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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第一反王崇祯

给生活比个心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庙堂之上,朽木为官,殿陛之间,禽兽食禄。这大明朝已经烂到根子了,还怎么玩?高迎祥,李自成!不需要你们起义,朕自己起义。吃他娘,喝他娘,打开大门迎吾皇,吾皇来了不纳粮!从此这世界上少了一座城市叫统治东方。却多了一座城市,叫做统治西方!

主角:崇祯   更新:2022-11-27 08:3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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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崇祯的其他类型小说《大明第一反王崇祯》,由网络作家“给生活比个心”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庙堂之上,朽木为官,殿陛之间,禽兽食禄。这大明朝已经烂到根子了,还怎么玩?高迎祥,李自成!不需要你们起义,朕自己起义。吃他娘,喝他娘,打开大门迎吾皇,吾皇来了不纳粮!从此这世界上少了一座城市叫统治东方。却多了一座城市,叫做统治西方!

《大明第一反王崇祯》精彩片段

痛!

太痛了!

朱能在身上狠狠掐了一把,痛得脸都扭曲了,终于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是真的穿越了。

而且是穿越到崇祯大帝朱由检身上。

卧槽!

这还玩个蛋?

哪怕穿越成高粱河车神赵光义也好啊,我大宋GDP天下第一。

再不济,来个土木堡战神朱祁镇,那时候,我皇明虎威犹在,建奴还在深山里打野发育。

给我个崇祯!这是要地狱难度开局啊。

朱能面色如土。

他前世从小就酷爱武术和冷兵器,练过各种格斗流派。

大学读的是历史学,毕业后不想去当老师,就拿着读书时打野拳赚的一万块,加上父母给的一百万,开了几家拳馆玩。

穿越之前,他正在教女学员习练巴西柔术。

女学员身材辣辣的,他体格也棒棒的。

两人在地上互相缠锁,练得正入神,忽然一阵窒息,人就晕了过去,睁开眼就成了史上第一倒霉蛋皇帝——崇祯。

他前世历史小说也看过不少,尤其是明朝的。

对明末这段历史,也算的上是耳熟能详。

为什么说崇祯是史上第一倒霉蛋皇帝?

崇祯元年浙江海啸,淹死数万人,北京周围数月不雨,小麦减收大半。

崇祯二年陕西,山西大旱,赤地千里。

崇祯三年,南京地震,山东大水,火器局都爆了。

崇祯四年五月,襄垣雨雹,大如伏牛盈丈,小如拳,毙人畜甚众;六月丙申,大雨雹;六月,山东大水;六月乙丑,临洮、巩昌地震,坏庐舍,损民畜。

崇祯五年……

崇祯六年……

往后的日子,也没一年安宁过。

崇祯在位十七年,不是南方大水,就是北方旱灾,期间还夹杂着各种地震、海啸、台风、冰雹……

如此天灾祸劫,不说放在统治崩坏的明末,就是放在强汉盛唐,一着不慎,也有倾覆之危。

除了天灾,还有人祸。

且不说内有史上最大的农民起义,外有八旗满万不可敌,光是朱家那些龙子龙孙,就够崇祯喝一壶了。

朱家天下绵延至今两百余年,土地兼并已经达到封建王朝的顶峰。

其中,最大的地主就是皇帝自己和宗室。

洪武皇帝赤条条来到这世上,到了崇祯朝,宗室保守估计,已经高达六十万之多。

他们傻吃猛长,除了捞钱,抢女人,抢地,生孩子,啥也不会干,也不敢干,是百姓身上最大的奇生虫。

宗室们有法外特权,胡作非为,官府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有了朱家子孙做榜样,勋贵、官僚、豪强都在使劲贪赃枉法,搜刮百姓。

百姓们只拥有不到百分之一的土地,却承担着几乎整个大乾的赋税。

要命的是,百姓已经过得半人半鬼了,崇祯大帝还在饮鸩止渴,对他们加派三饷。

打建奴没钱?薅一薅泥腿子。

打义军没钱?苦一苦泥腿子。

练兵也没钱?还是榨一榨泥腿子。

明朝的百姓草根都拔出来啃了,怎么能不起义?

能到现在才发作,朱能都佩服百姓们的忍耐力。

这是天下最好的百姓,只要有口饭吃,他们就能像牛马一样埋头苦干,任劳任怨。

朱能坐在龙椅上,脑中思绪飘飞,神色凝重,眼中光芒闪烁不定。

“启奏皇上,陕西大旱,小麦欠收,饥民争食山中蓬草,蓬草吃尽,就吃树皮,树皮吃完,就吃观音土,腹胀而死者无数,草木俱尽,土寇并起……”

户部尚书毕自严出列道。

朱能脑子里正在翻江倒海,迷迷糊糊间,听到饥民两个字,就随口道:“饥民?饥民何不食肉糜?”

此言一出,群臣目瞪口呆,鸦雀无声。

朱能回过神来,心里也是惊出一身冷汗,现在自己竟然是在皇极门上早朝!

这事可大可小,要是补救不及时,自己就是晋惠帝,成了弱智皇帝,威严丧尽,遗臭万年。

现在是崇祯二年三月,这个皇位原身已经坐了快两年了。

况且朱由检这一代只剩他一人,被废的风险是没有的,明朝也没有任何一个权臣废立过皇帝。

可一旦成了晋惠帝那样的笑柄,政令要想得到执行,那就是难上加难了。

众臣目光逐渐变异,让朱能如坐针毡。

他也是久经风浪的人,知道越是这种时候就越是不能慌,一定要能镇住场面。

朱能不知道怎么演好一个威严的皇帝,没奈何,只能够学习后世那些小鲜肉,演技不够,面瘫来凑,好歹不能露怯。

他一边绞尽脑汁想着对策,一边身体前倾,僵着个脸,目光如同死鱼,在群臣身上游来游去,好像是在考较众臣。

若是太祖或者成祖这么一盯,群臣肯定会战战兢兢,思考这句话是不是有什么高深莫测的含义。

但是,崇祯现在不过是个十八岁的毛头小子,这番作为明显没什么效果。

兵部主事钱元悫出列道:“陛下,何故出此荒唐之言,欲效惠帝乎?”

朱能还没说话,礼部尚书温体仁就跳脚道:“狂悖之徒,竟敢面诽君上!陛下智慧如海,岂是尔等所能揣测?”

说着,不顾身体老迈,捋起袖子作势要动手。

“大胆,你这无君无父之徒,陛下说这话,自然有陛下的道理!”吏部郎中刘廷谏见到温体仁带头,也急忙站出来表现,对着钱元悫厉声怒喝。

“好了,都是朝廷肱骨,吵吵闹闹成何体统!”崇祯皱眉,冷声道。

“君前失仪,奴婢罪该万死!”温体仁跪下连连磕头。

“臣有罪,臣有罪!”刘延谏慌忙拜伏在地。

钱元悫不甘心地回到队列,却是脖子一昂,一脸不服气。

礼部左侍郎钱谦益见此,心中一喜,觉得自己刷声望的机会了,出列道:“陛下,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朱能一看出来的是这位鼎鼎大名的东林党魁首,顿时就乐了。

历史上,这货59岁时,还娶了21岁的江南名妓柳如是。

婚后,钱谦益为她在虞山盖了亭台阁楼,一把年纪还玩金屋藏娇,怕是只能用佛山无影嘴这种功夫了。

“那就不要说了。”朱能淡淡道。

“陛下!臣冒死以谏,此为祸国之言,不祥之言,不可戏言之!”钱谦益噗通一下跪倒在地,声泪俱下。

朱能一听,差点笑出声。

钱谦益这位东林大佬,太有意思了,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卖弄自己的风骨和节操吗?

