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相信，再质疑

男女主角分别是江持,祁扶的其他类型小说《先相信，再质疑》，由网络作家“积极废人”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那个人见过的所有不堪，都与我有关。·这么算来，我最该杀了她。冷漠，偏执，卑劣，暴力。热络，温和，诚恳，理智。要我癫狂，又要我向善。破败和不堪中诞生的混乱纷扰，而只有你，只有你是我纷扰心灵的苦口良药。

《先相信，再质疑》精彩片段

深深庭院，响起了敲门声。

魏道子宛如愣头青一般从房门外探出脑袋，“持持，速速起床！我昨日夜观天象，察大吉之兆，这预示着什么？预示着今天的试炼，师兄要带你上大分！”

说话的人是师兄魏道子，玄天宗剑道长老门下的亲传弟子。

魏道子的话，有一半是在瞎扯。首先，阴天再怎么夜观天象也只能看到一坨没头没尾的黑。

其次，魏师兄！还请牢记你身为剑修的尊贵格调，师傅若是知道你还兼职搞玄学心情想必不会太美丽。

热知识：在我玄天宗剑道堂下，不好好练剑是要被七大师八大尊批评——“这孩子怎么没个剑人的样子”“真不是个剑人”云云。

“师兄，做人呐还是要脚踏实地。”江持躺在床上，酸麻的双腿让她有些起不来床。

欸欸欸！行文至此，读者诸君，我知道你们可能脑海中出现了一些成熟的画面，但还请喊停某些瑟瑟的脑补。人在现场，江持本人可以证明，她只是昨天在桃花林摸鱼打盹的时候不慎从十米高的树上跌落，万幸头没有朝地，但是膝盖留下了挫伤，这些都另说，主要是摔得很丢辇的那种，江持有些丢不起这人。

“我脚踏没踏实地尚且不知道，但是你小子肯定是两脚离地了。”

“两眼就紧闭了”

卷是卷不动了，但是躺平还是可以做到的，毕竟江持司空见惯，惯来如此，此实在妙哉。

“你的态度我喜欢，但是你的河图记得关”，魏道子略一沉吟，也不反驳她，“我怕师尊九十九条召集令轰炸你。”

河图是元界唯一的通讯网络，宗门任务，心得交流等等都在此平台上进行。在元界信息发达的今天，几乎人人都离不开河图。召集令相当于河图信息中心派送的任务，可以自主选择接受与否，但是师门安排的任务几乎必须完成。

江持赖在床上，四肢躺平。想到召集令，她就想到任务，想到任务，她的内心忍不住瑟瑟发抖起来。

一方面，魏道子刚刚所提到的试炼是玄天宗弟子每周都必须要参加的考试，相当于必做任务，周试的成绩会直接影响到宗门修仙资源的倾斜程度，和个人利益高度相关；另一方面，系统昨天晚上又给她发布了无法Pass的主线任务！

如果没有系统任务的话……

说起系统和任务，这就是一个奇怪的东西，自从她十六岁时因为意外坠海穿越到这个名为“元界”的地方后，一个自称系统的家伙就找上了她，并常常给她发布一些很奇怪的任务。

这些任务往往和江持本人并没有什么关系，但是却需要江持主动去发展一段关系。这些“关系”有的很短暂，比如成为一只伤猫临死前的主人——这段关系只有五分钟；有的却很长，比如成为师兄魏道子的直系师妹，除非叛出宗门，否则这段关系能维系到江持做完任务离开。

系统曾经解释过，这些任务的最终目的都是为了收集“元力”，元力也可以认为是这个世界的本源之力，世界的创世人留下的元力散布在世界各处，有形的部分化为了山川鸟兽，无形的部分化为灵气源泉。

在这个名为元界的世界里面，所有的人都伴随着灵气生，当灵气枯竭的时候则死。有的人生来灵气旺盛，那么就具备修仙的天赋，也就是和江持一样可以拜师求道，寻求灵气永驻、长生不老的飞升大道。而天生灵气稀薄的人，就度过长则百年，短则几年的岁月。

系统的最主要目的，是收集元气。用以稳定此方世界的运转。

明白，就像五百强公司掌权者往往希望自己手中拿着最多的股份，拥有绝对的话语权，苍蝇再小也是肉，散户手中的份额一点点回收，也能汇聚成汪洋大海。作为现代人，江持表示理解，但是作为莫名其妙穿越进元界做任务的冤大头，江持表示：我不李姐。

加上穿越前的十六年，修仙世界的一年，她现在真正的年纪应该是十七岁，但是她穿来的这具身体骨龄只有十二岁。元界中，孩子最晚十岁，都会开始接触灵气。

哎……什么时候可以回家哇？ 江持心想。

没错，江持真正的家不是这个修仙盛行的世界，她来自一个开放包容的科技世界。那里的文明已经实现了共和，不断更迭的社会制度打造了繁荣的现代社会。

然而眼前的世界文明和她曾经待过的地方完全不一样。这里的文明围绕着灵气展开，诞生了“道”的总枝干，同时，剑道、武道、医道、器道、法道和符道，此六道开枝散叶。

这就是元界的文明主脉络。

只要修习灵力，就能够呼风唤雨，腾云驾雾，元界拥有在科技世界看来难以想象的环境。

先天优厚的环境造就了元界极高的物质生活水平，但是也带来了更多阴暗，如暴力，虐杀。

虽然科技世界的物质生活水平还处于成长状态，但是在那里，人人默认遵守约定俗成的规章制度，法律框出了和谐的天平，社会同时包容了弱小和强大。

江持还是更希望能够回到原本的世界，而且，冥冥之中，她感知到她还有未完成的心愿需要回去实现。

回去的愿望随着修仙岁月的漫长渐渐趋于平缓，虽然不再迫切，但是江持从未忘却。元界中，人们的平均寿命普遍较长，“陪伴”系统的任务进度条涨幅十分之慢。

虽然其中的中转并不是她的本愿，她更希望回到穿越前的那个世界，但是就目前而言，既然无法改变，那么就顺其自然。

资本做派，实在恶心人。

【任务者：江持】

【任务目标：祁扶】

【任务内容：表演魔术】

【任务奖励：元力值50000】

花活倒是不少，表演魔术？可不可以现场表演一下消极怠工？

零零后整顿系统……江持心想。

【目前元力值：3000】

【主线进度条：%】

【温馨提示，元力值和生命值息息相关，并以每小时100元力值的速度消耗】

【温馨再提示，亲亲还剩下：30 小时】

当压力只有一个的时候，还可以用她的咸鱼混世绝学逃避过去，但是当压力多了起来，事情就没有那么简单了，就像还有五天就要答辩的论文居然还只有一个空白文档一样，迫在眉睫，火烧眉毛，但是已经毫无学术思维的你根本无能为力。

