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锦若总觉得心里不太踏实,好像从那个婢女走后就有这种感觉。
她拿起了桌上留下来的盒子,伸手拿了起来。
盒子是木质的,颜色是光润的红色,上面条纹可见,打磨的非常的光滑。
她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支莲花玛瑙簪。簪子拿在手里的分量不轻,她对着镜子比划了一下,确实还挺适合的。但她打算将它拿去当了,江婉那边零花钱拿的太狠,自己就差喝西北风了。
正准备将簪子放回盒子里,江锦若却发现有什么不太对劲。
很不对,虽然说木质的盒子是实心的,但也不至于这么重。江锦若仔细观察了这个盒子,又拿起来摇了摇。盒子发出了轻微的东西碰撞的声音,她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底部有个圆形的枢纽,她用力一按,却发现底座掉了,和底座一起掉的还有一只金手镯。
这下就算玉茗再笨也猜出来了,顿时气恼道:“好一个赔罪礼物,居然干的这等诬陷勾当!”
这下一向理智的梨霜也被气着了,任凭着这小丫头骂骂咧咧着,也不像平常一样让她注意言行了。
但是江锦若却有些好奇,自己都没怎么跟她接触过,如何能近她的身拿到这个东西呢?
她这正思考着,就听见门外有人走过来的声音,脚步急匆匆的,好像来的人还不少。
嚯,来的这么快。
江锦若不自觉的勾了勾嘴角,来了这么多天,总算有点好玩的了。
房门被一把推开,本来就不怎么牢固的门变得更加摇摇欲坠。
他们一点招呼不打,直接在江锦若桌子上拿起了那个镯子,交到了二姨娘的手中。
“锦若啊,姨娘自认为待你不薄,虽然你最近是不富裕,但是也不能偷拿你姐姐的镯子啊!”二姨娘是一点也不给江锦若解释的机会,认定了就是她干的事。
江婉站在二姨娘身后,一双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带着哭腔开口道:“妹妹,那是我祖母留给我的唯一的东西,我还以为被弄丢了,你为什么要拿祖母给我的东西!”
江锦若平静开口道:“我没有拿,这个镯子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
一旁的玉茗差一点就要冲出去了,梨霜伸手拦住了她,用几近没有的幅度对她摇了摇头。
“呵,”二姨娘冷笑了一声,举起了镯子给她看,“没拿,那为什么这个会在你这?”
老爷平常最心疼婉婉了,况且还是老夫人留给婉婉的遗物,老爷会更加重视。若真变成江锦若偷的,老爷一生气自己再添油加醋,也许婚约就没了,说不定新娘还能换成自己的宝贝女儿。
江锦若不说话,这个时候被二姨娘身边的人骗过来的江文宏也来了,真好笑,这点小闹剧还能把他请过来。
听说自己女儿院子这边和姨娘出了矛盾自己才匆匆赶来。
“怎么回事?”江文宏说话自带威严,甚至有点愤怒,二姨娘竟然有些被吓到了,还是将事情讲给了他。
“婉婉说她从前厅回来的时候带着的镯子不见了,又想自己今天只和锦若接触过,所以我们就来这边请求搜查一下,结果真被搜出来了。”
二姨娘把镯子给他看,露出了委屈的神情。江文宏看到镯子后不出所料的皱紧眉头,转而看向江锦若,似乎是在等一个合理的解释。
“我和姐姐不过说了会话,根本没有近她身,说不定是她自己掉的。”
“就算是掉了,你捡到了不归还,那就是偷!肯定是因为最近生活拮据,想当了换钱。”二姨娘有些激动的开口,声调都不自觉提高了一些,焦躁又不怎么聪明的人,有时候表现的太过火,反而会让人抓住破绽。
江锦若从抽屉里拿出了那个盒子,二姨娘和江婉的脸色骤然有些怪异。
应该不可能会发现吧,明明让人将机关做的很难触动,这下拿出来估计是想借着狡辩吧。
不过自己明明是让婢女发现盒子偷偷将镯子拿出来,虽然不麻烦,但按理说还是要花一点时间的,刚才婢女几乎是进去了马上就出来了,这…
不好!
