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A1阅读网!手机版

百味书屋 > 现代都市 > 玄蛇在侧全章节阅读

玄蛇在侧全章节阅读

南芜月 著

现代都市连载

《玄蛇在侧》中有很多细节处的设计都非常的出彩,通过此我们也可以看出“南芜月”的创作能力,可以将白汀月柳妄之等人描绘的如此鲜活,以下是《玄蛇在侧》内容介绍:,还是回到了这个点上。我靠在洗手池边抬脸迎上柳妄之的目光,白炽灯的光晕从身后落下,连同他眼底那颗漂亮的红痣,一起晃得我心不在焉。“我……我……”视线滑到那张近在咫尺的薄唇上,脑海里莫名浮现出被他亲吻时那种馨香温软的触感,察觉到他也在低头靠近,我的脸轰地一下红了个透,下意识抬手撑住他的肩膀,往后仰着头说,“我想好了!我请你喝冰可乐!”柳妄之的动作明显顿......

主角:白汀月柳妄之   更新:2024-08-15 19:57:00

继续看书
分享到:

扫描二维码手机上阅读

男女主角分别是白汀月柳妄之的现代都市小说《玄蛇在侧全章节阅读》,由网络作家“南芜月”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玄蛇在侧》中有很多细节处的设计都非常的出彩,通过此我们也可以看出“南芜月”的创作能力,可以将白汀月柳妄之等人描绘的如此鲜活,以下是《玄蛇在侧》内容介绍:,还是回到了这个点上。我靠在洗手池边抬脸迎上柳妄之的目光,白炽灯的光晕从身后落下,连同他眼底那颗漂亮的红痣,一起晃得我心不在焉。“我……我……”视线滑到那张近在咫尺的薄唇上,脑海里莫名浮现出被他亲吻时那种馨香温软的触感,察觉到他也在低头靠近,我的脸轰地一下红了个透,下意识抬手撑住他的肩膀,往后仰着头说,“我想好了!我请你喝冰可乐!”柳妄之的动作明显顿......

《玄蛇在侧全章节阅读》精彩片段


两人的身体实在靠得太近,柳妄之身上那股特有的草木冷香在周围萦萦绕绕,温热的呼吸落在颈窝里有点痒,被他碰过的地方都逐渐泛起一阵酥软。

身后厨房的大门是敞开的,我在他怀里挣又挣不脱,生怕被别人看到,只好用手肘往后怼了一下,红着脸侧头瞪他:“干嘛呀,咱们有话好说行吗,你别老动手动脚……”

柳妄之搂着我的腰,低头贴着我的后颈亲了一下,语气有些散漫:“行。那说吧,你想怎么谢我。”

……这人嘴上答应得挺好,身体倒是越贴越紧。

我拿他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干脆心一横,厚起脸皮耍赖:“啧,不就是帮我剥了几颗虾嘛,大不了明天我也给你剥,这样可以了吧?”

这话忽悠得确实有点明显了,柳妄之垂眸瞥了我一眼,脸上没什么情绪,手却稍微使了点劲儿,往我腰上捏了一把:“想得倒挺美,我又是给你收拾那两个脏东西,又是替你撑面子,忙活半天,你就给我剥个虾?”

我被他捏得浑身一激灵,听清他说了什么,顿时扭过身诧异地看着他:“那俩东西真是你弄回来的啊?”

见他默认,一激动脱口而出:“大仙,你可真是个好人!”

那两个脏东西应该就是蛇彘,所以昨天刘大姑离开以后他也跟着没了影儿,还真是帮我解决棘手难题去了。

简直出乎我的意料。

突然被发了“好人卡”的那位显然心情不怎么愉悦,他弯下腰,两手越过我的身侧撑在洗碗池边上,把我圈在他身前,冷淡地挑了挑眉:“所以呢,想好怎么谢我没有?”

话题兜兜转转一圈,还是回到了这个点上。

我靠在洗手池边抬脸迎上柳妄之的目光,白炽灯的光晕从身后落下,连同他眼底那颗漂亮的红痣,一起晃得我心不在焉。

“我……我……”视线滑到那张近在咫尺的薄唇上,脑海里莫名浮现出被他亲吻时那种馨香温软的触感,察觉到他也在低头靠近,我的脸轰地一下红了个透,下意识抬手撑住他的肩膀,往后仰着头说,“我想好了!我请你喝冰可乐!”

柳妄之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眼睛也微微眯起。

正当我以为他要冷脸发作的时候,他忽然单手扣住我的后脑勺,吻住了我的唇,然后抬手拍了一巴掌,转身就往门边走。

“喂,你、你去哪儿啊?”我用手背往唇上蹭了一下,结果蹭了一脸洗洁精。

柳妄之回头望着我,身上有种漫不经心的散漫:“不是要请我喝冰可乐么?”

夏日闷热的风卷过树梢,蝉声与虫鸣忽远忽近,喧嚣吵闹。

都说春种秋收冬来藏,而夏季则适合空出来玩耍休憩,就连这个季节的村子,也要比往常闲适许多。

小卖部里的风扇悠悠转着,老板坐在电视机前盯着屏幕,啃着手里的西瓜,时不时跟着节目发出两声爆笑,空气里都是一股清甜的西瓜味儿。

我从冰柜里拎出两瓶汽水,把钱顺手放在柜台上,又从旁边纸盒里翻出开瓶器自己开了盖儿,往里头插上吸管,一手一个拿着走人。

大概是最近村里出了事,村道上也没什么人散步,我刚出小卖部的门,一眼就看到了那抹高挑修长的身影。

昏黄的路灯在夜里亮着,小虫不知疲倦的围在灯下。柳妄之避开灯光站在树荫暗影里,线条匀称的手臂垂在身侧,隐隐有什么东西在他指间亮着。

“柳妄之。”汽水瓶上起了层水雾,慢慢淌到我手心里,我加快脚步走过去,朝着他的背影喊了他一声。

柳妄之侧着半边身子望过来,头发被路过的风拂起,看不清什么神色。

他抬手把那点光亮凑到唇边,淡红的火星在疏影里亮了亮,我这才发现,那是他夹在指间的一支烟。

说不出是诧异还是震惊,或者两者皆有,我把汽水递过去的时候愣了下,然后故意打趣儿道:“大仙,您竟然也会抽烟啊。”

柳妄之漫不经心地吐出一口烟雾,随手把烟掐灭,从我手里把可乐接过去:“大仙会的可多了,要不抽空都领教一下?”