想到压力山大的考试，不太和蔼的夫子，卷生卷死的同窗同学们，以及还剩下不到30个小时的寿命，夭寿了……

江持有些控制不住自己身体的抖动，颤颤巍巍的抓住被子，要不你还是把我鲨了吧呜呜。

“请把我埋在，被子的深深处。” 她心想。

“哎哟，混世小魔王怎么看起来这么可怜啊，还有谁能欺负到你呢？” 魏道子看到江持这颓丧模样感到新奇。

江持不得不一个仰卧起坐。躺平的事情，等把小命救回来再说。

“嘿嘿，好师兄~亲亲师兄！你今天看起来英俊潇洒，仪表堂堂…（此处省略约40字四字赞美词）…对了！和我最最欣赏的魏师兄相较起来不分上下、难分伯仲的阿扶师兄今天是不是被请来当周试监考官了呀？”

“江持！燕国的地图还是太短了，你的‘刺杀’已经宣告失败”，魏道子正寻思呢，这丫头怎么今儿小嘴抹了蜜似的，原来最后一句才是重点，叫的多好听啊，还阿扶师兄，他冷哼一声，“祁师兄刚正不阿，开后门的事情你就别想了。”

师兄，格局小了。

开后门什么的，哪里有命来的重要。

“师兄，我真的要生气了，在你眼里我就是这种人么？” 江持义正言辞地为自己辩解。

但是真相并不是眼前最重要的东西。所剩不多的时间昭示着江持需要抓紧时间……给阿扶师兄表演，呃，魔术。

该死！可我不会啊！

微风拂来，地面上的阴影隐隐摇动。这本来，是一个适合睡大觉的好日子啊，江持心想。

细碎的叶片缝隙中有一条条金光乍现，金色的光流中飘动着数不清的流光。

江持跟着师兄魏道子来到堂中，堂中不见桌椅，但见一个广阔的圆形平地。

这是玄天宗供弟子们交流切磋的试炼台。

“我当是谁姗姗来迟，原来是你小子江持啊，那没事了，这次的目标是倒数第几啊？” 江持人刚刚进场，就听到熟悉的、阴阳怪气的味道。

人群中走出来一个粉衣贵气的女子，头戴金钗，手环碧玉。妥妥的人民币玩家。

“承蒙庄师姐关照，江师妹我啊，不是倒数第二百五十名就好！”

“你！” 粉衣女子脸一黑，可恶，是谁走漏了风声，竟然连倒数第二百五十名这种细节都扒拉出来了，这群该死的河图狗仔【①】。

【①】河图狗仔专注于深挖细节一百年，种瓜吃瓜，他们是专业的。

在阴阳怪气信息大战中，谁能够更加戳心窝子地利用好每一个信息，就能无惧任何阴阳怪气，这话是江达人（又名江持）说的 。

“十年都突破不了炼气期的废物，居然还敢以小犯上，指摘师姐？”

“哟嗬嗬，真是稀奇呢！”

“传出去让人以为玄天宗都是这种水平那可就不好了。”

“哟嗬嗬，真是难堪呢！”

江持称呼为庄师姐的粉衣女子名为庄笔儿，跟在她身后呢有一高一矮两个跟班，前者名为庄一，后者名为庄二。

庄家是中洲强盛的商贾世家，早年是倒卖物资起家的，也被人称作“中间商”，总之，名声一向不太正面，但是耐不住人家真的很懂赚钱，凭借万贯家财也能跻身中洲名族榜。

不知道是不是有钱人都有阴阳怪气的毛病，庄氏三人组经常出没与大小场合，并乐此不疲地以“诡辩”式口才树敌。

“师姐教训的是，我无颜面对江东父老，这就引咎离开。” 对上这三个“活宝” 通常采用两种策略，其一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采用阴阳怪气的姿态予以反击。可惜阴阳怪气是一台永动机，冤冤相报何时了，徒增烦恼罢了。

其二是鲇鱼式友谊之拳法，采用以退为进的方式，先摆脱阴阳怪气的攻击范围，其次降低存在感，混淆视点了事。

两种方法江持都尝试过一次后，江持坚定认为后者是上上道。反正口舌之利无损志气分毫，占据上风永远凭借的是硬实力。

“哼，你能认清自己是最好，别怪师姐没提醒你，今天的试炼可是祁师兄担任监督，浑水摸鱼的人是不可能躲过去的。”

“哟嗬嗬，真是担忧呢！”

你说得对，我不但不能滥竽充数，我还得绞尽脑汁给你们伟大而正义的祁师兄表演魔术。

伟大的魔术之神，请你在教会我享受人生乐趣之前先教会我怎么表演魔术吧，在教会我怎么表演魔术之后，再教会我享受人生之乐趣吧。

“好了，试炼台不是散漫之地，我记得三位师妹都是符道堂下的弟子吧，你们的场地可是在另一半哦。” 魏道子对庄氏三人早有耳闻，虽然他也觉得江持不学无术，该骂，但是同为剑道堂下，没有帮着外人欺负自家废柴小师妹这样的怪道理。

而且，魏道子扫了一眼看着没心没肺的小师妹，有些忧愁。明明初入宗门的时候，她还是一个剑心坚固、道心透彻的小天才，怎么才一年的时间就变成这扶不上墙的样子了，难道是我平时不够关心师妹的修行？魏道子暗下决心，看来以后要多多监督师妹修行，切不可放任她的稚童心性毁了她的修行之道。

江持知道了魏道子的想法一定很无语，师兄，感谢您，但是师妹身兼要职，又要修炼，又要会表演魔术，还得时不时被系统外派出差，十八般武艺样样不精通，但是十八般脏话累活样样都得干。别在我面前说什么天选之子拯救世界，我只是一个离回家还有%进度条要走的无社保工具人。

送走了庄氏三姐妹，江持灵活地转动起精明的卡姿兰大眼睛，很好，伟大而正直的祁师兄，Where Are You？

“乱瞟什么呢？跟我走。” 真正伟大而正直的师兄魏道子还在思索着怎么挽救误入歧途的小师妹重回正道，就看见她这打着小算盘不知道要干什么缺德事的模样，心中各种来气。

“我先带你去拜访邹先生，邹先生是玄天宗总掌教，负责管理宗门上下全体弟子的修行。”

就是教导主任，负责排课和督促KPI。河图上面大大小小的历练任务也都是这位掌教邹先生在负责把控全局。

说起来，江持还没有见过这位邹先生。他是玄天宗最出名的大忙人，因为身上事务是肉眼可见的多，明明已经一把年纪了，操心的事情可不少，有一种不在乎退休养老的疯狂。

江持很敬佩这样的人，玄天宗业绩之王非邹先生莫属。

试炼台旁边搭建了几个小棚子，魏道子走在江持前面，弯腰掀起帘子，走了进去。江持跟在他后面，帘子里面别有洞天。这些看起来其貌不扬的小棚子，其实布下了空间阵法，外面看起来面积不大，里面却能有一个正宫殿一般的大小。

登记台的前面有一个屏风。会客频率赶超吃饭频率的邹先生居然意外的是一个喜欢安静的人么？屏风隔绝了江持的视线，她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一个清隽矫健的身影。

