后,第二天一早,苏窈就搭村里的拖拉机去了县城。
供销社里,她径直走向手表柜台。
售货员见她穿着朴素,爱答不理地瞥了一眼:“要什么?”
“把那块上海牌全钢防震手表拿给我看看。”苏窈指着玻璃柜最上层。
售货员惊讶地打量她:“那要120块呢!”
苏窈不慌不忙地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百元大钞:“包起来吧,我要了。”
售货员的态度立刻热情起来,不仅把手表
包装得精美,还送了一个绒布表盒。
苏窈又用剩下的钱买了些优质蔬菜种子和几株果苗,沉甸甸的收获让她心情愉悦。
回村路上,苏窈盘算着如何利用空间快速培育这些作物。
空间里手册告诉她,在空间里的作物生长速度是外界的十倍,而且品质极佳。
等攒够第一批收成,她就能去县里卖个好价钱。
经过陆家院子时,苏窈停下脚步。
篱笆墙内,陆砚京正弯腰修理一把旧椅子。
他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衫,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
阳光透过槐树叶斑驳地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侧脸。
苏窈的心跳突然加快。前世她怎么没发现这个男人如此好看?
“砚京哥!”
陆砚京抬头,看清是她,立刻放下手中的活。
“苏窈?你怎么过来了?”
“我……”苏窈突然有些紧张,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装手表的袋子,“咱俩能去河边走走吗?”
陆砚京点点头,跟奶奶打了声招呼就出来了。
两人沿着村后的小路慢慢走着,谁都没说话。
微风吹过稻田,掀起层层绿浪。
“给。”走到河边柳树下,苏窈终于鼓起勇气,把表盒递给他。
陆砚京疑惑地接过,打开后愣住了:“这是?”
“送给你的。”苏窈脸颊发烫,“上次见你的表停了,修了好几次吧?不如换块新的。”
陆砚京小心翼翼地拿起手表,阳光下,钢表带闪闪发亮。
他喉结滚动,声音有些哑:“苏窈,这太贵重了。”
“不贵重。”苏窈摇头,认真的看着陆砚京,“比起你对我的好,这些都不算什么。”
陆砚京深吸一口气,突然抓住她的手:“苏窈,你放心。八大件一个都不会少,我会让你做村里嫁得最好的新娘子。”
两人聊了一会儿后,苏窈就回家了。
结果她刚踏进院子,就听见苏安安尖细的嗓音在炫耀:“瞧瞧这料子,这可是省城百货大楼最时兴的款式!还有这皮鞋,牛皮的呢!”
她穿着一条鲜艳的碎花连衣裙,脚踩崭新的黑色小高跟,在院子里来回踱步,生怕别人看不见。
见苏窈回来,苏安安故意抬高下巴,得意洋洋地说道:“这些都是湛文哥给我买的,他说我穿这个最好看。”
苏窈脚步一顿,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秦湛文现在倒是大方,给苏安安买衣服买鞋,不过是想让她心甘情愿地伺候他那瘫在床上的老娘罢了。
可惜苏安安蠢而不自知,还真以为秦湛文是真心待她。
“哦,是吗?”苏窈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那你可要好好珍惜,毕竟……”
她意味深长地顿了顿,“秦家的活儿可不好干。”
苏安安脸色一变,刚要反驳,苏窈已经转身进了屋,顺手把门一关,彻底隔绝了她的声音。
锁好房门后,苏窈立刻进入空间。
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她深吸一口气,拎起今天买的种子,走到黑土地前蹲下。
她先是用泉水将种子浸泡了一会儿,随后按照手册上的方法,将番茄、黄瓜、辣椒等种子一一播撒下去。
空间里的土壤肥沃松软,轻轻一按就能埋好种子。
“按照十倍生长速度,明天应该就能发芽了。”
苏窈擦了擦手,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
等这批蔬菜成熟,她就能拿到县里去卖,到时候又是一笔收入。
这样她就能钱生钱,然后早点囤够天灾到来时所需要的物资了!
“苏窈,你给我出来!”
空间外响起苏安安敲门的声音,苏窈微微蹙眉,转身出了空间。
“爸妈,我新买的金镯子不见了,肯定是苏窈偷的!”
回到办公室后,苏窈发现气氛更加诡异了。
温倩华坐在温渠华的位子上,正和叶珠有说有笑。
看到温渠华进来,她连忙站起来:“姐,老周让我暂时接手你的工作,你不介意吧?”
温渠华面无表情:“那是你的工作安排,与我无关。”
叶珠插嘴道:“倩华做得可好了,老周都说比某些人强多了。”
苏窈正要反驳,温渠华拉住她:“别理她们。”
“咳咳……温渠华同志,请你来一下。”
老周把温渠华叫进办公室,关上门谈了许久。
温渠华出来时脸色苍白,直接开始收拾个人物品。
“怎么了?”苏窈焦急地问。
“调职通知。”温渠华平静地说,“我被调到后勤部仓库,明天生效。”
“什么?!”苏窈不敢相信,“这太不公平了!”
温倩华一脸惊讶的看着温渠华。
“怎么会这样?姐,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我可以去跟爸爸说说……”
“不必了。”温渠华打断她,“这样也好。”
苏窈跟着温渠华走出办公楼,气愤地说:“一定是温倩华搞的鬼!我去找领导反映!”
“没用的。”温渠华摇摇头,“她有温副军长撑腰。而且……也许离开这里对我更好。”
“可是……”
“谢谢你,窈窈。”温渠华突然抱住她,“这段时间,你是我唯一的温暖。”
苏窈鼻子一酸:“我们是朋友啊。不管你去哪儿,我都会支持你。”
当晚,苏窈把事情告诉了陆砚京。
他沉思片刻,说:“这事不简单。温副军长虽然宠爱亲生女儿,但不至于这么明目张胆地以权谋私。”
“你的意思是?”
“我怀疑有人在背后推动这件事。”陆砚京神色凝重,“明天我去打听一下。”
第二天是休息日,苏窈难得睡了个懒觉。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在床上,她伸了个懒腰,听见厨房传来轻微的响动。
推开门,陆砚京已经穿戴整齐,正在桌前摆弄几个油纸包。
“醒了?”他抬头,眼角带着笑意,“刚去食堂带了包子和小米粥,还热着。”
苏窈揉了揉眼睛,走过去戳了戳他的肩膀:“这么早出去,是不是又去晨练了?”
