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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他原本只想做一个吵吵闹闹的小商贩,遛遛狗,逗逗鸟;奈何他是主角,被迫起跳练炁士,从此展开这样跟那样的修炼之路。钱跟女人谁更重要?他的答案肯定是钱!钱跟命谁更重要?他的答案大部分时候是钱!那有命拿没命花怎么办呢?嗷,原来你问他的自己的命跟钱谁重要,那他肯定要自己的命!这么简单的道理他能不明白么!要不都白叫算盘这个名字了。江河兄,你说你为人如此正直,为何会对女子洗澡了解的这般通透呢?阮江河讳莫如深的笑容里只透露出两个字——艺术!我说伟哥,你的手加上你的嘴能跟上你脑子一半的速度,咱们也不至于让人堵在茅房里吧!大哥!你赶快停,还有拿屎尿汤子当镜子臭美的?撒泼尿照照说的就是你吧?老者独自坐在云端之上,无奈的长叹一口气,心道,这三个万应儿居...
主角:算盘 更新:2023-01-22 11:0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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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算盘的其他类型小说《练炁界混入个非主流》,由网络作家“闫重山”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其实他原本只想做一个吵吵闹闹的小商贩,遛遛狗,逗逗鸟;奈何他是主角,被迫起跳练炁士,从此展开这样跟那样的修炼之路。钱跟女人谁更重要?他的答案肯定是钱!钱跟命谁更重要?他的答案大部分时候是钱!那有命拿没命花怎么办呢?嗷,原来你问他的自己的命跟钱谁重要,那他肯定要自己的命!这么简单的道理他能不明白么!要不都白叫算盘这个名字了。江河兄,你说你为人如此正直,为何会对女子洗澡了解的这般通透呢?阮江河讳莫如深的笑容里只透露出两个字——艺术!我说伟哥,你的手加上你的嘴能跟上你脑子一半的速度,咱们也不至于让人堵在茅房里吧!大哥!你赶快停,还有拿屎尿汤子当镜子臭美的?撒泼尿照照说的就是你吧?老者独自坐在云端之上,无奈的长叹一口气,心道,这三个万应儿居...
万古之上,九天之下矗立着一片凄凉的大地,据传说大约三万年前,这里是一片安泰宁和的大陆,处处富饶,高楼林立,万物昌盛的美景,不知是何原因,仿佛如梦境般,一夜间,天塌地陷,生灵陨灭,万念俱灰。
经蹉跎岁月,在这一片生灵涂炭的大地上,有一种名号渐渐载入尘封的史册中,称其为古圣。
诞圣者,族兴旺,成古圣,族长存。
而此刻人族,还未曾诞生圣者。
艳阳高照,悬在天上的日头又辣又毒,晒的人们一阵阵眩晕。
山谷中一处阴凉地方,有一队车马正在休整,乘载货物的车马约莫三四十辆,或坐或站的人群有百十来人,依次排列犹如卧龙,也是小有规模。
一个体型瘦高,肤色古铜,衣衫上满是补丁的少年,身形灵巧的穿梭在车队之中。
因常年随车队外出风餐露宿皮肤粗糙,体态好似与成年人相差不多,只是脸上还带着少年的稚气,最显著的就是他那一双乌黑发亮的大眼珠,跟明显大常人一圈的耳朵,很容易让人记住的脸庞。
看他飞奔着,手里还拎着两个装水的牛皮袋,一脸乐开花的模样。
“算盘,捡到什么宝了?乐成这样。”靠在马车旁的大个儿汉子叫嚷说。
“等一会儿告诉你,乐的你都虎牙掉一地,信不信?”少年脚步丝毫不减,喊叫了一句。
被叫做算盘的少年七拐八绕的又跑出百十来米,来到一位头发略微斑白,脸上褶皱遍布的老者身前,大叫一声:“山北爷!”
老者正坐在大榕树下,聚精会神的端瞧着手里黄白相间似石非石,似玉非玉的物件,听了算盘叫,既没受惊,也没抬头。
老者看都没看算盘,保持端详物件模样,像自言自语般说:“都快二十的人了,一点稳当劲儿没有。”
算盘没在说话,将手里皮水袋拎到老者近前,直接贴在了老者脸上。
老者全身上下一僵,随即猛烈的打了个哆嗦,等缓过劲儿来,转过头目光盯着算盘,责怪神色一闪而逝,双眼里迸射出兴奋神色。
老者冲着鬼算盘一伸手,嘴角浮现笑意,淡淡说:“拿来。”
等着鬼算盘把水袋递到老者手上,老者感受着不断传入手中的凉意,拔开水袋“咕咚,咕咚”灌下两大口,顿时觉得刚刚酷暑难耐的烦躁一扫而空,喉咙中更是有清凉回荡,说不出的舒爽。
缓了一口气,又喝进去几大口,才有些怅然的封住水袋,打量着算盘,带着笑意说:“鬼小子,哪里找的?”
“离这不远,不到二里路,山北爷,你说咱们要是拉上几马车的山泉水,是不是能卖出来千八百个铜板钱?”
老者横了少年一眼,没好气的说:“哼!脑袋瓜子里都是什么鬼点子,这样的没本买卖好是好,但不能做,再说这大热天,到了城里还不晒冒泡了。”
“行了行了!北山爷!我就一说,您老还当真事儿了,我这找到以后第一个就给您送来,到头来还被你数落一顿。”
老者听了一瞪眼“嘿,你小子现在能耐大了?我老头子说到你几句都不行了?这回不光说!我还得抽你屁股。”说着顺手抄起身旁拐杖,朝着少年屁股扫去。
那少年似乎早有预料,向身侧挪了半步,刚刚好躲开,一脸得意说:“嘿嘿,就差半寸。”
老者瞪了少年一眼,笑骂:“你就嘚瑟吧!传下去,让他们一人带上两皮袋冰泉水,后面的路就不休息了,哪个敢不去,就用棍子敲他。”说着把手里棍子抛向算盘。
还没等算盘接住棍子,呼的前方山谷中有好似乌鸦叫声传出,“嘎……嘎嘎,嘎……嘎嘎”一长两短很是清晰,也显得很突兀。
可这像是乌鸦叫的声响传到这一老一少耳朵时,两人脸色在一瞬间变得纸一样的苍白,刚刚还有些嘈杂的山谷里,顿时一片寂静,只有老者扔出的那根棍子砸在石头上,碰撞声响回荡在耳边。
片刻,山谷中立马传来比刚才大数倍的杂乱。
那好似乌鸦的叫声,正是前头放哨的传过来的信号,看情形,显然不是什么好兆头。
算盘原地转圈,目光时而看向商队里收拾物件的人群,时而看向传出乌鸦叫的方位,额头上隐隐有细密汗珠,眉头紧锁,双眼中神情慌乱。
“发什么傻?赶紧去把值钱的物件藏起来!”老者一把抽在算盘脑袋上,咬着牙说。
“啊!嗷,是,知道了!”算盘慌不择路地应声儿,一边步子打晃的往马车处跑,脑子里全都是上次听到这乌鸦叫的情形,脑袋里被惊慌,恐惧,震惊等情绪充斥,显然没有回过神来。
老者跺了跺脚,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弯腰捡起地上拐棍,朝着算盘甩了过去。
随后听到“啊!”的一声叫唤,算盘啪叽摔出个狗啃泥,再然后,一动不动了。
有几道目光也是顺着喊叫声看过来,正看到老者依旧保持投掷姿势,僵硬的张了张嘴。
老者眼睛瞪的比平时大了有一倍,怒呵:“赶紧收拾!”便急忙往算盘身边跑!