朱能因为喜爱冷兵器的缘故,也知道不少明朝历史。

毕竟,但凡热爱兵击的,又有几个会不喜欢又酷又帅的戚家苗刀呢?

《盐铁论》说过,“儒墨者,内贪外矜。”

意思是儒生和墨者,表面上仁义道德,实际上贪婪伪善。

这位东林党魁首,更是将部分儒生的虚伪和软弱发挥到了极致。

这位“君子”,家财万贯车载斗量,贪污受贿不知道做过多少次。

历史上,这家伙与两次科考舞弊案有关,最后因此被原本的崇祯撤职。

建奴兵临南京时,柳如是要他和自己一同投水殉国。

没想到,人间柳姑娘跳了,这家伙磨磨唧唧试了一下水,居然来了一句:“水太凉,不能下!”

南京城破后,多铎下令城中汉人必须剃头,民众对此议论纷纷,想找这位有名的君子拿主意。

钱谦益摸了摸脑袋,说:“这头皮痒得厉害”。

说完,挤开人群出门而去,人们都以为他是去洗头。

谁知道不一会儿,钱君子就剪了头发,留着辫子回来了。

奶奶个熊!

做坏事,当好人,说的就是你们这些玩意!

现在朝廷里,

文有铁骨铮铮钱谦益,武有五年平辽圆嘟嘟,可惜,大明救星魏忠贤被前身斩了。

不然,有此铁三角,大明地下无敌指日可待呀。

朱能暗骂一声。

东林党笔杆子杀人厉害得很,这个话不圆过去,恐怕不要到明天,整个北京城都知道皇帝是个白痴了。


看到钱谦益的傲然风骨,几个年轻御吏不愿东林党专美于前,正要发扬传统,大喷一通。

左督御吏王永光曾经是阉党,为人强悍阴鸷,一直不喜欢东林党。

他转过身子,目光阴沉扫过,御吏们身体颤抖了一下,急忙止住身形。

钱谦益余光见到这一幕,不屑笑了笑,暗道:“没卵子的阉党,污浊不堪,今日就让你们见识一下,何为一身傲骨,两袖清风。”

内阁首辅韩爌目光转了转,微微摇了摇头。

后方蠢蠢欲动的东林党抿了抿嘴巴,垂手而立。

崇祯冷眼旁观朝臣百态,默默谋划着,哪些人能用,哪些人要干掉。

他前世的父母是做基建行业的。

这种行业,最重关系背景,一般人根本插不进去。

对于驾驭人心之道,自有独特的见解。

崇祯看着满朝文武,忽的脑中一亮:大明臣子最喜欢讲祖制,哪个祖制比得过洪武大帝?

主意一下就来了。

朱能将身子往后一倒,靠在椅背上,朝天拱拱手,郑重道:

“刚刚,朕好似见到了洪武老祖宗,他问了朕这句话,诸位爱卿,可否为朕解惑,饥民何不食肉糜是何意?”

满朝文武,面面相觑,却无一人出列奏对。

钱谦益也不秀风骨了,趴在地上呆若木鸡。

朱能见状,暗叹一口气。

东林党这些玩意啊,在天启朝还是真有几分文人风骨。

被魏忠贤将杨涟、左光斗、袁化中、魏大中、周朝瑞、顾大章这六根硬骨头打断后,还留在朝堂的,几乎都是水太凉,头皮痒。

嘴巴上满口仁义道德,自比比干管仲,实际上毫无节操。

他们严于律人,宽以待己,最擅长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指指点点。

偏偏历史上的崇祯还就吃这一套。

崇祯是一个藩王,自幼长于深宫,获得的信息大都来自圣贤书。

他勤政忧国,一直在寻找可以中兴大明的臣子。

而东林党都是善于包装的人,和他在圣贤书上见到的能臣干吏何其相似?

所以他一上台就阉党赶尽杀绝,让东林党一家独大。

崇祯要开矿,东林党:“这是与民争利,不可!”

啊!这帽子这么大,不敢戴不敢戴,那就不开。

崇祯要和建奴议和,避免两线作战,东林党:“主和辱国!”

啊!朕自比尧舜,怎么会干这样的事?都是陈新甲蛊惑的,朕马上就杀了他。

崇祯就是这么脸皮薄,而且没有担当。

可政客和商人一样,最不能要的恰恰就是脸。

朱能,哦不,是崇祯。

从现在开始,他就是崇祯了。

他的脸皮厚到子弹都射不透。

崇祯看着静默的满朝文武,微微摇头,似乎颇为失望:“众爱卿为何一言不发?”

顿了顿,又道:“钱爱卿,你才思敏捷,辩才无双,你来说说看?”

钱谦益趴在地上的身体抖得像糠筛一样:“这……这……微臣才疏学浅,未能理解太祖真意。”

后悔了?

晚了!

这明末的大臣,一个个都是演员,演技一个比一个好,大明就是被你们演没了。

既然你们要演文人傲骨,要演忠臣孝子,朕就帮你们演个彻底!

“呵呵!”崇祯笑了笑,忽然大声喊道:“李若琏!”

立时,有锦衣卫李若琏入内,抱拳躬身道:“属下在。”

崇祯豁然起身,怒声道:“钱谦益辱骂太祖,给朕拖出去斩了!”

李若琏何许人也?

崇祯元年武进士,精通骑射,刚强勇猛,原身爱惜他的才华,亲自提拔为锦衣卫指挥俭事。

历史上,他也没辜负崇祯的信任,在李快递员进城时自杀殉国。

“喏!”他脸上露出一丝残忍笑容,一把掐住钱谦益的脖子就往殿外拖去。

钱谦益骨气再也不见,嘶声道:“陛下,臣冤枉,冤枉啊!钱元悫他先骂的,他先骂的啊!”

“不!陛下饶命啊,陛下开恩啊,臣不想死啊……”

最后,钱谦益的哭嚎声消失在外面,大殿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崇祯重新坐回龙椅,俯视群臣。

“臣有罪,”钱元悫跪倒,“臣该死!”

“你有罪!”崇祯盯着钱元悫,直到他低下头:“但你不该死!”

“钱谦益,目无君父,诽谤太祖,斩首抄家,族人发配琼州府!”

“钱元悫,满口空谈,引喻失当,抄家,押入诏狱,听候发落!”

说完,崇祯转过头,看着刘延谏笑道:“刘爱卿,就由你带几个御吏去监督,不要让锦衣卫抄家抄进自己口袋了,也不要让钱卿在诏狱受了委屈。”

刘延谏又是噗通一声跪到在地,哭得涕泪横流:“陛下如此信任微臣,微臣必定效死以报,谁敢乱来,臣活剥了他。”

“效死大可不必。”崇祯道:“朝廷不能没有刘爱卿啊!”

刘延谏得到皇帝的夸奖,顿时觉得骨头都轻了几两,飘然欲飞,哭得更大声了。

崇祯看得头皮发麻。

他实在没想到,一个人可以不要脸到这程度。

都快五十岁的人了,几乎毫无廉耻,眼泪鼻涕说下就下。

“果然是三人行,必有我师焉!论无耻,朕还是要向刘延谏这条老狗学习啊。”崇祯暗道。

对这个刘延谏,崇祯印象很深。

历史上,李小哥打进北京后,他赶忙求见。

大顺宰相牛金星对他说:“你老了,头发胡子都白了。”

刘延谏连忙答辩说:“太师要是用我,我就能返老还童,须发马上变黑。”

牛金星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给了他个同知的官职。

清军入关后,他又屁颠屁颠跑过去求官,担任了吏部郎中。

崇祯对这人的印象,用四个字形容——无耻小人。

用两个字形容——官迷。

这样的人,其实是最好掌控的,只要掐住他晋升的路子,他就能乖乖听话。

群臣被崇祯一通乱拳打得五迷三道,心中暗暗叫苦:“陛下,你不是读圣贤书的吗?不是要做尧舜之君吗?怎么突然这么暴躁了?”