“顺便打听点消息。”陆砚京压低声音,递给她一个肉包,“温渠华的事没那么简单。我找了几个老战友,听说调令是从上面直接下来的,连温副军长事先都不知情。”
苏窈咬了一口的包子停在嘴边:“什么意思?”
“意思是——”陆砚京倒了杯热水推到她面前,“有人借温倩华的手在整温渠华,但目的可能不止是办公室那点矛盾。先吃饭,我下午再去趟档案室查点资料。”
苏窈若有所思地嚼着包子,肉汁在口中溢开却尝不出滋味。
窗外传来孩子们追逐打闹的声音,与屋内凝重的气氛形成鲜明对比。
吃完早餐,陆砚京匆匆出门。
苏窈收拾完碗筷,拎着小铲子来到屋后的小菜园。
她种下的菠菜已经冒出嫩芽,蒜苗也蹿了一指高。
她蹲下身,仔细剔除杂草,松软的泥土散发着潮湿的气息。
“得再浇点空间的灵泉水,这样长的能更好。”
趁着周围没人,苏窈将灵泉水浇灌在土地上。
做完这一切后,苏窈拍了拍手上的土站起身,快步回到屋里拨通了老家的电话。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接起,听筒里传来陆母带着笑意的声音:“是窈窈吗?”
“妈,是我。药收到了吗?喝起来怎么样?”
苏窈用肩膀夹着话筒,翻看着桌上的日历。
“收到了收到了!”陆母的声音明显比上次通话时洪亮,“我和奶奶都按时喝呢,这药可真神了!”
苏窈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真的有效?”
“那可不!”陆母兴奋地说,“我早上梳头,发现发根黑了一片!奶奶更明显,白头发里冒出一茬黑头发,村里老中医看了都说是返老还童的迹象!”
“那您和奶奶按时吃药,告诉两个弟弟不要紧张,用平常心对待这次高考。”
“等高考一结束,就带他们过来玩。”
“好好好,我一定转告给他们……”
婆媳两个聊了一会儿就挂断了电话,苏窈又给家里打了一个。
和母亲聊了一会儿,没听到苏安安回家找麻烦后,苏窈也就不担心其他的了。
照例嘱咐了一番后,苏窈就挂断了电话。
中午陆砚京在食堂吃饭,说是下午要开大会,来不及回来。
苏窈早上起得晚,中午就没吃,洗了个澡凉快凉快。
院门被轻轻叩响时,苏窈正对着电扇吹湿头发。
她趿拉着塑料凉鞋跑去开门,热浪裹挟着蝉鸣扑面而来。
林小雨站在刺眼的阳光下,怀里抱着用报纸包的书本,额前的碎发被汗水粘成小卷。
“快进来!外头要晒脱皮了。”
苏窈连忙将人拉进屋,房门隔绝了外面灼人的热浪。
“谢谢苏姐姐,我还行,在外面都跑惯了。”
林小雨抹了把通红的额头,蓝布裙后背洇出深色的汗渍。
她把书本放在桌上,像展示珍宝般揭开报纸:“我把高一到高三的笔记都带来了,还有一套数学的题集。”
苏窈从水缸里舀出冰着的绿豆汤,碗壁立刻凝满水珠。
“好好好,我知道啦!快点先坐下喝口这绿豆汤,解暑的。”
“谢谢苏姐姐!”
林小雨道了谢,接过碗的时候,苏窈注意到她洗得发白的裙摆处有道歪歪扭扭的缝线,脚上的塑料凉鞋右带已经断裂,只用铁丝勉强固定着。
一时间,苏窈的心底有些发堵。
“今天我们主攻函数吧。”林小雨没注意到苏窈的视线,自顾自的翻开边角卷曲的笔记本,汗水立刻在纸页上留下浅浅的印子,“苏姐你先看看这道例题。”
电扇摇头发出规律的吱呀声,将数学纸上淡淡的墨香搅散在空气里。
苏窈凑近看题,是道三角函数与对数结合的复合函数题。
她凝神思考片刻,突然抓过铅笔在草稿纸上画起来。
“你看,是不是可以先用换元法把sin²x换成……”
铅笔尖在纸上沙沙滑动,流畅地推导出令林小雨瞪大眼睛的解题过程。
“天哪!”林小雨一把抓住苏窈的手腕,“这是我们上周才讲的进阶解法!苏姐你真是个天才啊!”
“当然啦,我要是谁的气都生,那我早晚要被气成气球,升天爆炸了!”
苏窈努努嘴,下一秒就转了话头:“砚京,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陆砚京自然地扶着她坐在沙发上,然后接过她递过来的苹果:“什么事这么严肃?”
“我想自学考大学。”苏窈直视着他的眼睛,“现在政策放开了,我想试试。”
陆砚京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明显是没想到苏窈会有这个思想觉悟。
他这段时间是想找个机会提一提这件事,但是怕伤了苏窈的自尊心,觉得自己是嫌弃她没文化。
可没想到他媳妇的思想觉悟比他还高!
但陆砚京存心想逗她,看看自己不同意的话,苏窈是什么反应。
于是他故意板起脸:“当军嫂还不够你忙的?考什么大学?”
苏窈的心猛地一沉,她没想到陆砚京会是这个反应。
上一世她就是因为没文化才吃了那么多亏,这一世她决不能重蹈覆辙。
“我是认真的。”她坐直身体,声音微微发颤,“如果你不同意,那、那我们离婚好了。”
话音刚落,陆砚京突然一把将她拉进怀里,翻身将她压在沙发上,眼神危险地眯起:“小没良心的,为这点事就要离婚?“
苏窈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陆砚京已经低头在她唇上狠狠咬了一口。
“啊!你干什么?”苏窈吃痛地推他。
“我逗你的都看不出来?”陆砚京的声音里带着又好气又好笑的无奈,“我陆砚京的媳妇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就是把天捅漏了都有我给你顶着!”
苏窈这才明白自己被耍了,气得捶他胸口:“你吓死我了!”