片刻,地面开始微微颤动,山谷深处有隆隆声响由远及近,其中还夹杂着让人形容不出的鸣叫声。
几乎所有人手上动作都停顿半拍儿,目光看向山谷深处。
十几个呼吸功夫,三四十道身影夹杂大量烟尘浮现在视野内,烟尘中模糊的呈现出的那些轮廓非常抢眼,体态像马车一般大小,健硕的肌肉线条,充满饱胀的力量感,锅盖般的大嘴中,白闪闪的獠牙犹如手臂粗细。
这三四十道身影后,是一群身披藏青长袍,清一水的黑毛高马,粗略看去竟有三四百人之多,将本就不宽敞的山谷填充的满满当当。
车队中,马群开始躁动不安,四蹄“啪嗒啪嗒”刨着地,嘴中嘶鸣不止。
“那……那是洪荒里的凶兽!赤猛!”商队里突然有人颤抖的叫喊出声。
“看,快看,赤猛上面还有人。”喊话的人满脸震惊。
“能骑在赤猛背上,肯定是练炁士!妈呀!”一个矮胖子瞪圆了小眼睛叫了一声。
“坏了,上次咱们碰到练炁士丢了整整三大车货,还有五个人被活活打死,这次恐怕……”这人面色白皙,此时此刻简直看不到一点血色。
“而且他们杀起人跟杀只鸡一样,根本都不眨眼睛。”身穿黑色长衫的人应了一句。
面色惨白的人深吸一口气说:“我记得小算盘他爹也被打吐血了,都没挺到回家就断气了,当时把小算盘吓得话都不会说了。”
矮胖子几乎要跳起来了,叫嚷:“还有闲工夫磨嘴皮子?赶紧收拾!”
…………
老者不顾人群议论,几步抢到算盘身边,扯开牛皮袋上塞子,冰凉泉水一股脑儿浇在他脑袋上。
算盘一个激灵翻起身,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儿,已经被老者拖拽着拉到一旁,耳旁听到老者十分严肃的声音“赶紧站好了,别乱出声。”
烟尘弥漫中,那群人已近在眼前,众人纷纷避让在一旁,身体紧紧贴在路旁,生怕有一缕头发不小心挡住这群人的去路。
算盘眼珠一阵乱转,自身是怎样的处境已经了然,身体再次向榕树后缩了半分,眼睛一愣愣的盯着商队中的一匹枣红马。
没有给予多少时间去深入思考与讨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灰尘、泥土、草屑夹杂着温热的风扑面而来,其中伴随着一股子如潺潺溪流的怪异感。
近了,如同放大不知多少倍的壁虎体态,偏偏长着鲶鱼一般的头颅,除去密密麻麻细碎牙齿外,更有两颗手臂粗细,秤杆长短的獠牙外翻,那足足有两人高的庞大躯体所带来的压迫感让人窒息,拳头大小的血红色甲片覆盖在躯干,在烈日照耀下折射出血红色的光晕。
身躯虽庞大,速度上比起上好马匹还要快上六七分,夹杂微弱土腥气,在身旁呼啸而过,浓烈阳光在霎时间被遮蔽。
一只,两只,四只,七只……一批批巨大凶兽在众人脸前呼啸,犹如置身在洪荒平原上,有兽潮从身旁经过一般,耳旁传来吐息声分外清晰,甚至能闻到带着血腥味的口气,被一只只赤猛墨黑的眼眸扫过,仿佛下一刻就要对自己张开那张巨口,将自己化作它们口中餐,这一刻的一分一秒都过得无比漫长。
快过去吧!快点过去吧!
几乎每个人心里都这样的呼喊着。
生怕有哪一只会突然停在自己面前,再缓缓对自己转过头……
千万不要停下。
五次心跳,九次心跳,十三次心跳,二十二次心跳……
终于,内心的呼喊声好像起了作用一般,被遮挡的烈日再次泼洒在头顶,此刻人们似乎从来都没有这样的感觉浓烈的阳光是如此亲切。
之前的燥热早已经被凉到心底的寒意取代。
此时此刻,多想跪在地上大喊一声,感谢苍天。
然而,刚刚呼啸而过的仅仅是骑乘着赤猛的前沿队伍,后面还有大批骑乘着黑马的队伍。
众人都是常年在外做商贩买卖的人,并没有因为后队所骑乘的坐骑并不威武而有失敬重,反而多出几分善意笑容。
呼啦啦,马蹄声如奔雷涌动,大地微微震颤间已经有百八十匹骏马掠过,忽然有一匹明显高出一截的黑马脱离出了队伍,并缓缓降下速度。
北山略一皱眉,随即换成一副亲和笑容,急忙迎上去。
黑马尚未站稳脚,已经有人从马背上跃下,脚尖一点,轻巧落地。
这人同样的是一身藏青长袍,身形矮小粗壮,打了卷的连毛胡子遮蔽大半张脸,一双贼溜溜的小眼睛在四周商队的马车上来回打量。
“这位爷,是不是行路口渴了?”北山笑呵呵的问。
“少他娘的过来跟老子套近乎,车上拉的什么?”
北山心里一个咯噔,心说‘这不是一个好伺候的主’,脸上却没有什么变化,继续保持着温和笑容说:“是一些做菜用的香料,您看看成色,若是看得上,也带上些,生火起灶时也多个口味。”
“香料?”那矮小汉子小眼睛眯成一条缝,狐疑的打量着北山。
“是,是。”北山笑着已经走到矮小汉子近前,掌心里已经多出一小把银子,装做送水,递到汉子手里。
汉子正要接在手里,突然身旁又落下一人,来人身段瘦高,皮肤白皙,面容冷俊,与刚刚那矮小汉子站在一起,足足高出有两个头。
这人刚一落地,便带着愤愤不平的口吻说:“你这老头儿怎么如此不老实,莫非是看我李师兄长得敦实,憨厚,故意欺骗?”尤其在说到“敦厚”两字上加重几分口气。
北山被这突如其来的人搞的满头雾水,连忙弯腰拱手,急慌慌的说:“这位大爷,老头子我哪里敢骗人,句句属实,句句属实啊!还请您高抬贵手,高抬贵手。”
“嗯?那你的意思就是说我在胡说了?”
北山顿时觉得额头见汗,半个字都不敢再多说。
那矮小汉子心知来人故意挤兑自己,心中冒火,冷哼一声“你哪只眼看到这老头是骗我的,难不成是屁眼?”
“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马队中传出一片哄笑,十几个人骑着黑马正向着这边围来,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瘦高个儿面色突然阴沉下来,冷笑说:“李师兄,你这么说可太让师弟寒心了,我好心为你说话,你却这般向着外人说话,是不是太过分了?”
矮小汉子眼珠转动,突然落在北山身上,一把拉住北山衣领,拽到眼前,死死盯住北山眼睛,一字一句问:“你卖的是什么?”
“香料!全都是香料!”
话音一落,所有目光都齐齐看向另一边。
一棵三人环抱的榕树下,一个面色煞白的大眼睛少年,孤零零的站在那里,说话的正是算盘。
矮小汉子顿时脸上大喜,大叫了一声“好!”随即将北山推开,带着嘲讽的目光看向了瘦高男子。
瘦高男子嘴角挂起弧度,对着矮小汉子目光视若无睹,冷笑后不紧不慢说:“哈哈哈,师兄当真是大智若愚,竟然把毛孩子的话当成真话,不如这样,你我师兄弟打个赌,若是这商队里的货物全部都是香料,那咱们这次所行收获,我得那份全部都归到师兄手里;若是这商队里还有除了香料之外的货物,那这次师兄所得我只拿一半,另外嘛……”
瘦高男人脸上冷笑变得柔和几分,看起来还让人觉得挺亲切,目光转向榕树后的算盘,缓缓的说:“我看这个毛头小子这双大眼睛很好看,就再多要他这一双眼睛怎么样?”
