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安宁虽然说受的伤不是很重,但那也是头上破了一个洞,流了不少血,之前完全是凭着一股气在支撑着,这会把心里挂着的事情跟她妈妈说了,脸色又有点白了,苗玉兰想让她回床上再躺会,“妈先去给你煮点东西吃,等你吃完再去找你大舅他们。”
既然心里已经有了决定,再急也不差这点时间,养好身体吃饱肚子才能办事。
穆安宁也不逞强,她年纪虽然小,而且一直被苗玉兰娇养着,但说起来,就现在这个条件,再怎么娇养也娇气不到哪里去,再加上可能因为从小没父亲的原因,穆安宁骨子里其实也挺坚韧的,要不然也不能刚重生回来就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让自己冷静理智下来,并做下决定把一切告知母亲。
“妈,家里有面吗?”
“有,前几天我去镇上卖东西的时候顺便买了几斤面薄,煮个面薄给你吃好不好?”
“好,我吃一个就够了。”
“知道了。”
面薄是凤城这边特有的一种面条,有点像北方的宽面,但比北方的宽面薄,也没北方的宽面那么宽,简单地说,就是一种压得很薄的小扁面条,可以分为干面薄和湿面薄,干面薄就是在晒干后可以放多一些时日的面薄,一般都是把面薄团成一个个圆形,就跟毛线团一样,因为干面薄是一个个的,所以穆安宁才说她吃一个就够了,一般胃口不大的话一个面薄就可以煮一碗面条了。
至于湿面薄,这个更好理解了,其实就是新鲜做出来的面薄,这个要当天买了当天煮了吃。
面薄煮成汤面很好吃,清清淡淡的,放点蒜头朥和鱼露,再放几条青菜或者几颗肉丸,就已经足够美味,而且因为面条薄,也不用花很多时间煮熟。
家里没有肉丸,但有鸡蛋,苗玉兰快手快脚煮了两碗面薄汤,又给穆安宁煎了一个荷包蛋放在她那碗面薄上面,端了过来,催促穆安宁,“快点吃吧,之前流了那么多血,明天妈去给你买点猪肝回来补补。”
猪肝补血,也不贵,比猪肉便宜多了,当然,苗玉兰不是舍不得买猪肉给女儿吃,还是那句话,猪肝补血。
穆安宁拿起筷子把煎蛋一分为二,她夹起大一点的那一半放到苗玉兰的碗里,“妈,我们一人一半。”
“哎。”苗玉兰眼里有点热,她低头调整情绪,然后又抬起头,笑了下,跟穆安宁说道,“等妈和王为民离了婚,想吃什么妈都给你买。”
顿了下,怕女儿担心母女两个以后的生活,她赶紧补充道,“妈有手艺,妈做饭好吃,妈能赚钱。”
“我知道。”穆安宁从来没有担心过这一点,苗玉兰当年也是读到了高中的人,只是因为一些错综复杂的原因嫁给了王为民后,一直留在村子里务农为生,她不是没文化,也不是没赚钱的手艺,更不是没赚钱的头脑,只是这么些年,因为家庭的原因被束缚住了而已,这点,从她空闲时候就会做些东西去镇上卖就知道。
母女两个把各自那碗面薄吃了,苗云兰站了起来,“我先去把碗洗了,你再回床上躺一会,妈洗完碗就去你大舅家。”
“嗯,好,妈,你骑车去吧。”虽然同村,但走路也要半个小时呢,骑自行车快捷又不用那么累。
苗玉兰走之前让穆安宁把大门从里面闩了,等她回来再给她开门,主要是她担心王文凤或者其他王家人等下要是回来的话,就穆安宁一个人在家,怕不安全,至于说让她从外面把大门锁了,那肯定不行的,王文凤等其他王家人都有大门钥匙的。
穆安宁刚闩好大门在自己房间坐下,想着要好好想想下一步怎么走,就听到了敲门声,不会是王文凤或者其他王家人回来了吧?