邹先生有千余岁龄，身材看起来倒是还挺年轻，江持的想象中邹先生一直是个仙风道骨的老人。元界岁月漫长，且不论邹先生事物缠身劳动锻炼肯定不少，元界常驻容貌的方法子更是多了去了，河图上有超过一万条分享贴可以帮助你青春永驻。这么说来，千岁的邹先生也许还算是青年。

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年轻有为了，江持心想。

魏道子隔着屏风鞠了一躬，“弟子魏道子，拜见邹先生。”江持还在盯着屏风后的这道人影走神，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要请礼，魏道子连忙扯了她衣袖。

“弟子江持，拜见邹先生”，江持连忙行礼。

屏风后的人慢慢转身，走了出来，江持先看到他一双艳丽的眉眼，其次是夺人眼球的精致面容。虽然容貌绮丽，但是不显女气，他的眉目间笼罩一股张扬的疏离，像山峰顶端的一捧雪，冰冷的刺骨。

虽然知道祁扶长了一副祸水姿容，但是与青年视线交错的那一刹那，她的心口依旧飞快地鼓动了几下。

“祁师兄”，魏道子惊讶道。

从屏风后走出来的青年手中拿着一卷木轴，他冲魏道子拱了拱手，“邹先生方才有事出去了”，青年放下手中木轴，“魏师弟，还有，小持师妹”，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叫她“小持师妹”的时候她有些毛骨悚然。

这男人又在使什么坏招？

“阿扶师兄，早有听闻师兄博闻多识，虽然邹先生不在，但是机智又聪明的阿扶师兄一定也能帮晚辈答疑解惑的吧。” 江持故意用“阿扶师兄”这种恶心心的称呼，为的就是明目张胆地恶心祁扶，反正他一向爱维持着“高岭之花”的高贵人设。

踏破铁鞋无觅处，机会来了。江持暗喜。她狗狗祟祟地取出一副纸牌，在来的路上，她已经琢磨了多种她见过的魔术，但是在能够轻松腾云驾雾、御剑飞行的修仙界，现代的魔术完全就是登不上台面的小把戏。

魔术很难打败法术，但是纸牌魔术可以创造奇迹。在现代世界，江持知道有一种名为“逻辑魔术”的流派，此流派不采用传统魔术的视点诡计，而是通过过硬的客观思维能力，以变化层出的数字征服观众，满足被表演者的惊喜需求【①】。

【①】有关逻辑魔术的内容全是作者瞎编的。

说人话就是，玩的不是魔术，而是数学思维。以斐波那契数列为例，数学家莱昂纳多·斐波那契在观察兔子繁殖的时候得到灵感，假设兔子在两个月大的时候具备繁殖能力，一对兔子每个月能生出一对小兔子来。在确保全体兔子都不死的情况下：

新出生的一对兔子第一个月还不能繁殖，现在总共是一对兔子

第二个月一对兔子繁殖产生一对兔子，现在总共是两对兔子

第三个月，老兔子再次繁殖产生一对兔子，另一对兔子还没有繁殖能力，现在总共是三对兔子

以此类推可以得到：1、1、2、3、5、8、13、21、34 【②】这样的数列。

【②】参考美国数学会 1963 年出版的数学杂志《斐波那契数列季刊》

利用数学逻辑，江持在纸牌上提前填充好数字，哼！给你们见识一点数学震撼。

“博闻多识不敢当，不才，只是读过一两书而已，赐教实在谈不上，但是师妹有什么疑问可以且提出来，师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祁扶轻笑，端的一副君子做派。

要不是知道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切开黑，江持一定会被他这幅外表所迷惑。

“师兄谦虚了，是这样的，师妹进日得到了十张数卡，这些数卡上的数字彼此之间存在着联系天地之力，算法变幻莫测，师兄可以帮忙推算一下，这第十一个张数卡应该是什么数字么？”

‘联系天地之力’ = ‘生物繁殖规律’

‘算法变幻莫测 ’ = ‘你肯定不知道这个生物就是兔子’

“1、1、2、3、5、8、13、21、34、55”，魏道子奇道，“我在这些数字之间完全找不到相互关联，这是什么天地之力？师妹，古圣人曾有《九章算术》，术法精妙皆出于此书，但是我隐隐从这串数字当中感悟道玄妙奥义，妙啊，实在妙啊，这就是奥数之美啊！”

江持自信满满地快速切牌，将一张张数卡整齐拜访在桌上，虽然现代世界的文明有大部分在元界显得不过如此，但是数学是现代世界文明的基石，她已经查过了，元界的数学发展水平还停留在原始水平，就算你祁扶再怎么博闻多识，天资聪颖，一定也猜不到这是数列。

“这是数列吧。”

江持：？

他怎么知道？江持自信的表情有些绷不住，打脸来的太快了。

“我想第十一个数卡上的数字应当是89，没错吧？”，祁扶依旧是淡淡的表情，轻描淡写说出了正确答案。

“你……你怎么”，江持傻了，“你知道斐波那契？”

“斐波那契？倒是不曾听闻。但是我在域外传来的杂书上碰巧看过类似的奇妙数对，刚刚小持师妹还提醒了，联系了天地之力，说明是和自然万物有关”，他顿了顿，“桃花岭中有一种树木，新生枝条需要隔一年时间才能萌发，所以，一株树苗每间隔一年生出一条新枝，依次规律，第一年是一条新枝，第二年也是一条新枝，第三年就是两条，第四年三条，依次类推，第十一年就是八十九条。”

“正确……完全正确”，虽然祁扶的演算参照物和江持的略有不同，但是和斐波那契数列的基础逻辑是完全一致的。

祁师兄，现代数学界没有你一定是它的损失。

如果魏道子知道江持的想法，一定会很认同，虽然它不知道现代数学界是什么组织，但是眼前这位的确不是泛泛之士，他可是玄天宗首徒，十年金丹，剑道天才——祁扶。

一个永远在各种领域有所建树，把他们远远地甩在后面，同龄人望尘莫及的天才。玄天宗上下就算没见过这位首徒，也一定听说过这位显赫的名声。

但是，既然祁扶已经算出了正确的答案，那么江持所表演的逻辑魔术就属于“穿帮”，穿帮的魔术就是失败的，这意味着任务失败了。

【提示：任务已完成】

【任务目标：祁扶】

【任务内容：表演魔术】

【任务奖励：元气值50000点 已到账】

【目前元力值：52500】

【主线进度条：%】

江持惊呆了，难不成斐波那契数列的第十一项不是89？二人都算错了，阴差阳错之下，反而完成任务了？

【温馨提示：请不要质疑联系‘天地的自然之力’，逻辑魔术确实是失败了，但是检测到任务目标的情绪成分中出现了“惊奇”，所以系统自动判定魔术成功。】

江持扫一眼笑得温和的祁扶，斐波那契数列他都能现场推算推算出来笑面虎还能惊奇什么？

【温馨再提示：亲亲切牌的技术非常流畅，看起来像是练过的喔。】

难不成……

在扑克魔术表演当中，切花牌因为绚丽的手法，极高的观赏性，也被魔术师们争相研究学习，所以，切牌本身也是魔术表演的一部分。祁扶情绪成分中的“惊喜”其实是在惊讶江持流畅的洗牌手法。