“跟他赌!”
“赌!”
“我也跟注!就赌李师兄赢。”
……
正所谓有热闹大家凑,原本只有十几个人的热闹,一来二去的已经围了里三层外三层,起哄的起哄,吆喝的吆喝,如同集市一样。
矮小汉子一拍大腿“好!我接了!马上开!”
“不行!”
这一嗓子出现太突兀,把现场已经烘托起来的气氛浇了个透心凉,百八十号子人闻声看去发现还挺眼熟,三人环抱的大榕树旁站着一道孤零零的身影。
那个少年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显得很紧张,一双手都是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才好,有些结巴的说:“你……你们……打…打赌,凭……凭什么要挖我眼珠子!我不干!”
那个瘦高的人阴瑟瑟一笑。
“凭什么?嗯,问的好,我就明明白白告诉你,为什么要多压你的一双眼珠子。是你告诉的李师兄这里面放的是什么货,李师兄又相信你的话,那你们算不算是一伙的?李师兄出一半,你在出一半,有错吗?”
算盘卡巴卡巴眼睛,感觉这人说的有几分道理,但是又觉得哪里不对劲,一时半刻又想不明白。
那瘦高之人突然一翻手,掌心之中多出个十分精致的锦盒出来,手腕颤抖“叮”一声,锦盒亮出一条缝隙,有股微光顺着缝隙中透出,同时伴随着一股玄妙感从心底生出。
微光一闪即逝,这人重新闭合锦盒,却没有收回,而是横在他们二人中间。
“李师兄,我这百年炁灵果当做赌资抵押你没意见吧?”
当锦盒漏出一束光的那一刻,矮小汉子眼珠子都要掉在盒子里了,想都没想的说:“没意见。”
“嗷,没意见就好,那你的那份赌资呢?”
“赌资?不是要等干完这趟事儿的吗?”
“不,那只是一半,当下不就有一双眼珠子能拿上来么。”
这瘦高家伙始终说话都是不紧不慢语气温和让人愉悦,但听在算盘耳朵里,简直就想去刨了他家祖坟,绕来绕去的,就是想把自己这双眼睛给挖了。
“好说。”矮小汉子说话的功夫已然腾身而起。
算盘一见到矮汉子奔着自己过来转身就跑。
看着矮汉子双腿还不及高个子的胳膊长,行动起来确异常迅捷,几个纵身跳跃已经距离算盘不足仗于。
再一个纵跃已经欺近算盘身旁,左手闪电般探出,伸手拉住后襟向后一带,“刺啦”一声响,那件满是补丁的破衣裳被扯下手掌宽窄的布条。
算盘也是用力过猛,直接摔了一个狗啃泥。
这一跤摔出去,倒是让脑袋瓜清明不少,心里更是明白,跑肯定是没戏,心一横,朗声喊叫:“别动手!他都说咱俩是一伙的。”
矮小汉子身子一僵,小眼珠转了转面露思索。
随即猛劲儿摇了两下脑袋,怒哼一声:“哼!谁跟你是一伙的,老子就是借你那双眼珠子用用,又没要你命,啰嗦什么!”
听了矮小汉子说的这么轻描淡写,算盘心里那个恨啊!眼珠子有拿来借的吗?就算能借给你,拿回来了还有个屁用。
忽有一道念头从心里闪过,咬着牙叫大喊:“先停手!那……那我……我也下注!”
矮小汉子愣了。
瘦高个子也是皱了皱眉头,貌似这个小插曲在他预料之外。
“想下注就赶快,要是敢耍小心思,老子不光要挖你眼珠子,脑袋也给你拧下来。”
算盘喘着粗气,心里暗自庆幸,冷不丁冒出来的点子还真有用了,同时觉得脊背发寒,刚才跟矮小汉子一接触,就明白他完全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下手绝对是实实在在。
接下来的事儿还是个大麻烦,随口说的押注,可自己押什么呢?
如果说押上些钱财,自己这双眼珠子不还得被挖去,他以前也在赌坊里见过人压手压脚的,甚至还有压人头的,可现在自身处境是压什么少什么。
“真磨叽。”矮小汉子再次探手,直奔算盘面门。
“我……我……我把自己押上。”
话出口后,矮小汉子手掌定在算盘脸前,脸上表情一阵阴沉变化,小眼珠高速转动,“哼!倒是能琢磨,省了老子费手脚,你赌谁赢?”
算盘长出一口气“当然赌你赢!”
“赌场规矩,用命赌命,你赌谁的命?”
听矮小汉子这么说,算盘心里头升起来一股爽快,要问他现在最想要谁的命?
“他!”
算盘想都没想,伸手指在瘦高男子身上。
一时间陷入安静,众人表情各异,吃惊、意外、似笑非笑、看好戏等等……
而北山却痛心疾首的闭上双眼。
随后,周围的笑声、叫喊声、喧嚣声连成一片,久久不曾停歇。
“哈哈哈哈……”
“啊哈哈……”
“多师弟被人玩了,他的命跟这小破孩命一样值钱,哈哈哈……”
“嗨呦呦!英雄出少年!”
……
算盘东瞧瞧西看看,被这群人笑的心慌,唯唯诺诺的压低声音说:“不赌他的命,赌他,他的一双眼睛也行。”
“哈哈哈……”
“笑死我了,这小屁孩还挺识趣,现在就看多师兄敢不敢跟这个小屁孩赌上一把!”
“赌!跟他赌!”
……
此时人群热情已经沸腾,有两个胳膊异常粗壮的汉子已经开起盘口来,下注的人络绎不绝,笑骂、叫喊不停。
瘦高男子面露冷笑,闲庭信步地走到算盘身前,嘴角扬起弧度“你是想要我命?”
上一秒还温和的笑容,突然脸色变得如寒霜,双眼中除去杀意不见任何神采,“还是想要我这双眼睛?”
一种莫名恐惧萦绕在心头,这一刻他深刻的体会到死亡距离自己是多么接近。
“大爷!这位大爷!您开开恩,他就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屁孩,说话没轻没重,您可千万别当成真话听!”北山连滚带爬的赶在算盘身前,满脸皱纹像是被刀子刻画一般清晰可见。
他颤抖的将腰身龚成虾米,面容上满满的惊恐与懊悔,声音严厉的呵斥“算盘!还不赶紧给这位爷跪下赔罪!”
算盘内心是万般不情愿,凭什么他能要自己的一双眼睛,自己就不能要他的?
然而在他犹豫的片刻,只觉得胸口像是被千斤巨石轰击,“哇”的喷出大口鲜血倒飞而出,后背猛烈撞击在树干上,方止住身形,嘴巴,鼻孔,耳朵通通渗出血迹,单这一下竟然倒飞出三丈有余。
瘦高男子脸上重新挂起温和的微笑,好似刚刚所发生的事儿与他全无关系,淡淡说:“嗯,不错,命挺硬!”
他整个人是垮的,像滩烂泥滑落,五脏六腑翻江倒海的折腾,内脏像是要决堤的河口,都想找个孔钻出来。
他似乎感觉不到疼痛,又觉得全身上下哪哪都被撕裂一般。
这一瞬间无数念头在脑海中喷涌而出,他觉得自己会死,他觉得身体很难受,他觉得自己很渺小,很卑微。
同时他也恨透了这种把小命放在别人手里任意摆弄的模样,在这名练炁士身前,自己真的像蚂蚁一样脆弱。
如果……
但,还有如果吗?