群臣只觉得坐在上面的崇祯皇帝,仿佛换了个人似的,再也不是那个一眼就能看透的书呆子,已经彻底失去了掌控。


之前还和东林同气连枝,怎么转眼就把钱谦益给杀了!

难道陛下要像先帝一样重用阉贼,打压清流正臣?

一时间,东林党人心中翻江倒海,而阉党余孽们却是精神振奋。

温体仁和周延儒,更是心中窃喜,他们本身就和钱谦益有私仇。

群臣心中所想,崇祯清清楚楚。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皇帝绝不能让人轻易看透。

崇祯继续问道:“诸位爱卿,太祖谓朕,饥民何不食肉糜?众卿何以教我?”

他刚穿越过来时,之所以下意识说出那句“饥民何不食肉粥”,并非完全不过脑。

从小上历史课的时候,他就有个问题一直堵在心里,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

北方游牧民族受灾了,就南下劫掠。

中原王朝的百姓闹饥荒,就人相食。

为什么中原王朝的皇帝,不带着饥民出国劫掠?

安南和澜沧(后世老挝),都曾是大明国土,一年三熟,为何不能提着刀子找他们借点粮食,先让大明的百姓填饱肚子?

现在,自己做了这个皇帝。

崇祯打算开这个头,带着饥民出国打劫,喝烈酒吃肉糜,丰衣足食度过这个灾难频发的小冰河期。

哪怕全世界都闹饥荒,饿死冻死,大明百姓也要是最后一个死的。

对台下的众臣,是否有人和他想法类似,崇祯不抱任何期望。

他就是想看看,有没有思想清奇,不拘一格的人才,能给出不一样的答案。

对皇帝的问对,台下众臣,反应各异。

礼部尚书温体仁眼观鼻,鼻观心,如同老僧入定。

礼部右侍郎薛国冠皱着眉头,冥思苦想。

吏部左侍郎周廷儒欲言又止,跃跃欲试。

……

崇祯目光梭巡,一一看在眼里。

良久,薛国冠出列道:“启奏陛下,臣以为,太祖此言是在夸赞陛下,饥民尚能食肉糜,国之富像也。”

崇祯一听,气乐了,缓缓道:“毕爱卿刚说过,陕西大旱,饥民四起,怎么到了薛卿这里,就是国之富像了?这是真把朕当成了晋惠帝了吗?我看富的不是国,也不是民,而是薛卿你吧。”

“骆养性,派人好好查一查,看看薛卿到底有多富,以致出此荒唐之言,要是来源不明,或是贪污所得,一个铜板都要给朕抄入内库!”

“微臣领命!”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抱拳答道。

看着皇帝又撸了一个正三品大员,群臣心中一凉,再也不敢乱说话,生怕惹祸上身。

崇祯看着重新恢复寂静的朝堂,说道:“朕非暴虐之君,亦非昏聩之主,诸位爱卿,还请畅所欲言。说的好,朕有嘉奖,说得差,朕亦不会怪罪。”

“朕就是这样仁爱,就是这样秉性,就是这样皇帝。尔等大臣若不负朕,朕再不负尔等也!”

众臣听得一脸黑线,上朝不到半个时辰,就有三个重臣惨遭横祸,还仁爱,桀纣都没你残暴好吗!

满朝文武,支支吾吾。

唯有周延儒出列道:“陛下,臣以为,这是太祖对陛下,和对诸位臣工的勉励,期望我大明能国库充盈,以致饥民也能吃上肉粥。”

崇祯笑道:“周爱卿有此老成谋国之言,朕心甚慰,内阁需要你这样的人才!诸位爱卿,下朝后好好集思广益,如何才能充盈国库,朕等着你们的奏折。”

周廷儒长吁一口气,急忙跪下谢恩。

自己这一步是赌对了,皇帝打了东林党一巴掌,肯定要赏一个甜枣。

现在这个甜枣,被自己吃下了。

刘延谏想了想,心一横,亦是出列道:“陛下,臣倒是有不同的看法。晋惠帝为何会无知到认为饥民要食肉粥?那是因为朝中有人上下勾连,中饱私囊,蒙蔽圣听。太祖这句话,是警示,朝中有奸佞。”

听到这话,东林党们脸都气歪了,心中疯狂咆哮:“外廷最大的奸佞就是你好吗?你这死阉党!”

崇祯站起身,从台上走下,单手背在后面,在刘延谏面前走了两圈,直到看得他身体开始颤抖,才说道:

“刘爱卿此言有理,既然爱卿有肃清吏治之心,就升任左副督御吏吧,希望爱卿将那些贪污害民害国之贼通通揪出来,朕会叫锦衣卫协助你!”

刘延谏闻言大喜,噗通一下跪倒在地,颤声道:“臣谢过陛下恩典。”

东林党看得心急如焚。

皇帝到底是怎么了?

让一个奸佞小人来监督百官?

难道不知道刘延谏是个攀附阉党的阿谀之徒,若不是贿赂了阉党案主审官员钱龙锡,早就和魏忠贤一起被砍了?

他们有心出来痛斥一番,可一想到钱谦益的下场,却又挪不动脚步。

崇祯回到台上,面向群臣,大声道:“朕以寡德,获承天序,嗣奉洪业,而今天下凋敝,民被荼毒,朕忧愁万分,坐不安席,食不甘味。而有朝臣却欺朕年少,内贪外廉,诈誉取名,窃公为恩,令上下昏。钱谦益为礼部左侍郎,却不事礼法,僭越欺君。薛国观身为礼部右侍郎,粉饰百姓疾苦,满嘴胡言。此二者,实属国之大贼!”

皇帝话毕,众大臣急忙跪拜:“陛下圣明!”

崇祯负手而立:“诸位臣工,朕要的是事实,是真相,而不是歌功颂德,报喜不报忧!”

深吸了一口气,崇祯一字一顿接着道:“莫!欺!朕!不然!朕要了他的脑袋!”

“陛下圣明,臣等必定尽心竭力,以报皇恩!”

看着大臣们恭顺的模样,崇祯当然不会天真到认为自己杀了个人,撤了个礼部右侍郎,就能止住他们欺上压下,中饱私囊。

现在的大明朝已经烂到根子里,没有大魄力,大手段,不能力挽天倾。

历史上的崇祯,在安平时代,能做个守成之君,留下千古美名。

可惜,如今的明朝,并不是他一个深宫愤青一腔热血所能拯救。

今天,崇祯之所以在朝堂上借机杀人,实在是东林党做得太过分。

这是一次对君权的试探,崇祯说了叫钱谦益闭嘴,他还在道德绑架。

若是听之任之,臣子们便会以为抓住了上面的弱点,往后这些鸡毛扯皮的事,就会没完没了。


这一次交锋,表面上是崇祯扯个太祖出来胡搞瞎搞,其实是君权和臣权的交锋。

交锋的结果,崇祯小胜一局。

往后,这样的君臣试探,还会时时上演。

可崇祯一点也不怕,反而很期待。

与人斗,其乐无穷,他最不怕的就是这样的战斗。

崇祯接着道:“陕西灾情之事,朕需要仔细思量一番,诸位爱卿可还有其他事情?”