陆砚京捉住她的手腕按在头顶,俯身在她耳边低语:“惩罚你动不动就说离婚。”
说完便吻住了她的唇,这个吻带着惩罚的意味,却又渐渐转为温柔缠绵。
等陆砚京终于放开她时,苏窈已经气喘吁吁,脸颊绯红。
她靠在陆砚京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只觉得这一世真的没有嫁错人。
“那你是真的支持我考大学?”苏窈小声地确认着。
陆砚京轻抚她的长发:“当然。不过现在复习来得及吗?”
“来得及!”苏窈眼睛亮晶晶的,“我打听过了,明年春季有成人高考,还有半年多时间呢。”
“那需要我给你找辅导资料吗?”
苏窈摇摇头:“明天我先去书店看看,自己先复习起来。”
她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想学外语,以后当翻译。”
陆砚京笑着捏捏她的鼻子:“我媳妇可真有志气,那遇到什么困难就跟我说,我帮你。”
第二天一早,陆砚京去部队后,苏窈就坐公交车去了城里最大的新华书店。
八十年代初的书店不像后来那么宽敞明亮,但书架上一排排的书籍依然让苏窈感到兴奋。
她在“高考复习”专区仔细挑选着教材,忽然听到书店门口传来一阵骚动。
“我不回去!我要参加高考!”
一个女孩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
苏窈循声望去,只见一个扎着马尾辫、穿着朴素的女高中生被几个大人拉扯着。
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男人正拽着她的胳膊往外拖。
“死丫头,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老李家给的彩礼都收了,你今天必须跟我回去结婚!”
男人恶狠狠地骂道。
旁边一个满脸皱纹的妇女也帮腔:“就是,女人家考大学有什么用?你嫂子不也初中毕业就嫁人了,现在不照样过得好好的?”
女孩挣扎着,眼泪不停地往下掉:“爸,妈,求求你们了,让我考完试行不行?我保证考上大学后自己挣学费!”
“放屁!”一个年轻男人一巴掌扇在她脸上,“老李家儿子看上你是你的福气,别给脸不要脸!”
书店里的顾客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却没有人上前帮忙。
有人小声议论,有人摇头叹气,但更多的是事不关己的冷漠。
苏窈看着女孩红肿的脸颊和绝望的眼神,突然想起了上一世的自己。
当年她也是这样,嫁人后连追求梦想的机会都没有。
一股热血涌上头顶,苏窈放下手中的书,大步走了过去。
“住手!”她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你们这是犯法的知道吗?强迫未成年人结婚是违法的!”
女孩的父亲愣了一下,随即凶狠地瞪着苏窈:“关你屁事!我管教自己闺女,轮得到你指手画脚?”
苏窈不卑不惧,从口袋里掏出随军家属证:“我是军属,这事我管定了。你们再这样,我就去派出所报案。”
听到“军属”二字,那家人的气焰顿时矮了半截。
八十年代,军人在老百姓心中还是很有威慑力的。
女孩趁机挣脱父亲的手,躲到苏窈身后。
苏窈能感觉到她浑身发抖,像只受惊的小鹿。
“这位同志,”女孩的母亲换了副嘴脸,“我们家的事您不了解。这丫头不懂事,我们是为她好啊!”
苏窈冷笑:“为她好就是剥夺她受教育的权利?现在国家提倡男女平等,你们这是封建思想!”
书店里的顾客开始窃窃私语,有人甚至鼓起掌来。
那家人见势不妙,恶狠狠地丢下一句“有本事别回家”,灰溜溜地走了。
女孩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谢谢姐姐!谢谢您!”
苏窈连忙扶起她:“别这样,快起来。”
她掏出手帕给女孩擦眼泪,“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我叫林小雨,十七岁,市一中的高三学生。”女孩抽噎着说。
苏窈心疼地看着这个比自己小不了两岁的女孩:“你现在回家肯定不行了,有地方去吗?”
林小雨摇摇头,眼神黯淡:“本来住在学校宿舍,但放假了宿舍关门。”
苏窈思索片刻,突然有了主意:“这样吧,你先跟我回家。我爱人是部队的,我们家就在军区大院,很安全。”
林小雨眼中闪过希望的光芒,但随即又犹豫了:“这、这太麻烦您了吧?”
“不麻烦。”苏窈拍拍她的肩膀,“我也是准备考大学的,正好咱们可以一起复习。”
就这样,苏窈带着林小雨回到了军区大院。
路过门岗时,站岗的士兵好奇地看了看她们,但因为是熟面孔,也没多问。
回到家,苏窈先给林小雨倒了杯热水,又找出自己的干净衣服让她换上。
“你先洗个澡休息一下,我去做饭。”苏窈说着,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我得给我爱人打个电话,告诉他一声。”
林小雨紧张地抓住她的衣角:“姐姐,您爱人会不会……”
“放心,”苏窈笑着安慰她,“他虽然是个军人,但最讲道理了。”
陆砚京笑而不语,深邃的眸子里映着苏窈期待的目光。
苏窈见状,立刻拽着他的袖子轻轻摇晃:“哎呀,你快说嘛~”
苏窈声音甜得能滴出蜜来。
“你什么时候见过我对你的事儿不上心的?”
陆砚京见她撒娇,才终于开口,手指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尖,“我就知道你会这么做,所以早早就打听好了。”
苏窈眼睛一亮,踮起脚就在他脸上“吧唧”亲了好几口,亲得陆砚京直往后躲:“哎哟,满脸都是口水。”
话虽这么说,嘴角却止不住地上扬。
“那你等着,你媳妇去给你做好吃的去!”
苏窈像只欢快的小鸟,转身就往厨房跑。
她早就盘算好了晚上的菜单,下午就把牛肉切好腌上了。
厨房里,苏窈麻利地系上围裙。
灶台上的煤球炉已经烧得通红,铁锅一放上去就发出“滋啦”的声响。
她先炒麻辣牛肉,花椒和干辣椒在热油里爆香的瞬间,呛人的香气立刻充满了整个厨房。
陆砚京把前后门都打开通风,自己则坐在堂屋的藤椅上,一边看报纸一边时不时往厨房张望。
麻辣鲜香的味道顺着穿堂风飘出去,很快就在家属院里扩散开来。
“哎哟,这谁家做这么香的菜啊?”
隔壁张婶正在院子里摘菜,忍不住伸长了脖子。
对门王政委家的小儿子直接跑到陆砚京家门口,扒着门框往里瞅:“陆叔叔,你家做什么好吃的呢?”