“啪!啪!啪!”
忽的,马鞭抽出来的动静又响又脆。
一众穿藏青长袍人齐齐看向发出动静方位,有几个神情紧张,急忙的翻身上马,也有些面露失望神色,摇摇头,一副好戏提前散场的表情。
“呸!真晦气!”矮汉子对这边不再多看一眼,三五个起落,回到马背上,双腿一夹,扬长而去,好似这里他从不曾来过。
北山见状,赶忙在怀里掏了两把,翻手间以多出些几块银子,急忙递送到瘦高男子身前“这位爷啊!我们都是些流串乡野的贩夫走卒,言语上有冒犯,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们吧!”
瘦高男子嘴角微微扬起,目光在北山跟算盘之间走了个来回,不屑的说:“难不成当我是乞丐?想用这凡人银两了事?”
“哎呦!大爷啊!你说我们这等凡夫俗子,哪里能拿的出您能看上眼的物件,要不您在我们这些个破车四周转转,瞧瞧哪些能入您法眼。”
“我没那个闲工夫,既然这小子能挨我一招不死,我自然不会再要他命,但死罪可免,活罪嘛……”瘦高男子露出一副思索神色。
北山先是松了一口气,随即整个心又提到嗓子眼,看算盘那模样,没当场死掉已经算是命硬了,要是再被折腾一番,哪里还能活命,还不如死的干脆点,省的遭罪。
“这样吧!像刚才说的那样,挖双眼珠子给我,磕个头,叫声好听的,也就算了。”瘦高男子再次恢复成和善模样,话语温和,像是在教化人一般。
停了三两个呼吸,将目光锁定在北山身上,继续说:“这小子没力气了吧!那就麻烦老头子你代劳了。”
此时的算盘身体微微震颤,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隙,几乎要喷出火浆,如果用眼神能杀人,他现在这双眼睛就能秒杀掉眼前这个人。
瘦高男子似乎很享受这种感觉,面容上的笑容也变得真挚,就那么微笑着与算盘对视着。
“要我动手吗?”瘦高男子将目光转向北山,手已经挂在腰间刀柄上。
凭借多年生意场上累积的识人经验,眼前瘦高男子一定是那种心狠手辣之徒,更不可能对他们产生怜悯,将此事一笔带过,挖掉双眼是他们现在所付出的最小代价吧!
因为他不敢去想与这人再争辩几句还会发生什么承受不了的事儿。
只是可惜了算盘这孩子。
想着,北山颤抖的抬起如枯木般的手掌,两根带着老茧的手指像生了锈的柴刀,慢慢的向前探。
北山靠近算盘,抱紧算盘的脑袋在他耳朵边轻声说:“算盘啊!听爷爷的话!咱们做了赔钱的买卖不怕,只要留得青山在,总有一天咱们能过上好日子。”
算盘抽泣着,为啥大家叫他算盘,就是很多东西稍微提点,他就能明白里面的门道。
他能明白北山爷话里的意思,这次咱们认栽,活下去,才有机会。
就是觉得事情来的太突然,变化的太快自己没适应过来,再想想等下便再也看不到这个世界,很别扭,也很不甘。
又想起家里面天天盼着自己回家的老娘看到自己没有眼睛以后,声音哽咽的说:“北山爷,我瞎了以后你别告诉我娘,更别说是您扣瞎的,那样……那样……啊呜……”算盘不想哭,可不知道为啥子,说着说着就是不争气的哭了。
北山仔细打量着算盘,像是端详着一件珍宝。
北山眼角开始湿了,他已经忘了自己上一次落泪是多久之前,他只记得,有两次落泪是因为什么。
一次是他的孙子出生,他喜极而泣。
另外一次是他孙子染病夭折,他心念俱灰。
这小算盘,一直都是他夭折孙子的缩影,如今却让自己去挖掉他的双眼……
“算盘,把眼睛闭上吧。”北山的声音很平淡,面容也很平淡。
算盘有些不舍的看着四周的绿水青山,看着那些熟悉和陌生的面孔,看着蓝色的天,白色的云,他多想把这一眼看到天荒地老。
最终他的目光停留在北山苍老的面容上,缓缓闭合。
“啊——”
一声极度残忍夹杂着撕心裂肺的撕喊。
一股温热夹杂腥气扑面而来。
一阵阵颤抖从干枯手掌上传递到脸庞。
算盘猛然睁开眼,很吃惊,自己还能看见东西。
之后,是无可名状的悲伤。
北山爷手中有两颗鲜血淋漓的眼球。
北山爷的脸上有两个深陷的血洞。
北山爷的脸庞上有两行血泪。
“算——盘!跪——下,叫——大——神——仙!”北山每一个字都把牙齿咬的咯吱响,声音中更是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干枯的手抱住算盘的头,向下压。
对北山爷的感激;
对北山爷话语中不可抗拒的服从;
对心中不甘心情绪的压抑;
对屈辱情绪的不服;
一瞬间,所有情绪涌进脑海,最后只留下北山爷留在耳边的话语流淌,“不要……辜…负……爷爷的……苦心!”
这是他这辈子最难忘也最不愿想起的一天,在北山爷撕心裂肺的叫喊声中。
他下跪!磕头!叫大神仙。
“嗨,无趣,不过嘛也不能便宜了你们。”
瘦高男子只是说了声,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只留下烙印在算盘脑海里的背影,以及五具眼神中写满意外的尸体。
他们都是算盘平日里再熟悉不过的人,毫无征兆的死在那瘦高男子手中。
算盘永远都忘不掉他戏谑的眼神,好像是玩味的对自己说,我想抹杀你很容易,现在还不想让你死而已。
…………
五日后,约莫百十来人的车马队伍行进在草野间,一匹枣红马车内是一老一少两人,老人平躺在草席上,双眼部位缠着黑布条,沟壑纵横的脸庞上时不时的抽动。
一旁少年前面靠在围挡边,眉间紧锁,眼神时而眺望远处发呆,时而盯在老者憔悴的脸庞,时而迸射出怒火嘎吱嘎吱磨牙。
“算盘呐!过来让爷爷摸摸你瘦了没有。”老者声音慈祥的说。
自从五天前的变故之后,北山爷好像是变了一个人,再也不像之前那样古板,也没有以前那种做什么都是一副说教的态度。
反而像是亲爷爷对待孙子一样,处处宠着算盘,面对这样的变化,算盘他是说不出来的别扭。
“北山爷,您别摸了,上几次您还说给我抓虱子,抓着抓着还抓到人家小鸡子上了。”
“呵哈哈,咋滴?嫌弃我眼睛看不见了?还吹牛说伺候我一辈子,这才几天就不乐意了?”老者故作气恼。
“不是,伺候也不是这么个伺候法,北山爷,我可都二十。”算盘说着伸出两根手指,随后楞了一下,想起老者看不见,又懊恼的甩了回来。
老者没有情绪变化,动了动耳朵说:“还寻思之前的破事儿呢?”
“呼——想起来我就气的牙痒痒,恨不得把那个人撕成一块一块的,缝都缝不起来的。”算盘咬牙切齿的说。
“那你也得有那个本事。”老者语气平缓的说。
算盘双眼喷火的接话:“哼!我现在是没那个本事,谁说我以后就没那个本事,早晚有一天,我算盘会把他肉生撕了喂狗,皮活剥了盖茅厕,骨头渣子都给他扬河里喂王八!”
“嘿呀!要是用嘴就能把他弄死,他早就死了千百回了,那是练炁士,想报这个仇,你就得变成比他还厉害的练炁士。”
算盘一瞬间像是泄了气的球,呆呆看天,陷入了思索。
“大孙子,那你想不想变成练炁士?”