不过就算是王家人回来她也不怕,在房间里找了下,穆安宁从门后面拿了一把扫帚,慢吞吞走到了大门边,问道,“谁啊?”
“安宁,是妈,开门。”
穆安宁有点奇怪,怎么她妈妈这么快就回来了?是遇到什么事了还是?
她把扫帚放下,赶紧去开大门,农村的那种大门是传统的木头门,就是中间一根横木,两边装了两个插口的那种,这个门有点久了,门栓有点涩,开的时候要稍微用点力左右挪动一下才行。
用了点力气把大门打开,看到门口站的人,穆安宁有点惊讶,喊了一声,“大舅,大妗,二舅,二妗。”
此刻站在门口的除了苗玉兰,还有两对中年夫妻,正是苗玉兰的大哥大嫂和二哥二嫂。
苗玉兰的大哥叫苗刚,今年四十三岁了,农村人,整天在地里辛苦劳作,风吹日晒的,看起来就比实际年龄大一点,而且南方人一般都不会很高,苗家人也不例外,苗刚的个头看着也就差不多一米七左右,但因为常年劳作,他的身板挺健壮的。
听到穆安宁叫他,他应了一声,赶紧走了进来,看着穆安宁头上的白纱布,满眼都是疼爱,“安宁啊,还疼吗?”
“不疼了。”穆安宁一边回答一边侧开身子,好让长辈们进来,苗玉兰的手里还推着自行车呢,她的二哥苗强接过她手里的车把,“行了,赶紧和你嫂子进去吧,车子我给你推进去。”
苗强只比苗玉兰大三岁,今年三十八,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他比苗刚稍微高一点,大概有一米七二三的样子,也是身强力壮的那种,苗家人长得都不差,五官端正浓眉大眼,就是那种穿上汉奸衣服看着也像DXD的长相。
苗大妗叫王凤娟,和苗强同龄,这也是个朴实的农村妇女,虽然长相普通,但眼神清正,神情温和,她过来握着穆安宁的手,“好孩子,你受罪了!”
苗二妗叫谢丽霞,她比苗强大三岁,王凤娟是外村嫁过来的,谢丽霞则是本村人,不过这也是个苦命人,家里在龙湖村属于外来户,在村里没有什么亲戚,父母又只生了她一个,两老身体不好,一直病病歪歪的,这家庭负担一听就知道有多重了,这也就导致了谢丽霞的亲事不好说,她也想过招赘,但是这年头,愿意给人上门招赘的,又有什么好的呢?
眼看着谢丽霞的年龄一年比一年大,她的父母求了人,好不容易找了门合适的婚事,结果谁知道媒人作孽,介绍的那就是个混子,整天不是偷鸡摸狗就是打牌赌钱,回家拿不到钱还对着谢丽霞拳打脚踢,可怜谢家老两口,是硬生生被这混蛋女婿气死的!
看着父母就这么被气死了,谢丽霞也快疯了,抄了把刀子就要和男人拼命,俗话说“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混子也怕死啊,在谢丽霞的刀子下,屁都不敢吭一声,乖乖和谢丽霞离婚了。
谢丽霞离婚后就回村里了,她父母是都没了,但家里的房子还在啊,而且虽然那个时候是七十年代,离婚这样的事情在农村可以说是十里八村也没听说有几个的,但村里人都知道她因为什么而离婚,虽然难免有那嘴碎的在背后嘀咕几句,但总体来说,大部分人还是善良的,所以谢丽霞回村后在村里过得还算可以。
后来,不知道她怎么和苗强看对眼了,那个时候苗强已经二十四五岁了,这个年龄在农村可以说是超大龄的未婚男青年了,要不是苗强本身人不错,肯定少不了被人在后面说三道四,咳,总之,苗强和谢丽霞就这么在一起了,婚后一年生了个儿子,叫苗冲,今年十二岁,在村里小学读五年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