俗话怎么说来着,还真是打蛇随棍上。我难得跟他开个玩笑,这人竟然又借机戏弄我。

呵,真是条坏蛇。

我在心里骂完,脸上却扯着嘴角笑着说:“不了吧大仙,我好奇心不怎么重。”

柳妄之微斜美目瞥了我一眼,轻笑一声,转开头喝他手里的那瓶冰可乐。

四周很安静,不远处池塘里响起此起彼伏的蛙声。

我衔着吸管吸了两口瓶子里的橘子汽水,沉默半晌,突然开口:“柳妄之,你上次的话还没说清楚,能不能告诉我,后山上到底是什么东西在作怪?”

今晚的村子太惬意了,如果可以,我真想让这份惬意一直保持下去。

但前提是,后山那些作怪的东西必须得到解决。

柳妄之一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一手拿着蕴满水汽的可乐,没什么情绪的说:“白汀月,这事儿不是你能处理的,你最好不要再掺和了。”

“那你呢?”我晃了晃瓶子里的汽水,掀起眼看向他,“如果有你帮我呢?”

我也不知道哪来的自信,潜意识认为这条蛇会出手帮我。

但不试探一下,又怎么知道他昨天替我解决蛇彘,会不会只是一时兴起呢?

果不其然,柳妄之没什么反应,他垂着那双清凌凌的桃花眼在树影下看着我,神色变得有些疏离:“白汀月,我帮你这次,是因为你还得跟在我身边还债。其他的人或事,又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被他这话说得一怔,一时竟找不出理由反驳,更别说试图游说了。

真是糊涂得可以,不过同床共枕过几次,又多说了几句话,怎么就一时忘了,他原本是条蛇呢?

蛇之本性,不就是冰冰冷冷,又怎么能奢望他能体会人心的温度?

捏着汽水的手指逐渐泛白,冰凉的触觉浸透指尖,我逃似的躲开他的视线,紧抿着唇道:“那这债,到底要还到什么时候?究竟要怎么样,你才会放过我?”

柳妄之沉默了一下,把最后一口可乐喝掉,挑起眼淡淡道:“与其问我这些,不如先问问你自己,为什么是你被扔到后山,又为什么是你去还这债。”

我的目光落在左手腕上,很快又移开了:“还不是拜你所赐,让我成了所谓的蛇伢女。当年你大发慈悲放了我爸一命,我就得替他来还这个债。”

“是这样么。”柳妄之笑了,眼底没什么情绪,“那我告诉你,你们白家欠我的远不止这点。白汀月,你就做好这辈子都跟着我的准备吧。”


我打开台灯,转头看着她:“说说吧,在想什么。”

她的睫毛颤了颤,倏然抬眼注视着我,哽咽道:“白汀月,帮我救我妈。”

果然,以她的性子,不可能就这样放着她母亲不管。

可无奈我也没有办法,撑在床沿的手慢慢蜷起手指,低下头,错开她的目光:“梦月,我很想帮你,也想帮村子里的所有人。但是梦月,事实就是我谁也帮不了。”

“不可能,你有柳妄之。”梦月扑过来,紧紧抓住我的手臂,“你去求他,让他来帮我们!”

我看了她许久,抿唇摇头:“忘了么,他也是蛇。”说着叹了口气,“我求不动他。”

抓着我胳膊的手一点点滑落,梦月失落地垂下眼睑,慢慢缩回了床里。

“你出去吧,我自己想办法。”

我微微拧眉,想再说点什么劝她,但看她拒绝交流,还是顺着她的意思,转身离开了房间。

本来担心梦月一时冲动会做出什么事,但这几天下来,她却出乎意料的安静老实。

自从后娘出事以后,我和她还有我爸,三个人同在一个屋檐下,却像是三辆各怀心事的列车,行在三条不会碰面的轨道上。

连吃饭的时候,都默契的相互错开。

我每天都会从后院翻出去,在村子里到处溜达一圈,往各家各户洒些朱砂雄黄散,然后观察那些蛇有什么异常动态。之后顺便再去梅婆婆家一趟,看看她是否已经回来了。

可结果总是事与愿违。

村里有些人想出村逃难,但还没走出自家院门就被蛇围攻了,剩下的人几乎都闭门不出,被蛇咬伤的情况才算暂时不再出现。

但村里的蛇与日俱增,这个村子已经萧条到除了蛇以外,仿佛像是没有活人存在。

我一直惦记着上次村长手上的那根通体莹白的弯辊,总觉得它不是普通物件,也许能用来给村民们驱蛇保平安。

可惜我去找了村长两次,他儿子都说村长病了,谢绝了我的拜访。

这样噩梦般的日子,不知道究竟还能坚持多久。

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刚闭上眼准备休息,忽然听到外面响起关门的声音。

我警觉地爬起来,悄悄拉开了点门缝往外看,就看见梦月穿着上次那条又短又透的裙子,正朝着大门那边走。

这大晚上的她干嘛去?

刚想开口叫住她,却见她笑着扑进了一个男人的怀抱,男人亲昵热情的搂住她的腰,低头与她暧昧地接了个吻。

李珩来了?我愣了下,滚到嘴边的话又立马咽了回去。

说起来村里闹蛇以后,李珩已经好久没来了,估计是大热天晚上实在燥得睡不着,所以冒着风险,偷偷溜到我家来找梦月。

小年轻见面简直就是干柴遇上烈火,难怪梦月穿成那样出去呢。

我悄悄又合上门,装作什么也没看见。

躺在床上的时候隐约听到他们在门口聊天,声音模糊朦胧,听不太清,但想着好像听人家小情侣聊天也不合适,干脆拿被子捂着耳朵,强迫自己把那些声音过滤。

脖子上的蛇鳞滑到枕边,清清凉凉恰好贴着我的锁骨,我干脆把它捏在手上,脑海里不知不觉浮现出柳妄之那张动人心魄的脸。

明明眼前只有一片漆黑,但他的一颦一动却仿佛清晰可见。

尤其是那双眼波濯濯的桃花眼,不笑的时候宛若盛着枝头冷月,笑起来时,却让人分不清眼底那抹究竟是凉薄还是温情。


“你们的事我不想管。”柳妄之的眼神带着压迫感,“但动她,现在还不行。”