众臣皆是沉默不敢多言。

崇祯刚穿越过来,也想整理一下头绪,便宣布退朝。

紫禁城巍峨壮丽,肃穆庄严,看得出来,当初建造这座城市的帝王是多么豪情万丈。

可是如今,紫禁城在朝阳下,却显出一股暮气沉沉之意。

雕梁画栋,蚁蛀虫生。

朱墙黄瓦,萧萧剥落。

就如同这大明江山一般,已经西风残照,千疮百孔。

走进乾清门,入目便是御花园。

苍松翠柏,奇花异石,清新的空气沁人心脾。

崇祯走到假山旁的亭子里,一撩龙袍,想坐下,却看到一个针脚细密的补丁,顿时哑然失笑,记忆走马灯般浮现。

前身为了省出钱镇压起义军和建奴,无所不用其极。

他把宫里的金银器具都融了做成银锭,对自己和嫔妃更是苛刻到了极点。

崇祯规定后宫中所有的嫔妃餐食标准就是一菜一汤,不得多食浪费。

他以身作则,从不添置新衣,几套龙袍从登基一直穿到吊死煤山,破了便让周皇后缝缝补补。

后来的顺治皇帝也穿补丁衣服,不过他的补丁是请裁缝师傅五十两银子一个补的。

周皇后也常常身穿布衣,还在后宫置办了十多架纺车,与皇帝一起提倡节俭,一切女红纺织之类事务,都亲自动手。

可惜,崇祯和嫔妃们的行为只是感动了自己。

那些大臣非但没有因为皇帝的窘境而心生怜悯,站出来慷慨解囊为君分忧,反而私下里取笑崇祯“望之不似人君。”

毕竟,从来没有一个皇帝像崇祯这样,舍不得吃舍不得穿。

比起皇帝,崇祯更像是一个乡下的土财主。

而明朝的大臣们呢?

他们一个个富得流油。

历史上,李自成打进北京城时,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直扑皇宫大内。

在他想来,狗皇帝家三百年积蓄,定是金山银海。

可结果却令李自成大失所望,即使他在皇宫刮地三尺,把器具上的银丝都剥了下来,也仅仅搜刮出十来万两白银而已。

这十万两,还是崇祯为了让山海关吴三桂出兵救援北京,放下帝王尊严,向大臣们求乞而来。

从皇宫里搜刮不出银子,流民军怨气沸腾,都快弹压不住了。

李自成只得放弃进城时禁止劫掠的许诺,允许士兵拷饷。

结果让他大为惊喜,竟然从大臣和太监家里搜刮出七千万两白银来。

这样的结果,让李自成对崇祯非常同情,说崇祯“君非甚暗,孤立而炀灶恒多;臣尽行私,比党而公忠绝少。”

意思是说,崇祯你不是太过昏庸,可惜孤立无援,身边还有很多奸佞小人;群臣大都为自己的私利结党,有公心效忠朝廷的几乎没有。

崇祯想起前身的作为,不禁暗自摇头,皇帝是大明最大的镰刀,却穷酸成这样子,真是可悲可怜可恨!

就在崇祯思绪连篇的时候,周皇后端着一个玉盘,玉盘上托着小米粥,在几个宫女太监的陪同下,悄然而至。

看着皇帝衣着单薄的样子,皇后立即对着身旁侍立的小黄门示意。

小黄门长得剑眉虎目,五官深邃,若还是个男人,必定能迷倒不少小娘子,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斩断烦恼根进了宫。

他看到皇后的眼色,急忙抱过来一件绣着龙纹的披风,周皇后接过轻轻抖开,披在夫君的肩头。

从深思中惊醒的崇祯回头望去,周皇后落落大方,伸出素手在崇祯的脖颈下系好披风丝带。

崇祯大剌剌上下打量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皇后。

《崇祯宫词》里记载:“皇后颜如玉,不事涂泽”。

意思就是“周皇后皮肤细腻洁白,不爱涂脂抹粉。”

此刻,这位美丽的皇后穿着素雅,盈盈玉立,眉眼间满是温柔,轻声细语说道:

“陛下,回来啦。”

听到这样的声音,崇祯突然想起了自己前世的妻子。

她也是一个这般温和体贴的女人,把丈夫和家庭当做自己的一切。

每次自己在外花天酒地,不论多晚回来,她都亮着灯等着自己,只为和自己说一声:“回来啦。”

可惜,自己英年早逝,她一定很伤心吧,但愿她能遇到下一个良人。

还有父母和才两岁的儿子,他们一定悲痛欲绝。

没了自己,父母就穷得只剩钱,好在有孙子做寄托,晚年也不会太寂寞。

为了防止外戚坐大干政,朱家的皇后都是民间挑选的,这是朱洪武定下的规矩。

看着这位生于江南水乡平民之家的皇后,崇祯一时间有些心酸。

周皇后只比自己小几个月,现在才十七岁,这年纪,在后世,正是刚上高中的青葱年华,可周皇后已经是一岁孩子的妈了。

在正史上,北京城告破,这位温和贤淑的皇后,奉命在坤宁宫自缢殉国。

死时,年纪也才三十三岁。

想到这里,崇祯牵起周皇后纤细的素手,柔声道:“皇后,你真好。”

周皇后眼睛笑成了弯月:“陛下也很好。”

“往后,会更好!”崇祯咬着周皇后的耳垂,轻轻说道。

看着皇后瞬间变红的耳根和嗔怪的眼神,崇祯忍不住捏了捏掌心里的小手,柔若无骨,又滑又嫩。

皇帝和皇后大庭广众之下公然调琴,宫女太监们眼观鼻,鼻观心,头都不敢抬。

“陛下,这么多人看着呢,先喝点小米粥暖暖胃。”周皇后声如蚊呐轻哼道。

“还是玉儿心疼我,王承恩这个憨货,就让朕在这里喝了半天西北风。”崇祯嘿嘿一笑,接过粥碗,舀起一汤匙送到嘴里。

这粥表面凉了,可里面却烫得很。

崇祯顿时被烫的龇牙咧嘴,嘴里直哈气。


“哎呀……陛下,还是妾身来吧。”周皇后满脸关切,急忙夺过粥碗,舀一调羹,放在嘴边来回吹气,吹凉了才送到崇祯嘴里。

崇祯就势坐在椅子上,享受着美人的服侍。

看着这个温柔体贴的女子,崇祯心中满是柔情。

他吃了几口,就捉住皇后的手站起身,柔声道:“玉儿,该朕喂你了。”

“陛下,这样不合礼法……”

“君王赐,不可辞。”崇祯不由分说接过碗,把小米粥吹凉,一勺勺给微微颤抖的樱桃小口投食。

看着周皇后闭着眼睛,紧缩着身子,如同受惊小鹿怯生生的样子,崇祯心中不禁痛骂封建社会对女性的压迫之甚。

君侯三宫六院,男子三妻四妾,女人三从四德,真正岂有此理。

封建时代,由于权贵占用了大量女子,底层男子别说结婚延续血脉,不少甚至连夫妻生活都没经历过。

百分之十的男子,至死都是童身。

所以,各位英俊帅气的读者们,回家翻翻族谱,十有七八祖上都出过大人物。

将最后一口小米粥喂完,看着皇后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崇祯笑了笑,说道:“玉儿,你先回去,叫曹化淳过来,朕有些事要谈。”

“妾身先告退。”

崇祯目送皇后离开,转身看着自己身后的三个彪形大汉和秉笔太监王承恩。

这四人加上曹化淳,都是崇祯还是信王是就跟随在身边的老人,在历史上都留下了名字。

崇祯初来乍到,身边熟悉的人不多,便想对他们考较一番,好拔擢到合适的岗位上。

按照惯例,作为藩王,从小就会分配三个玩伴。

这些玩伴一般都是勋贵后裔,长大后就是贴身护卫。

崇祯自然也有,不过中途夭折了一位,换上了武进士李若琏。

其他俩人分别是卫山城和骆养性。

这个骆养性崇祯还是熟悉的。

在原本的历史上,他是崇祯年间的锦衣卫头子,和东林党关系不错,名声很好。

大清入关时投降,受到重用,享尽荣华富贵。

此人虽然节操存疑,可本事肯定是有的,不然大清也不会重用。

崇祯虽然不喜欢我大清,可对他们的用人眼光还是相信的。

作为亲近之人,三人在崇祯上位后,自然也都鸡犬升天。

骆养性是家中嫡子,做上了锦衣卫指挥使。

卫山城是庶出,任职五品武威将军。

武进士李若琏,是锦衣卫的指挥俭事。

崇祯淡淡道:“都坐。”