谢谢，在穿越之前，我打斗地主的水平确实还不错。

江持了然：哎，现代世界的文明果真能给元界人民带来震撼——比如切花牌震撼。

“阿扶啊，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江持松了一口气，阴差阳错地完成了任务，直接喜获50000元力值续命，她可真是一个集美貌和才华于一身的人类高质量女性。

她正准备收牌，借此再小小地展示一下她灵活的切花牌技术的时候，帘子外走进一个微胖男人。

男人手中握着一把破旧的蒲扇，方一进门，就把蒲扇随手丢在桌上。

叮一声，江持脑海中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

【任务者：江持】

【任务目标：邹先生】

【任务内容：探寻-不为人知的一面】

【任务奖励：正式开启系统商城】

系统商城是高阶任务者才能享有的系统服务，只有被判定为重要工具人之后，系统才会开放系统商城，帮助任务者更好地完成任务。

“邹先生，我会慎重此事的，您不必多劝”，一直注意着江持小动作的祁扶眼里滑过一丝笑意，他将她开心的小情绪都尽收眼底，听到来人的问话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

来人正是方才有事，暂时离开的邹先生。

“善，你仔细思虑一番再回复我也不迟。”邹先生眯着眼睛笑了起来，他身上有种仁慈的气质，让人觉得随性好相处。

“多谢邹先生，师尊还在等晚辈复命，今日先行告退”，祁扶拱手，他不经意扫过江持，有些遗憾，小持师妹真可爱，机会难得，本想和她多多相处一会的，可惜总有碍眼的人。

“去吧”，邹先生挥一挥手。

看着祁扶往帘子外走，正巧站在门前的江持下意识右挪两步，二人擦肩而过，江持感觉祁扶的手臂滑过她的手背，江持鼻尖突然敏感地嗅到清冷的薄荷香味，不由得一愣。

祁扶没有错过女孩发楞的双眼，好可爱，他心想，已经压制过的爱意又涌了上来，但是不能，还不能……

祁扶又瞥了一眼魏道子，和小持师妹关系亲密的同门师兄，容貌普通，天赋普通，在他身上，祁扶找不到一点优点。和小持师妹站在一起，一点都不般配，要想办法把他赶走。

江持小脸微微发热，刚刚对视的那一眼，她不知道为什么心跳地飞快。祁扶走出帘外，施了一道法诀，离开了。

送走了祁扶的邹先生恍然问：“你是不是就是江持？”

“邹先生好，弟子江持。”

江持行了礼，压下心中的波澜，把注意放在打量邹先生上。她暗自思量，邹先生的秘密会是什么呢？

和蔼，稳重。

这样一位德高望重，受到弟子们敬爱的长辈，能有什么秘密。

“江持的特殊情况，之前听你师尊说过”，邹先生径自坐下，有些惋惜地看了看江持。一个月前，中洲刑场发生一场屠杀案，正好经过此地的江持，是屠杀案中唯一的幸存者。也是唯一的目击者。

这场屠杀案牵扯多方利益，牵扯到中洲刑务堂，发生的第一时间就被压下来了，就连河图上都找不到任何消息。

邹先生关心道：“身体都好全了？”

“身体已经都好全了”，不仅仅是好全了，在那之后还受过大大小小好几次伤。做工具人的，只要不会死，受点伤那都不算什么。

“就是关于那天的记忆实在是……”出事之后，江持被人发现浑身是伤倒在血泊中，失去了关于当天的全部记忆，道心碎裂，修为卡在炼气期不得寸进。

邹先生很心疼这孩子，小小年纪就经此苦恼，本该朝气蓬勃的大好年岁却落了一身伤病。

邹先生不知道的是，有系统机制在身的江持，只有当元力值消耗尽的时候才会死.亡，否则，哪怕上刀山下火海，也不会真的死去，就算因为元界意识的限制，身体真的面临死亡，也可以切一个新身份继续任务。

工具人，身体都是杠杠的，马甲都是多多的。

“修炼的事情，你不必过分忧虑。医道堂的校长老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了，往后会定期给你准备药浴，帮助你恢复道心，遇到任何困难，也可以随时和我联络，师门永远是你坚实的后盾。”邹先生很是诚恳，并且不知道什么时候取出了一个杯子。

杯身是千年玄石做成的，恒冷恒温，辅助灵茶等补益血气的草药泡水喝再适合不过。江持对这种杯子不陌生，现代世界的保温杯都长这样。老年人追求养生，也不奇怪。

“你们这些孩子啊，小心思多，容易多想。修行是一件终身的事情，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突飞猛进的……” 邹先生循循教导，他一边从储物戒中取出三把椅子，一边招呼魏道子也坐下。老年人腿脚不好，也不奇怪。

邹先生自己一边讲，一边自己十分认同地点头，鼓动着魏道子在一旁也跟着时不时点点头。要不是因为江持今天还要参加试炼，邹先生估计还可以源源不断地“唠叨”下去。

江持：……

她不知道邹先生的俗名是什么，只知道诸如魏道子等更早一批加入玄天宗的弟子都对他很是尊敬。经过今天，她发现做教育行业的思想教育的能力都十分强悍，同时邹先生也真的是一位亲和仁慈的好先生。

但是这样的邹先生到底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呢？

哪怕只有短暂的相处，她也能感觉到邹先生就是一个爱养生的慈祥老头。半个时辰里，他断断续续喝了好几次热水，倚靠在椅子上，还给自己塞了一个松软的靠垫。

看着邹先生的保温杯和靠垫，江持陷入思考，脑海中有什么一闪而过。

难不成……身体不好？

不确定，再观察观察。江持心想。

“希望今天说的你能往心里去，对了，今天的试炼我已经了解了，考虑到你身体的原因，走个过场就好了，我想想，我想想，好像也没有什么要嘱咐的了，好了今天就这样吧，以后学业上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找我。” 邹先生又举起保温杯，缓缓酌上两口。

“师妹，还不谢过邹先生。” 师兄魏道子提醒道，“邹先生对玄天宗上下的每一位弟子都十分上心，将一生的精力都付诸于教书育人，你以后有任何需要帮助的地方，都可以找邹先生。”

“多谢邹先生！” 江持诚恳道，“如果真的每个人都找邹先生聊人生哲学，先生忙得过来么？”先生对弟子们的“爱”，有一种不在意退休的疯狂。

魏道子听江持这没大没小的吐槽，立刻皱起眉头，“师妹！不可在长辈面前失言。”

邹先生没有回答，依旧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但是一直看着邹先生保温杯的江持却意外发现他拿着保温杯的手微微颤抖。

