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事长……”萧寅礼用力握住他的手。
“别辜负我。”沈南山郑重说。
他点点头,高举五指向上天发誓。“我永远不会辜负董事长的期望。”
“谢谢。”沈南山拍拍他的手背,看一眼孟言澈。
他会意,上前低声道:“董事长放心,我会与寅礼讲清楚的。”
像是交代清楚后安心了似地,他缓缓闭上眼睛,舒展眉心。
氧气持续打着,宋秘书弯下腰,检查机器上的数字,董事长的血氧量维持在九十上下,心跳却慢了,平均在五十左右,胸口起起伏伏,规律得和机器一模一样。
萧寅礼紧闭双眼,向上苍祈祷,祈求老天让他能够撑过这次。
病房外,沈登峰滑着手机,一页一页,所有注意力全被手机吸引,沈昭月靠在母亲怀里,撒娇问:“妈,爸爸死掉以后,我们会不会变得很穷?会不会有坏人把我们家的公司抢走?”
她说着,视线刚好对上“正在抢公司的坏人”——萧寅礼。
他听见了却没有放在心底,因为和白痴生气,白痴会很得意,而他会觉得自己也很白痴。
杨欣怡修得完美的眉毛微紧,刻意对着孟言澈和萧寅礼,柔声道:“不会的,你孟哥哥、萧哥哥会好照顾我们、照顾公司。”
也不知道是认同还是不认同这句话,沈登峰的视线从手机屏幕上移开,抬起头看向萧寅礼,再看看孟言澈,仅是淡淡一眼便很快将注意力又放回到手机上。
沈昭月却不以为然地挑挑眉,偏过头,眼睛往上调。
萧寅礼表情还是一贯的冷淡,看不出喜乐,他朝杨欣怡微点头,客气地招呼一声,“夫人,公司还有事,我先回去。”
“我送你。”杨欣怡起身,朝他走近,瞬间浓烈的香水味扑鼻,他不动声色地退开两步,淡淡说:“夫人别客气,有言澈送我。”
杨欣怡停下脚步,笑得温柔又体贴。“既然这样,我就不送了。”
“夫人,回头见。”孟言澈道。
“公司麻烦你们了。”杨欣怡欠身,说得客气。
“我们该做的。”两人点头为礼,转身快步朝电梯走去。
她是个让人舒服的女子,温婉得体,处事圆融,沈南山才会让她跟在身边,在大大小小的公开场合中出现。
转身后,他们没发现杨欣怡目送走两人的眼光中,若有所思。
走进电梯,孟言澈问:“你开车过来?”
“嗯。”
“我搭你的车走。”
“我要回公司。”萧寅礼拒绝。
他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他要熬夜加班把环宇百货推入国际市场的企划书写出来。
就算董事长看不到,他也会逐字逐句念给他听,他要董事长知道,他不会辜负他的托嘱,他会卯足全力,感激董事长的知遇之恩。
“别的事先放下,我有比工作更重要的事要告诉你。”讲完,孟言澈不说话了,扭头看着电梯灯一层层往下,他的心情和萧寅礼一样糟糕。
他和萧寅礼一样,也是在大学时期遇见董事长。
他的家境很差,父亲欠下一笔天价赌债后不还,家里被人泼油漆,债主三不五时上门来闹,妈妈担心坏人找上门,就把他送到祖母家,从此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不怪妈妈,换成他也会这么做,既然要离开烂人,当然断得越干净越轻松。
因为父亲的债务,从小到大,他搬家经验丰富。
后来,父亲失踪,债主也跟着失踪,祖母一天到晚叨念,说爸爸一定是被讨债的砍死了,要他长大以后当警察,把坏人抓起来,替爸爸报仇。
他没有杀父之仇不共戴天的想法,他只觉得,如果老爸真被讨债集团怎么了……以后就能高枕无忧,他承认自己是不孝儿子。
高二那年,祖母病逝了,他记得来帮忙的村长告诉他,“想要脱贫就要读法律系,考上澳大。
他没问为什么,卯足劲把澳门大学法律当成脱贫捷径,没想到还真的被他考上。
但后来他觉得有被骗的感觉,律师的收入并不高。
幸好,他是在心生哀怨之前,考上法律、喜欢上法律,否则他铁定二话不说立刻转系。
之后他遇见董事长,董事长问:“你想跟着我吗?”
跟着环宇董事长比跟着老爸光荣多了,那种老爸他都能跟十几年,董事长有什么不能跟的?
但念法律之后,他不再那么年幼无知,偏过头,他实事求是地问:“你可以给我什么?”
他问得直白,董事长回答得也直接,他说:“那要看你值得我给什么?”
没有答案的答案,他居然点头了?唉……还说没有年幼无知,明明就是无知,只是不再年幼罢了。
他在董事长的扶植下不再打工,专心完成学业,他考上执照,进入集团底下的律师事务所学习,之后他成为环宇百货的律师顾问,但他为董事长做的,远远超过律师该做的。
如果诸葛亮、张飞、关羽是刘备身边最重要的人,那么宋秘书、萧寅礼和孟言澈就是沈南山身边最重要的人。
沈南山深深理解,雪中送炭比锦上添花更能得到别人的感激,因此他得到他们三个人的耿耿忠心。
当!电梯打开,孟言澈跟在萧寅礼身后走,还没坐进车子,孟言澈手脚俐落地拍了萧寅礼的手肘一下。
没有防备的萧寅礼,拿在手上的钥匙飞脱,孟言澈一个漂亮旋身,帅帅地接过钥匙,说:“我开车吧!”
撇撇嘴,他没有反对,和孟言澈打交道多年,他很清楚,这个家伙痞是痞,但不会无的放矢,尤其在现在这种关头上。
萧寅礼换边上车,扣紧安全带。
看着他的标准动作,孟言澈揉揉鼻子,乖学生就是乖学生,一辈子就是用来遵守规矩的,而他……他研究规矩,钻研法律,用法律逼着大家守规矩,自己却在规矩外头游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