我怔了怔,忽然从柳妄之怀里抬起头看着他,所有汹涌的情绪瞬间烟消云散。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纸人老太有些为难,“毕竟是我家主人看上她在先……”

“是么,你确定?”树梢漏下的细碎月光晃过他的脸,照得那双桃花潭忽明忽暗,寒霜满溢。

纸人老太瑟缩着退了一步,突然低头噤了声。

柳妄之的手搭在我后颈上,微凉的掌心贴着皮肤,与我相触的视线没什么情绪:“白汀月跟了我,想动她,起码得等我腻了之后。”

“至于现在。”他微微垂眸,目光往树底一斜,眼神如寒刃锋利,“奉劝你们最好不要打她的主意,以免自讨苦吃。”

我不可思议的睁大眼,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突然觉得这一刻的柳妄之,竟然陌生得可怕。

虽然之前一直清楚这条蛇的本性,也知道自己对他来说不过是还债的祭品,甚至也想过如果哪天他能腻了我,或许就不会再缠着我。

但这种想法被没什么温度的说出来,难免还是诧异了一番。

不过这种诧异只存在了片刻,就被心知肚明的心绪打散,我清楚自己的立场,自然选择不去钻这个牛角尖。

纸衣老太应该是畏惧柳妄之的,见他都这样说了,也不敢有什么意见,更不可能有那个胆量,直接从他手上抢人。

她再有不甘,还是弓着身子鞠了个躬,妥协道:“好吧,希望您说到做到,不会让我们等太久。”

话音落下,一道烟气从纸人老太身上飘出来,而后那纸扎的东西“啪嗒”一声,倒在地上不动了。

我伸着脖子去瞅那地上的纸人,看它身上的白纸都已经破破烂烂,活像个被随意遗弃的废品。

“别看了,已经走了。”柳妄之没什么情绪的说完这句话,直接单手托着我的臀,把我抱了起来。

这树上太高了,他这突然一下站起来,我吓得条件反射地惊叫一声,一下又圈住了他的脖子。

他淡淡地瞥了我一眼,移开目光,保持着单手娃娃抱的姿势,寡淡道:“闭眼。”

我猜想他许是要从树上跳下去,嘴上不说话,还是紧了紧搂他脖子的胳膊,乖乖闭上了眼睛。

下一秒,预想的下坠感并没出现,反而有一种忽然往上飘起来的轻盈感。

微凉的风从耳畔呼呼吹过,树叶的气味更清晰了。

我的头发被风吹得满天飞舞,和柳妄之的长发缠到一起,他发丝上的草木香气淡淡地吹到我脸上,说不出的心旷神怡。

我实在憋不住,偷偷睁开了眼,视线豁然开朗起来,头顶是广阔无垠的澄澈星河,脚底是葱郁延绵的野林树梢。

我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被他抱着飞在天上,在向着后山的更深处御风而行!

柳妄之淡然不语,一路抱着我掠过深山丛林,越过湍急的河流,正当我疑惑着他要把我带到哪儿去的时候,他衣袂一拂,向着地面徐徐下落。

“到了。”柳妄之长身玉立,麟纹黑衫衣袂轻盈。

我从他肩膀上抬起身,转过头看向身后那方石洞,一脸的迷茫:“这是哪儿?”

柳妄之保持着单手抱着我的动作,迈开长腿往里走,薄唇里漫不经心的吐出句话:“我住的地方。”

这里不是当初我爸送我去的那个蛇洞,甚至已经远离了村子后山,是个从没被人涉足过的地方。


“梦月,梦月啊……我没能护住你娘,现在连你都护不住,是我没用,我这当爸的没用啊……”他一屁股坐到地上,手捂着额头来回地搓,五大三粗的一个壮汉,难得在人前哭得泣不成声。

梦月被带走我也很焦灼,但村里现在又有多少人已经陷入绝境,又有多少人早就经历了我们正在经历的痛苦。

我胸口闷得厉害,深呼吸换了口气,看着面前兀自懊恼大哭的父亲道:“白汉生,白家现在只剩你我二人是安全的,你要是想独善其身保住自己的命,可以,那我们就继续缩在这间屋子里待着,直到整个村子彻底走向毁灭。”

“但你要是想救梦月和你老婆,那就放下过往和芥蒂,随我去后山请柳妄之下山。”

如今大家的命数就在我爸的一念之间,不管他和柳妄之到底存在什么亏欠或恩怨,我劝了他那么多次,该还的也是时候还给人家了。

我爸抱着头使劲儿扯着自己的头发,像是在做着激烈的心理挣扎。

我耐心的等着他,已经做好他要是选择自保,就自己上后山寻找梦月的决定。

半晌后,我爸忽然抬起头来,沉重的长叹一声,缓缓点了点头:“事到如今大家都已经走投无路,不该留的,也不能再留了。”

什么留不留的,他这话说得我一头雾水。

刚张开嘴想跟他追问,他忽然站起身,把我从地上拉了起来,一脸凝重道:“汀月,你去准备些香烛供品,我去房里拿点东西。稍后我们立刻就去后山焚香,请蛇君下山平息劫难。”

我一听他竟然同意了,还尊称柳妄之为“蛇君”,心口压着的巨石轰然落地,喜不自胜地露出笑容,一时激动得说不出话。

事不宜迟,我扭头就跑去厨房,收拾一会儿要用的东西。

我把贡香蜡烛都揣进竹篮子里,然后从我爸的酒坛打了半瓶高粱酒,又用纸皮包了几块儿绿豆糕,时间紧凑来不及杀鸡,只能多装点水果以显诚意。

我提着满满一篮子东西回到客厅,看到我爸站在供奉祖宗的龛台前,手里捧着一个两掌大的木雕匣子,微抬着头静静看着我爷爷的牌位,隐在黑暗中一声不吭。

“爸,我准备好了。”

听我在身后唤他,我爸慢慢转过身来,双手捧着手里的木匣走向我,朝我点了下头:“走吧。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路上再和你慢慢说。”

我爸从我旁边擦肩而过,我转头时目光正好落在那个木匣上,薄弱的月光从门口照进来,在红檀色的匣面渡上一层淡淡白辉。

匣子做工精致,两面和连着锁头的位置,都细细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镂空花。古色古香的匣子却不着任何岁月痕迹,木色润泽光亮,散发着淡淡的木制冷香。

我认得那个匣子,那是锁在我爸房间暗阁里的东西,小时候无意见过一次,就压在一尊观音像下面。

我跟在我爸身后出了门,前脚刚跨出门槛儿,便见院里的蛇忽然躁动起来,全部歪七扭八的从房檐树梢上跌落,嘴里不停吐出蛇信,共鸣出一片嘈杂的“嘶嘶”声。

眼看着蛇群嗖嗖往我和我爸跟前聚,我心里一惊,连忙挡在我爸身前,拿着竹竿做出防御姿态。

我爸倒是出奇的镇定,他目光扫过周围那些蛇,把手中的那个木匣子高举过头顶,这一瞬间,令人惊诧的一幕出现了!