“嗯?”算盘一下子打起精神,随后又萎顿下去,闷着头说:“当然想,以前就是偷着想,现在做梦都想,可光想有什么用,也变不成真的。”刚把话说完,转了转眼珠,有些狐疑的看向北山,发现老爷子嘴角有笑意,立马打起精神头。
激动的问:“北山爷,你是不是知道咋变成练炁士?”
北山摇摇头说:“我可不知道咋变成练炁士。”
原本还以为闹了个空欢喜,看北山嘴角笑意不减,以算盘对老者的了解肯定有后话,于是支起耳朵,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北山。
果然,停了几个呼吸,看算盘没接话,北山继续说:“不过嘛,我倒是能给你个机会。”
算盘立马就跳了起来,赶紧凑到北山身前,紧紧抓起老者干枯的手掌“北山爷!你可赶紧说吧!”
北山并没有再说什么,而是从怀里拿出来一个物件,正是他经常把玩儿的那块,既像石头又像玉的东西。
算盘盯着那个物件好半天,他当然不是第一次看见这东西,看老爷子没事儿的时候就会拿在手里看,谁都不让碰,相当的爱护。
可怎么瞧也瞧不出这东西能让人变成练炁士啊!
“吃了?”算盘试探的问。
他经常会听说书的,或者哪些个传说里面吃了什么什么仙丹以后就能飞天遁地,或者力大无穷之类的,难道自己就这么的一下子变成练炁士了?
“呸呸呸!亏你能想出来。”北山一脸嫌弃。
算盘抓耳挠腮的说:“哎呀!北山爷!我的亲爷爷,您可别逗我玩儿了,快说快说。”
“这东西名叫练炁神石,是我年轻时候用大价钱求来的,咱们这种没有丝毫背景的平常人,只要手里拿着练炁神石去谷凡城参加升练大会,他们就会给你提供一次成为练炁士的机会。”
算盘听的眼睛都看直了,伸手就要过去拿,却抓了个空。
“还是那么冒冒失失,你知不知道,我一直没跟你说过这些是为啥?”北山好像是恢复成了从前的模样,略皱眉头说。
算盘像听课一样端坐好,轻声说:“您说。”
北山略带愁容的讲:“这升练会十二年才有一次,到下次的时间剩下的已经不到一个月了。”
听罢!算盘眼珠子都要掉地上了,谷凡城到他们现在的地方,就算是骑快马,也得二十七八天,不就是说等他赶过去,正好结束了吗?
“据我所知,并不是拿着练炁神石过去就一定能变成练炁士的,他们会在拿着练炁神石的人里面挑,被选中的才能成为练炁士。但这个挑法很特别,可以说去一百个,能被挑上一个,都算万幸,而其他九十九个起码也会有五六十个丢了小命。”
北山顿了顿问:“你还要不要去?”
也就是北山的话刚刚说完,发现手里拿的物件已经被人夺走,随后听到车里一阵噼啪乱响,在之后马车一阵摇晃后,明显感觉车子轻了几分。
北山直接坐了起来,怒喝:“你小子!给我回来!”
让北山想不到的是算盘还真回来了,以他对这小子的了解,这混小子也不是这么听自己话的主啊!
算盘再次回到北山身旁,很郑重的跪在北山面前。
“咣当,咣当,咣当”
一连磕三个响头。
“我从小没爷爷,您也没有孙子,我一直都把您当我亲爷爷看,我肯定能变成练炁士,您的仇,我自己的仇一定会报,到时候再好好孝敬您。”
“咣当,咣当,咣当”
又三个响头后,算盘直起身子,脸上多出许多心事儿的模样说:“这份银子是我一点点攒的,带给我娘,我走了,爷爷!”
算盘翻身下了马车,只有噼里啪啦的脚步声。
而北山的千言万语,好像都被最后那句爷爷,卡在了喉咙里,只是嘴里喃喃了一句“受了那么重的伤,几天就能活蹦乱跳的,也许真的能成为练炁士也说不定,小心那!乖孙子。”
算盘穿插在车队中,心中还有这样一个想法,有吃仙丹能成仙的,那一定也有把瞎掉的眼睛复明的神药。
虽然与北山爷爷告别时显得匆忙,但算盘的准备确很细致,两匹健壮的枣红马,足够的干粮,两套换洗衣服,还有一床被子,一块凉席等一系列赶路物品。
这应当是北山爷跟下面的人有嘱托,要不然算盘也没这么容易把东西拿走,尤其是那两匹枣红马,能顶的上他三年的工钱。
商队里的马官老卢头跟他说话的时候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说话更没有个好口气,老卢头平常跟本不是这样的人,对谁都是笑呵呵的。
算盘他心里面明白,老卢头跟着北山爷干了一辈子,因为自己北山爷才弄瞎了一双眼睛,老卢头这么对算盘也是情理之中。
算盘晚上睡不着的时候也听到过商队里的人说道那天发生的事儿,大部分的都在怪他乱说话,才把事情闹大的。
听了几个晚上,一直被人这么说道,让他心里很不是个滋味,比自己丢了那双眼睛还让他难受。
闲言少叙,单说算盘一路日夜兼程二十三个日夜,两匹马跑瘦了一大圈,他自己也是面黄肌瘦,眼窝深陷,嘴唇泛白,只有一双大眼睛还焕发着神采。
也许是之前受的内伤没得到调养,加之赶路颠簸,整个人看起来像极了大病鬼,现如今只要有人见到他都会主动躲远一点,生怕他突然死在自己身边。
不过经过这没日没夜的赶路,距离谷凡城剩下不到两天的路程。
算盘原本计划咬咬牙,一口气赶到谷凡城,毕竟赶早不赶晚嘛!可到了秋水河附近,发现正在修桥,一打听,要等一天一夜才能过。
想找户摆渡的船家,价钱实在是太贵,手底下本来就没多少银子,肯定得留着应急用,去了谷凡城说不准要打点一番,肯定不能把银子用在这里。
就着这个工夫修整一番也好。
于是轻车熟路的找个僻静地方,给马匹准备些草料,打开凉席,啃起干粮。
一切修整妥当,脑袋一粘到凉席上,困意便潮水般上涌。
不知过去多久,正在半睡半醒间,算盘就觉得自己的身子摆来摆去,即像荡秋千,又像是躺在小船上来回晃荡,脑子昏昏沉沉像是做梦。
三五个呼吸的功夫才反应过来,原来是有人在摇晃他肩膀,刚一睁眼,就发现一张披头散发的大脸贴过来。
正在范迷糊的算盘“鬼啊!”的大叫着,跳起来就想跑,可惜窜几窜,跳几跳也没跑出去,明白过来事儿发现胳膊让人给拉住了,也就这么个功夫,也是彻底清醒了过来。
眼前这个人,披头散发,破衣烂衫比大街上要饭的还要寒掺几分,偏偏面色红润,说英武帅气略有过分,但光面目而论说一声气宇轩昂绝不过分,要是把脸上皱纹减减,年轻三十几岁,好好打扮一下,肯定是让人倾心的人中之龙啊。
一场好觉被搅和的稀碎,算盘满心的不痛快,但与人和善是多年做买卖养出来的习惯,拉扯着有些僵硬的嘴角问:“您老这是有啥事儿吗?”
心里琢磨,多半是想讨口饭吃,四处打量几眼,发现周边也就他这么一个人,自己的干粮也有剩余,进了城也就不愁干粮不够,今天也大发慈悲,管他个饱。
正想着,听着破衣烂衫的老头说:“小孩啊,我跟你打听个道儿,你知不知道谷凡城怎么走啊?”
