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赵丽先反应过来,走过去,先从女生的手里拿过助听器。
何柔雪学姐说了,只要把她是聋子的事情公布于众就可以了,到时候会给她一大笔钱,这种事,平常她没少做,反正后面有何柔雪撑腰。
而且看林不坠也没有接下来的其他动作,她也就不怕了。
“大家快来看,她居然还是个小聋子,还戴着助听器呢,真不知道是怎么进来的。”
赵丽举起来手里的助听器大声嘲讽叫道。
路过教室外面的学生一时间都过来围观着。
“残疾人也配进来,不会是走了后门吧”
“就是,看样子就是,长了一张狐媚子的脸,百分百就是。”
“肯定被人包养了,要不然怎么可能有钱上大学呢。”
“以后外号就叫小聋女算了,哈哈哈。”
“请问一下,多少钱可以包你,我不介意别人用过的。”
“算上我一个,我也不介意。”
雇的几个水军在旁边,也跟着大声起哄。
距离上课的时间还有几分钟,周围看戏的人也越来越多。
谁不知道这赵丽靠着跟道上混的大哥有些关系,喜欢去欺负一些家里背景不怎么样的女生,都没人敢反驳她。
林不坠冷眼看着周围嘲笑她的人,她现在是听不见,但是读唇语,大概的内容她还是知道的。
显然对方是冲着她来的。
林不坠清楚的知道现在的她处于劣势,她越急,她们越高兴。
反正她现在又听不见,也打算不再理会这几个人。
她沉默了片刻。
不知为何。
碰到这样的事早已时隔多年,时间的冲洗还是无法让她去释怀。
这一幕跟小时候经常被人嘲笑的童年回忆重叠,给她来了致命的一击。
痛到窒息,她有些喘不过气。
“我妈妈说,她就是个没爹没妈的野孩子,你们不要跟她玩。”
一个胖胖的小男孩指着自己脑子嘲笑道。
“对,我们才不要和你玩呢,快点把我的洋娃娃给我,哼。”
穿着粉色蓬蓬裙的女孩一把推开了她,拿走了刚刚与她分享的洋娃娃。
五岁那年,孟青的父母也抢走了当时孟青姐去孤儿院给她的压岁钱。
“呸,也就我女儿蠢,一个住在孤儿院的小野种也想花我孟家的钱。”
“就你那妈,长了一副勾引男人的骚样,肯定不是正经人,难怪会被野男人强。”
“滚远点,真晦气,下次别让我再看见你!”
孟青的母亲狠狠地打了她一巴掌,抢过她口袋的红包,她没有怨言。
片刻才拉回已经飘远的思绪。
她心里有些泛酸,强忍着眼泪。
林不坠心态已经彻底崩了,很需要发泄,但骨子里的桀骜不让她低头。
就算哭,也要找个没人地方痛痛快快的哭。
“还有完没完,够了!”
她失控烦躁的大骂着,拿起包就跑了出去,看她出去了,赵丽几人显得洋洋得意。
但留在室内人都还在窃窃私语。
靠在后面墙壁修长的身影,懒散的单手插兜,陈惹浅浅的吸了几口烟,把烟头踩在地板。
他冷眼旁观看周围还在议论纷纷的人。
啧,真吵。
只见他拿起旁边的篮球用力的砸到了的赵丽的脸上。
赵丽嘴角瞬间有一股血流了出来。
看到扔她的人,居然是陈惹这个暴戾恣睢的疯子,她屁都没敢放一个。
这一幕惊呆了周围的人。
目光都往同一个方向看去。
居然是他!!!
刚刚还在吵闹的场面都噤了声。
这陈惹不是一向都不爱管闲事的吗?
搁以前在高中,大他一级的赵丽也没少欺负人,也没见他去参手,周围的人暗暗想到。
少年迈着修长的腿,骨子透着极端的狠愎,他凌厉的桃花眼晦暗不明,让人不寒而栗,“都他妈滚蛋!”
随着话音落下,他鹰眼看向前面几人,闲散伸出手掌。
意思很明显不过。
面对这陈惹突如其来的压迫感。
赵丽感觉脑子已经一片空白,呼吸渐弱,胆颤心惊的把手里助听器放到他手上。
招惹谁也别惹陈惹这个疯子,反正今天也教训过林不坠了,几个人也落荒而逃。
看情况不对。
刚刚还在嘲讽林不坠的几个男生也早就灰头灰脸开溜不见。
陈惹眉头皱起,低眸,看着静静躺在手心上一对白色的蓝牙耳机。
这东西是助听器?