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冷汗很快蕴透了脊背。

怎么回事……?

这东西不是已经被我踢走了吗,它怎么又自己回来了!

我心慌意乱,快步走过去抓起那珠子,二话不说打开窗户就把它又扔了出去,然后锁死窗户扣,检查几次确认无误之后,才战战兢兢离开了房间。

院里的蛇没多久就自己散了,我爸本来就对我有些忌讳,今天发生了这样的事儿,更是一整天都没给我好脸色。

后娘向来不喜欢我,晚饭的时候还不停地在我爸跟前煽风。

“不是我说啊,汀月也这么大了,干脆早点给她寻个人家嫁出去,免得一天天的净闹出些怪事儿,让咱们平白跟着担惊受怕。”

刘芳芸放下汤碗瞥了我一眼,随口附和道:“说得也是,反正姐姐也不打算继续上学,嫁出去好歹有个归宿,不至于天天留在家里碍别人的眼。”

我爸喝了口白酒,望着桌面黑着脸没说话。

我满脑子都是那几句诡异的蛇语,还得坐在这听她们娘俩的挤兑,一顿好好的饭,吃得没滋没味。

晚上回房休息的时候,我还在想着蛇珠的事儿,刚一推门进去,就看到刘芳芸坐在我桌边把玩着什么东西。

我朝她手上扫了一眼,顿时变了脸色——那东西不是别的,正是那颗去而复返、红得妖异无比的蛇珠。

“梦月,快把珠子扔掉。”我吓白了脸,三两步走到她旁边,急切地想要夺过她手里的玩意儿。

刘芳芸灵活地背过手去,转头看着我嗤笑:“白汀月,你哪来这么漂亮的珠子?”

我不想让她知道这是蛇衔来的东西,只好瞒着她:“不是我的。听话,把它扔了。”

“不是你的?”刘芳芸一听,直接把珠子收进口袋,站起来与我对视,“既然不是姐姐你的,那我捡到了自然就归我,凭什么要扔掉?”

我看她真打算留着那东西,心里一急,连忙伸手拦住她,语气很是认真:“不能留,会出事。”

“你吓唬谁呢?”梦月显然不信,用力推开我的手,一双杏目瞪着我,“白汀月我警告你,你要是再胡说八道诅咒人,我这就去告诉爸。”

说完刘芳芸也不再理我,揣着珠子睡觉去了。

一连几天,我都在劝她把那颗珠子扔掉。但梦月从小就这样,越是我在意的东西,她就越是要霸占不放手。

我总预感那珠子迟早要惹出祸,实在没办法,就打算把蛇珠的事情如实告诉我爸。

哪知我还没找到机会开口,端午这天,有人突然跑到我家里来,说刘芳芸在后山出事了!

等我和我爸还有后娘一起找到她时,就看到梦月和我班上的男同学滚在一起,两人双眼无神,嘴里都已经吐着白沫,还在旁若无人的继续。

有好心人给他们俩盖了件衣服,见我们一家子都来了,连忙拉着我爸过去。

我爸当场气得涨红了脸,不由分说上去就要把他们拉开,可哪怕又打又骂,用尽了各种办法,也根本丝毫阻止不了这缠在一起的两个人。

有位老人家实在看不下去了,走到我爸旁边对他说:“别再动他们了,这俩娃娃是冲撞了山里的东西,中了淫邪。你呀,赶紧准备点东西去山上洞口祭拜一下,求那东西放过他们吧。”

后山上的蛇特别多,一到端午更是喜欢聚在那个山洞外。

我爸想到什么,转头让我赶紧去找梅婆婆来帮忙,我点点头抬脚要走,就听见一旁有人说梅婆婆不在家,怕是又出村去了。

这下我爸别无选择,先让人帮忙把俩孩子抬回家,然后收拾了些香烛供品,一个人急匆匆地去了后山深处。

刘芳芸和那个男孩儿被平放在屋里。

我看到梦月那个样子,心里明白肯定跟那珠子脱不了干系,思来想去,还是把蛇珠的事情告诉了后娘,包括那句“佳期一到,万蛇抬轿”。

后娘从地上爬起来,扬手就扇了我一巴掌,大骂我是蛇看上的妖女,还掐着我脖子要我给刘芳芸偿命。

这时我爸回来了,她又哭喊着跟我爸告状,说是我勾引了山上的东西,所以才害了梦月替我受罪。

我爸进门的时候脸色本来就不好,听完蛇珠的事情,他用手搓了把脸,情绪失控地重复着:“造孽啊,真是造孽啊!“

我隐隐预料了什么,咽了口唾沫,走到他面前低声问到:“爸,你不是已经去烧香了么,发生了什么事?”

我爸慢慢放下手,疲惫充血的眼里透着无奈和绝望:“唉……山上的东西不肯吃我供奉,指明了要我们白家送一个女人过去。当年它饶了我一条命,恐怕欠下的债,是时候要还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猛地握紧沁满汗的手心:“爸,你的意思是……?“

我爸仰起头,长长叹了口气,复杂的目光落在了我身上:“汀月啊,爸也是没有办法了,既然这事儿跟蛇珠有关系,当年那条蛇看上的又是你……“说到这他顿了顿,移开了视线,“你也亲眼瞧见了,梦月这个样子根本撑不了多久。为了把她的命救回来,算爸求你……就委屈这一次,行吗?”