“咔嚓。”
清脆的声音响起,二姨娘想通的时候,江锦若同时也把盒子机关打开了。“这个镯子是我在盒子暗层里找到的,要问也该问盒子的原主人。”
这下二姨娘这边两人震惊了,但是江婉还是不认,“盒子是我送给妹妹装礼物的不错,但我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你不要血口喷人…”
是不是放里面的,对比一下盒子尺寸不就知道了,江锦若夺过镯子,放进暗室里,然后展示给众人。镯子正好嵌在正方形的空间里,一点也不差。
“是不是我偷的父亲大人自有判断,但是说我捡到东西私藏或者偷,简直太荒谬了,我一个嫡女还不至于干这种勾当,不过若是再由着下人克扣我的零花钱,我倒没什么,要是被传出去江家的名声难免受损。”
二姨娘本来因为事情败露无地自容,这下江锦若当着江文宏面点她,气氛就变得更加尴尬了。
这一件事可以说一点脑子没用着,江文宏临走前还瞪了二姨娘和江婉一眼。
目睹了全过程的梨霜和玉茗也是看傻了,这过家家一样的闹剧,说出去岂不丢人。
“还好小姐先他们一步发现了盒子的问题,不然事情哪有这么简单。”
正如玉茗所言,若是没有发现这个,等下人真的将镯子从盒子里拿出来再将底座偷偷拿走,那就不会是今天这么简单的局面了。
还好自己留个点心眼,也还好这家的人不够聪明,若是按照以前江锦若看的宅斗文里面的剧情发展,那真的是不知道怎么的就被害了。
此时的二姨娘院子可不好过,那个搜出镯子的下人跪在地上,被二姨娘扇了好几个巴掌。
“夫人!夫人饶命啊!奴婢真的知错了!”送盒子的人不是她,二姨娘叫她搜到镯子再把底座拿出来就好,但是当时镯子就放在镯子上,都不用搜了,至于盒子也忘了去找了,反正一个底座不重要。
“都是因为你!都是你计划才没成功!”二姨娘又扇了她几个巴掌,声嘶力竭的吼着。
婢女晕过去了,就叫人进来把她抬走。
“怎么会失败?这小杂种平常一点脑子都没有,她是怎么发现的。”江婉也很生气,被当众揭穿的尴尬让她不愿回想,毕竟在江文宏面前她一直是个乖巧温柔的女儿,这下有点不知道怎么圆回来了。
二姨娘吩咐人给江文宏送了一些吃食到他的书房,当天晚上江文宏还是来二姨娘院子歇息了。
她给江文宏撒娇说都是自己和婉婉关心则乱才闹出的笑话,江文宏就很吃她娇俏可人的那一套,也没把事放在心上,二姨娘还是那个撒娇体贴的二姨娘,婉婉还是那个温柔善良的婉婉。
江锦若变成了不孝自大冷血心机重的江锦若。
“许听澜可真阔绰...”自从上次镯子的事情之后,日子都很风平浪静,甚至自己的零花钱也变回了该有的数目,唯一有变化的是婚期将近了。
江锦若在大厅里望着来往的奴仆一箱接一箱搬进门的聘礼,对这个男二更加钦佩了。同时也感慨许家很看中他,也是真心把他当亲儿子看待。
原文中,许听澜的爹娘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世了。很小的时候父亲就离世了,亲戚们也都不太愿意接近他,嫌他太晦气。好在他伯伯伯母,也就是许家的当家人和主母不忍心一个小孩子沦落街头,将他接过来抚养,不然实在难以想象一个小男孩在那种环境应该如何生存下来。
江锦若感叹的时候,梨霜过来告诉她说自己好友来访了,还没等她走出房门,陶音就自己提着裙子跑进来,坐在了桌子前,江锦若吩咐丫鬟给她倒茶。
江锦若知道这个小女孩,是跟原主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她知道原主喜欢孟怀羽,还老是暗搓搓撮合他们两个。知道好友的丈夫续弦,还难过了好久,也彻底断了和孟怀羽的友情。
可惜就是结局不太好,她爹逼她入宫,她一个骄纵惯了的千金小姐还没学会怎样为人处世,就当了宫斗的牺牲品。
在原文中不多的描述也不难看出,这是个好女孩。
陶音见了江锦若,喝了一口茶水,有些焦急道:“这是怎么回事?我听说许家来你家提亲了?你不是一直喜欢孟怀羽吗?怎么突然就要嫁给别人了?叔叔婶婶逼你了?”
江锦若摇摇头笑说:“没有这回事,我自愿的。”江锦若挺喜欢这个女孩,对待原主是真心好,就是结局让人唏嘘。
“自愿的就行,我倒觉得,许公子比孟怀羽更优秀,也更适合你。得亏你想通了。”陶音松了一口气说道。
“怎么就更适合了?”
“因为他长的好看啊!”陶音兴奋的说。
江锦若觉得很好笑,爱美不管是什么时候都不会过时。
陶音回想起很多事,问道:“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许听澜都不太愿意和我们一起玩的,整个人冷冰冰,像一块木头,我都不敢跟他说话!”陶音忽又高兴起来:“谁知道他现在长得好又有才华,好多女娘都想嫁给他呢,可惜绣球都丢尽了,人家也没一点娶妻的想法,原来一直等着你啊!老实交代,你们俩是不是小时候就好上了?”
