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宛的木窗露了光透过薄薄的碧罗兰纱裙,在女孩的身上围成了周正的光斑,不小心入了黑这让女孩心猛的一惊。
原本伏案的女孩迷糊的按了按跳动的穴位,将杂乱的书一一合了起来,之后又细心的抱起来放回庞大的书架上。
可能太过专注让女孩差点被放置不稳的书砸到,女孩的眼中带了点错愕,怕是自己也没有想到危险离自己这样近。
“婂婂,阿父唤你去书房,你怎么还在此专看你的这些书?”来的声音很匆忙,沈瑜辙还没来得及去行礼便被急急忙忙的拉去了书房。
沈瑜辙不能说话是都中人都心知肚明的,来的人是她的阿妹,可能因为行为冒冒失失再加上又是府中人娇惯出来的,对礼数并没有放在眼里。
沈瑜辙看着一旁无忧无虑的沈姝,心中感情复杂她们性格不同这让家中更关心沈姝一点,她从小就被当做继承人养,因为哥哥的失踪父亲把所有的严厉都用在她身上,可现在却又要将自己嫁人。
沈姝将她带进书房时,沈父便气冲冲的拿了砚台砸向沈瑜辙,沈瑜辙的反应本就慢等到知道的时候就已经被砸到了额头。
乌黑的墨沾在了青色的绸缎上,就像路边的丑野猫,一块一块违和的斑与本身的毛发翩然不符。
沈姝吓得缩了手,一向娇纵的她竟没有哭着闹着让阿父停手,像只温吞的绵羊站在了一旁。
“怎么着?嫁个人委屈你了?”沈父扬了扬眼,眼角的纹路在这瞬间放肆的皱褶,丝毫不在意黑色的墨里混了鲜红的丝丝痕迹。
沈瑜辙知道这其中的缘由,可是她还是不甘心,她从小就被沈父告诉她要为了沈家的以后付出,可到头来却又要把她许给别人,她自认为她所付出的不比那些都中嫡公子哥少,为什么到头来却又要将自己圈入后院之中。
黑色的墨在她的脸上蔓延着,这让她内心好不难受,但若是哭怕是又要被拉进思过房。
沈姝见沈瑜辙没有任何表态,急忙替她挡住沈父再一次的鞭子。
沈瑜辙知道她怕疼,怎么敢让她受伤,原来在野外擦破了皮,硬生生拉着她念叨了好一会,那时还让她一阵头痛。
沈姝看着她血红的眼眶就后悔的不得了。
沈瑜辙略微的皱了皱眉,却又不能说话,只能自己疼着。
“你到底嫁不嫁?”
“阿父,你看看你把婂婂都折磨成什么样了,那么好看的人非要脸上挂彩吗?那霍大将军谁不知道出身贫寒也不受圣上欣赏,你还想她进火坑不成吗?”沈姝一向最宝贝沈瑜辙,看着她这样心里也不好受,一向说话无所顾忌,竟顶撞了沈父。
沈父最疼爱这女娃,被他这么一说立马冷静下来,看着沈瑜辙身后那血红的疤痕有瞬间心疼,但沈父在沈瑜辙面前一向爱面子。
“他才不是什么穷小子,都中最能配她沈瑜辙的只有他霍靳之,你到时感谢你爹我还来不及。”沈父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吩咐下人扶起沈瑜辙。
而沈姝知道沈父定是铁了心,不想和他再多做话语,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这么被他无视过,她的自尊不允许她继续留着。
那件浅杏色的菊花锦绣衣,断开在了沈瑜辙的视线里,听着她委屈的脚步声,这次她没有拦着她。
恰逢这时候的屋外的杏花飘落,在天间形成一个极好看的弧度,鹅黄色的花瓣里还镶这栗色的花蕊好不飘香。
“三日之后,你就准备上花轿,这书宛的书为父给你留着,等你适应那里的环境的时候再拿回去。”
沈父话里话外的意思也就是说只要她敢有忤逆的心思,那书宛的书以后都和沈瑜辙无半毛关系。
这书宛是沈瑜辙的私人藏书阁,是除了皇家书院最有名的私人藏书阁,里面的书是沈瑜辙省了多少年的衣食才能有的,如今不相当于断沈瑜辙的念想吗?
沈瑜辙没有管生气的沈父,而是放任丫鬟拉自己去明溪居。
丫鬟都知道这大小姐命苦,也都轻轻的生怕弄疼她。
沈瑜辙一路上都仿佛没了魂,一直不停的落着泪,这也让干涸的墨水又能继续流,一直流进脖颈里,身后的血也不争气的沾在了衣服上。
若是母亲在那该有多好啊,她一向很疼沈瑜辙,自然不愿意强求她。
被送回的沈瑜辙狼狈的靠在床榻上。
“小姐,你乖乖的别动,奴带你去洗漱不然到时候您会晕疼过去的。”期雨在门外守了两个时辰才见沈瑜辙被带了回来,因为沈瑜辙的意识不稳没有示意她。
若不是丫鬟的打点,她怕是要耽误了沈瑜辙,心里也是愧疚的很。
期雨对沈瑜辙就像自己的妹妹,生怕掌上明珠蒙尘。
风风火火的吩咐院里的其他下人打好水备好药膏,自己则一个人扛起了沈瑜辙进了闺房的沐浴处。
随行的丫鬟看到期雨的大力都惊了惊,各自眼神示意该走了。
于是成群的丫鬟们非常挑时间的离开了此地。
“您这是何苦?这沈家家主不是非您不可的,老爷这人一向刀子嘴豆腐心,您只要服个软那书宛也不用落到无人用的地步。”
沈瑜辙被期雨拉着讲了很多大道理,脑子里迷迷糊糊的,并没有入了耳。
期雨见她的状态不好,也不敢怠慢急急忙忙的为她洗了身上了药,便去请医师开处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