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尘嚣,你好像又长高了……
夏婵11岁的时候,就认识李尘嚣。
那一年,夏婵还不怎么喜欢李尘嚣,早熟的女生都不太喜欢比自己小的孩子,夏婵是个早熟的女孩子,不喜欢比自己小孩子原因有两个,因为她亲弟夏勇就烦人,邻居搬来的又是个弟弟,还和夏勇成为了玩伴,烦人加烦人就大于双倍的烦人,超烦人!!
夏婵的妈妈却不这样认为,因为李尘嚣的父亲是丈夫的老首长,家本来就两个孩子,一个羊是赶,两个羊也是放的心态,大包大揽的常常帮着人家带孩子。
那些年李尘嚣的父亲在军区是首长,妈妈又是本家集团的主要负责人,忙得没有时间带孩子,李尘嚣的童年前半部分是爷爷与保姆,后半部分就是夏家。
他像个小寄生虫一般,大步流星的出现在夏家时,完全没顾及到眼前这个长得好看梳着五号头的小姐姐喜不喜欢自己。
有夏勇的陪伴,几乎就是打开了他的新世界大门,毕竟保姆只会为他洗衣做饭,照顾他饮食起居,爷爷只会教他下象棋,不会像夏勇一样跟他调皮捣蛋。
所以认识夏勇前,他连弹溜溜、打弹弓、摔泥巴这种健康又埋汰的游戏根本就不会,认识夏勇的第一个夏天,他就从一个精粉面子的白嫩水灵的小孩儿晒成了刚果人。
夏母那时候所谓的照顾也无非就是加一双碗筷、多铺一床被子的照顾,军区大院的孩子基本都是散养的,放学书包一扔,疯玩到天黑才回家吃饭。
在那个交通靠走、通讯靠吼的年代,夏母每天晚上都是朝自家的门外大喊:夏婵~夏婵~
基本上叫到第二声的时候,就能听到夏婵远处的回应,她虽然不喜欢跟两个小崽子玩,不过自己也在大院里淘,她通常是一边跳皮筋,一边看着那两个小子,不走远、不跑丢就算是完成任务,偶尔跳皮筋的缺人,还让他们俩给抻抻筋,自己跳着踩机器,玩的那叫个欢快。
东北时光,四季分明,一晃一年就过去了。
那些年,李尘嚣的每个夏天膝盖卡突了皮的指数有多高,几乎就没断过。因为夏婵太淘了,她还又淘又灵丘,爬墙上树无所不能,这可苦了她的小跟班——夏勇和李尘嚣。
夏婵也常常受伤,但是明显比他俩强,所以每次受伤回家都不敢吱声,怕三个人同时罚站,夏婵经常给他们俩涂紫药水、红药水的,反正赶上手边有啥就涂啥,李尘嚣晒的确黑不说,膝盖还常常挂着彩,真是威风凛凛的童年啊。
第一年李尘嚣的妈妈从外地回来看望李尘嚣和她的丈夫,下了车后到处没找到孩子,急得不像话,求助夏母,夏母开启了无敌狮吼功,喊回了夏婵,就等于喊回了她的两个小尾巴。
远远见夏婵蹦蹦跳跳的带着两个小黑孩儿回来,主要是这三个孩子挂着一身的鹅毛绒回来,从头到脚,狼狈不堪的三个小可怜,叫出身名门的唐欣眼泪差点没掉下来,真是怀疑怎么会同意叫李将带着孩子带到东北这种地方。
夏母一见状问起了夏婵:“怎么、怎么弄一身的鹅毛?”
夏婵见有李尘嚣的妈妈在,她到底还是年长一些,有点不好意思的说:“有个收鹅毛的,我感觉怪有意思的,就站那看了一会儿。”那两个小尾巴,见她一动不动的看着,他们俩自然也跟着站了一下午。
夏母手抚着额头,心想这得是看了多久才能挂这样一身的鹅毛啊。
两个小的倒是很兴奋的喊:“老有意思了,那个人一称鹅毛,就会飞出来,就像下雪了一样!”
一想到下雪,李尘嚣都有点小兴奋,因为父亲的职务变动,他小时候是随爷爷在南方长大的,从来没见过雪的,刚才看鹅毛的时候,夏婵为了叫他们俩乖乖在边上,特意嘱咐说东北的雪,就是这样,鹅毛般的大雪。
好久没见到妈妈的李尘嚣扑进唐欣的怀中说:“妈妈,我要留下来陪爸爸,我还要跟姐姐看雪。”说着还毫无保留的把自己的一身鹅毛蹭在了唐欣订制的衣服上。
夏婵揉了自己的鼻子,表情讪讪的,干嘛要说跟姐姐看雪,姐姐想跟你看嘛,你问你姐同意了嘛!
