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脊崖。
这名字本身就带着一股蛮荒的戾气。
八百米高的灰白色花岗岩绝壁,像一头远古巨兽的脊梁,直插云霄。
它不是最高、不是最险,却是攀岩圈里一个近乎禁忌的传说。
因为它的北壁,那面近乎垂直、光滑如镜,又遍布着难以捉摸的细微裂缝和外悬岩角的绝壁,从未有人能徒手、无保护登顶。
直到今天。
程岩站在崖壁之下,渺小如蚁。
清晨六点,太阳还未完全挣脱地平线,稀薄的晨光给陡峭的岩面镀上了一层冷冽的金属光泽。
风从崖顶灌下来,带着高空的寒意,吹得他裸露在外的胳膊泛起一层鸡皮疙瘩。
这不是普通的风,这是龙脊崖独有的穿堂风,带着岩石亿万年累积的冰冷和死亡的气息。
“疯子。”
阿飞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惯有的戏谑,但今天,那戏谑底下是压不住的紧张。
他蹲在地上,最后一次检查着跟随无人机的电池和信号,嘴里叼着半根没点燃的烟,烟屁股已经被他嚼得稀烂。
“天气预报说下午可能有雷雨。
概率百分之四十。”
阿飞又重复了一遍,试图做最后的努力。
程岩没回头。
他的目光像钉子一样铆在岩壁上,视线从崖底缓缓上移,掠过一个个被风雨侵蚀出的凹坑、一道道垂直的裂隙、一片片看似光滑却暗藏杀机的斜面。
八百米。
这个数字像烙铁一样烫在他的脑子里。
没有绳索,没有保护,只有他自己,一双手,一双特制的攀岩鞋,还有头盔上那个正对着岩壁的冰冷摄像头。
他缓缓抬起手,活动着手指关节。
嘎嘣,嘎嘣。
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崖底异常清晰。
他的手指并不修长,甚至有些粗壮,指关节突出,指尖和指腹覆盖着一层蜡黄色的、坚硬如皮革的老茧。
那是十五年,超过一万小时的攀岩生涯,在他身体上刻下的印记。
曾几何时,这双手是他的骄傲,为他赢得了无数荣誉和赞助。
直到三年前那次世界杯决赛,一次意外的脱手,手腕韧带撕裂,他的巅峰戛然而止。
赞助商们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迅速离去,留下他独自面对漫长的恢复期和一落千丈的事业。
这次“云端之舞”,是他赌上一切的豪赌。
要么,在全世界的注视下重返神坛。
要么,化作龙脊崖下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