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温言柠和年轻男人找了个路边烧烤摊坐下。
温言柠没抵住美食的诱惑，选了不过半百的串烤上，等到烤好送来，她咽了咽口水，招呼对面的人先吃。
某个嫌弃脏乱差的家伙，早就跑到十米远的位置自我隔绝去了。
“吃点吧，不吃哪有精神。”温言柠仔细打量，年轻人眼窝深陷，脸色发黄，估计女朋友出事后就没好好休息过，她开了瓶啤酒递过去：“实在吃不下，就先喝点也行，调整下情绪。”
年轻人直接一口灌下一瓶啤酒。
喝完人就有些迷糊，像是找到了倾诉口一样，开始讲述他与女朋友之间的种种。
他叫凌耀峰，女朋友夏胜男，两人都是从同一个偏远农村考到这座大城市的，他比她大两岁，他先毕业，先工作。
而夏胜男因为非常喜欢创作，选择了编剧的工作，可刚毕业的编剧没人会用，即便她学习优异，大二就开始在知名编剧团队中工作，大三开始担当主力，可她只拿到最基本工资，从没有过署名权。
钱没有赚到，梦想更没实现，夏胜男用心准备了一年的剧本，想着最后一次尝试，再不能成功，她就换份工作，换个方向。
毕竟梦想可以有，但生活更现实。
最后，夏胜男差点实现了梦想，她独立创作的剧本开拍，但她却没有署名权，甚至连稿酬都没有，最后维权路上还没了生命。
“夏夏她是个苦命人，从她名字就能知道，胜男……在我们老家有严重的重男轻女，她家还有两个妹妹一个弟弟，她一边帮家里干农活，一边努力保持着年级第一的成绩，才能继续读书，考出山村。”
“她真的非常喜欢创作，更把她的老师奉为偶像，她刚被老师收入团队时高兴地整夜睡不着觉，我还吃醋过。”
“可后来她笑容越来越少了，我问她为什么，她说没事，只是觉得坚持梦想有点累了。”
“我劝过她，实在不行换个梦想，她都答应了，就再试最后一次，可就这一次，她却再没有改变的机会。”
“我不想她离开的这么委屈，我想完成她的梦想，可我没用，什么都做不到！”
凌耀峰用力砸着小桌，醉倒在桌上呜呜哭着睡着了。
温言柠嗓子酸涩的要命。
“你想帮他？怎么帮？”不知何时走过来的秦昱突然开口。
温言柠点头又摇头：“我想帮，但暂时没到办法。”
“那你现在想怎么做？陪醉鬼坐一晚上？就是你愿意，老板估计也不同意。”秦昱朝不停往这边看的烧烤老板示意道。
刚才砸桌子已经引起老板不满了。
消费不满五十，还想霸占小桌一个晚上，头发丝想也不可能。
温言柠嫌弃开口：“要不是你这野鬼没用，还用得着我自己来吗？”
男人被说没用？！
秦昱脸黑如锅底，却无言反驳。
温言柠想吃点，补充下体力，可听完小哥的真实经历，她实在没胃口吃下去，只能又一次打包。
而她也再一次嫌弃某人没用，连拎个东西都不行。
温言柠拎着剩饭剩菜，搀扶着凌耀峰走了一百米左右，实在是走不动了，在她犹豫要不要把人扔地上，她在旁边守一夜时，没用的野鬼终于起了点作用。
告知她转角十米处有个小旅店，标价最低60。
距离，价格都还可以。
温言柠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给了个不错的眼神，咬牙撑着将凌耀峰拖进小旅店，选了只有一张单人床的小隔间将他安置好。
然后找老板要了张纸，借个笔，留下她的手机号，和明天上午会来找他的留言。
想了想，温言柠又找老板娘，花一元买了瓶矿泉水放在他枕头旁，这才在老板娘抠门的眼神中锤着肩膀离开。
“想不到你还挺善良的嘛。”秦昱走在旁边。
“废话，不善良能收留你这野鬼吗？”温言柠没好气怼了句。
“我不是你想甩甩不掉么。”秦昱哼道。
“不错，还有点自知之明，那就请你少废话，多想想怎么帮他们维权，别忘了你还得靠多做好事，积德行善找回自己。”
“至于现在……”温言柠停下，伸出食指抵在唇边：“别烦我，我累了一天，只想回家好好睡一觉，让我这个病假人士这么操劳，你们良心不觉难安吗？”
秦昱上下打量着她，这一天，她可一点病人的意思都没有，但现在眉眼间确有着疲惫。
“……”
秦昱没再多言，还好到了晚上，过了晚高峰，大爷大妈们逛一天也早都回家，公交车上没多少人，他还能忍忍。
相比于做好人好事，他更该马上解决她的交通工具问题……
*
转天，温言柠是被肚子叫声吵醒的。
她的第一反应是——
鬼能饿肚子？
要买纸钱来烧吗？
那她不是又多一个开销？
很快，温言柠就意识到不是恶鬼肚子叫，而是她自己这个饿鬼肚子在抗议。
昨天她就吃了一顿饭。
年纪轻轻哪受得了！
温言柠抓抓头发，踹开被子起床去洗漱，顺便热热剩饭。
经过小客厅，温言柠发现半年没工作过的老式彩电竟然开了，正播放财经频道。
而某只饿鬼正衣冠楚楚的坐在小沙发上，看的有滋有味。
无聊看看电视可以理解，电费用不了多少钱。
温言柠难得大方了一次，捧着热好的饭也坐到沙发上，刚吃进一口，终于意识到不对：“我昨天没开电视，你怎么弄亮的？这不会是地府频道吧？下面也有财经问题？”
秦昱被喷了一身，虽然饭粒全都穿过他身体，但还是在身上拍了又拍，无比嫌弃的开口：“我要能联系上地府，也不用在你这受折磨。电视是我开的，半夜无聊聚精会神试了一下，就开了。”
“……”温言柠用了点时间找回思绪：“那你是按动摇动器，还是通过意识直接控制电视机？”
秦昱没有直接回答，他扫视着小客厅反问：“你能找到遥控器吗？”
温言柠：“……”
她就是找不到遥控器才让老彩电放假半年的。
野鬼开始有超能力了，该喜，还是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