而后,就自顾自闭上眼睛,开始思考目前的处境。

权利,来自服从。

只有别人愿意遵从你的意志,你才有控制他的能力。

作为一个统治者,一定要有如臂指使的基本盘,这样才能进可攻退可守。

元朝人分四等,元顺帝才能退回大漠偏安。

清有铁杆庄稼,才能在八里桥,八旗马队冒着枪林弹雨,对着英法联军决死冲锋,奏响王朝末路的绝唱。

原先的崇祯就是乱操作一通,众叛亲离,才会孤立无援吊死煤山。

皇帝,是封建特权阶级的代表,按理来说,基本盘是士大夫和地主。

可现在是乱世,外有建奴虎视眈眈,内有义军蜂拥而起,朝堂有士大夫敲骨吸髓。

放眼望其,煌煌大明,已经是一个病入膏肓的巨人,奄奄待毙。

士大夫靠得住吗?

宋朝士大夫强过大明那些伪君子百倍吧。

大宋崖山十万儒生,宁可跳海也不敢回头战死,要之何用?

而明朝的士大夫,要找一个靠得住的就像沙里淘金。

他们只会兼并土地,袖手空谈,满口忧国忧民,实则只进不出。

而土地兼并就是李小哥,大西王们起义的祸首。

因此,明朝的士大夫和大地主,已经是大明这个虚弱巨人身上的致命病原体。

他们不除,大明就只会一天比一天虚弱。

中小地主阶级倒是可以拉拢一部分,想办法转换成为封建骑士或者武士——那样的军事贵族,不过那需要发育时间。

可现在,缺少的恰恰就是时间。

起义军和建奴,都在磨刀霍霍向大明。

不想了。

一位伟人说过:“枪杆子里出政权。”

谁能让朕打遍天下无敌手,谁就是基本盘。

谁让百姓吃不饱饭,谁就是朕要砍的人。

第一件事,就是掌握一只强军,这样才能砍得人头滚滚,除旧迎新。

崇祯眼睛睁开,瞳孔中似有血光在跳动。

东厂提督曹化淳已经在亭中恭候。

“陛下。”

“都坐下说话,王大伴,你怎么站着,也坐。”

曹化淳和王承恩躬身一礼,却发现并没有多余的凳子,尴尬立在原地,冷汗直冒,怀疑皇帝是在敲打他们。

崇祯哑然失笑,对着亭外微微点头。

侍立的小黄门颇为伶俐,立刻就搬来两张凳子,然后又远远走开。

曹化淳和王承恩拘谨地坐着半边屁股,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低眉顺眼等着崇祯训话。

崇祯盯着那个剑眉虎目的小黄门想了好一会,硬是没想起他的名字,不禁暗叹原身真是不会做人,身边人都不好好笼络,怎么指望关键时刻能挡刀子?

周围传来窸窸窣窣的轻微声音。

崇祯环视,便见到三队武阉人在十丈外巡逻。

这些武阉人身穿棉甲,提着长枪,背着鸟铳,个个身材魁梧,精气神十足,动作矫健,一看便知训练有素。

崇祯目光扫过,赞道:“真勇士也,曹大伴,练的好兵。”

曹化淳迟疑了一下,说道:“启奏陛下,奴婢只是按照魏忠贤的旧制,萧规曹随而已。”

崇祯叹了口气,说道:

“忠贤是个不错的太监。诸卿都是朕的心腹,朕就和你们说句掏心窝子话。当时魏忠贤势大,朕不得安,方才赐死了魏忠贤。”

魏忠贤坏也是坏,贪也是贪,不过相比起来,长处更长。

他会给皇帝捞钱,不怎么压榨穷苦人,知道军队的重要性,不仅自己练得好兵,九边也没出什么大乱子。

这样的人,在明末,已经算是难得的栋梁之材了。

可这样的人物,别说是前身,哪怕是自己,也无法相容。

遍地都是党羽和生祠,家里全是魏九千九百岁的心腹精兵在护卫,就问你怕不怕。

崇祯继续道:“如今蠹虫满朝,诈誉取名,损公肥私,国库空虚,四方凋敝,方知魏忠贤的重要,可惜悔之晚矣。不知曹大伴,可愿做朕的魏忠贤?”

曹化淳作为一个在影视中总是以反派BOSS身份出现的大太监,其实是个了不得的人才。

他一手打造的勇卫营被誉为大明最后的强兵,从北打到南,不论是面对义军老营,还是八旗精锐,从来不落下风。


“奴婢……奴婢谢恩。”曹化淳脸现犹豫之色,却也不敢违抗圣意,急忙跪下,拜伏在地。

崇祯目光一凝,盯着趴在地上的曹化淳。

亭中陷入死一般的寂静,落针可闻。

曹化淳如泥塑木雕一般,一动不动。

良久,终是崇祯打破沉默:“做魏忠贤要遗臭万年,曹大伴是朕的亲近之人,朕知你素来爱惜羽毛,也不好强求,可有合适人选推荐?”

曹化淳重重叩首道:“掌事太监方正化为人方正聪慧,单纯勇猛,可当此大任。”

这个名字出口,崇祯立刻来了兴趣。

这个方正化,据说是东方不败的原型,守城巷战时一人就斩杀了数名清兵,力竭战死。

“那就叫他过来吧。”

方正化便是那些巡逻的阉人内侍头领,很快就被曹化淳带到崇祯跟前。

但见此人手拿长枪,背着鸟铳和弓箭,身高八尺有余,浑身肌肉紧绷如狮虎,却长着一张明眸皓齿的婴儿肥脸庞,整个人呈现出一种怪异的画风。

“奴婢方正化参见皇爷。”

一开口,就让崇祯大跌眼睛,居然是童音。

方正化偷偷抬起眼帘,瞄了一眼崇祯精彩纷呈的脸色,脸红到了脖子根。

崇祯不禁目露怀疑之色。

他信方正化武力强大,可这样貌和薄脸皮,能做朕的魏忠贤吗?

“方正化,朕若派你整肃东厂,该如何?”

方正化跪在地上答道:“回禀万岁,当拣拔没有跟脚的良家子,替换如今的裙带关系户。”

崇祯很是惊喜,没想到此人居然真能说出一套道理,接着问道:“那如何防止厂卫上下勾连,串通一气,瞒上欺下?”

“办事厂卫抽签组合,每日抽签划分各自辖区,三人一组,互相监督,重赏重罚。”

崇祯点点头,继续考较:“若是朕把锦衣卫解决不了的任务交给你呢?”

“只要陛下发话,奴婢无有不从!锦衣卫不敢杀的人奴婢杀,锦衣卫不敢管的事奴婢管。”方正化斩钉截铁地回答。

杀气腾腾的话语由童音说出来,不仅毫无威慑力,反而让人发笑。

只是此刻皇帝问对,却无人敢笑出声来。

卫山城和骆养性同为勋贵之后,一向要好,此刻见到方正化这样看不起锦衣卫,忍不住为骆养性不平,出声讥讽:

“哼!没卵子的阉人,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方正化闻言,气得脸蛋一阵抽搐,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卫山城见了,面露讥讽之色,更加不屑。

崇祯怒喝:“卫山城,有本事去关外和建奴耍横,这里不是你耍威风的地方!”

骆养性一脚将卫山城踢得跪下,骂道:“卫山城,君前失仪,是大不敬之罪!”

