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
身后的木桩齐齐断裂,四十七根,除了两个孩童的,所有人全部掉进冰窟中。
“噗嗤”
当白璟揽上南风若腰的时候,一枚菱形暗器携着万钧之力射入他的后胸,他身体一僵,随即用尽所有力气将南风若带离冰面,
一口鲜血吐出,居然是黑色的。
“白璟!”
南风若瞬间慌了,男人在自己身上点了几下,封住穴道,暗器完全没入身体,如果强行逼出,可能会导致气血逆行,当场身亡。
“我没事。”
南风若泪流满面,“怎么会没事,都吐血了。”
而且明显是中了毒,墨蘅出手,绝不会是普通的毒药。
白璟伸手覆上她的脸颊,轻轻抹去她眼角的泪,笑的温柔,“别哭,我喜欢看你笑。”
三年前当他抵达京都,听说她已经跟太子墨蘅订婚,即便痛心疾首,可还是选择默默离开,
因为,他不想让她为难,更不想让她伤心。
她的笑容,是这个世界上最治愈的一味药,让他在无尽的黑暗里踉踉跄跄的又走过十年。
所以,他是感激她的。
“白璟……”
此时此刻,南风若有好多好多话想对他说,但却全部堵在胸口,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轻轻拉下他的衣领,一颗红梅绽放在白皙精致的锁骨上,瞬间让南风若泪奔。
真的是他!
两人四目相对,含情脉脉的样子刺痛了墨蘅的眼睛。
他冷声道,“扔下去。”
两名壮汉瞬间砍断绳子,烨儿和彤彤的小小身体顿时不受控制的向下滑落,南风若一惊,运起轻功就要飞过去,却被男人抢先一步。
“接应我。”
白璟压制住体内不断上涌的毒气,虽是强弩之末,可还是硬撑着身体,捞起两个小家伙用力一掷,“接住。”
南风若不敢耽搁,旋身而起,一手抓住一个,安全着陆。
再回头时,却只看到男人的一节黑色衣摆,顺着冰窟沉入河底。
“不,白璟,不要。”
南风若撕心裂肺的声音从喉咙溢出,像是被丢弃的母狼,痛苦呜咽。同时奋不顾身的飞过去,她要救他,就算救不了,她也要跟他一起死。
她已经负了他一次,绝对不能再负他第二次。
千钧一发之际,她的腰突然被人箍住,回头就对上墨蘅那双漆黑的瞳眸,似是带着滔天的怒火跟无尽的恨意。
怔愣间,两人已经飘落在地。
南风若一把推开他,二话不说还要跳下去,眼中的冷漠让墨蘅呼吸一滞,她从来没有用这种眼神看过他,过去三年,她的眼中只有崇拜,爱慕跟柔情。
心底的痛,仿佛来自最心爱之人的背叛。
“你敢?”
南风若运起轻功,就听男人道,“你的侄子侄女可是南风家最后的血脉,本宫将话撂这儿,你若敢随他而去,本宫立马要了他们的命。”
没错,留住他们,墨蘅就是为了钳制南风若,因为他知道这两个孩子在她心中的份量。
他就是要让这个女人心甘情愿留在他身边,他白璟得不到的,他要得到,有朝一日他定要让那个女人看看,她的儿子不光只有白璟,他墨蘅,也可以拥有爱,也可以坐拥这天下。
南风若双手无力的垂了下去,她知道,这是墨蘅下的一盘棋,她是这棋盘之上尤为重要的一颗棋子,只要牵制她一人,消灭南风家跟白璟便如探囊取物般容易。
她心心念念想要报恩,何其可笑?
因为被她放在心尖上的男人,其实就是一头狼,一只鬼。
吃人不吐骨头的饿狼,杀人不眨眼的魔鬼。
然而今天这一切,都是她一手促成的,最该死的人应该是她才对。
墨蘅一把将人搂在怀中,力气之大,似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好好呆在本宫身边,本宫可以帮你重振南风家。”
南风若嘴角掀起一抹讥诮的笑意,她乖巧的伏在墨蘅怀里,呼吸很轻,很淡,似是一缕青烟,随风一吹,便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墨蘅,今生对错终成空,南风家是皇帝心上的一根刺,正所谓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如果你能放过两小只,那你我今生的恩恩怨怨便一笔勾销了,如果你不能放过他们,那也是职责所在,我,无可厚非。”
“如果有来生,希望我们不要再有任何交集,做陌生人,挺好。”
随着南风若话落,一股腥甜的味道飘进口鼻,墨蘅大惊,
“若若!”
南风若自绝筋脉而亡,七窍流血,早已没了生息。
“啊……”
墨蘅仰天长啸,“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要离开我,难道是因为我不值得被爱?!”