听了前半段,算盘还觉得好笑,跟自己一个外乡人打听路,也是他倒霉,等到话说完,心里觉得还挺巧,他也是去谷凡城的。
于是抬手往东边一指“沿着条大路一直走就行,不过前面修桥呢,得等一天一夜。”
“那行,我过去看看你好好睡觉。”老头也再没说别的,站起来奔着算盘指的方向走了过去,这时候才发现,原来他还牵着头小毛驴。
不知道是不是算盘觉得自己赶路赶的迷糊了,脑子发蒙,就刚才小毛驴转身的时候似乎是看了他一眼,而且还带看可怜虫的眼神。
算盘摇摇脑袋瓜子,心说自己肯定是没睡醒,于是继续打起哈欠。
刚打起鼾声,还没睡沉时,就觉得有股子热气夹杂着酒味一股子一股子的往脸上涌,等翻过身发现这股子热气跟长腿一样,跟着又追过来。
不情愿的揉了揉眼睛,睁开一条缝,映入眼帘的居然又是那个破衣烂衫的老头。
“啊——”长长的打了个哈欠,算盘带着愁容问:“老人家,你怎么又回来了?”
老头展言一笑:“小孩,那边还真是在修桥,我过来告诉你一声。”
听了老头说的,算盘那个气啊!你说这事儿我都告诉你了,哪还用你回来告诉我呢?这不是没事儿找事儿吗?
转了转眼珠子,算盘试探的问:“老爷子,你是不是饿了?”
“没有,刚吃完,嗝!”
这饱嗝里带着一股子酒味,算盘心说这老头不会是喝多了故意想找点事儿吧?
“那您?”故意拉了个长音。
老头似乎看出算盘的不悦,也没答话,摇了摇头“呵呵呵”的干笑起来。
算盘倒吸一口凉气,心下有了判断,疯子!
正在算盘琢磨怎么办的时候,老头起身牵着毛驴走了,留下了一句“好好睡觉。”整得他满头雾水。
算盘眯着眼目送老头儿走远,邹着眉头沉思了片刻,好像是想到了些什么,随即摇摇头,跟着商队跑了这么些年,乱七八糟的人见的不少,这样的还不多见,心里嘀咕着,也就慢慢的睡了过去。
这次睡得很沉,而且还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成了练炁士,骑着一头体型巨大的怪兽,比赤猛还高大威武,站在自己对面的就是当天那个瘦高男子,看他瑟瑟发抖的样子比自己当天狼狈数倍,自己心里那个高兴,正伸出手打算去挖了他双眼的时候,就觉得自己的脑袋一阵冷一阵热的,感觉的十分真切。
一冷一热的过程在认知中度过的十分漫长,刚一开始是脑袋,随后便开始转移到胸口,肚子,裤裆,最后好像都汇聚到了小腹位置。
突然间,就觉得自己这个肚子像是开了锅的大米粥,一阵的翻江倒海,即使还在梦里算盘明白怎么回事儿了,要拉稀。
猛的睁开眼睛,在爬起身,解裤带的功夫,忽然觉得撞到个人。
这一下子让算盘惊的不轻,自己睡觉的时候没别人,怎么还突然撞上了个人呢?
“谁?”
说着话,定眼过去一看,月光下一道身材高大的身影映入眼帘,那破衣烂衫,披头散发的模样,不正是之前那个问路的老头儿吗?
这一愣神,险些没把屎拉在裤裆里。
等方便过后,算盘再去看老头儿的眼神开始带上怀疑的味道,清了清嗓子问:“你是来找我的?”
老头有些不在意的在鼻子跟前扇手掌,撇着嘴说:“睡不着啊!看你小子睡得挺香,过来学学。”
算盘心里犯嘀咕,心说这不就是没话找话吗?口气不善的问:“学明白了吗?”
“这是吃的什么?熏的脑袋直迷糊,拉倒吧!换个地方去。”老头儿也没搭理算盘,说着话背着手走了。
这下子算盘是真睡不着了,一直盯着老头身影消失在夜色里,随后赶紧收拾起行囊。
这老头行为举止太奇怪了,按照以往的经验来看,不是个好兆头,而应对这种搞不明白来路的事儿呢,也有自己的办法,趁着没发展成自己控制不了的情况前,能躲多远躲多远。
于是,算盘收拾起随身物件,骑着一口气马跑出去有五六里的路,才惺惺的找了个破庙按脚。
这破庙里面那叫一个乱,连个叫花子都没有,唯一的一座泥像还缺了半个身子,满地灰尘走起路来都呛鼻子,不过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反到让算盘安心不少。
找了个空地简单打扫过后,展开凉席,找个了舒服姿势,继续起他今夜的坎坷睡梦。
本以为能睡个安稳觉了,发现只要一闭上眼睛,不自觉的就会想起来那个破衣烂衫的老头,还有那张挺气宇轩昂的脸庞,要不就是能想到那只毛驴,就在混乱的思绪里,才逐渐进入熟睡。
深夜,一个破衣烂衫的老头骑着毛驴闲恬信步一般走着,一边哼着小调,一边摇头晃脑,很是悠哉。
直到来到了一座破庙门口,毛驴止住脚步,老头露出一脸阴瑟瑟的笑容,跳下毛驴,径自走进破庙。
这庙里正有一个熟睡的少年,侧躺着身体,睡的很沉。
老头走起路来无声无息,就围着算盘打转,从头看到脸,从眉毛看到下巴,看的非常仔细。
随后围着他转了七八圈,脸上笑容越加浓郁,双眼之中夹带着思索神色。
“先天练炁士,真的是先天炼炁士!嘿嘿!嘿嘿!捡到宝了,哈哈!但是,这次要玩出一点心意来,让我想想,他要去谷凡城,嗯,就这么办。”
老头空灵嘶哑的话语,却没有丝毫影响到算盘。
随即,老头蹲到少年跟前,手指点在少年眉心,又在脸上鬼画符一样的比划,最后有些颤抖的拉起算盘的手,看的那叫一个仔细,也不知道着黑咕隆咚的能看到些什么。
虽说算盘睡觉挺死的,可这么一顿折腾,也心不甘情不愿的渐渐转醒。
就在算盘再次被弄醒睁开眼睛以后,黑漆漆的破庙里只能看见一个披头散发的黑影,那一瞬间感觉凉气从全身上下所有的毛孔都要跳出来了,除了受惊就是害怕。
“额啊——哪——谁!”
算盘乱叫着,手脚乱刨,脑袋里啥都没有,就想赶紧跑,结果发现腿软不说,手还被死死的抓着。
抓住他的黑影没有回话,就在那里“咯咯咯”的笑。
这下子可是把算盘的魂都吓出窍了,脑袋里面没来由的翻起个念头“这肯定是个厉鬼啊!难怪这个破庙能破成这样,神仙都被这家伙打的剩半个身子,自己今天是要把小命丢在这了。”
慌乱之中,也不知道手里抓起了什么,对着抓住自己手的东西就抡了上去。
可能是这种受刺激的情况下激发了潜力,他能清楚的感觉到这一下子拍的非常有力量,而且十分见效,抓住手的力量在拍中的那一下子后就松开了。
在之后也不再管什么三七二十一,奔着庙门拔腿就跑,什么随身行囊,剩的干粮之类的通通不管,只管一个劲儿的往外跑,显然是被吓破了胆。
算盘刚刚跑出门口,就听到破庙里传来喊声“鬼啊!。”
算盘整个人都恍惚了,这他奶奶腿的,把我吓个半死,你还喊鬼啊?