陆砚京笑着朝他招招手:“你苏阿姨在做麻辣牛肉,要不要进来尝尝?”
小家伙刚要点头,就被追过来的王政委一把拎住:“臭小子,回家吃饭!”
说完自己也忍不住吸了吸鼻子,“老陆啊,你们家这伙食标准够高的啊。”
厨房里,苏窈正把最后一道柿子炒鸡蛋盛进盘子。
金黄的蛋块裹着红彤彤的西红柿,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她擦了擦额头的汗,突然听见外面传来此起彼伏的说话声。
“这是怎么了?”
她端着菜出来,看见院门口已经围了好几个邻居。
陆砚京无奈地摊手:“都让你这麻辣牛肉给馋来了。”
张婶笑呵呵地说:“小苏啊,你这手艺不去开饭馆可惜了。我家那口子闻着味儿,非让我来问问你怎么做的。”
苏窈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就是家常做法,张婶要是想学,改天我教您。”
说着就要去拿碗分一些给邻居们尝尝。
陆砚京眼疾手快地拦住她,压低声音道:“别,我这好不容易盼来的一顿好饭。”
转头对门外众人说,“各位对不住啊,今天这菜分量刚好够我们两口子吃,改天让我媳妇多做些请大家。”
众人笑着打趣了几句,这才散去。
苏窈嗔怪地瞪了陆砚京一眼:“小气鬼。”
“我小气?”陆砚京帮她摆碗筷,“前天才给老周家送了一罐你做的辣酱,前天又给隔壁张婶端了饺子。我这好不容易盼到媳妇专门给我做顿好的,还不能护个食了?”
苏窈被他逗笑了,夹了块最大的牛肉放进他碗里:“快吃吧,堵上你的嘴。”
两人正吃着,突然听见院门被轻轻叩响。
陆砚京皱眉放下筷子:“这又是谁?”
开门一看,是住在后排的赵技术员,手里还端着个碗:“那个陆科长,我家那口子怀孕了,闻着你们家这味儿特别馋!您看能不能……”
苏窈已经拿着碗走了过来,二话不说就给他盛了满满一碗麻辣牛肉,还特意多舀了几勺汤汁:“赵工,这个拌面特别香,嫂子要是爱吃,明天我再做点。”
赵技术员千恩万谢地走了。
陆砚京看着明显少了一半的牛肉,委屈巴巴地看着苏窈:“媳妇……”
“好啦,“苏窈又给他夹了一筷子香菇油菜,“孕妇最大嘛。明天我再给你做,保证比今天的还多。”
晚饭后,陆砚京利落地收拾着碗筷,碗碟在他手中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厨房里,他动作娴熟地刷着碗,水珠溅在他挽起的袖口上,洇出深色的痕迹。
抹布擦过灶台,连边边角角的油渍都不放过,整个厨房很快变得锃亮。
苏窈洗完澡出来时,发梢还滴着水。
她换上一件淡粉色的棉质睡裙,布料柔软地贴在她纤细的腰身上。
坐在书桌前,她翻开数学习题集,白皙的手指握着铅笔,在纸上划出沙沙的声响。
台灯的暖光映在她脸上,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密的阴影。
陆砚京收拾完厨房,靠在门框上静静看着她。
水珠顺着她修长的脖颈滑入衣领,他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轻手轻脚地走到她身后,他俯身环住她的肩膀,下巴抵在她散发着淡淡洗发水香气的发顶。
“窈窈,还有多久才能学完啊?”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
苏窈笔下不停,嘴角却悄悄扬起。
她的月事刚结束,自然明白丈夫此刻的心思。
铅笔在纸上最后划出一道流畅的弧线,她合上书本,转头笑道:“最后一道题了。”
陆砚京立刻像得到骨头的大狗般眼睛发亮,却还是强自按捺着,在她身边来回踱步。
苏窈故意慢条斯理地整理着书本,把铅笔一支支放回笔筒,眼角余光瞥见他急不可耐又不敢催促的样子,心里又甜又软。
终于,最后一本书也被放回桌面上的时候。
苏窈刚站起身,就被陆砚京一把打横抱起。
她惊呼一声,下意识搂住他的脖子,笑声随即在房间里荡开。
“你轻点儿……”
话音未落,陆砚京已经用脚勾上了电灯开关。
黑暗中,他准确地找到她的唇,急切地吻了上去。
苏窈的睡裙肩带滑落,露出圆润的肩头。
陆砚京的手掌抚过她细腻的肌肤,引得她一阵轻颤。
老旧的木床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苏窈的手指深深陷入丈夫结实的背肌,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他汗湿的脊背上划出一道银线。
“轻、轻点……”苏窈的声音支离破碎,“床、床要散了……”
陆砚京低笑:“明天...明天我就去买一张新的来,好不好?”
夜风拂过窗外的梧桐树,沙沙的声响掩盖了屋内暧昧的喘息。
月光悄悄移动,从床尾爬到床头,见证着这一室旖旎。
直到东方泛白,吱呀声才渐渐停歇。
陆砚京搂着精疲力尽的妻子,轻轻吻去她额角的汗珠。
苏窈已经困得睁不开眼,却还是迷迷糊糊地嘟囔着:“明天...记得买床...”
陆砚京笑着将她搂得更紧,在她耳边低语:“好,买个结结实实的。”
花音未落,怀里的人已经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他满足地叹了口气,也跟着闭上了眼睛。
窗外,晨光熹微,新的一天即将开始。
而那张可怜的木床,终于在黎明时分获得了短暂的安宁。
“那倒不用,我舍不得你太累了。”
陆砚京笑着亲了亲她的额头,眼神却止不住的往苏窈的肚子上看。
苏窈蹙眉捂住捧住他的脸,问道:“你在瞎看什么呢?”
“我琢磨着,我努力了这么久的,也应该有点成果了吧……”
陆砚京的嘴角勾起一抹坏笑。
“闭嘴!”苏窈的脸瞬间涨红,连忙捂住他的嘴,“别乱说。”
她感觉到掌心传来陆砚京闷笑的震动,不由得瞪了他一眼。
陆砚京抓住她的手腕,轻轻将她的手从嘴上移开:“害羞什么,这不是人之常情吗?”