难得父亲和颜悦色的跟我说话,却是为了妹妹低声下气地求我。

我发抖的手攥紧又松开,松开又攥紧,过了好半晌,才是重重送出一口气,木然点了下头:“好,我去。”

就这样,我被我爸带着上了山。

一路上我爸不停地跟我道歉,让我不要记恨他。我全程保持安静,甚至没掉一滴眼泪。

我从小就知道自己是个蛇伢女,是被蛇惦记上的姑娘,哪怕用尽办法遮掩,这一天迟早还是会到。

既然躲不掉,何必又哭着喊着闹得人尽皆知,倒不如安静点,给自己保留最后一点体面。

周围夜深人静,四野漆黑,我孤零零地跪在山洞前紧闭着双眼,香烛供品在一旁燃烧,微弱的火光在黑夜里明明灭灭。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野林风动,吹得树叶沙沙作响。

空气里散发着一股腥冷的气味,紧接着远处草丛里响起淅淅索索的声音,伴随着无数蛇语嘶鸣,朝着我的方向慢慢逼近。

“蛇珠聘娇,白家女笑。佳期已到,万蛇抬轿。”

听到那由远至近的蛇鸣声,我心里一颤,猛地睁开眼!顿时看见远处无数条蛇托着一顶猩红诡异的花轿,从夜色晕开的浓雾里徐徐向我涌来!

如血的花轿顶上缠满了蛇,两盏幽绿的灯笼在雾中轻轻摇晃。

寒意从椎骨迅速攀上脊背,浑身血液仿佛凝固了,我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整个人在六月夏初的夜晚,如堕隆冬冰窖。

“不要……别过来,不要过来!”

眼看那顶血色花轿离我越来越近,我瑟缩着不停往后退,但身后是山洞外的石壁,根本无处可逃!

忽然间,一阵桂花酒的香气擦着草尖浮动,万蛇像是如临大敌般突然停在原处,连同那些杂乱纷扰的嘶鸣,也在这一瞬间跟着戛然而止。

随着那股香味越发清晰,蛇群不知怎么突然就开始后撤,托带着那顶诡异的猩红花轿,一起在林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出一会儿,林间云开雾散,月色溶溶如水。

一条浑身黑鳞泛着清光的大蛇,穿过薄雾从山林深处游来,在对面花树下摇身一变,化作了一位发如泼墨、衣袂轻盈的玄衫男子。

亲眼看到大蛇化人,震惊盖过了所有感官,我瞬间忘了什么是害怕,只管愣在原地,大脑里一片空白。

男人高挑颀长的身影,在疏影横斜的茵草地上长身玉立,稀薄的月光从树梢缝隙漏下,恰好照亮了他的眉眼。

那是一双眼梢微挑的桃花眼,本是世间最该含情的眸子,却噙着宛若冷月般清淡疏离的神色。眼底一颗嫣红的泪痣,落在冷白如玉的肌肤上,宛若三月寒春里,杜鹃夜夜啼哭而泣出的一滴心头血。

正是这点心头血,就让那张过分俊美出尘的脸捎上了三分艳色,与眼底的流萤碎光亮两相应和,好似漾着无边风月。

我木讷地跪坐在地上,就这么看得险些丢了魂。

那人挑起视线望过来,见到我的第一眼就蹙起眉头,而后那好似醇酒的嗓音,在月色下沉沉响起:“是你……?”

面前人影一晃,我蓦然被拥进了一个清冷馨香的怀抱。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捏住我的下巴,浓密的眼睫微垂着,指腹在我的唇畔摩挲片刻,忽然一言不发地倾身过来,将我压在了更露微湿的茵草地上……

小说《玄蛇在侧》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



农家院舍的篱笆大门向外敞开,邻里乡亲都围在门口探头往里看,指指点点议论着这户人家的事儿,却没一个人敢踏进跟前的院门。

果不其然,刘家出事的人,还真是刘大姑。

刘大姑死在自家院里的一棵老枣树上,两只手被一根脏兮兮的麻绳捆着,脸朝着自家后门,被吊挂在老枣树的分桠上。

她垂着蓬头垢面的脑袋,破烂的衣服沾着凝固的污血紧贴着已经开始腐烂的皮肤,浑身上下也和老王头死后一样,挂满了无数条形形色色的蛇。

那些蛇已经将她连骨带肉啃噬干净,还在意犹未尽地往她肚子里钻,体型小点的蛇挤不过那些稍大的蛇,簌簌地从刘大姑身上掉到地面,看得人头皮发麻。

空气里又是那股子令人作呕的气味,好在我来之前没吃早饭,不然怕是连黄胆水都要一起吐个空。

刘大姑的女儿偎在女婿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还在上初中的小儿子倒是冷静一些,低着头靠在门边不说话。

梅婆婆站在门里望着挂在树上的尸体,浑浊苍老的独眼露出厉色,拄着拐杖的那只手有些抖,干瘦的手背上绷出几道枯槁的青筋。

我不怎么会安慰人,见梅婆婆沉着脸一直不做声,便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巾递给刘大姑的女儿,放轻了声音说话:“玲姐,先擦擦眼泪吧。”

刘大姑的女儿看了一眼我递过去的纸,没有伸过手来接,她从老公怀里直起身子,抽抽噎噎地道:“梅婆婆,我妈昨天才去过老王头家,不过是跟着那些嘴碎的邻居说了几句白汀月的坏话,今早起来好端端的人说没就没了,还走得这么惨不忍睹……”

她拿手抹了把泪,红肿的眼有些怨愤地瞪着我,“以前村里也因为闹蛇死过几个人,他们都说是白家蛇伢女惹的祸,婆婆您就跟我说句实话,究竟是不是白汀月害了我妈他们?”

我伸出去的手就这么僵在面前,倒不是因为生气和难堪,而是注意到那句刘大姑昨天去过老王头家的话。

照这么说来,昨天老王头死的时候,刘大姑也去看了他,而后第二天,她就以同样的惨状死在了自家的后院。

所以这两个人之间难道有着什么联系?还是说刘大姑做了什么,才遭到了那些蛇的祸害?

总不能……真是因为说了那几句闲话,就被后山那些蛇给害了吧……?

梅婆婆转过头静静看着刘大姑的女儿,脸上表情不苟言笑:“造谣全凭一张嘴,要是刘英子真是因为说了汀月的坏话而死,那么你也该担心担心自己的命了。”

刘大姑的女儿吓蒙了,哭声一下就卡在了嗓子眼里,肩膀跟着抽噎无声耸动着,整个人看起来惶恐不安。

我叹了口气,把纸巾再次递给她:“你别紧张,婆婆吓唬你的。”见她犹犹豫豫地接了纸,又道,“先说说吧,昨天刘大姑回来以后,有什么反常行为吗?”