“锦衣卫多有懈怠,让陛下失望了。”骆养性跟在卫山城后面跪下说道。

“太如(骆养性,字太如。),你和朕一起长大,朕与你,名为君臣,实为伙伴。”崇祯脸上回忆之色一闪而过:

“锦衣卫是天子亲军,负责监察天下,收集敌情。朕将此重任托付于你,可朕却对建奴行动两眼一抹黑,连九边有多少正兵都不知道。朕,对此非常失望!”

骆养性磕头道:“臣有罪!”

崇祯话语中,满是无奈:

“众爱卿都是朕还是信王时的老人,在朕心里,你们比所有人都要亲近。朕希望你们能够主动帮朕发现问题,解决问题,而不是朕指一下,你们才动一下。”

“我大明的心腹大患有四个,一是百姓没饭吃,二是收不上税,三是军备废弛,四是关外建奴。”

“太如,你扪心自问,这两年锦衣卫监控了哪个?堂堂天子亲军,都在想着给自己口袋捞好处。谁想着这个国家,谁想着那些苦难的百姓?”

骆养性磕头不止:“臣罪该万死!”

崇祯语气沉重的说道:“诸卿若能助朕肃清天下,荡平建奴,朕不吝公侯之位。若朕死于饥民流贼或建奴之手,尔等可还会有今日的荣华富贵?”

方正化红着眼眶说道:“皇爷不要这么说,只要奴婢不死,没有人可以伤到皇爷!”

“呵呵!”卫山城冷笑道:“果然是胯下没货的傻儿。陛下说笑呢。区区流民和建奴,不过疥藓之疾,北京城的边都摸不到。你这娘娘腔不会以为陛下说的公侯之位有你的份吧。”

“来人!”崇祯忍无可忍,转头厉声呼喝:“将卫山城拖出去掌嘴十下!”

内侍闻声走过来,将卫山城架出亭外,正正反反十个耳光抽得血肉横飞。

卫山城是宣城伯卫时泰的第五子,祖上是卫青,不过不是大汉那个扫荡匈奴的军事奇才卫青,而是明宣宗时的后军都督府都督佥事卫青。

卫氏一门,武功平平,最大的功绩是参加了夺门之变扶持明堡宗复辟,从而获封宣城伯。

这个卫山城也和他的祖先一样,庸才一个,不过胜在忠心。

在原本的历史上,李小哥进京,宣城伯一门举家投井殉国,成为为数不多死节的勋贵家族之一。

原身对哥哥朱由校的老臣十分忌惮,上位第一步就是肃清天启帝倚重的阉党。

前帝师孙承宗明明十分有能力,却一直不托付大权。

最后孙承宗在清军入侵时满门战死,用生命诠释了忠诚二字。

他对信王府旧臣却无比放任。

这样本没错,但不能如此骄纵。

无规矩不成方圆。

卫山城毫无礼节,皇帝讲话时,胡乱插嘴,岂不成了菜市场,皇家威严何在?

骆养性和东林党打成一片,袖手清谈,那锦衣卫还监督个什么?

今日敲打两人一番,若是还不知悔改,崇祯就只好忍痛放弃这两个负资产了。

“王大伴,去拿伤药和毛巾过来。”崇祯说道。

卫山城被扇得头晕目眩,两个内侍将他搀扶到亭子里。

接过王承恩手里的毛巾,崇祯轻轻给卫山城擦去脸上的血迹,道:

“而今大明危机四伏,我等应该同心戮力,才能让大明再次伟大,复兴成祖时四方来降的荣光。你这样侮辱方大伴,让亲者痛仇者快,实在是不应该。朕!很失望!”


“呜呜呜……陛下!臣……臣错了……真的错了。”

卫山城被掌嘴的时候倔着脸一声不吭,此刻却泪水决眶,嚎啕大哭。

崇祯将染血的毛巾交给王承恩,取过伤药洒在卫山城慢慢肿成香肠的嘴唇上,说道:“既然知道错了,就去和方大伴好好道歉。”

卫山城倒也光棍,直走到方正化面前噗通拜倒:“方掌事,是予错了,不该称呼你为没卵子的。”

崇祯听得一头黑线。

方正化深深吸了一口气,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奴婢是个残缺卑贱之人,长相怪异,自小饱受欺凌。曹公公教导奴婢,退让只会迎来更大的侮辱。今日,奴婢斗胆,求皇爷一个恩典,让奴婢和卫将军一决生死!”

崇祯道:“山城他脑子少根筋,一直嘴上没把门,并非刻意为之。两位都是朕的肱骨,生死相搏非朕所愿。这样吧,由李若琏当裁判,你们空手相斗,分出胜负即可。”

想了想,崇祯又道:“比试出结果后,负者遇到胜者,要先行礼。往后,不得再恶言相向。尤其是你,卫山城!”

“奴婢领命!”

“微臣遵旨!”

两人走出亭外,解下护具兵刃,在众人的围观下摆好架势。

“开始!”李若琏手往下一挥!

卫山城脸上闪过一丝狞笑,张开双臂朝着方正化熊扑而至。

方正化低头,一个冲刺步扎进卫山城怀里,箍住他的腰一个旋身绕到背后,抱起卫山城使出过桥摔的技巧狠狠砸在地上。

卫山城还没站起,方正化就咬着牙扑上去,砸肘劈头盖脸。

李若琏急忙上前拉开。

卫山城艰难爬起,一个眼睛已经肿得只剩下一条缝,牙齿都被砸掉了一颗。

他用漏风的嘴气愤道:“这不算,我大意了,没有闪!”

“好,那就再来!”方正化大气地说道。

“额……来就来!”

两人重新摆开起手式。

随着李若琏宣布比试开始,方正化贴地几个贴地飞行步一头扎到卫山城胯下,抱着他的双腿头朝下狠狠地跪了下去。

卫山城还没反应过来,头就在草地上砸出一个陷坑,直接晕倒在地上。

李若琏快步跑过去,跪在卫山城旁边,一手掐人中,一手扇耳光。

好一会儿,卫山城的眼珠子才转了几下,慢慢恢复神采。

他晃晃悠悠地爬起来,还没站稳,就一个趔趄,直接撞到了亭子的立柱上。

李若琏急忙上前扶住。

卫山城毫不领情,一把推开李若琏,指着方正化怒骂道:“你不讲武德,偷袭予,这样好吗?这样赢得光彩吗?”

“好了,还嫌丢脸不够吗?”崇祯走上前去,撩开方正化的上衣,指着如同砖块一般分明排列的六块腹肌道:

“看看方大伴,再看看你那一肚子的肥油。实力,是苦练出来的,你这样懈怠,朕如何敢托付重任于你。”

卫山城低下头,小声说道:“臣知道自己是什么货色,从没想担当重任,只想护卫在陛下身边。”

崇祯拿这个赖皮脸也没什么好办法,只得道:“往后,你每天花半个时辰,找王大伴学习礼仪,朕半月后会考较你。如果下次再无故侮辱袍泽,就不是掌嘴了。”

“臣下记住了。”卫山城老老实实躬身抱拳回答。

方正化看到崇祯屡次三番维护自己,眼眶里刚刚风干的泪水又开始流淌。

崇祯环视一圈,继续画大饼:“朕说的公侯之位,是这里所有人,当然也包括魏大伴、曹大伴和方大伴,只要你们立下功勋,荡平建奴之日,便是朕兑现承诺之时。”

众人齐齐拜倒:“臣等叩谢陛下天恩,天佑大明,吾国万盛!”

呜哇哇……

方正化泪水决眶,如同两条小溪,顺着脸庞留下,在地上积蓄成两个小水洼。

他死命捂住嘴巴,可还是止不住嚎啕大哭的声音。

这样的人,能成为朕的魏忠贤吗?

崇祯看着这一幕,眼底闪过怀疑之色,问道:“方正化,你这是怎么了?”