他俯身又亲了亲她的鼻尖,“不过可惜了,这几天我又得当和尚了。”
苏窈知道他在说什么,顿时推了推陆砚京的肩膀,说道:“快去洗手准备吃饭吧,陆副营长,别在这儿耍贫嘴了。”
陆砚京依依不舍地又亲了她一下才起身。
苏窈看着他利落地套上训练服,宽肩窄腰的背影格外挺拔。
说起来也没出息,这段时间天天都能看到他,但每次看他穿军装,自己还是会心跳加速。
第二天早上陆砚京离开家的时候,还特意嘱咐苏窈不用做早饭了,他会带回来。
但等陆砚京出门后,苏窈却没有继续睡。
她起身简单洗漱后,系上围裙开始准备午餐。
今天她打算做话梅小排,这是陆砚京最爱吃的菜之一。
她将排骨焯水,加入话梅和各种调料慢慢炖煮,厨房很快弥漫开酸甜诱人的香气。
她又炒了个香椿鸡蛋。
这是院子里自己种的香椿树新发的嫩芽,还有一道凉拌黄瓜木耳。
她特意准备了三份,除了她和陆砚京的,还有一份是给温渠华的。
陆砚京晨练回来时,手里提着热腾腾的包子和豆浆。
他一进门就深吸了一口气:“好香!我老婆手艺就是好。”
他将早餐放在桌上,从背后环抱住正在翻炒的苏窈,在她颈间蹭了蹭。
“别闹,菜要糊了。”
苏窈笑着用手肘轻轻推他,却忍不住侧头让他亲了亲自己的脸颊。
陆砚京乖乖放开她,去冲了个战斗澡。
等他擦着头发出来时,苏窈已经将早餐摆好,午餐也装进了保温盒。
“老婆辛苦了。”陆砚京坐下前又亲了她一大口,“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做这么多菜?”
“你这可是沾了渠华的光,”苏窈递给他筷子,“快吃吧,一会儿该迟到了。”
吃完早餐,陆砚京照例送苏窈去了宣传部。
部队和宣传部在同一个大院,其实步行也不远,但陆砚京一直坚持接送,说是要“保证老婆大人的安全”。
今天也不例外,陆砚京趁机又偷了个吻:“下班我来接你。”
“知道啦,陆副营长。”
苏窈笑着推开他,拎着两个保温盒下了车。
刚走进办公楼,她就碰到了同样刚到单位的温渠华。
温渠华看到她手里的保温盒,眼睛一亮:“你真做菜了啊窈窈?看来我今天是有口福了。”
“嗯,做了话梅小排,还有香椿鸡蛋。”苏窈递给她一个保温盒,“中午咱俩一起吃。”
“那我就不跟你客气啦!”
两人说说笑笑地走进办公室,却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劲。
办公室里,部门主任老周正和一个陌生的年轻女孩站在一起,同事叶珠也在场,表情有些微妙。
见她们进来,老周清了清嗓子:“正好你们都到了。这是新来的广播员,叫温倩华,以后就在你们办公室工作了。你们自己熟悉一下,我还有会,先走了。”
苏窈明显感觉到身边的温渠华身体一僵。
她转头看去,只见温渠华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而那位新来的温倩华则完全是另一幅模样。
她穿着一条质地精良的淡绿色连衣裙,衬得皮肤白皙,五官精致,看起来温柔可人。
她微笑着向苏窈伸出手:“你好,我是温倩华,以后请多指教。”
苏窈礼貌地握了握她的手:“苏窈,欢迎你。”
她感觉到温倩华的手柔软细腻,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涂着淡粉色的指甲油,一看就是精心保养过的。
温倩华转向温渠华,笑容不减的走过去,手臂也挽了上去:“姐,妈特意给我安排到这,说是你也在这工作,我们两个在这可以相互照应。还提醒我,让我好好跟你相处呢!”
苏窈手中的饭盒差点掉在地上,她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幕。
这个新来的广播员温倩华,居然亲热地挽着温渠华的手臂,喊她“姐”?
而更让她震惊的是温渠华的反应。
平日里虽然冷淡但至少礼貌的温渠华,此刻脸色冷得像冰,毫不留情地抽回了自己的手臂。
“不敢当。”
温渠华的声音比平时还要低几度,说完便径直走向自己的座位,背影僵硬得像块铁板。
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苏窈站在原地,手里还捧着给温渠华准备的午餐,一时不知该进还是该退。
温倩华的眼眶瞬间红了,她咬着下唇,声音带着委屈:“姐,虽然我才是温家的真千金,爸妈错养了你二十年。但我现在回到了温家,也没有想要把你赶走的意思……姐,您能别这个态度对我吗?”
苏窈倒吸一口冷气。
她从未听温渠华提起过自己的家庭情况,更不知道她竟然不是温家的亲生女儿。
“哎呀,倩华,你别难过。”叶珠立刻凑上前,亲热地挽住温倩华的手臂,“有些人就是不知好歹,占了别人二十年的位置,现在真主人回来了,居然还摆脸色。”
温渠华的背影明显僵了一下,但她没有回头,只是默默地翻开文件,握笔的手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
苏窈看着这一幕,心里像被针扎了一样难受。
她快步走到温渠华身边,轻轻放下饭盒:“渠华,我昨天有个文件好像写错了,你帮我看看?”
温渠华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她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却被叶珠尖利的声音打断。
“哟,苏窈,你还敢跟假千金走这么近啊?不怕得罪了真千金?”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苏窈就搭上了去县城的早班车。
车厢里弥漫着晨露和泥土的气息,她怀里揣着钱和票,心里盘算着要添置的东西。
县供销社刚开门,苏窈就第一个走了进去。
售货员小王一见她就笑了:“呀,不是苏窈吗,又来采购啦?”
“嗯,家里要添些东西。”苏窈笑着递过清单,“要两床棉花被,四套搪瓷碗,还有这些日用品。”
小王一边清点货物一边打趣:“听说陆连长要回来了?”
苏窈耳根微红,轻轻点头。
她特意多买了些生活用品,连肥皂、火柴这些细小的东西都没落下。
从供销社出来,苏窈又去了县里最有名的木匠铺。
老木匠张师傅正在刨木头,见她进来连忙擦了擦手。
“张师傅,我想打几件家具。”苏窈比划着,“一张双人床,两个大衣柜,再要一套桌椅。”
张师傅记下尺寸,笑着说:“陆连长要回来住?这床我给您用最好的木料,保准结实!”