这是累了握不动杯子了？

还是说修仙之人也会得老年帕金森？

江持这么想着，却是万万不敢说出这话的。

不过，邹先生身上，确实有些奇怪的地方。

还需要一些新的“证据”，江持压下心中的疑惑。

对教育事业燃尽精力的邹先生，到底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二人沿着石子路靠近擂台，顺着名单上面的提示确定了江持的考试场次，因为只需要走个过场，所以江持只需要有一个合格分就可以了。

在玄天宗试炼中，要拔尖是相当卷，因为能人辈出，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在祁扶不再参与试炼榜竞争之后，再也没有人能够像他那样连续霸榜着试炼榜的第一名。

玄天宗的试炼台有三个，分别是上擂台、中擂台和下擂台。不同级别的擂台获得的积分不一样，这也是一种灵活排位机制，一般选择下擂台的都是战斗技巧偏薄弱的，比如：器修、医修等等，在下擂台上，宗门掌教设置了自适应阵法，可以模拟出适合器修和医修适合的试炼环境。

中擂台和上擂台则比较简单粗暴，就是打斗场。但是剑修和武修比较擅长近战，所修学的东西破坏力较强，要是让法修和他们去一对一比武，显然有些不公平，所以大家心照不宣，剑修和法修在上擂台参试，法修和符修在中擂台参试。

对于江持而言，一切与考试有关的东西，都是麻烦，同样的，麻烦的考试，那就是麻烦的二次方。

眼前的试炼台就是麻烦的二次方。作为系统工具人，她不需要与人斗高低，也没有必要太过出名，因为这样不利于任务的完成，试炼台考试她一向都是低分飘过的。

江持提起一把木剑，径自走上擂台。

在所有试炼台中，上擂台的试炼最容易受伤，但是也是积分来最快的。通过提前了解，江持知道只需要攒够4积分就算试炼合格，上擂台赢一场就有4积分。

那就赶紧打一场吧。江持心想。关于邹先生的任务，她已经有方向了。

“请赐教！”

江持刚上台没有多久，就见到一个绿衣姑娘走了上来。绿衣姑娘的神色明媚张扬。

“啊！这不是凌大小姐么！”

“另一个是谁？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哎，这也太倒霉了吧，遇到这位大小姐，有得苦头吃咯。”

凌大小姐。这个称呼让江持立马锁定了绿衣姑娘的身份。掌门凌佑道的爱女，凌懿。

凌懿在玄天宗那是出了名的跋扈，但是她天赋不凡，修行3年就已经是练气巅峰了，最近更是听说隐隐要更上一层楼。

今天确实有些倒霉。江持心想。

倒不是因为怕了她，这些年跟着系统做些鸡毛蒜皮的任务，她同时也在勤奋修行，剑道上的造诣早就超越了练气水平。

麻烦的是眼前这位大小姐的身份，毕竟是掌门的女儿，赢了她吧，江持只想一直当个小透明，这样方便做任务，但是输给她的话，又得多打一场擂台。

思来想去，江持还是决定快速结束这场试炼——以快速输一场再快速赢一场的方式。

输赢这种东西，江持不是很在乎，她的主要目的是完成任务，也就是探索邹夫子不为人知的秘密。

这个任务的奖励是一个很明确的道具——元界洛书。以她对“陪伴”系统的熟悉，这肯定是一个对于元界而言很关键的东西，同时意味着，她的任务进度条会有一个可观的涨幅。

离回家又进一步了呢。

江持拱了拱手，“久仰，请赐教。”

“你倒是不卑不亢，怎么？见了本小姐不害怕？” 凌懿看着眼前这个平平无奇的姑娘，有些好奇她的态度。从她走上台开始，她似乎就一直心不在焉。

有两种可能，一是根本没把自己放在眼里，二是她不认识自己。

更有可能是前者，因为自己的名声在玄天宗内是什么鬼样子，她心中可是有数的。

那可都不是什么好名声。如果背后没有个掌门爹做靠山，估计名声会更加差。

“凌小姐误会了，刚刚第一眼见到凌小姐，惊为天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实在是失礼。” 江持油嘴滑舌，但是她很会演，演出一副真诚的模样。

这一番话，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在表白呢。虽然江持确实不讨厌这个大小姐。

她因为一个任务，其实隐隐接触过这位大小姐。

那是一个午后，她正准备午睡的时候，系统给她下发了一个陪伴任务，任务内容是陪一只寿命只剩下五分钟的灵猫。

灵猫在元界中是福泽的代表，受人喜爱，但是江持陪伴的那一只不知道为什么受了很严重的伤，而且是人为的伤。元界中也有变.态，只有以虐杀小动物为乐的变.态才会干这种事。

可怜的灵猫奄奄一息，江持尝试用药，但是它的气数已尽，救不回来了。

陪伴猫猫过完本就短暂生命中的最后五分钟后，江持去桃花林找了棵树，想着至少还能够把可怜的猫猫安葬了。就是这个时候，她在桃花林遇见了躲在一棵树上抽泣的大小姐。那时候的大小姐也是穿着一件绿色衣服，今天认识凌懿后她立马反应过来，那个在树上偷偷哭泣的姑娘就是凌懿。

外人眼中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大小姐，其实也是一个会流眼泪、有着烦恼的普通姑娘啊。而且，江持并不觉得凌懿有传言说的那么坏。

只凭借传言去定义一个姑娘，这是世界上最不科学且最恶劣的做法。

自从……之后，不管她做什么，好事还是坏事，所有人都只会觉得她是一个目中无人，仗势欺人的大小姐。

“你……亏你还是姑娘家家，讲话怎么如此……直白。” 被江持的笑恍地一下，凌懿不知道为什么有些脸红。

“姑娘家家也可以勇敢且直白，而且，我觉得凌小姐是比我更直白勇敢的人。”江持朝着凌懿温和一笑。少女的笑颜纯粹真诚，除了家人，凌懿已经很久没见过这样善意的笑了。

“哼……花言巧语，废话少说，本小姐可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凌懿取出一把剑刃是红色，剑柄却是浅蓝的长剑，“我让你一招，开始吧！”

傲气凌人的大小姐，就像红色的利刃一样劲气，但是握在手里，不仔细看根本看不见的剑柄却是温柔的蓝色。

以及，嘴上说着不饶人的话，却还是“让人一招”的矛盾发言。江持很确定，乱传言的人真不是个东西，眼前这个哪里是什么被宠坏的大小姐在，这分明只是一个心软傲娇的小姑娘啊！

【恭喜完成隐藏任务】

【任务目标：凌懿】

【任务内容：探寻-凌懿不为人知的秘密】

【任务奖励：元气值5000点】

【目前元力值：57500】

任务总进度条又上涨了一丢丢。意外之喜。

江持觉得大小姐真的是越看越顺眼了。

不论是修仙界，原界还是现代世界。舆论对于女孩子的恶意总是大于善意。林大小姐，你放心吧，今天的试练，我一定让你风风光光的取得胜利。

“试炼正式开始，双方准备就绪。” 上擂台一旁的督战师兄道。

“我既然说了会让你一招，那就不会失言，赶紧动手吧”，凌懿看了看江持的木剑，“我说到做到。”