刘大姑的女儿想了想,突然抬起头说:“有!昨天晚上她一直起夜,中途我被她吵醒好几次,就起来问她是不是肚子不舒服。”

“当时我妈精神有点恍惚,老说听到外面有人在叫她。我以为她是做梦了说胡话,就没太在意。哪知道今早上起来,一拉开窗帘就看到我妈她……呜……”

刘家女儿说着说着,捂脸痛哭起来。

梅婆婆一听这话,眼里蓦地闪过一抹精光:“你是说,昨天半夜刘英子说听到有人在喊她?那你呢,你听见什么动静了吗?”

刘家女儿捂着嘴摇头:“没有……所以我才以为她睡糊涂了,在说梦话啊……”

梅婆婆的眉越皱越紧,嘴角边上的皱纹都跟着绷出两道沟壑,她侧头看向刘大姑的尸体,意有所指地道:“人不可能单独把自己捆成这样吊在树上,看来昨夜,那东西跑到这儿来了。”

我猛地转头看向梅婆婆,脸上惊诧不已:“婆婆您是说……老、老王头?!”

老王头的尸体是今早被发现不见的,而刘大姑昨天半夜一直听见有人在叫她。这么说来,昨天夜里来这儿骚扰刘大姑的,很有可能就是已经死透的老王头?!

那、那老王头的尸体又是怎么会动的?难不成……真是诈尸?

梅婆婆突然想起什么,又问刘家女儿:“刘英子这些日子,是否去过村子后山?”

刘家女儿想了半天,说自己不太清楚。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小儿子忽然抬起头,对我们说:“去了,前几天我旷课被她知道了,我妈就拿着扫把追着我去了后山。”

怎么又是后山。

不仅老王头死前那几日曾去过后山,就连刘大姑也一样。

再看看尸体上那些密密麻麻的蛇,想来事情已经很清楚,绝对和后山上作乱的东西脱不了干系。

除此之外,老王头生前作风确实有问题,我也曾好几次抓着他趴在我家浴室门外偷听我洗澡……

还有刘大姑,她昨天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造谣我会让蛇来咬死人,结果今天,她自己就先被蛇给咬死了……

这一切发生得太过诡异,不知怎么的,我突然就想到了刘芳芸。再加上这一切都发生在那颗蛇珠出现以后,所以他确实很难让人不怀疑吧?

“这些孽畜真是好生猖狂,等我处理完这些事,有它们好果子吃!”

梅婆婆愤怒地跺了一下拐杖,深呼吸平息情绪,转头开始交代刘家儿女准备处理刘大姑尸体要用到的东西。

依旧先是要了只活公鸡,当场杀鸡取血,再混入雄黄给尸体破面。

等尸体上的那些蛇都死透了,她吩咐刘家儿子找来红线缠上家里的铁剪子,再让那孩子亲自爬上老枣树,把刘大姑手上的那根麻绳剪断。

枯黄的妇人像个空皮囊一样掉在地上,如同砸猪肉似的,发出“啪”地一声闷响。

梅婆婆朝我招了招手,让我去厨房找个米筒,再跟着刘家女儿去供奉他家祖宗的香案上取点香灰。

香灰不要上面那些新的,越下面的越好,这种承载着子孙后代祈求福气的东西,恰恰是长年累月积攒下来的最为上佳。

等我拿着米筒回到后门,刘大姑的尸体已经被拉到正午的烈日下晒着了。

“婆婆,您要的香灰。”

我刚把东西递过去,梅婆婆就从尸体边儿上让开了道儿,“汀月,你来。”

又是我?上次给老王头喂饭都喂出了事儿,这次婆婆怎么还敢叫我来啊……

“婆婆,我不行啊……”我搓着米筒小声嘀咕,企图让梅婆婆改变主意。

“不怕。”梅婆婆拍了拍我的头,又用拐杖轻轻打了一下我的腿,“这么多年了,你怎么也该有点长进才是。去,把香灰填进她的眼耳口鼻,封上她的七窍。”

在自家横死惨死的人,通常都会对那个地方产生极大的执念,以至于死后仍想着逗留家中,甚至发狂残害至亲。

尤其当死者为两极属阴的女人,这样的情况更是难以控制,需用自家供奉祖先的陈年香灰封其七窍,麻痹她的五感,使其看不见,闻不着,听不得,寻不见。

这样一来,就断了她死后的执念,也能保护她尚在人世的家人。

六月的气候已经越来越热,正中午的烈日更是毒辣得厉害。

我攥着米筒站在太阳下犹犹豫豫,见梅婆婆丝毫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低头望了一眼手上的香灰,妥协地叹了口气:“好吧,我来就我来。”

小说《玄蛇在侧》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



“啊?”我眨了下眼,有些不解,“大爷是不是又出去遛弯了,什么时候回来?”

“回不来了。”老太扶着门框的手有些抖,苍老的眼睛慢慢被泪水浸湿,“他已经死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落在耳畔却像是闷雷炸开。

“怎么会?”我再也笑不出来,猛地抓住这道半掩的门,“大爷不在了?什么时候的事儿?”

最近村里没有听到谁家发丧的消息,这老大爷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就在前天晚上。”老太抑制不住地抽泣,“前晚上家里来了好多蛇,我担心我家老头子,就去院儿里喊他进屋。谁知道我过去的时候已经晚了,就看到一条花蛇从他嘴里钻出来,而我家老头子已经没了气儿……”

花蛇……一定是那条警告我的花蛇!

它一定知道老人家手里攥着什么秘密,所以才把第三个目标放在了他身上!

我脸色发白,看着面前泣不成声的老人,只觉得心脏被石头压着坠入海底,沉重得透不过气。

我把鸡蛋放在地上,颤着手去搀扶她,声音里控制不住的夹着些许哽咽:“奶奶……大爷的事我很抱歉,但为了村里其他人的安危,我想请你告诉我……告诉我大爷究竟知道些什么,所以才被那些蛇给害了,您如果也知晓情况,请您……”

“不!不!我什么也不知道!”老太太突然甩开我的手,满脸的惶恐,“别问我,你走,你现在就走!赶紧从我家里出去!”