他略有惊讶,她居然听不见。
陈惹握着助听器,面无表情的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直到上课,他眸光深沉,瞥了眼前面的小角落位置上,她还是没有回来上课。
原以为她只是出去找老师去了,但现在看来应该不是。
呵。
那关老子什么事。
直到下课,她还是没有回来。
_
在小房间里,林不坠蒙的被子在床上止不住的抽泣着。
她真的不想哭,但怎么也忍不住。
今天,她就放纵自己哭一天。
哭出来就好了,不是吗。
对于她来说,本身活着比同龄人还难,她只能苟延残喘,漫无目的活着。
母亲林央从小也是孤儿,成年那年打工下班回来的路上,遭遇不幸被侵犯,意外怀孕,生下了她。
预产期那天,在出租房,生下她之后也当场大出血走了,她亲生父亲至今下落不明,也没有人知道那一夜的男人是谁。
听说只是个街头小混混,这样的父亲,她不要也罢。
好在妈妈的同学孟青姐不顾家人反对一直在悄悄的照顾她。
直到一岁被孟家人发现,才被孟青的父母送到了孤儿院。
懵懵懂懂的成长路上,原生家庭不好,她不知受了多少白眼。
自己耳聋也不是先天性的,在孤儿院的那几年,从三岁记事起,没少被在同一个孤儿院里比她大的女生欺负。
林不坠从小就长得漂亮听话,也很讨孤儿院工作人员的喜欢,每次她都能第一个先分到好吃的。
有些孩子也是天生的坏,看不惯。
欺负她的女生,经常趁着看护人员不在,几个人在私底下偷偷的打她,一次次的巴掌,一次次的挨打。
久而久之的霸凌也让林不坠渐渐地失去了听觉,直到十五岁重度耳聋。
也是在七岁那年,再也忍受不了居住在这样的环境里,她下决心跑出了孤儿院,活在这混乱不堪,鱼龙混杂的街头里。
至于那几个经常欺凌她的女生,她想早晚有一天,绝对不会放过她们。
不知床上的人哭了多久,渐渐地进入了梦里…
***
连续差不多两日。
林不坠还是没有去上课。
陈惹有些沉思看着前面的位置。
还是没有她的身影,除了她喜欢坐在那,谁会坐。
翌日清早。
在公交车最后一排坐着身形修长的身影,他风轻云淡凝视着站台,还是依然没有那女人的身影。
不等车停稳,陈惹甚至有些心烦意乱,直接下在了林不坠经常等车的站台。
他动作娴熟的点了根烟。
这边的街头,环境有些脏乱差,公共设施都比较老旧,挂在小店上的广告牌,被风吹得摇摇晃晃,发出“吱呀”声。
随处可见的大型垃圾桶,里面装了满生活垃圾,在垃圾桶上面被扔了一只死狗,尸体早已腐败,散发着阵阵恶臭,尸臭味吸引来了成群结队的苍蝇。
路过垃圾桶的行人,捂着口鼻,骂骂咧咧的走开,都赶紧纷纷绕路。
陈惹微蹙着眉,抬起脚,走进小卖部,买了几瓶水。
“林不坠,知道她家在哪?”
问着正在给他拿水的小卖部老板娘。
老板娘看着长像很帅气的男生,想着应该是那个女孩的朋友吧,也就没有多想。
“哦,是她同学吧?她就住在永安苑三幢三单元一楼。”
“那小区就她一个人住,胆子是真大。”
老板娘笑道,那个看着挺漂亮的女孩,没事也会经常来她店里帮忙赚些零花钱。
小店老板娘自然记得。
“嗯。”
陈惹用手机扫码先付了钱,水也没拿就离开了。
他想也没想,用手机导航,直接走了到老板娘说的位置。
永安苑。
是个破烂不堪的烂尾楼小区,里面差不多有十几幢,都是年久失修老的有些摇摇欲坠,无数的老电线,盘根错节缠在楼房外,有的楼层里里外外都长满了杂草,爬山虎肆意生长,大多数是没有了门窗的楼,很是空荡渗人。
小区里面的绿化带跟花坛一片光秃,贴在墙上整整齐齐的楼盘广告纸,都已褪色泛白,仿佛是在叙述着这里过往的光辉岁月。
有居住的痕迹,却没有人的气息,孤寂笼罩着周围,四处环境死气沉沉,也有些阴森的吓人,更别说等到晚上,似被人类已经彻底遗忘掉的某处角落。
用刚才老板娘的话来说。
她,胆子还是真大。
陈惹有些怀疑是不是老板娘记错了。
对着门牌号,确实没错。
三单元一楼只有一扇生了锈的铁皮门,好在外面被收拾的挺干净,看样子应该是有人居住。
他伸出手敲了敲门,才发现门没有反锁,轻而易举的就被推开。
里面没有开窗的原因很黑,陈惹皱了皱眉,抬脚走到窗口拉开窗帘。
阳光从外面照了进来,一下亮堂许多,狭隘的客厅没有过多的家具,一把高低不平椅子,矮脚的桌子,很简陋。
潮湿的墙面角落上,常年漏水,满是斑斑点点发绿的霉点与刺鼻的霉味。
他犹豫了会,再往走里面走,有一扇门是半掩的,应该是卧室。
“林不坠?”
陈惹叫她的名字,等公交车下雨那天,她给他说名字的时候,他就已经记住了。
发现里面没人应他。
陈惹直接推开门进去,淡淡的薰衣草味瞬间袭来,屋里有些黑,摸着黑打开了墙壁上有些年代感的拉线开关。
不怎么明亮的电灯泡“呲啦”了几秒,忽明忽暗,带着电流声,才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