大小姐，你真是不懂得给自己立人设。

让人一招，如果是一个众所周知的高手说出来，那将会抬高他的声望。因为这是凡尔赛界的最佳风度，同时又显得自己实力过人，看起来很有底气。

但是如果是名声目中无人，跋扈张扬的大小姐说出这种话，反而会让人觉得：“真是不尊重人。”

这种情况下，就算取得胜利，也不风光。已经背负的“骄傲自满”的负面名声，“有实力”这一人设还没能立下来。

但是没关系！大小姐，今天你遇见了江持，元界第一工具人，造势立人设这种事情，我熟！

江持祭出木剑，手灵动地挽一个剑花，轻轻跃起，在空中蓄力旋转了整整五圈。

“这！这么长的蓄力，难道是什么独门绝学？” 擂台下有人惊呼，观众被江持的华丽动作所震惊。

江持提着剑，转了整整五圈，有些晕，但是她马上稳定心神，斩！

“这么奇特的剑招，难道……只是一个横劈？”

这一斩实际无法造成任何伤害。Hp-1的伤害，甚至无法让人有皮外伤。

凌懿原本看着江持的气势，还提心吊胆了一会，没想到只是普普通通甚至于有些儿戏的一斩，她下意识格挡，反手也斩出一剑。

然后，她就获得了此生以来最轻松的一场胜利。

江持不知道为什么，掉下台去了……

“就这？”

“这姑娘蓄了整整五圈的力，就这样被格挡了？”

擂台距离观众席有一段距离，所以除了场上的人，大家没看清江持只是随便砍了一剑。毕竟，在所有人得常识中，就算只依靠惯性，蓄力了五圈的一斩再怎么着也不可能只有轻飘飘的一点力气。

江持：不用崇拜姐，这只是一点小小的演技。

“对决结束，凌懿胜。”督战师兄喊出结果，这是玄天宗有试炼记录以来，结束得最快得一场对决，全程不超过三十秒。

另一边，借着巧力自己“摔”下台去的江持捂着毫发无伤的小腹惊讶大呼：“好强盛的剑意，谣传凌大小姐仗势欺人，不学无术，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强的实力！我竭尽全力的一击不光被轻松挡下，而且还受了伤！谣言不可信，谣言不可信呐！”说完，把舞台让给赢得胜利，正不知所措的凌懿，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凌懿很难想象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一种走向，一开始是风雨欲来，结果却是牛毛细雨。

虽然赢得了比赛，但是好像哪里不对劲。

江持：你不必多想，大小姐你就是这么强。

“传言不可信，传言不可信呐”，江持的最后一句话，似有似无地朝向观众，并提高声量。目的是让大家都听到。

果然，台下三两围观群众开始忍不住窃窃私语，他们刚才将一切尽收眼底，江持这一招虽然不知道威力究竟多强，但是居然能被四两拨千斤，一个格挡就抵消。

还有凌大小姐挥出的那一剑，虽然只是最基础的剑招，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基本功扎实。大小姐在修炼上是下过功夫的！

经此一役，当人群再次散去，流言经过放大和再加工重回寻常人群中，江持相信，关于大和大小姐有关的声音会有所改变。人的本质就是复读机，并且只会复读自己感兴趣的东西，之前的流言蜚语也是，现在的意料之外也是。

而江持本人，谢邀，她正在参加另一场试炼——粗糙的木剑在空中挥舞，层出变幻的剑阵像铺天盖地的海浪一样压制着对方不能动弹，只能被动反击。

江持虽然一直以来都没有什么存在感，但好歹也是亲传弟子，只不过在玄天宗有祁扶这个妖孽珠玉在前，别说不爱出风头的江持，就是其它人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天才”。

江持：无所谓，我会完成任务然后回家。至于名和利，那是最危险的东西。

如果系统知道了，一定很欣慰。江持这个任务者一直以来给人都是“混子”的印象，做任务不是最积极的，占便宜的事情也不乐意去做，好像什么都很关心，但是又都不是特别上心。

她好像从来没有真正走进过哪个领域当中，只是浅尝辄止，然后很有分寸感地不再多问，转身离开。但是也正是这样的宿主，不骄不躁，看淡名利——才有一线可能拯救败絮其中，危楼将倾的元界。

换做其他人，占尽先知，天赋过人，早就大开金手指，叱咤风云，走龙傲天的剧本去了。

“比试结束，江持胜”，督战的师兄和上一场不是同一个人，但他也是剑修，同为剑修，他能看出江持的水平是很高的，他赞叹道：“小小年纪，剑招倒是很扎实嘛，继续努力！”

“多谢师兄”，江持以不过分热络，也不显得冷漠的口吻回应。不知道为什么，她想起了祁扶，论剑道的修行，祁扶是她见过最努力的人，可惜……似乎是想到了祁扶，那个曾经一身血衣从刑场的杀戮中走出来的男人。

中洲刑场屠杀案。

关于那一天，所有人都只知道和邪灵有关，就连玄天宗高层邹先生知道的也仅仅是冰山一角，真正的内幕……江持没有忘记，失忆只是对外的说法，就算她想要开口，也有的是人能让她闭嘴。这件事情，说不得，想不得，只要不牵扯到她回家，那就和她没关系。

现代世界有一个作家名为鲁迅，他曾经提过“看客”这一行为，很多时候，“看客”行为反而为懦弱之人提供了逃避现实的空间，人性的弱点，其实很好懂。

“实在可惜，师妹要是多参加几场比试，对剑道感悟一定有所帮助。” 听得出来，督战师兄的意思是希望江持能够多参加几场，他很想知道江持的上限在哪里。

但是，想到邹夫子的事情，再想到任务完成就能够开启系统商城，江持必须抓紧时间。只有提前获得系统商场，才能为不久后的问天秘境做好提前准备。

问天秘境是中洲最大的试炼秘境，由中洲两大世家、三大宗门联合组织。这种大型活动，一定是元界重要枢纽，也就是说，系统任务权重一定很高，江持要好好把握住，进度条现在的进度实在是太慢了。

江持拿下四积分，确认自己试炼合格之后就迅速离开了试炼台。

但是她没有发现，凌懿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正咬牙切齿。

按照大小姐一直以来的习惯，比试结束之后一定马上离开现场——她没有兴致去看别人的比试，因为人多的地方，流言蜚语就多。

她总是能够“一不小心”就听到别人在背后编排她，毕竟是掌门的女儿，在玄天宗自带流量。

但是今天，因为江持，她破例了。江持此人，实在是太让人好奇了，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特殊的人，她嘴里说出来的每一句话好像都真诚无比，但是讲的常常是胡扯的话。

就是这样一个让人觉得矛盾非常的人，吸引了她的注意力。而且不久前那场30秒就结束的试炼，她又不是傻子，外人离得远看不清楚，她就在江持面前，只需要稍微思考一下就能明白江持在放水。