那一年,唐欣没能带走初来东北的李尘嚣,李尘嚣的父亲李将也觉得,男孩子该锻炼锻炼,东北就很好。
军区大院这个散养孩子的环境也不错,加上邻居小夏一家人也很好,自己平常没时间照顾孩子,都是人家帮着照看着,总好过回南方,叫他跟爷爷跟保姆生活。
李尘嚣那之后,在东北一住就是十年。
在他初三的那一年,突然之间就长高了,用夏婵的话讲,李尘嚣你是吃了化肥嘛,我怎么感觉你一夜之间窜到一米八了呢,你是不是每分每秒都在长个儿?
她每次说这话,李尘嚣都笑着不说话,任由她挤兑。他中考那年夏婵高考,他成功的考进了重点高中,夏婵也考进了理想的大学,夏勇稍微差一点,不过也考进了排名第二的高中。
中考与高考的夏天,是人生中最快乐的假期,成绩下发之前可以无忧无虑的玩乐,成绩发下来之后,该理想理想,该不理想就不理想,无力回天,改变不了,也不必再撕扯跟纠结。
就在那个夏天,夏婵决定学自行车,家离学校一直很近,这些年,小时候拥护玩乐没时间,长大拥护学习没时间,自行车就一直没学。
正好借此机会学一下,家里有辆二八的自行车,崭新的。夏婵就决定用这个学习了,不料自己一米六八的身高,对这车来说,还是不太够用,上去了就下不来,骑车的时候心情总是很澎湃,停下来的时候基本就是满大院的喊夏勇、夏勇!!
没错,夏婵骑自行车的刹车必须是人工的,这一天又是夏婵需要人工刹车的一天,夏勇突然间的肚子不舒服,嘱咐隔壁的李尘嚣帮忙看着姐姐,自己就跑进屋了。
李尘嚣不错眼珠的看着夏婵在院子里拐来拐去的骑着车,就在她快要撞到前面的墙时喊夏勇、夏勇!
他快步的跑过去,抓住了车的后座,但是夏婵拿不稳车把,还是向一边倒去,因为怕自行车给自己压到底下,夏婵条件反射的朝另一侧跳开,倒底脚下不稳的朝地面砸了过去,夏婵不害怕跌倒,自己学自行车以来,摔过无数个跟头,尽量避免最大程度的受伤是她一直以来的原则。
只不过这次,她没摔疼,她被一个肉垫给挡住了,是李尘嚣抱住了她。
躺在李尘嚣的怀抱里,歪头一看对方被砸的不轻,眉头紧蹙,唇轻抿着没发出声音,极大程度的忍耐着。
连忙起身,朝李尘嚣递出了手问:“砸到你哪啦?疼不疼,我给你揉揉?”
当李尘嚣握住她的手时,她曾以为轻轻一带就能把眼前这个少年拽起来,不想使半天劲对方却丝毫没动,又使了一把劲,还是没动。
夏婵轻轻一跺脚立着眼眉问:“李尘嚣,你是打算在这生根了吗?”
惹夏婵生气好像是李尘嚣的特殊爱好,只不过他掌握的很好,通常都是在微微生气的时候,他就开始不动声色的讨好夏婵了,他可不想让她真正的生气,他就是喜欢夏婵轻撇的嘴角,那颗小痣微微向下,那双含情的桃花眼冒凶光的样子。
可能连夏婵自己都不知道,她佯怒的样子多好看。
李尘嚣轻笑一声答道:“小婵姐,你撞到我腰了,可能折了也不一定呢!”
“啥?”他这一说可给夏婵吓坏了,一脸震惊的看着李尘嚣,马上俯身下去周他的衣服,想察看一下。
本就打算逗逗她的李尘嚣,被夏婵这样突然间的靠近,又周了衣服反复摸索着腰间,血气方刚的少年心底升起了异样。
这样近的距离,他都闻见了夏婵那刚刚留长的发丝中,力士洗发水的香味,忍不的使劲吸了一口气,发觉夏婵的手指按在自己的腰上,又向上的按压了两下肋骨时,他几乎是被烫的回了神,一激灵的跳了起来。窘道:“我没事、开、开玩笑的。”
他这一弹跳开,起身的时候肩头撞了夏婵的鼻子一下,夏婵就感觉眼睛发酸,本能的捂着自己的鼻子,五官都揪成团了,这一下子眼泪差点没撞出来,眼泪汪汪的看着李尘嚣:“你,你激动个什么劲儿啊,我这鼻子要是假的,这会儿都掉地上啦!”
李尘嚣也感觉到碰疼了,连忙捧起夏婵的脸仔细的观看,只见夏婵撇着嘴唇,眼泪汪汪的看着他,他根本就没注意到夏婵微微见红的小鼻子,满眼全是夏婵轻撇的嘴唇,红润饱满,还有唇角的那颗小痣,他想、他想……
妈的,自己想什么呢!李尘嚣心里暗骂了自己一声,别扭的转过头问:“要我帮你揉揉么?”
