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冷宫可真是寒凉。
明月带血的尸体就躺在我面前，明明一个时辰之前，她还问我，要不要喝上一碗驱寒的姜汤。
而此时，她鼓起的眼睛睁大了，脖颈间的血渍凝结成了暗红色。
我没有流泪，只是打了一桶井水，撕下一块里衣的布料，将那血腥气一丝丝地擦去。
明月是个爱美的小姑娘，我不能让她脏污着身子离开。
只是擦了不过片刻，便来了一群宫人。
为首的那个，一脸嫌弃地看着明月，从她细弱的手臂上踩过。
娴妃娘娘，这是皇上赐的琼花散，冷宫寒气重，娘娘喝杯酒暖暖身子吧。
一只精巧的酒杯端到了我面前，酒液摇晃。
我没有接，只是淡淡说道，刘公公，看在三年前救过你的份上，帮我和明月葬在一块儿吧。
刘乾的脸扭曲了一瞬，到底把脚挪开了。
我饮下那杯暖身的酒，握住了明月的手。
抱歉了，这一世，让你跟了我这样的主子，没有过上什么好日子。
下辈子，做我的妹妹吧。
五脏六腑像被火灼烧着一般，我感到了久违的温暖。
眼前一片漆黑。
姑娘，姑娘，醒醒，醒醒呐。
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我只觉得浑身酸痛，眼前的亮光让人心烦。
不对，怎么还会有痛觉?
我猛地睁开眼，天光大亮。
明月稚嫩的脸出现在我面前，见我突然睁眼，似乎也吓了一跳。
明，明月?
我开口，声音却不如过去的嘶哑，清澈又透亮。
张开五指，没有经年的老茧，只有往昔的白嫩。
我坐起身来，这地方，分明是我的闺房，只是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重生了，怔了半个时辰后，我才想明白这事。
这里还是太傅府，是我生活了十来年的家，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熟悉得让我想落泪。
套了明月的话后，我知道此时是天德年间，三月初十。
算算日子，我不过才十六岁。
是啊，姑娘豆蔻年华，正是该嫁人的时候了。
我心里一凉，前世，也是这个时候，我嫁给了柳鼎昼。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我的闺中姐妹，无一不是这样嫁了人。
有的婚后夫妻琴瑟和鸣，相伴一生；有的不过半年夫君便取了小妾外室，想得开的，早早死了心，生了儿子在府中立住了脚跟；想不开的，或被休弃或被人踩在脚底，成了一滩死水。
女人的一生，似乎大多是个悲剧。
前世的我也并不例外。
我和柳鼎昼，相看两生厌。
婚后我并无所出，性子冷淡不得婆母喜欢，只是柳鼎昼一直未纳妾。
起初，我以为是他愿意主动缓和我们夫妻二人的关系。
因此，也曾小意逢迎。
明月给我出了个主意，于是那日我将柳鼎昼请到房中。
一身薄纱衣裙，两株红缨娇艳，我羞红了脸，却还是从身后轻轻地抱住了柳鼎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