江持，绝对没有竭尽全力。

她到底想干什么？讨好我？

大小姐想到江持放水输了之后还刻意说的那一番话，她不是不懂风尘的无知大小姐，甚至爱好看话本，语言的弯弯绕绕她是明白的，群众性舆论的害人不浅她甚至亲身体验过，深受其害。

江持到底为什么要帮自己？如果是为了从自己身上获取利益，但是为什么又一言不发离开。

因为带给大小姐的疑惑实在是太多了，她为了想明白江持的目的甚至将自己华贵的外袍脱下，换上一件灰色低调的粗糙外袍，找了一个没人注意的地方，跟她最不屑的河图狗仔一样，蹲点观察。

结果，她就惊奇地发现，那个孔武有力的男弟子不到五分钟就被江持压制得无法反击。

整场比试时长总共不超出五分钟，这在上擂台中极少出现，一般出现了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双方实力悬殊过大。

大小姐看得兴致勃勃，还打算多看几场比试的时候又惊奇地发现，江持就这么赢了一场，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走之前还很多此一举地和督战师兄确认积分，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后，就像是完成了什么任务一样，潇洒离去。

虽然四积分是弟子试炼的合格分，但是试炼排名和宗门资源倾斜程度息息相关，只有排名越高，才能得到更多的资源，修行才能更加顺利，因此，除非家里有灵石矿，不然，每个弟子都挤破头想往试炼榜上冲。

因为自己就是家里有矿，所以她知道江持绝对不是家里有矿的那批人，因为她拿出手的武器只是一把劣质的木剑，甚至她看起来还是一个剑修。剑修的剑几乎等于他们的另一半，只要有点钱，哪怕不多，也一定是要花在剑上的，更别说家里有矿的剑修了。

再者，作为妥妥本地修二代，她从来没有在二代圈子里听说过江持这号人物。

她到底是何方神圣？

“哎哎，你们看了刚才那场比试么？有个拿着木剑的姑娘五分钟就赢了林师兄，林师兄至少是筑基期了吧！” 有一个路人说。

“我看到了！之前从来没见过这姑娘，不知道是哪位长老门下的弟子。”另一个路人接话。

“那个姑娘叫江持，我知道，听一个医修前辈提过她，她呀，是个苦命的。” 一个路人本来要离去，听二人讨论又折回来补充道。

“江持？”

“凌……凌大小姐”，二人正摆出好奇的神色等着听来人补充云云，一转头发现一个女子双眼冒着奇异的光芒看着他们，看起来也兴致勃勃的样子，再定睛一看，这不是玄天宗掌门的掌上明珠凌大小姐么!

三人惊讶地呼出声来。

“少废话，说江持！”凌懿不耐烦地打断三人由惊吓转换成谄媚的嘴脸。

被凌大小姐这么一凶，那人也不敢生气，“这件事情我也是听一个医修师姐说的，有一个剑道堂的亲传弟子下山历练，遭到邪灵袭击，道心尽碎，怎么用药也无力回天。”

另一人接话道：“你这么一说我也有印象了，那个人就是江持么？”

“正是江持，亲传弟子说白了就那么几个，排除一下那不是很好找么！”

“实在是可惜啊，道心破碎和修为尽废没有什么差别。”

“对呀对呀，听说本来是一个剑道天赋绝佳的，要是道心还在，说不准……”

“行了行了，少说两句吧”，两人下意识你一句我一句讨论起来了，第三个人看凌懿的表情开始不对劲，连忙打断他们。

“你们几个，绘声绘色，好像这事情你们亲眼见过似的，说白了，你们三人之间有任何人亲眼见过江持躺在回春堂上道心碎裂的样子么”，大小姐越听越来气，她看着江持明明好得很，怎么传到这些人嘴里就是修为尽废了？

再说了，元界奇遇无数，没有人规定只能够依靠道心修炼。

身负系统得江持：某种程度上，大小姐也算发现了真相。

三人被大小姐教训一顿，灰溜溜地离开了，但是一边走还一边互相挤眉弄眼，想也知道，又是什么“凌大小姐果然目中无人”，或者什么“拽的很，下次一定要离她远点”这种云云。

但是凌懿已经没有心思去管他们了，她还在思索关于江持道心碎裂的真实性。

如果江持真的道心碎裂，那么她身上的很多疑点就真的解释得清了。万物有灵，武器也是，剑修以剑立道，如果一个剑修只有一把简陋的木剑当作武器，很有可能是道心碎裂无法感知到武器之灵，用极品神剑和普通木棍都是一样的效果，所以无所谓了。

同理，不在乎试炼榜成绩是因为知道自己已经没有精进修为的可能性，所以资源丰检也无所谓。

一切都通了！

但不知为何，大小姐想到江持的遭遇心中有些难受，她经历过比自己还要可怕的事情，但是还那么善良。

凌懿想起江持故意输给自己后说的那一番话，那么铿锵有力，句句都是对这个世界，对她的善意。

再想起平时看话本里面写的，互相救赎的情节，大小姐突然虎躯一震。

“她不会喜欢我吧！？”

话本里经常有这样的剧情——TA逃，TA追，她俩最般配。

这是何等真挚动人、双向奔赴的情感啊！凌懿：心软软。

一边是饱受舆论误解、名声狼藉的掌门之女。

一边是惨遭邪灵陷害、理智勇敢的落魄亲传。

她的出现是一束光，照亮她灰暗的生活。

她的回应是一把伞，护住她凄凉的人生。

这是什么互相治愈、互相救赎的开场！看过不少话本的凌懿感动地两眼泪花。

江持，我一定要拯救你！

*

另一边，江持完全不知道因为她随手还的一个人情，已经自我攻略的凌懿是什么情况。

她顺利混过试炼之后，马不停蹄前往玄天宗的档案典籍管理处——俗称人事部。

玄天宗是一个体系庞大的综合性宗派，典籍档案无数，早些年不注意规范曾经闹出了不少麻烦事，现在的玄天宗，人事管理已经趋近成熟。

江持顺利进入典籍处，玄天宗的人事流动都是记录在册的，并且秉持着“开放型宗派”的发展原则，既接受内部监督，也欢迎外界提出发展建议。

值班的弟子很快通过河图给江持传送了玄天宗人事档案。想要在玄天宗有个一岗半职的，那都是需要经过严苛的背景调查的。

“师姐，我们现在推出了匿名信箱，你只需要把证据投放到河图的‘玄天有话说’上面，不管是投诉，还是举报，我们都有十二位审查长老一同审阅，力图让有仇的报仇，有冤的述冤。”

值班弟子一本正经地对江持说，他还很认真地向江持介绍典籍处其它人性化功能。江持有些受宠若惊，她记得她第一次来典籍处，这里的值班弟子都很冷淡，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自从曾师姐的提案落地后，我们现在已经是改革后的服务制度了”，似乎看出江持有些不知所措，值班弟子又解释道：“现在的我们，以为弟子服务为宗旨，坚持以弟子为中心。师姐你放心，有任何需要你都可以提出。”