“谁值得,他白璟吗?哈哈哈……”
“南风若,你期待我们没有下辈子,否则,本宫定会斩断你的羽翼,挑断你的手筋脚筋,将你圈在笼子里,一、生、一、世。”
南风若死了,她不知道的是,墨蘅并没有将烨儿跟彤彤斩杀,或许从一开始,他就没想过要杀他们。
南风家所有人的尸体,全部被打捞上来,他们触犯圣怒,难逃一死,只有这种办法,能够留他们全尸。
……
南风若做了好长好长的一个梦,梦里,白璟像一具尸体漂浮在冰封的河底,面色惨白,毫无声息。
南风若拼了命的在冰冷刺骨的水里游着,明明比他移动的速度快,可就是怎么也追不上他。
如果能感应到时间,她觉得两个人保持这样的状态,可能有一百年了。
最终,功夫不负有心人,南风若还是追上了他。
她将白璟紧紧抱进怀里,失声痛哭,抱着他的那一刻,即便感应不到他的心跳,她也觉得知足。
如果可以,她希望就这样抱着他,即便再经历个百年又何妨?
突然,男人缓缓睁开眼睛,对着她温柔浅笑,“若若,我在等你,我一直在等你。这次不要再让我失望了,好不好?”
南风若哭着哭着便笑了,她轻吻他的唇角,应下,“我一定会对你好的,就算你打我骂我凶我欺负我,我都不会再离开你身边。”
男人眸光闪动,仿佛落满了星辰,“惟愿:若若陪我立黄昏,若若问我粥可温。”
“噗嗤!”
南风若笑出了声,明媚可人,灿若夏花。
“你在笑什么?本宫说了,下辈子再见,你便是本宫笼中的金丝雀,如有违抗,本宫会让你南风家所有人,生、不、如、死。”
“啊……”
南风若猛地坐起身,发现自己正在将军府的闺房。
“怎么回事?我不是死了吗?”
南风若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有温度。
又摸了摸自己的胸,应该是十六岁。
她,重生了?
那,现在她有没有跟墨蘅订婚,白璟来求婚了没有?
是不是还跟前世一样,所有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她现在已经是太子的未婚妻?
正想着,房门被打开了一条缝隙,然后探进来一个黑漆漆的脑袋瓜,随后又是一个,两个小脑袋一上一下,一个扎着冲天鬏,一个梳着小花辫,简直可爱到人的心坎里。
“姑姑。”
“嘟嘟。”
看着两个小家伙,南风若瞬间热泪盈眶,哽咽着招手,
“烨儿,彤彤,过来,到姑姑这里来。”
“噔噔噔。”
两个小家伙跑到床边,手脚并用的爬上了床。
随即扑进南风若怀里。
直到这一刻,她才真正意识到,她重生了。
“烨儿,快让姑姑看看,你长大了没?”
南风烨立马捂住了自己的小象,小脸微红,“姑姑,男女有别,秘密部位不能给你看。”
“噗嗤!”
南风若笑出了声,“你这个小豆丁。”
“小嘟嘟,还有我还有我,你看看彤彤长大了没?”
“啵。”
南风若在彤彤小脸上亲了一口,“还是闺女香。”
南风烨犹豫半晌,“那,烨儿勉为其难让姑姑看一眼,说好了,就一眼哦!”
南风若,“……”
哈哈哈……
这时南风夫人走了进来,看到母亲,南风若再次红了眼眶。
洛舒宁笑骂了一句,“怎么,要嫁人了,舍不得了?当初追着人家太子殿下誓死要嫁的精气神哪去了?不知羞。”
南风若一惊,“嫁给太子?什么时候?”
前世定下的婚期是腊月初八,而墨蘅却在冬月初八那天……
洛舒宁一怔,“今天是腊月初一,还有七天。”
腊月初一?
不可能啊。
依照墨蘅的性子怎么会放过白璟?
还有老皇帝,他早就想铲除南风家了,怎么还没有动作?
那是因为……
南风若面色一变,如果所有事情都偏离了预期,是不是白璟出了问题?
“娘亲,你有没有关注过镇北王的消息?”
“镇北王,白璟?”
“嗯,就是他。”
洛舒宁深深看了女儿一眼,觉得她今天很不一样,但是她问了,她便说了。
“是这样,你十三岁议亲时,镇北王不是来提过亲?那件事之后便引起了皇帝的猜忌,毕竟镇北王要跟将军府联姻,那可是在明晃晃的扩充军队。所以,皇上一直在想办法打压我们,还有镇北王。”
南风若听出了话外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皇上放下了猜忌,没对将军府下手?”
“这两年皇上有过撤蕃的打算,但是军饷不足,国库空虚,打仗他腰杆不硬,所以,便一直往镇北王府送人。”
“什么人?”
“女人。”
啊?
南风若目瞪口呆,嘴巴都能塞进一个鸡蛋了,小烨儿好心的给姑姑合上。
洛舒宁继续道,“不仅如此,漠北那边也有不少想要拉拢白璟的人,将自家女儿送进了王府,镇北王来者不拒,照单全收,皇帝眼见他歇了跟将军府联姻的打算,便将心放到了肚子里。”
所以,老皇帝不动将军府,墨蘅便没有光明正大的机会引白璟入京。
所以,前世的惨剧才没有发生。
所以,白璟,你真的在王府坐拥天下美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