夏婵根本就没看出李尘嚣的不自然,注意力全在自己发酸的鼻子上,女孩子么,再怎么强大一但有点小磕小碰的第一时间只定是寻求安慰,随口就说:“嗯,揉,快点。”闭着眼睛轻抬小脸,凑近了李尘嚣的身边。
她这一句话,好像给李尘嚣打了一针兴奋剂,好像沙漠里的僧人见到了水一般,在那个午后的军区大院里,无人经过的墙角里,李尘嚣轻捧着夏婵的脸,他没有按照夏婵的要求去揉她的鼻子,而是轻轻的吻了下去,少年的吻热烈却没有章法,只有唇碰唇的焦灼,再无其它技巧可言。
夏婵没能等到鼻尖的安抚,轻阖的双眼因为唇上的湿润逐渐张大,在她大脑一片空白的时间,李尘嚣的唇一直在掠夺着她的唇。
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推开了李尘嚣,力气大到直接把没有防备的李尘嚣推倒在地,转身就跑了。满心都是,妈的,谁允许你亲我的,李尘嚣你个王八蛋、小逼崽子!
那是夏婵的初吻,也是李尘嚣的初吻。
从小到大,喜欢夏婵的人很多,她从小学三年级就接到过情书,可能说情书还有点不够格,最多只能算是表白信,内容也稍显可怜,基本都是我喜欢你,你喜不喜欢我之类的。
从接到第一封的表白信,到高考之前接到的内容媲美出版社文章的情书为止,她都没有谈过一次真正的恋爱,不是没动心过,只是她太慢热,如果恋爱只是一起写写作业,看看电影这些她可以接受,一想到要和对方牵手,或者再近一步的接触,她就鸡皮疙瘩起一身了,真是太肉麻了。
夏婵回到家,躺在自己的床上,许久都没说话,一动也不动。如果刚才亲的人不是李尘嚣,她可能早就给对方一个大嘴巴子,远点山着了。再不,就给对方一个过肩摔,再照胸口补一脚。
可为什么偏偏就是李尘嚣呢,为什么对他下不去手呢?难道是因为这些年,一直都是她罩着长大的弟弟么?说到弟弟,夏婵突然发现,不知不觉间,那个曾经一只手就能推个跟头的小男孩,长大了。
不仅仅是她长大了,李尘嚣也长大了。
她记得考试前,叫李尘嚣给辞海帮忙拿过来,上中下三册又厚又沉的辞海,李尘嚣一手就举过来了,那个时候夏婵都惊呆了,因为平时她自己拿一本都是用抱的,而他一手托了三本。
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么?不对,可能是更早,从青春期之后吧,自己青春期的时候,人家还是小屁孩儿,夏婵总觉得她已经是个大人,没想到小屁孩儿也已经是少年初长成。
晃着脑袋,那天的夏婵很乱,晚上吃饭的时候,她慌称不舒服,连晚饭都没下楼吃,因为知道李尘嚣晚上一定来家吃晚饭,她一晚上都没出卧室。
第二天一早,她和妈妈说想姥姥,收拾东西买了车票,就去了姥姥家。
高考的那个假期,夏婵就在这样跟个乌龟一样,在姥姥家躲了一个月。
她不知道这一个月李尘嚣是怎么过来的,她倒是在姥姥呆的挺惬意的,陪姥姥打麻将,包饺子,上菜园子摘菜,活得十分田园,妈妈给她打电话,叫她回家,她都不回去,跟个粘豆包一样粘在姥姥家。
直到有一天,夏勇来了,身后还跟着一言不发的李尘嚣,像个做错事儿的小狗,用乞求原谅的目光一直粘着夏婵,夏婵唯恐不及的四处闪躲,躲不开李尘嚣,只能把气撒在夏勇身上:“你来干嘛,你来就来,还带个人,姥家住不下你们!”
夏勇也一脸委屈的说:“嚣哥说想你了,我们俩来看看你,住不下晚上咱们一起坐车回去呗,爸跟妈也想你啦,姐~~咱家金鱼都想你啦!”
擦,这败家孩子,除了嘴甜一无是处。
不过,他怎么说李尘嚣想她,李尘嚣还和夏勇说什么了?说他亲自己了?想到这,她一脸惊慌看着李尘嚣,表情里全是你说啥了?你敢说我就敢杀了你灭口的意思!
李尘嚣目光本来就一直跟着她,见她一脸询问,连忙摇摇头说:“没,我啥也没说。”
擦,又一个败家孩子,谁让你回答了,果然是烦人加烦人,大于双倍烦人!两烦人成精!!
夏婵别过脸,没理他们俩,不说话。
姥姥见外孙女和外孙都在,开心的忙活着去包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