“好……好的，能让我先看一会人事档案么”， 江持婉言谢过苦口婆心“劝”她说出来的值班弟子，她来这里只是单纯地想调查一个东西罢了，但是这位热情的值班弟子好像误会了什么。

她对玄天宗很满意。

刚刚值班弟子提到的曾师姐——曾黎，江持略有耳闻。传闻她是一个雷厉风行、手段果决的改革家，自从进入玄天宗管理层之后，对宗门内进行了大大小小的改革，原先的玄天宗是不公开人事档案的，甚至于根本就没有人事档案这回事。

有心怀不轨的人常常以玄天宗内部人员的什么作奸犯科，一度败坏玄天宗的名声，在曾黎的改革之下，各项制度开始完善，现在的玄天宗人事几乎透明化，这也是为什么江持很顺利就拿到人事档案的原因。

江持翻着玄天宗人事档案，她仔细翻看了很久。

但是找遍了档案，也没有找到玄天宗有哪怕一个……姓邹的夫子。

邹先生，不是玄天宗的人？

江持确认，怎么找都没有找到邹先生的名册，更别说更深入的信息了。

但是，玄天宗上下没有人对此有所疑虑，或者说，没有人发现此事。

江持心中有了猜测。

“祁师兄？”

值班弟子惊呼，典籍处素有“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口号，秉持来人必定有事要找，虽然惊讶，弟子还是很快迎上去。

“掌门托我来更新人事档案，这是调整过的新版本，由于宗门大会还没有确定下日期，新版本暂时不对外公开。”

江持看见温润有礼的男人递给值班弟子一个密封严实的羊皮袋子，值班弟子严肃地接过后走入里间。

这么巧？她刚好察觉到典籍信息有问题，掌门就更新档案了？

江持决定试探一番，她主动上前，“祁师兄，宗门大会应该就在这两日吧？”

“你怎么不叫我阿扶师兄了。”

“……阿扶师兄。”

“嗯”，神态温和的男人轻笑应下，“明日就会通知具体时间，本次秘境试炼也会在宗门大会上正式开启，师妹，你会参加的对吧？”

“师兄……我现在的情况，能活几年是几年，占用一个秘境名额实在没有必要。”

才怪，秘境她是一定要去的，只不过她必须以散修的身份参加。

跟着宗门大部队走，任务行动不方便。

“师妹，秘境中机缘数不胜数，也许可以找到让你恢复道心的办法。”

“谢谢师兄，但愿吧。”

江持听出他话里的试探，虽然祁扶此人的颜值完全对她的口味，但是她身怀系统任务，即便对他很好奇，也最好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

但是祁扶好像……总是有意无意地靠近她，尤其最近。

学堂出勤的时候，能碰到恰好来还典籍的祁扶。

拜见师长的时候，能碰到祁扶。

做任务的时候，能碰到祁扶。

这不会是偶然，连直系师兄魏道子也不过和她一周见一面，无它，江持的行动轨迹实在毫无逻辑。摆在明面上的，她是玄天宗亲传，只有无法推脱的必要集体性场合她才会出现在大众视野，这也是几乎人人都无法第一时间想起她还是个亲传的原因。

而非公开时间里，她忙于完成系统下发的各项任务，虽然都是不痛不痒的小任务，但是前一站往山里跑，下一站就要往水里游，玄学任务，她也很想吐槽。

就是这样行踪诡异，琢磨不定的江持，能在一周内多次碰见祁扶……

被跟踪了。

为什么？

他是对中洲刑场那天还有所顾虑？

还是他察觉了系统的存在？

如果是前者，她可以轻易混淆过去，她的灵魂是穿越而来的，哪怕最恶毒的搜魂术都对她无效，这也是她能够让所有人都相信她“失忆”的原因。

如果是后者，那就麻烦了。系统的存在对她是一把双刃剑，一方面，系统目的实在太庞大——拯救元界，别说她穿越前只是一个普通学生，就是找了个特种兵来也不是一个人就能拯救的啊，英雄主义是资本世界的圈套。她从来没有相信过凭借自己的力量能够走完全部的进度条，最后有别的力量加入其中，她只不过是拯救元界的环节之一；另一方面，她需要依靠系统的力量先活下去，元力值不仅仅是她的续命条，也是她的力量来源之一。元力是元界的本源，是凌驾于灵气之上的最质朴存粹的力量，它的使用体系和正常的灵力体系完全不一样，所以从一开始，江持就是元气修炼，道心，她从一开始就没有这种东西。

进度条遥遥无期，有好有坏，好在重大剧情还没有发生，她还有时间丰满羽翼，坏在她不能解锁更多系统资源，所谓的穿越金手指根本形同虚设。

“师妹，你好像不太喜欢我。”

祁扶看了江持很久，毫不掩饰他眼中对她的好奇心。他第一次见江持的时候，不是在眼前这样和睦友善的场合里，那时候，他被邪灵砍了八十一刀，奄奄一息宛如死狗一样倒在血泊中。

然后，他就对上了江持的眼睛。

一双没有恐惧，没有好奇……好像一点也不担心邪灵，也对他那幅凄惨模样不感兴趣的样子。

他记得当时他四肢都无法动弹，只有一双眼睛混着血水猩红，从他成为玄天宗首席之后，再也没有这么狼狈过。

再也没有。

玄天宗风光霁月的首席不能有这样“可怜”的一面。

他会杀了她。

后来，这个女孩就失忆了。师门长老说，从她的记忆力搜不到任何东西。

他又想起了那双剥离情感的双眼，他没有对她下手，反而，提起了兴趣。

在没有结果的事件当中，任何蹊跷都值得被放大。这个恰好撞进邪灵屠杀现场的师妹，这个眼神奇怪的师妹，这个见过了他被踩在脚底、奄奄一息……行踪诡异的师妹。

值得探究。

所以他明里暗里地观察她，已经持续有一阵时间。

越观察，他越爱上这双眼睛，一如第一眼一样让他迷恋。

那是真正被满不在乎和无情包裹的眼睛，哪怕她和他一样很会表演……

他发现，她和所有人都有距离感，没有特别亲近的朋友，哪怕同门的直系师兄也只是一般熟悉，到底什么样的人能走进她的眼里。

她好像一只没有羁绊的蝴蝶，肆意乱飞，但是随时可以消失得彻底。

他嫉妒得发疯，但是又无比羡艳这样的她。

凭什么，他从尘埃里挣扎站起，业障缠身，而有一天，老天让他见到了这样一个自由而无爱恨的灵魂。

他爱上这可爱的灵魂了，他们应该成为一路人，一起走向深渊也好、大道也好。

玄天宗首席祁扶，人人知晓其一剑成名，风华九洲，却无人知晓他的过去，那是从最肮脏的地方走出来的行尸走肉。

所有见过他低微进尘埃的人都会死，但是他愿意给江持一个成为他收藏物的机会，因为那双眼睛，因为那个灵魂。

要不然，你就.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