苏窈笑着摆摆手,“不是我们住,是给我婆婆她们打的,过段时间她们就要来城里住了。”
说完,她又特意嘱咐道:“床头要雕些简单的花纹,不用太复杂。”
离开木匠铺,苏窈拐进一条小巷,从空间里取出早就准备好的几包菜籽。
这些是她精心挑选的改良品种,既保留了空间蔬菜的部分特性,又不会太过显眼。
回到县城的房子,苏窈挽起袖子就开始干活。
她先把各个房间彻底打扫了一遍,然后来到后院的小菜园。
这块地不知道荒废多久了,早就杂草丛生。
苏窈挥舞着锄头,汗水很快浸透了后背。
她悄悄从空间引出一部分黑土,混在翻好的菜地里。
这样种出来的蔬菜虽然比不上空间里的神奇,但营养和口感都会比普通蔬菜好很多。
中午时分,苏窈简单吃了点午饭,又继续忙碌起来。
她把买来的日用品一一归置好,又给每个房间都挂上新窗帘。
主卧的窗户正对着后院,阳光透过新换的碎花窗帘洒进来,整个房间都暖融融的。
傍晚时分,苏窈正在厨房擦拭新买的铁锅,忽然听见前院有动静。
她警惕地拿起擀面杖,轻手轻脚走到门口。
“窈窈?你在吗?”是陆母的声音。
苏窈连忙打开门,只见陆母和陆奶奶站在门口,身后还跟着提着大包小包的安绥和安煦。
“妈,奶奶,你们怎么来了?”苏窈惊讶地接过他们手中的包袱。
陆奶奶笑呵呵地说:“在家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来帮你收拾收拾。”
安煦已经进了院子,看着这么大的院子感叹道:“嫂子,这房子真大!我和我哥能有个单独的房间吗?”
“当然可以。”苏窈笑着领他们参观,“东厢房给你们兄弟俩住,西厢房给奶奶和妈。”
陆母看着收拾得井井有条的房间,眼眶有些湿润:“窈窈,辛苦你了。”
“不辛苦。”苏窈搀扶陆母坐下,“等砚京回来,咱们一家人就团圆了。”
接下来的几天,全家人一起忙活着布置新家。
张师傅按时送来了做好的家具,那张雕着简单缠枝纹的双人床摆在主卧,显得格外温馨。
苏窈特意在厨房后门处辟出一小块地方,从空间移栽了几株药草。
这些药草看起来平平无奇,但用来煮水喝对老人的身体很有好处。
这天傍晚,苏窈正在菜园里浇水,忽然听见安煦在前院大喊:“嫂子!有你的信!”
信封上是陆砚京熟悉的笔迹。
苏窈擦了擦手,小心地拆开。
信很短,只说他已经请好假,五天后就能到家。
但字里行间透出的急切让苏窈心跳加速。
“是砚京的信?”陆奶奶走过来问。
苏窈点点头,眉眼间都是开心:“他说五天后就回来。”
陆奶奶拍拍她的手:“那咱们得抓紧准备了。新房子的第一顿饭,得热热闹闹的!”
四天后。
陆砚京刚把行李打包好,紧急集合的哨声就刺破了清晨的宁静。
通讯员小张急匆匆跑进来:“报告连长,有紧急任务,上级命令我们立即出发!”
“知道了。”陆砚京迅速系好武装带,抓起帽子时候突然想起什么,“小张,帮我给家里打个电话,就说……”
“陆连长!”医务室的林护士突然出现在门口,手里拿着医药箱,“团长让我来检查你们的急救包。”
小张刚要开口,林护士就柔声道:“小张同志,三排长找你呢,好像很着急的样子。”
等小张匆匆离开,陆砚京已经整装完毕。
他最后看了眼桌上苏窈的照片,对林护士说:“麻烦转告小张,让他务必帮我打电话。”
林护士微笑着点头,却在陆砚京转身时悄悄攥紧了拳头。
她早就注意到陆砚京桌上那个乡下女人的照片,现在听说他要回去把那个乡下媳妇接过来随军,她的心里像扎了根刺一样疼。
小张忙完回来时,林护士还在医务室门口:“小张同志,陆连长让我告诉你,电话不用打了。”
“啊?可连长明明说让我打啊……”
“他说任务紧急,等回来再联系。”林护士打断他,递过一张纸条,“这是团长让你去后勤处领的东西清单,你还是快点去做任务吧。”
小张不疑有他,接过纸条就跑了。
林护士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嘴角泛起冷笑。
与此同时,苏窈正在县城的房子里忙碌着。
她把新做的棉被晒得蓬松柔软,在窗台上摆了一盆刚开的月季。
陆母和奶奶特意留在县城里住了两天,帮她忙活着。
“明天这个时候,砚京就该到了。”
苏窈摸着崭新的床单,脸上泛起红晕。
她特意换上了一件水红色的新衣裳,连发辫都系上了红头绳。
第二天一早,苏窈就来到了县城车站。
夏天的阳光暖洋洋的,她站在站台最显眼的位置,周围还有很多人都在等着接站。
列车进站的汽笛声响起,苏窈的心跳得像擂鼓。
可当乘客们陆续下车,她踮着脚找了又找,就是不见那个熟悉的身影。
“姑娘,你在等人?”站务员走过来问。
苏窈点点头,那站务员却挠挠头。
“这趟车上的人都已经下来了,您还是再确认一下的好,别是等错了车。”
“这三个地方我能看看吗?”
半个小时后,苏窈已经站在西城路28号的院子里。
这是套三进四合院,虽然破旧但结构完好。
房主是个白发老人,儿子在深圳发了财,要接他过去住。
“姑娘,你真要买?”老人疑惑地问,“这院子少说住过五代人,瓦都漏了。”
苏窈抚摸着斑驳的影壁,心里计算着。
这里十年后会变成购物中心,拆迁补偿是按面积算的。
“老伯,您开个价。”
最终,三套院子以总价一万八千元成交。
苏窈当场付了定金,约好第二天带全款来办手续。
老人拿着厚厚一沓钱,手都在抖。
这价格比他预期高了足足三千块!