留神功夫,一个狗吃屎摔在地上,等急冲冲的爬起来发现自己眼前二三十步的地方正拴着一头毛驴。
一瞬间,算盘觉脑袋里是一片空白。
他有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再想一下刚才喊“鬼啊”这个声音的口音,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猜测,而且猜对的可能性十之七八。
算盘没再继续跑,深吸一口气,猛的转过身往破庙里面一看,虽说破庙里面没有月光照射黑咕隆咚的,但那个在地上打滚的轮廓还是能够辨认出来的。
居然还是那个老头!
他为什么还能找到自己?又为什么一直跟着自己不放?做这一切又想得到什么?
一系列不得其解的问题在脑袋里不断地往外冒。
不得不说,这老头儿是真有两下子,就那么打着滚,也看不出来怎么滚的,一不留神,已经滚到了算盘脚底下,看算盘要跑,老头儿一把搂住算盘大腿。
“想干啥!赶紧放开!”
看着满脸是血的老头儿抓着自己,算盘彻底慌了神,跟着撕扯起来,可那老头儿跟个牛皮糖一样,任算盘怎么拉扯,就是分不开,到了最后干脆把算盘也一起拉倒在地上。
“快来抓杀人犯!有人要谋杀我!快来人呐!”老头敞开破锣嗓子一阵叫喊!空旷的野地里,到处都是老头儿喊叫声。
“你胡说八道!一直偷偷摸摸跟着我,还诬陷我杀人,你这老头儿,到底按的什么心?”此时此刻算盘心里火气大涨,真恨不得直接就把这老头打死。
老头儿压根不听算盘说的是什么,只管一个劲儿的在那喊这个小毛孩怎么怎么打他,怎么怎么威胁他,还要把自己拿出去喂野狼之类的等等……
算盘的拳头攥了又攥,举了又举,气的浑身打哆嗦,也没下去手,他是真害怕自己一冲动把这老头给打死。
忽然听到破庙后面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传出,借着月光看过去,那是一个书生打扮之人,急匆匆的向算盘跟老头儿这边跑来。
“是谁这么大胆,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凶?哎?不对,是黑天……”书生声音十分具有震慑性,婉茹奔雷洪钟一般,可喊了那么一嗓子,突然哑火了,矗立在原地挠着后脑勺一副思索模样。
仔细看来人,穿的虽然是书生装扮,可块头是异常高大健壮,比算盘高出一个头不说,感觉这书生打扮的身体都能装下一头牛,最触目惊心的是他刚毅的脸庞上有三条自上而下的疤痕,几乎占据半张脸庞。
“刚才说的不算,我在说一次。嗯,咳咳。是谁这么大胆!夜黑风高之下行苟且之事?”
听了这来人说的话,即便是算盘没读过什么书,也觉得异常别扭,可眼下也没功夫想那些,这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家伙怎么看都觉得突兀,不知是吉是凶,试探说:“都是这个老头儿胡说八道,你赶紧过来评评理。”
看书生打扮的大汉蹦跶的近了,既没有阻止两人撕扯,也没有要帮哪一方的举动,而是原地打理起衣衫,又弹去身上杂草与浮土,然后对二人彬彬有礼的身鞠一礼,声如洪钟的说:“在下颜如巨,有失远迎。”
老头儿都蒙了,不喊了,也不拽算盘裤子了。
算盘哪里肯放过这样的机会,找准时机纵身一个大跳,成功脱离老头儿的双手。
夜风清佛而过,算盘打了个哆嗦,觉得有点凉,低头一看,自己下半身竟然半丝不挂,再看那个老头双手正保持搂抱动作,胸口环抱处有一条打着七八个补丁的麻布长裤。
明月高玄,夜深,人寂静。
一人弯腰鞠躬行礼欲吐,一人跪地怀抱空裤,一人真吊儿郎当抽搐,一时半刻三人均没有下一步动作,而其中两人目光通通集中在算盘某个部位,并且眼神中都带着一种“怜悯”的目光。
算盘就觉得自己的脸火辣辣的烧,一只手遮住裤裆部位,怒喝:“乱看什么,你们自己没有咋的!”
老头儿跟书生大汉被这一嗓子喊叫的也回过味来。
那老头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身体变得如同烂泥巴,软踏踏的躺倒下去,气若游丝的说:“他……是想……弄死……咳咳咳……弄死我!”若是没有见过刚才他生龙活虎的模样,肯定会被他现在生命垂危的模样给唬住。
书生大汉似乎被这老头儿扮相给糊弄住了,当即上前扶住老头儿,声若洪钟的问:“生亦何欢,死亦何惧,莫怕,害你性命的人是谁?”
老头抬起颤颤巍巍的手臂指向算盘方向。
书生壮汉顺着老头所指看过去,皱眉问:“要弄死你的到底是那只驴还是那个光腚小子?”
如果不是现在情况对自己万分不利,可能算盘已经笑出声了,即便如此,心里还是乐开了花,因为这书生大汉明显脑子有问题,说明自己就有转机。
老头儿眼珠子瞪得滚圆,鼻孔直喷白气“驴?你怎么想的?肯定是那个光着腚的小兔崽子。”
书生大汉憨憨的挠挠头说:“我看你满脸都是血,以为你脑袋被驴踢了!”
老头被气的直冒轻烟,抡起裤子就往书生大汉脑袋上面抽,一边咬牙切齿的骂:“我脑袋被驴踢了,我看你脑袋才被驴踢了!被驴踢了!啊!被驴踢了!”
书生大汉也不在乎老头儿抽打,目光依旧直勾勾盯住前方,悠悠的说了句:“此事不提也罢,不过那光腚小子跑了。”
“嗯?”老头儿一愣,扭头一看,算盘正奔着拴马的地方跑,急忙喊:“赶紧把他给我抓回来!”
算盘心里一声叹息,还以为这书生大汉能多范一会儿傻,看来还没傻实心,眼见行迹败露,干脆一狠心,马匹也不要了,直接翻身骑上近在咫尺的毛驴,照着毛驴屁股狠劲儿抽了一把,那毛驴顿时像受惊了一般,撒丫子窜出老远。
毛驴受惊后撒开腿使劲儿往前窜,虽说赶不上马匹速度快,但甩下两个人肯定是绰绰有余。
眼看着暂时甩开两人,算盘擦了擦额头汗水,开始回忆起今夜发生的种种行径,心中一阵后怕。
想必这两人也是一伙的,那个书生大汉出现的太过突兀,多半是跑出来做托的,而那个老头很可能是“骗字门”的来路,靠着诱拐的路数坑骗钱财,自己留在破庙的种种财物算是打水漂了,好在北山爷给的练炁神石跟银子一直都是贴身带着,查看一番并没有丢失,心里一块石头是落了地。
心里感慨可惜了那两匹枣红马,想到这心里边就跟掉了一块肉一样的疼啊!还好自己还抢回来一只毛驴,要不然可真是亏死了。
一想到马匹,算盘全身打了一个激灵,回头瞅瞅并没追过来,拍了拍胸口松了一口气,但也不敢继续沿着大路走,而是牵着毛驴走进树林里,走小路。
一路兜兜转转,大路小路不停轮换,足足两日两夜功夫,终于是看到了谷凡城的影子。
算盘对这边也算是熟悉,当地出名的几家大户,有排场的酒楼,姑娘多的窑子他都能说出个一二三来,当然最熟悉的肯定是做买卖的集市,甚至里面一共几家店,他都能背出来。
越是接近谷凡城,越发觉得跟以往气氛不同,平时也繁华,但不会有这么多人往来,更不会有这么多马车,尤其有几匹马车装扮的十分豪华,更有四骏马一同拉的大车,换做平时压根见也见不到。
这一路看下来,算盘心里有些莫名的激动,真想不出升练大会是个怎样风景。
绕过一处山脚,谷凡城景象已经尽收眼底,单单是城门处车水马龙的景象,便已经胜过了过大年的热闹,贩夫走卒,叫卖吆喝一应俱全。
不知道怎地,见了这幅场景,算盘总是忍不住想去摆个摊位,卖什么最赚钱,哪里进货最物美价廉,这时候会不会涨价等等想法不断地往出涌。
最终只能默默摇头,低头略微沉思片刻,眼神逐渐坚毅起来。
“小孩,你知不知道去谷凡城的路怎么走?”忽然耳边传来一段问话。
算盘寻思是不是自己听错了,眼底下就是谷凡城,还用问吗?而且这个问法觉得耳熟,扭头一看,顿时惊的魂飞天外,竟然是那个奇奇怪怪的老头儿,想尽办法躲了一路,竟然到了城门口了给遇上了。
突然间觉得后颈被人一把掐住,立马觉得全身酸软好似一滩烂泥,想开口大叫,刚一开口,一个拳头大小的馒头,结结实实的塞了进来。
算盘是欲哭无泪,怎么这么不小心,一下子就被人拿住了呢?