“陛……陛下,奴婢君前失仪,实在罪该万死。”方正化抽噎着答道:

“奴婢自小净身入宫,样貌丑陋,被人欺负也没人管,除了曹公公,就只有陛下真正看得起奴婢,愿意维护奴婢。”

方正化不停抹着眼泪,想止住在脸上泛滥的泪水:“呜呜呜……陛下,奴婢……奴婢不要公侯之位,只求为陛下效死。”

崇祯朗声一笑,说道:“只要有功,朕必会赏,不仅是公侯之位,还要配享太庙,万世称颂!”

笑容收敛,崇祯话锋一转:“可有过错,朕亦会罚!尔等以往做过什么事,朕不会再追究。”

“但往后,一言一行,都要遵循大明律。生活上有什么难处,和朕说,朕替你们解决。”

“切莫乱伸手,切莫做出那欺压良善,贪赃枉法之事。”

“臣等铭记陛下教诲!”众人再次叩首。

“都起来吧。”崇祯淡淡说道:“又不是在上朝,这些虚礼就免了,来人,上点心。”

众人围绕着亭中圆桌坐下。

宫女们络绎不绝端上糕点茶水,崇祯端起茶盏,一饮而尽:“曹大伴,读过哪些兵书?”

曹化淳站起身,将身子弯到比崇祯更低的角度,显得颇为滑稽:“启禀陛下,奴婢熟读戚继光将军的《纪效新书》和《练兵实纪》,还有何汝宾将军的《兵录》,对其他兵书也有涉猎,不过都是纸上谈兵。”

“军队什么最重要?”崇祯点点头,考较道。

“自然是令行禁止,纪律严明,对百姓秋毫无犯!”

“陛下,此乃书生之见,万万不可听信。”李若琏听了,张了几次嘴,终是忍不住出声道。

崇祯转头问道:“哦!李卿有何不同见解?”

李若琏拍了拍身上的棉甲,挺胸回道:“军队最重要的是能战敢死,武艺精熟,军纪方面,倒没那么重要,允许士兵打赢了仗,劫掠钱财女人,更能鼓舞士气!”

“咱家不这么认为,宋朝岳武穆正是军纪严明,饿死不掳掠,冻死不拆屋,方能所向披靡。”曹化淳反驳道。


“一群牛羊而已,所以终宋一朝,永远被北虏压着打。我大明凉国公连鞑子皇帝的婆娘都抢了暖被窝,这才是横行天下的虎狼之师。”李若琏反驳道。

“那汉朝周亚夫的细柳营又如何说?”

“所以,文景二帝只敢和亲送岁币。汉武帝能北逐匈奴,拓边万里,正是因为霍去病会掳掠,能以战养战!”李若琏说得唾沫横飞,满面激昂,仿佛自己已经化身为冠军侯,横绝大漠,追亡逐北。

……

双方争得面红耳赤,谁也说服谁。

崇祯作为一个后世过来的人,自然更认同曹化淳的理论,可李若琏的话,自己竟然觉得无法反驳。

想了一想,崇祯朗声笑道:“两位爱卿,不若你等各掌一军,就以三月为期,到时候再比武定输赢如何?”

“三月足以,曹太监,某定叫你心服口服!”李若琏对着曹化淳挑了挑下巴。

“哼,李将军,咱家也是这样的意思!”曹化淳气得兰花指都捏出来了。

“好!武人就要有这股必胜的气势。”崇祯点点头,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朕欲打造强军,扫平建奴,诸位爱卿还有何见解?”

李若琏急道:“启禀陛下,我大明地广百万里,民众亿万,只需把军中那些贪生怕死的烂货通通杀头,再召集天下敢死之士,严加训练,自能荡平一切不服!”

卫山城也频频点头,一脸赞同。

崇祯看得一脸黑线,暗忖,这两个憨货,顶多是个将才。

曹化淳躬身道:“回皇上,奴婢认为,当厘清军队账目,清查士兵数量,杜绝吃空饷喝兵血,再淘汰老弱,精心网罗忠诚勇敢之士入伍,日日进行高强度训练,方能打造强军。”

“好!曹大伴之言,深得我心!”崇祯点点头,接着问:“王大伴,你呢?”

王承恩道:“陛下,奴婢认为曹公公说得很有道理,但奴婢也有一些自己的看法,红夷的火器非常厉害,一炮糜烂数丈,再强的军士也挡不住,可以多打造。”

崇祯微笑点头,接着道:“可是红夷大炮非常沉重,只适合防守啊。”

王承恩沉吟片刻,接着道:“戚少保的虎蹲炮,在野战中也很有作用。”

“王大伴对火器很有研究?”崇祯好奇道。

王承恩慌忙跪下,磕头道:“奴婢该死!奴婢……奴婢只是觉得,火器这东西,再强的武艺,也是挡不住,这是平时瞎琢磨出来的想法。奴婢平时爱胡思乱想,常常被人笑话,见陛下心忧,便胡乱说了几句。”

崇祯笑了笑:“王大伴,你的想法很好,朕很认同,那些嘲笑你的人才是庸才,火器是军队的未来。”

李若琏满脸不服气,想说又不敢说,憋得脸红脖子粗。

崇祯也不理他,就让他憋着。

现在火器的确局限很大,除了省力气,很多方面还比不过弓箭。

他倒是没想到,这个王承恩还有这见识。

看来人才到处都是,倒并一不定要拘泥于寻找历史上的狠人。

王承恩这个史书记载中,陪自己吊死煤山的忠犬,既然有此天赋,崇祯必不会让之埋没。

王承恩将目光投向卫山城和骆养性。

骆养性沉吟片刻,说道:“微臣祖上世代都是锦衣卫,只懂刺杀秘谍,并不太懂军略,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但说无妨!”崇祯道。

“那臣就斗胆。大明的忧患不在外,而在内。士绅无需纳粮,百姓们为了少纳粮宁肯带着土地投靠士绅为奴。以致地方豪族,家奴常常数千人,土地达到数万亩。百姓负担过重,衣食难续,长此以往,恐……恐…… ”

崇祯叹了口气,语气沉重道:“恐国将不国是吧,你啊,就是心眼子多,有什么就说,这么吞吞吐吐干什么?如果朕没记错的话,宗室和你们这些勋贵的土地,更是数倍于士绅吧。”

说着,崇祯感觉有些口渴,忍不住舔了舔嘴唇,王承恩见了,朝侍立的小黄门使了个眼色。

小黄门取来一个铜壶,为崇祯面前的茶盏添上热水。

崇祯端起茶盏吹了吹,轻轻抿了一口,继续道:“养性你能说出这些话,说明你是有忠君体国之心,不知有何良策?”

骆养性苦笑一声,说道:“士绅勋贵无须纳税是大明祖制,难!难!难!臣也无甚良策。”

祖制又怎样?

崇祯心中冷笑,我马上就能让洪武帝托梦改了。

真正的难题是,这些大地主已经形成了一个利益共同体,牵一发动全身。

想要动他们,必须有足够的实力,简单的说,就是要刀子够利,杀得他们服服帖帖。

现在的朝廷皇权不下乡,都是士绅大族统治,明显没那个能力。

崇祯转动目光,看到卫山城正在神游物外,心中火气又腾腾升起:“卫山城,你有什么想法?”

“陛下,臣一身本事都在武艺身上,这些事,实在是非臣所长,只觉得大家说得都很有道理。”卫山城似乎下了一跳,慌忙开口道。

“你啊你!”崇祯深吸一口气,压抑住情绪,心中已将此人拉入朽木的行列。

“臣愚钝,臣该死。”卫山城看到皇帝动怒,急忙跪下磕头。

他动作太过突然,把旁边奉茶小黄门手上的铜壶带翻了,被滚烫热水洒了一头。

卫山城急忙脱下头盔,哇哇乱叫着站起身,抡着拳头,就要教训吓呆的小黄门。

手伸到一半,忽的想到什么,偷瞄了崇祯一眼,卫山城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又跪下去:“臣君前失仪,罪该万死。”

王承恩看到小黄门还愣着,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出声提醒道:“赵靖忠,还傻站着干什么?把地上打扫干净!”