走出最后一套院子,苏窈长舒一口气。
她手里还剩两千块,打算留作装修和应急用。
正盘算着,肚子咕咕叫起来,这才发现已经过了中午。
国营饭店门口排着长队。
苏窈刚站定,就听见有人喊她名字。
陆砚京站在队伍前端,朝她招手。
“怎么这么晚?”陆砚京皱眉,“事情办得不顺利?”
“有点事情耽搁了。”苏窈小跑几步站到陆砚京身边,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
她悄悄将房产契约往内兜里塞了塞,布料下三套院子的地契正热乎乎地贴着她的心口。
陆砚京的目光在她泛红的脸颊上停留片刻,从兜里掏出一方洗得发白的手帕递给她。
“擦擦。”
手帕上带着淡淡的皂角香,苏窈接过来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掌,两人都像被烫到似的缩了缩。
她低头假装擦汗,实则借着这个动作掩饰自己发烫的耳根。
“今天供应红烧肉。”陆砚京突然说,“我排着队,你先去找位置。”
苏窈刚要点头,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骚动。
几个穿军装的年轻人正朝这边走来,为首的看见陆砚京眼睛一亮:“砚京!”
陆砚京肩膀明显僵了一下,转头时已经换上平静的表情:“赵连长。”
“真是巧啊!”赵连长热情地拍他肩膀,目光却不住往苏窈身上瞟,“这位是?”
苏窈察觉到陆砚京呼吸微滞,心里突然起了逗弄的心思。
她主动上前半步,笑得眉眼弯弯:“我是砚京哥的——”
“表妹。”陆砚京截住她的话头,右手不着痕迹地在她后腰轻轻一按,“家里让我带她来买书。”
苏窈差点笑出声。
这男人撒谎时喉结滚动的样子可爱得紧,偏还要装出一副严肃模样。
她配合地点头:“对,我是他远房表妹。”
赵连长狐疑地打量他们,也没拆穿,只是跟苏窈打了声招呼。
“你先进去。”陆砚京推了推苏窈,“我陪战友说几句话。”
苏窈知趣地点头,转身往饭店里走。
身后传来赵连长压低的声音:“好你个陆砚京,藏得够深啊……”
饭店里人声鼎沸,每张桌子都坐得满满当当。
苏窈转了一圈才在角落发现个空位,刚要坐下,一个系着白围裙的女服务员就冲了过来。
“哎哎哎!这有人了!”
服务员约莫三十出头,眉毛画得细长,嘴唇涂得艳红。
她上下扫视苏窈的穿着,撇了撇嘴:“你去那边站着等。”
苏窈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那是靠近厨房的过道,油烟味浓得呛人。
她微微一笑:“我看这桌上没放预订牌啊?”
“我说有人就有人!”服务员声音拔高了几分,引得附近几桌客人纷纷侧目,“你这种乡下姑娘我见多了,点盘炒青菜能坐半天,我们国营饭店不伺候!”
苏窈不慌不忙地从兜里掏出那叠大团结,慢条斯理地数着:“一份红烧肉,一条清蒸鱼,两碗米饭,再加个时令蔬菜。”
她抬头,笑得天真无邪:“够资格坐了吗?”
服务员脸色变了变,正要说话,门口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陆砚京和那几个军人走了进来,赵连长正大声说着什么,引得众人纷纷张望。
“哟,这不是王经理吗!”赵连长朝柜台后一个胖男人挥手,“这两天来下面视察,今天正好到这了,就带兄弟们来改善伙食!”
胖经理立刻堆着笑迎上来,路过苏窈这桌时皱了皱眉:“小刘,怎么回事?”
服务员立刻换上笑脸:“经理,这姑娘非要占预订的位子。”
“预订?”苏窈声音清亮,“这位大姐刚才还说我是乡下姑娘,点盘青菜不配坐这儿呢。”
王经理这才注意到苏窈,待看清她容貌时明显一怔,长这么漂亮的可不多见啊!
他刚要说话,身后传来陆砚京的声音:“苏窈?”
所有人齐刷刷转头。
陆砚京大步走来,面容冷峻,眉目如刀。
他站到苏窈身边,目光扫过服务员和王经理:“出什么事了?”
王经理突然一拍脑门:“哎呀!这不是陆连长嘛!”
他狠狠瞪了服务员一眼,“小刘你眼瞎了?这是贵客!”
服务员脸色刷地变白,手里的点单本差点掉在地上。
她结结巴巴地道歉:“对、对不起同志,我不知道……”
“不知道就能随便侮辱人?”苏窈歪着头,手指轻轻敲着桌面,“国营饭店的服务宗旨是什么来着?‘为人民服务’五个大字还挂在墙上呢。”
赵连长和几个战友已经围了过来,闻言都皱起眉头。
王经理额头冒出冷汗,连连鞠躬:“同志批评得对!我们一定加强教育!”
他转向服务员,厉声道:“还不快给这位同志道歉!今天这桌我请客!”
服务员涨红了脸,刚要弯腰,苏窈却摆摆手:“不必了。”
她看向陆砚京,脸上笑意盈盈。
“砚京哥,不如我们回去吧?这个时间家里人都没吃饭呢,你可以回去做饭。”
陆砚京怔了怔,随即领会了她的意思。
他朝王经理点点头,“改天再聚。”
说完接过苏窈手里的布包,在众目睽睽之下带着她往外走。
赵连长目瞪口呆:“砚京,你居然还会做饭?”
“嗯。”陆砚京头也不回,“只做给家里人吃。”
第二天清晨,天还没亮透,陆砚京就已经在训练场跑完了十公里。
汗水顺着他的下巴滴落,胸前的衣袋里,苏窈的照片随着他的呼吸轻轻起伏。
昨晚他几乎没怎么睡,一闭上眼睛就是苏窈站在梨花树下的模样。
“连长,今天这么早?”
值勤的士兵惊讶地看着他。
陆砚京抹了把汗:“嗯,有事。”
他径直走向通讯室,通讯兵小张正在整理设备,见他进来立刻立正敬礼。
“连长好!”
“帮我接个电话。“陆砚京的声音比平时低沉。
小张眼睛一亮:“是给嫂子打电话吗?”