她胡乱把我推出门,颤抖着那双苍老的手欲要把门关上。

“奶奶!”我扒住了门缝,着急的大喊,“这件事非同小可,将会造成整个村子的劫难!奶奶您究竟知道什么,能不能求您告诉我?”

“别问我!这会害死我,会害死我的!”

我听到这句话时大脑一懵,手上顿时卸去了力道。

老太太趁机扯开我的手,“嘭”地一下,关上了这道封存秘密的大门。

近在咫尺的线索随着老人的离世戛然中断,唯一能触碰后山秘密的机会,也被老太隔在了这道大门之后。

其实村里高龄的老人不止大爷他们一家,或许向其他人打听一下,说不定还有别的头绪。

但我不敢了,刚才老太句话像是寒风过境,让我骤然冷静下来,那些想法也跟着烟消云散。

毕竟,人命太过贵重,谁也赌不起。

篮子里的鸡蛋所幸没被碰坏,我靠着门框把篮子放好,隔着门窗交代老太一定要把大爷的尸体处理过再送去火化,然后转身离开了两位老人的家。

我没有马上回家里去,转而顺着村道小巷满村子到处溜达,想要找到那条为非作歹的花蛇。

这东西害了人,又知道那么多事情,我不确定找到它以后能把它怎么样,但一想到它的警告还有老太泪眼滂沱的脸,我就心乱如麻,总想让它付出代价。

可我几乎把每家每户的屋檐庭树都翻遍了,就是没见到那条花蛇的踪影,反而我去过的地方都会陆陆续续聚来一些蛇,让瞧见这事儿的村民都生出恐惧和猜忌。

不出几天,风言风语又传遍了村子,人人都说是我身上的诅咒召来了这些蛇,而我这个蛇伢女,注定要让整个村子走向毁灭。

可怕的是普通雄黄蛇药根本对那些蛇无效,加上梅婆婆不在没人镇得住这些长虫,它们甚至开始登堂入室,藏匿在各家各户的阴暗角落当中。

小说《玄蛇在侧》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



我还在想着难道是我爸今天给人家打了电话,所以李珩不敢来了?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不用刚睡着又被他们吵醒。

我打了个呵欠,闭上眼准备入睡,这时外面传来“吱呀”一声,便听见梦月的脚步在外头响起。

啧,李珩怎么还是半夜这个点过来啊。

正打算起身跟他们说一下,谁知才趿上鞋,就听到梦月压着声音发脾气。

“不是说好的吗,你竟然骗我?”

不知李珩说了什么,她很生气的吼出来:“一天又一天,我妈还能等几天!?”

我突然听到她提到她妈,顿时觉得这谈话好像有点不对劲儿。

“不行,别让那东西靠近我,上回她没经过我同意就窜我身上,还亏得白汀月及时发现才救了我!”

我耳朵贴着门,这句话听得一清二楚,觉得事情越来越不对头,就拉开门打算出去看看。

谁知门刚一打开,恰好看到梦月突然被人握住手腕一把拉出了门,我爸不知从哪里冲出来的,手里抓着把柴刀,嘴里骂骂咧咧地追了出去!

“爸!”我大惊失色,赶紧手忙脚乱的跟上去。

结果还没跑到门边,又看到我爸踉踉跄跄地退回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我冲过去搀扶我爸,视线顺势往门外转,不过瞥了一眼,顿时吓得人都清醒了。

院子里浓雾弥漫,明明暗暗的灯光里隐隐透出两道影子。

等遮挡着面孔的那缕雾气飘过了,就看见梦月和李珩两人目光呆滞,直挺挺的站在院子里,两人脚边聚着大大小小的蛇,正一条接一条的,慢慢地顺着他俩的脚踝往上爬。

“梦……梦月?”我微张的唇不易察觉地抖动着,迎面吹来一阵凉嗖嗖的风,夹带着一股阴冷之气。

梦月缓缓抬起头,嘴角扯出一个诡异的弧度,窈窕的身子软软地靠向李珩怀里,纤细的胳膊缠上他的腰,用一道戏腔婉转吟诗:“君住长江头,我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

她抬手轻轻捧住李珩的脸,笑着笑着,突然哭起来。

“珩郎,我的珩郎啊,妾身终于找到你了。”

这声幽怨凄凉的“珩郎”,瞬间给我拉回了那个诡异的雨夜,我噌地一下从地上站起来,在门里指着雾中的梦月:“是你!你竟然还敢来!”

这是上次那个唱诡戏的寡妇!看这东西抱着李珩叫“珩郎”,莫非她要找的人,竟然是李珩?!

我爸摸到手边的柴刀,摇晃着爬起身,满脸焦急的站到我旁边:“那是谁?梦月是不是又被东西缠上了?”

附在梦月身上的东西看过来,眼神瞬间带着几分怨毒:“蛇伢女,上次你毁了我好事儿,还害得我的皮囊受损,要不是动不得你,我非要把你的皮扒下来不可!”

我爸听到梦月嘴角冒出陌生人的声音,脚下虚浮一步,立马举起柴刀大喊:“该死的东西,竟然敢在白家门口撒野!赶紧放了我女儿,听到没有!”

这女人难缠得很,根本不是三言两语激得了的。

我扯了一下我爸的衣服,对门外那东西道:“这次你又想做什么?这些天半夜三更来找我妹妹的,难道也是你?”

“呵呵,她又不是珩郎,我找她做甚。”女人笑得娇媚,微垂眸子,朝着身后一瞥,“唱双簧有什么意思,还不舍得出来?”

“抱着你的珩郎还不够,管我闲事做什么?”


我看这法子行不通,又生怕害了后娘,赶紧喘着大气扔掉手里的扫把。

“丫头,往后退,远离那些蛇。”

我正杵在原地六神无主,突然听到身后响起一道苍老的声音,回头一看,便见村长突然带着人走进了我家院子里。

年过九十的村长身体依旧硬朗矫健,他摸着花白的山羊胡,手里拿着一根通体莹白的细长弯棍,径直略过我身旁,走向被蛇缠住的后娘面前。

我还有些发懵,不懂他要做什么,正想提醒他蛇群危险,却见他挥动那根莹白弯辊,而后那些蛇像是受到了威胁,一个个往后缩着蛇头,纷纷四散着退开三步之外!

这是什么东西?竟然能让那些蛇害怕?