小黄门目光闪烁,忽的一咬牙,跪下道:“陛下,奴婢对军队弊端,有一些切身体会,想禀告陛下!求陛下恩准!”

“反了你了!”王承恩气得身体发抖:“来人,将这个不知尊卑的东西拉出去,重打三十大板!”


而后,又对着崇祯跪下,磕头不止:“奴婢调教无方,罪该万死,请陛下责罚!”

“赵靖忠是吧,你且说说看,说得好,朕有赏。”崇祯没有理会王承恩,看着瑟瑟发抖的小黄门面无表情道。

从后世过来的他知道,什么最重要?

人才!

朝堂上东林独大,众正盈朝。

他们中的大多数只会皓首穷经,空谈心性,文章花团锦簇,胸中实无一策。

平素不贪污受贿,欺压百姓,临危能一死以报君王,都是凤毛麟角。

崇祯实在是太渴望能干实事的人才了。

赵靖忠答道:

“回陛下,卫所的军户,如今都是军官老爷的奴隶,土地被军官和豪强联合霸占,军户只能无偿劳作填饱肚子,连佃户都比不上。”

“军户就算逃亡了,亲友也会被抓去顶替,连累亲属,人憎鬼厌,军籍已成贱籍,没人愿意将女儿嫁给军户,因为这样他们的女儿,以后的子女也是军籍。”

“军户世世代代帮人种田,毫无私有财产,打仗还得做炮灰。这样的生活实在是绝望,这样的兵上战场不投敌就是好的了,怎么还能指望他们有战斗力呢?”

说着,赵靖忠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崇祯一眼,又迅速把头低回去。

王承恩听得赵靖忠满嘴狂言疯语,大逆不道诋毁军户祖制,吓得脸色煞白。

崇祯摩挲着下巴,饶有兴致说道:“言之有理,那该如何解决呢?”

“这……这……奴婢不敢说!”

“但说无妨,不论说什么,朕都赦你无罪。”

赵靖忠把头撞在地上,缓缓道:“奴婢……奴婢以为,建奴军力强大,我大明可效仿八旗改制卫所和军户!”

“大胆阉奴,我大明天下无敌,学那些关外蛮子,颜面何存!”卫山城瞪着眼珠,按刀而起。

“对!什么八旗不满万,满万不可敌,那是没碰到某!某若上战场,定会教教那些野人狗才,什么叫骑射!”李若琏也是吹胡子瞪眼。

王承恩听到赵靖忠的话,腿一软,差点跌倒在地。

“够了!”崇祯怒喝:“面子多少钱一斤?这些年我大明对建奴屡屡缩边,辽东精锐亦不敢与建奴野战,强在哪里?”

“挨打要立正,落后就要学!天下无敌是刀山血海杀出来的,不是嘴巴嚷嚷出来的,”

看到皇帝发飙,卫山城和李若琏立时偃旗息鼓,乖乖闭嘴。

崇祯将一个糕点放入嘴里慢慢嚼着,半响,才对着曹化淳开口道:“曹大伴,东厂暂时就交给方正化吧,你兼任御马监掌印太监,负责整顿御马监,务必将所有贪污的太监都抓起来抄家。”

“李若琏,你也跟着一起去,往后御马监的武骧二卫就归你训练掌管,曹大伴负责训练腾骧二卫,三月后比武决出强弱。”

“所有抄家所得,一成分给底下办事的人,两成你们拿着,剩下的,都记好账交给朕。”

“奴婢领命。”曹化淳心中满是苦涩。

他知道自己先前那番犹豫恶了皇爷,如今已经不被信任,派了李若琏来监视自己。

可自己和魏忠贤、方正化、赵靖忠这样因为贫苦而进宫的不一样。

曹家是北直隶大族,他的七哥曹化雨任职后军都督府左都督,族人亦在多处地方担任要职。

他自小便是天阉,不得已才入宫做了太监。

若是他像魏忠贤那样触犯众怒,人人喊打,到时自己一死已报君恩到是无所谓,可族人也会受到牵连,他就成了不肖子孙。

李若琏行礼道:“陛下,臣需有几个使得顺手的手下,想要带过去。”

“准了!”

“陛下,奴婢也想讨要一人。”曹化淳躬身道。

“哦?”崇祯刚端起茶盏,听到这话又放下,说道:“何人让曹大伴如此看重?”

曹化淳道:“京营参将孙应元。”

崇祯翻了翻记忆,说道:“就是那个魏忠贤四十孩儿之一,阉党案时你曾经向朕求情放他一次的那个?”

“正是,此人所部三千营有七成实兵,两日一出操。如此良才,不该死于诏狱,应当死于战场。”

“京营居然糜烂至此?”崇祯大惊失色,七成实兵,两天出一次操竟然都是良才了。

他现在急需一支能打硬仗,如臂指使的强军。

明太祖将兵权一分为二,五军都督府只有统兵权没有调兵权,兵部只有调兵权没有统兵权,以此手段,将兵权牢牢抓在自己手里。

土木堡一战,武功勋贵覆灭殆尽,从此,文官就将武官压得死死的。

勋贵能控制的就只剩京营了。

京营又叫三大营,分为五军营、三千营、神机营,由英国公张之极统领。

五军营练习营阵,三千营练习巡哨,神机营练习火器。

崇祯能直接控制的兵力,更是只有锦衣卫、东厂和御马监。

其他军队的调动,程序上都要经过兵部。

御马监负责为四卫一营养马。

四卫,就是御马监下属的腾骧二卫和武骧二卫。

一营,便是英国公掌管的京营。

英国公祖上的张玉,张辅都是战功卓著,北上大漠,南平安南,无所不破。

连这样的虎将后代都成了这个样子,其他勋贵还有几分本事,崇祯已经不敢想。

这大明,算是烂到根了。崇祯心里重重叹了口气。

曹化淳道:“勋贵和朝中大臣家中无法管束的浪荡子弟,都往京营里塞。此辈横行街头可以,若是上战场怕是望风而逃。此外京营吃空饷严重,还有许多老弱领着俸禄不出操。”

崇祯手面色铁青,手指无意识敲打桌面,良久,才说道:“既然能得到曹大伴如此看重,这孙应元想必是个人才,朕先用用,御马监四卫中若有叫周遇吉和黄得功的,可以提拔一二。”

“方正化!”崇祯转过头:“你升任东厂副督主,带上内廷的一万武阉,去山西彻查范永斗、王登库、靳良玉、王大宇、梁嘉宾、田生兰、翟堂、黄云发八大家族。朕许你先斩后奏的权利,不论牵扯到谁,一查到底!”

“赵靖忠,你升任东厂掌刑百户,带一百内侍,协助方督主,务必摸清他们的商路,一个铜板也要给朕抄回来,抄得越多,朕赏赐越多。”

崇祯记得,山西以范永斗为首的八大皇商被称为大明王朝的掘墓人。

他们为建奴购买良马,输送粮食,同时还提供大明的情报。

建奴入关后,顺治皇帝也投桃报李,将他们册封为八大皇商。

现在崇祯满脑子都是搞粮搞钱,这八家是大汉奸,又是钱粮袋子,自然不能放过。

内廷的一万武阉是魏忠贤训练的,原身并不信任,一直养在宫外。

现在废物利用,拿去对付那些吃里扒外的豪商最好不过。

阉人都是苦出身,和晋商没什么交集,不会和他们串通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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