陆砚京瞪了他一眼,但耳根却不争气地红了。
小张识趣地闭上嘴,麻利地开始接线。
电话接通需要时间,陆砚京站在窗边,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前口袋的边缘。
“连长,通了。”小张递过听筒,识相地退到门外。
电话那头传来村支书老李粗犷的声音:“喂?这里是大队部!”
“李叔,我是砚京。”陆砚京握紧了听筒,“能麻烦您叫一下苏窈吗?”
“哎哟,砚京啊!”老李的声音立刻热情起来,“你等着,窈窈正好在这帮忙对账呢,我这就叫她!”
接着是一阵脚步声和模糊的交谈声,然后——
“砚京?”苏窈的声音透过电话线传来,带着微微的喘息和不确定,“是你吗?”
只这一声,陆砚京的胸口就像被什么东西重重撞了一下。
他深吸一口气:“是我。收到包裹了。”
“肉干好吃吗?”苏窈的声音立刻轻快起来,“我试了好几种配方,最后才选了这个!”
“窈窈。”陆砚京打断她,声音低沉而坚定,“我这个月末回来接你。”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了。
过了几秒,苏窈困惑又兴奋的声音传了过来。
“真的吗?但不是说好了,要我去部队找你吗?车票你都给我了。”
“我等不了了。”陆砚京直接说道,军人的直白让他省略了所有铺垫,“我想见你,现在就想。”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陆砚京几乎能想象苏窈脸红的样子。
终于,她轻轻“嗯”了一声,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那、那我等你回来。”
陆砚京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他转身背对着门口,压低声音:“照片我看了,很漂亮。”
“你喜欢就好。”苏窈的声音里带着羞涩的笑意,“我怕你在部队里见不到我就想我,所以特地拍了这张彩色照片给你。”
“你没说错。”陆砚京罕见地打断了苏窈的话,“我确实想你,并且每天都在想。”
这句话说出口,他自己都有些惊讶。
在部队里一向以严肃著称的陆连长,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情话?
但此刻,这些话就像自己跑出来一样自然。
“砚京,”苏窈的声音软了下来,“你在那边还好吗?累不累,苦不苦啊?”
“嗯。”陆砚京恢复了平时的简洁,但语气柔和了许多,“对了,县里的房子,我有个想法。”
“你说。”
“现在我只能带一个家属随军。”陆砚京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歉意,“我想着,县里的房子空着也是空着,不如让奶奶和妈搬过去住。安绥安煦在县里读高中,也方便。”
电话那头传来苏窈轻轻的吸气声:“这倒是个好主意,但奶奶她们愿意吗?毕竟这村子是她们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地方,很多老人都不愿意走。”
“你去问问。”陆砚京说,“我待会儿就把钱和票寄回来,你看看房子里还需要添置什么,尽管买。”
“不用急,我这儿的钱还够。”苏窈连忙说,“上次你寄回来的我都没用完呢。”
陆砚京皱了皱眉:“该花就花,别省着,我……”
“连长!”小张在门外探头,“团长找您,说是有急事!”
陆砚京的表情立刻严肃起来:“知道了。”
他对着听筒快速说道,“窈窈,我得挂了。记住,月末我就回来。”
“嗯,你忙你的,家里有我。”苏窈的声音温柔,里面夹杂了几分舍不得,“注意安全。”
挂断电话,陆砚京站在原地愣了几秒,才大步走向团长办公室。
另一边,苏窈轻轻放下电话。
村支书老李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她:“砚京要回来了?”
“嗯。”苏窈点点头,脸上的红晕还未褪去,“说是月末就回来。”
“好事啊!”老李拍拍桌子,“小两口团聚是大事。对了,账本对完了你就先回去吧,剩下的我来。”
“谢谢李叔,那我先回去了。”
苏窈感激地笑笑,收拾好桌上的账本,快步走出大队部。
初夏的阳光洒在乡间小路上,苏窈的脚步比平时轻快许多。
路边的野花随风摇曳,她弯腰采了几朵,打算带回去插在窗台上的玻璃瓶里。
“窈窈!”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苏窈回头,看到邻居张婶小跑着追上来,“听说你接到砚京电话了?”
苏窈有些惊讶消息传得这么快,但还是点点头:“嗯,他说月末回来。”
“哎哟,那可好!”张婶凑近了些,压低声音,“你是不知道,今早秦家又闹起来了。苏安安那个懒婆妈,连早饭都不给秦大妈做,气得秦湛文从外面打电话回来骂人。”
苏窈的笑容淡了些:“他们家的事,我不太清楚。”
“你呀,就是心善。”张婶摇摇头,“当初要不是苏安安使坏,你和砚京也不用……”
“张婶,”苏窈轻声打断她,“过去的事就不提了,我现在过得很好。”
张婶看了看苏窈真诚的眼神,叹了口气:“也是,你现在可是咱们村最有福气的小媳妇了。对了,砚京回来住多久啊?”
“这个他没说。”
苏窈想起电话里陆砚京说的随军安排,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提。
这事得先和奶奶她们商量。
和张婶道别后,苏窈径直回了家。
陆奶奶正在院子里纳鞋底,见她回来,笑眯眯地问:“电话接完了?砚京说啥了?”
苏窈放下手中的野花,帮奶奶穿针引线:“他说月末就回来。”
“哟,提前了?”陆奶奶眼睛一亮,“那敢情好!”
“奶奶,”苏窈咬了咬嘴唇,“砚京还有个想法,想让我跟您和妈商量。”
陆奶奶拍拍身边的板凳:“坐下说。”
苏窈坐下来,将陆砚京关于县里房子的安排一五一十地说了。
陆奶奶听完,眯着眼睛想了想:“这主意不赖。县里条件比村里好,你妈那身体,去县里看病也方便。”
“奶奶,您同意?”苏窈有些意外。
“有啥不同意的?”陆奶奶爽快地说,“你和砚京小两口团聚是正事。再说了,安绥安煦那两个小子,每天从县里走回来也够累的。”
正说着,陆母从屋里出来:“妈,窈窈,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陆奶奶招手让她过来,把陆砚京的想法又说了一遍。
陆母听完,温和地笑了:“砚京考虑得周到,我和你奶奶搬去县里,你们小两口就算离我们远,也能放心些。”
苏窈没想到两位长辈这么痛快就答应了,说话也放松了一些:“那就不等砚京回来了,明天我就着手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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