愁白了头,临终都念叨是她拖累了我。
她总觉着,若非为她,我也不必非要攀附傅家这门亲事,只为躲开回乡被族人磋磨的命运。
想当初爹爹过世,家中产业便被大伯小叔们强占了去,断了我的依靠,这才让我落到不得不依附傅家的地步。
娘亲为此一直自责,觉得自己没护住我,反倒成了我的负累。
傅逸尘是个秀才,在镇上颇有些脸面,若嫁与他,便能留在镇上照料娘亲,不必回乡受气。
可也正因如此,傅逸尘才认定我嫁他并非倾心于他,不过是贪图他能庇护我罢了。
我并非怕回乡吃苦,只是娘亲她老人家身子孱弱,又目不能视,若我走了,落到那些如狼似虎的族人手里,岂还有活路!
思及此,我心中也不由得一阵发紧。
一边是病弱的娘亲,一边是前世那四十年刻骨铭心的苦楚,我一时竟有些茫然。
正当我心乱如麻之际,门外传来一阵轻咳,伴随着倾倒茶水之声。
我循声望去,待看清来人,眼前骤然一亮。
对啊!
怎把他给忘了!
3
来者是袁子望,他是我爹爹袍泽之子。
昔年沙场,爹爹曾救过袁伯父性命,袁伯父袁伯母离世后,爹爹亦对子望多有照拂。
爹爹弥留之际,子望曾跪于榻前,重重叩首:“宋叔父安心去吧,子望定会照拂诗雨妹妹与伯母一生一世。”
当时我只当他是情急之下的宽慰之语,未曾想他竟信守承诺,悉心照料我与母亲,甚至为此终身未娶。
上一世若非有他这位身怀技艺的义兄护着,怕是早已被那得势后的傅逸尘逐出家门了。
而且子望凭着手艺,若能嫁与他,我便可依仗夫家,免去被送往别庄的命运!
思及此,我心头一动,忙奔至庭院。
然子望已将水缸注满,悄然离去。
我并未追赶,转身出了门,径直往药铺行去。
我拣选了几帖驱寒止咳的药材,方踏出药铺门槛,便迎面撞见了傅逸尘。
他瞥见我手中药包,冷哼道:“方才在河边不是还义正词严要退婚么?此刻又为我抓药,是何用意?”
瞧他神色,分明是以为这药是为他所备。
我懒得与他分说,提着药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