正好有人了解男二小时候,江锦若说自己记不清了,让陶音多讲点小时候的事。
“我也不太清楚啊,我们和他不怎么玩的,后面也很少来府里一起玩,就见过两三次吧,要不是孟怀羽把他介绍给我们,我们说不定这辈子也没啥交集。”
陶音缠着江锦若说了好多话,又要江锦若讲讲她和许听澜的故事,江锦若随口糊弄了过去,她这才不舍的离开了。之后江锦若就在府里过着平淡的日子,等着成亲之日的到来。
一月后
已是入夜,房间外面却是热热闹闹的,众宾客觥筹交错,喝的高兴痛快。江锦若有些恍惚,明明一月前还在自个儿床上躺着,现在却已经在洞房里了。
江锦若穿着大红色的婚服,霞帔边缘缀满了珍珠,中间还绣着几朵祥云,寓意吉祥如意,大袖绣着盘金纹,后背有牡丹,袖口两只凤凰,都用的金丝绣制。头戴着跟脑袋差不多大的点翠凤冠,黄金玉石缀入,雍容华贵,给江锦若压的有些喘不过气。
她想起今天辰时不到就起床准备,梨霜为她更衣,梳头戴冠。玉茗用丝线为她开面,添脂抹粉,描眉画眼,朱砂将眼睛周围染上一丝丝红,原本可爱的杏眼多了些许娇媚。眉间一颗珍珠嵌入,眼下是珍珠花钿。“咱小姐真是美人呢,这花钿在小姐脸上可好看了。”
“可不是?我若说小姐是全京城第二好看的女子,没人敢称第一。”玉茗仰首说道。
江锦若知道二人是在阿谀奉承自己,京城比自己好看的女子多了去,但还是高兴的笑了,多听听别人夸自己,自己也会高兴。
玉茗一脸羡慕:“小姐穿嫁衣真好看…”
梨霜说:“羡慕就找个人嫁了?”
玉茗回:“那玉茗也要先看梨霜姐姐穿了才能嫁!”
轿子摇摇晃晃,将她的睡意扩大数倍,不知不觉就睡着了,过了许久听见梨霜轻声唤她,才终于来到了许家大门。并不是两家有多远,而是她娘恐路急颠簸了,这才嘱咐轿夫慢些行路。
和许听澜拜堂之后,他就去陪着宾客了,而江锦若只能回房间候着。
因为许听澜的人际,这次的婚宴基本上没怎么请亲戚来,都是请的许伯伯在朝上相识交好的官员世家,和一条街上的居临。许伯伯是正三品吏部尚书,在朝堂混了这么多年才有的成就,而男二自幼便喜读书习字,原以为他也会走叔伯的路,但原书里直到大结局他都没有入朝为官。
江锦若直到现在也没看到许听澜的样貌,这里居然没有拜堂掀盖头的习俗,必须到洞房才行。
其实感觉这个习俗有漏洞,若是新娘被掉包了还不能当下悔婚,多冤。
说到这个,江婉居然没有临时把她掉包,估计不敢冒这么大的险。
江锦若等的实在无聊,加上头冠太重压的脖子疼,索性扯掉了盖头和头冠,四处打量着房间。
这个房间不像她房间那样有生气,也没有装饰用的花瓶玉雕,所望之处都是木头,显得格外清冷。唯一注目的还是成亲才有的红色帷帐,还有窗上贴的双喜窗花,有点温馨,但不多。
她站起来走到圆桌旁,上面摆着一份食盒和一壶酒。打开盒子,里面规规整整的放着红枣花生桂圆瓜子。自古成亲便有这个习俗,在婚房摆上这些干果,有祝愿的意思,寓意早生贵子。
“早生贵子?许伯伯叔母的愿望怕是实现不了了。”她先替别人惋惜上了。
她拿起酒杯,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他在外面喝酒,我在里面饿肚子,我这么可怜,喝点酒应该没事吧?”
33:......
江锦若细细品了一两杯,兴致来了就着花生瓜子一起。她的酒量确实还行,但是原主的身体可喝不得酒,虽说这酒的度数不高,但她还是被呛的咳嗽,不过一会便觉得脑子晕乎乎的,眼皮止不住的眨,跌跌撞撞地回到床边,本想坐着等人,谁知坐不稳,直直的侧身倒了下去,进入了甜甜的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传来了“吱呀”的声响,房间的门被打开了。来者带着一身的冷气,身上酒味也有些重,气质与这冷清的房间很是相配。刚踏进门,便看见了桌上摆着的果壳和果核,一片狼藉。他瞥到床边,并没有人。待他拉起床缦后,才看见那位原本应坐在床边等丈夫的女子,早已在床上睡着了。
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