我盯着村长手里的那根弯辊,还没来得及仔细打量,忽然间,躺在地上的后娘开始浑身抽搐起来,喉咙里发出“呃呃”的怪声。

我脸色一变,大步朝她走过去,但才靠近就瞧见她的皮肤一点点变成了灰青色,然后眼见着无数条淡紫色的纹路,从那些蛇咬过的伤口周围开始往全身蔓延!

刚抬起的腿顿时僵住了,我错愕地睁大眼,后娘的模样和村尾蛇院里的场景重叠,交错变化在我脑海里揉作一片混乱。

我爸和梦月拉开门从屋里跑出来,还没靠近就被村长带来的人拦住了。

村长抬起手往下一挥,其他几个人快速朝着后娘围过去,然后用麻绳把她的手脚捆起来,迅速抖开一个大号麻袋罩在她头上,动作熟练地把她往里塞。

“这是要把她弄到哪儿?”我爸盯着被装进麻袋里的后娘,红肿的眼里透出急切。

“刘芳芸生了蛇病,得带去村尾那边集中治疗。”老村长把那根莹白弯辊杵在地上,平静地看着那些人把麻袋封口。

我才从村尾那间蛇院跑回来,自然清楚被送到那里的人会落到什么境地,可后娘已经开始出现了蛇蛹的特征,是不是意味着,她将会和那些人走上同一条绝路?

“你们别动她!她没病,你们赶紧放开我妈!”梦月坐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哭喊着,两只奋力手伸向不远处的那只麻袋。

我眉头紧锁,茫然望着还在麻袋里挣扎的人,心情错综复杂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爸摁住梦月的胳膊防止她挣出去,满脸痛苦地问村长:“除了关起来,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村长摸着花白的胡子,浑浊的眼平视着他:“这病不出三日就会让人发疯,强行留在家里的话,只会害人害己。”

“你胡说!我妈不会疯!我不许你们把我妈带走!”梦月用力挣扎着,情绪彻底失控,对着我爸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我爸忍受着梦月的踢打,怕她冲动,就紧紧拽着她不松手。

村长见状,示意那些人合力把麻袋抬起来,临走前他看向闹个不停的梦月,摇着头对我爸说:“今时不同往日,看来哪怕是你们白家,也一样不能独善其身。”

我怔怔回神,察觉到老村长显然话里有话,等我想追上去问他的时候,他已经和那些人抬着后娘走远了。

这场劫难来得太快,几乎让人措手不及。

如今白家也沦陷其中,说明想要撇开旁人明哲保身,根本就是条行不通的死路。

我没有办法控制事情的发展,也救不了被选为蛇蛹的后娘,如今走投无路,能想到的也仅仅只有那一个办法——


“从那以后,不管外面闹蛇再厉害,我们白家也不受蛇虫侵害,甚至能在动荡混乱的日子中保持独善其身,一直延续至今。”

我眉头跳了跳,心里暗自惊讶,想着我爷爷那时候难道是出去捕蛇了?捕的还是是万蛇之君柳妄之?

天,他老人家哪来这么大的胆子,柳妄之可是成了精的蛇,哪里又那么好对付,这要借我一百个胆,我未必也敢啊!

我悄悄去瞥柳妄之的脸色,他倒是神色如常,就是眸子里那池桃花潭水,如同结了层浮冰。

我紧张的咽了口唾沫,看向我爸:“爸,爷爷他……”

我爸明白了我的意思,脸色一白:“他没说这蛇蜕怎么来的,只在临终前交代我,他死后一定不要动这木匣子,就让它原封不动的压在观音像下面,将来要是有人找上门,就叫我归还木匣与蛇蜕,自己再跟着他走,不要拖累家人。”

“呵。”柳妄之冷笑一声,居高临下的看着我爸,如同云间神邸睥睨着凡尘中的蝼蚁,“你倒是把他的话记得清楚。但是,你又是怎么选择的,自己还记得么?”

我爸的脸色更白了,大滴冷汗从额头淌下,迟迟不再做声。

我爸本来有几个兄弟姐妹,但各自成家后就再也没有回过林秀村。

逢年过节也就打个电话问候一下,平时不提起,我都忘了家里还有别的亲戚。

但爷爷说过,如果有人上门来我爸,就让他跟着那人走,且不说爷爷所提的人是谁,但我爸到现在都还住在白家老宅,说明他没跟那个人走,而家里的亲戚虽不联系,但也都还在过自己的生活。

那么,我爸当年是不是做了什么,才换得了这半世的平安与清宁?

“不说了?”柳妄之见我爸沉默半天,冷汗在闷热的夏夜里把衣领都湿透,他拂了拂黑袍广袖,慢条斯理地踱步至我爸面前,冷冷地看着他,“那不如,我来替你说。”

我爸猛地抬头,眼里尽是挣扎,但最后什么也没反驳,只是望了我一眼,重新又垂下了头。

我从他那一眼里,看到了胆怯和慌张,还有过于刺眼的懦弱,蓦然联想到一开始他说他对不起我和我妈,一种不好的预感慢慢浮上紧皱的眉头。

柳妄之漠然扫了我们父女俩一眼,以他那向来寡淡的口吻,毫无情绪的说:“当年我刚渡过小雷劫,随意在附近村子的深林里寻了个山头,把自己封入木棺中脱皮。那姓白的不知怎么找到了我落脚的石洞,还胆敢潜入洞中撬开木棺,想趁我虚弱无法动弹的时候,将我刚褪下的蛇蜕盗走。”

“只是……”他扯了下唇角,眸中冷月皎皎,“他低估了我的修为和能力,蛇蜕没拿到还被我用蛇尾绞住,垂危之际他求我放他一命,说是村里闹了蛇灾,不得已才冒险来求得我的蛇蜕,预要用来镇住那些祸人的蛇。”

“这样说来,蛇蜕是你给他的?”我绕到柳妄之身旁直勾勾的盯着他,得知爷爷没有伤到他,不知怎么心里竟稍稍松了口气。

“你以为呢?我的蛇蜕可不是凡尘俗物,若非我同意,他一个普通凡人怎么拿得走?”

柳妄之冷淡地看着我,见我沉默,他又道,“我刚渡完劫,是最缺功德的时候,就破例容许他拿走蛇蜕,三十年后归还。但作为交换,他得送自己的一个子嗣来为我做事。”

相关小说

网友评论

发表评论

您的评论需要经过审核才能显示

为您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