老头儿面色阴寒,盯住算盘,冷冷的说:“我告诉你个事儿,想不想听?”
“嗯嗯嗯……”算盘想说话,可嘴里塞着馒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急忙点头。
老头儿冷笑问:“你嘴里的馒头有剧毒你知不知道?”
算盘听后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用舌头顶住,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咽进去。
“只要你按我说的办,就给你解药,你干不干?”
看到算盘乖乖点头,老头儿冷笑着继续说:“你是不是要去谷凡城参加升练大会?”
这一次算盘没有立马点头,心里不断衡量该不该告诉他,犹豫期间老头儿已经走近身前,伸手到算盘胸口前开始摸索。
算盘是一万个的不情愿,可不知道后面抓住自己的是个什么人,用的又是什么手法,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由老头儿这么肆意妄为的乱摸。
“这次你还承不承认?”说着话,老头儿手里已经多出来一个非玉非石的物件。
这一下可是彻底击垮了算盘的心里防线,原本以为这老头儿只是个江湖骗子,现在狐狸尾巴完全露出来,可是彻彻底底的将算盘给惊到了,原来他一早就是奔着这个目的来的。
看算盘在一瞬间变的失魂落魄,老头儿阴瑟瑟一笑,压低声音说:“放心,我不是要你的这块破石头,只要你帮我个小忙而已,行不行啊!”
虽然是个问句,可看这老头儿表情,哪有让人拒绝的可能,更何况他还不是为了要这块练炁神石,算盘几乎都没想,便点头答应。
老头儿凑近算盘身边,开始低声的诉说起来。
半个时辰过后,算盘全身僵硬的向谷凡城移动,整个人像丢了魂,脑袋里不断回荡着老头儿跟他说的话,以及馒头被硬塞进肚子里的种种情节。
“哪里来的野人,滚滚滚,要饭到一边去,在往前走老子剁了你。”
呵斥声让算盘从失魂落魄中惊醒,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谷凡城南门前。
此时谷凡城与以往大相径庭,单单是看守城门的护卫比平时多出何止十倍,而让人费解的是看守的人虽然多,但并不忙碌,只是一个个站的笔挺,战甲流光溢彩很英武霸气。
更奇怪的是平时都不会随便打开的正门此刻已经大开,围在门前的人群比赶集还热闹许多,但都不往城里进,好似一副看大戏的情景。
算盘看到这阵仗直接被震住了,立马停了脚步,退到人群中去,找了个买大饼的摊位旁落脚。
买大饼的是个留着大胡子的中年汉子,手脚十分麻利,正满脸喜庆的烤着大饼,抬头瞅了眼算盘,展言大笑着说:“小子,送你张大饼,吃了去一边看热闹去,要不一会儿你可要当误我做生意了。”说着从一旁的饼堆里挑出一张脸盆大的大饼,一带一甩,奔着算盘飞去,待算盘扭过头,正好飞到他怀里。
算盘一愣,随即高兴的接起大饼咬了一口,挺有嚼劲儿,略带咸味。
“大叔,谷凡城这是怎么了?城外这么热闹,咋还没有一个人往里进呢?”
大汉多看算盘几眼,笑呵呵的说:“这不又到升练大会了嘛,别说这个时候想进城,城里面的都得住在外面。”
这倒是让算盘心提到嗓子眼,不让进去怎么参加升练大会呢?难不成是自己来晚了?赶紧追问:“大叔,那参加升练大会的也不能进去?”
“参加大会的都有信物,拿着信给看门官兵老爷就行,咋了?你还要去参加升练大会咋的?”
算盘灿烂一笑,并没直接答话,往怀里掏了掏,取出六个铜板放在案板上说:“那麻烦大叔再给我来碗米汤,再加张饼。”
大汉眨眨眼,楞了楞说:“嗨呦,你小子不是第一次来啊!对价钱挺熟啊!不过啊!这都是升练大会没开之前的价了,现在的价可比之前翻一翻了。”
大汉说着把铜板捡起来递给算盘,看算盘伸手往怀里掏,大笑说:“说送你就送你,我说话算话,你要是真是参加升练大会的吃完了抓进过去,过了今天晚上可就彻底封城了,到那时候,就算你有三头六臂也进不去了。”
听了这话,本来还有吃相的算盘立马开启饿死鬼转态,给旁边人看的直咽口水。
终于喝完最后一碗粥,偷偷在桌子上留下十二个铜板,抹抹嘴,打个饱嗝吆喝一声:“谢谢大叔了!”抬屁股要走。
大叔看算盘奔着大门方向走,收拾笑容问:“咋的?你还真的是去参加升练大会的?”
“是了。”
“嗨!真是人不可貌相,你等会儿。”大叔说完转身跑进窝棚里。
算盘疑惑间,大汉已经跑了出来,手里还拿了条麻布裤子,一把扔进算盘怀里,随后挥挥手示意算盘走吧!跟着说了一声:“咱们穷苦人能去参加升练大会不容易,争取当个练炁士回来。”
这一瞬间,算盘觉五味杂陈,人世间哪能一句话给说死了呢?
守门官兵把算盘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最后眼睛落在他摊开的手掌心上,那里正安静的躺着一块似玉非玉,似石非石的物件,正是练炁神石。
官兵心里打鼓,这小子全身臭气哄哄,头发里面满是土灰跟杂草,上身还有件打补丁的破麻布衣服,也是不知道洗了多少遍,寒掺一些就算了,可下半身还是野草编成的围裙,实在是太辣眼睛了一些。
“官爷,这练炁神石是不是进谷凡城的凭证嘞?”算盘站在一位西装战甲明显高档一级的官兵前语调恭敬的问。
算盘这一说话,算是把官兵从胡思乱想中拉了回来,但官兵也没立即答话,心中感慨,怎么穷酸成这样的人还能得到练炁神石!
这真的是把裤子都买了啊!也真是豁的出去!他哪里知道这么去了跟打水漂又有什么区别呢!同时,开始犯难,这么个比要饭的还寒酸的人,自己是放他进去还是不放呢?按理说他手上有信物放进去是理所当然,可万一讨了上面怪罪,自己也担待不起。
算盘见到官兵只是沉思,却一直不说话,想来是打算要些好处,便伸手去怀里。
守门官兵见算盘往怀里伸手,当即慌了神,现在这里手下兄弟一堆,老百姓更是不计其数,都盯着看呢!自己要是连这么穷酸的小子都要扒层皮,其他人得怎么看自己?
再说这小子万一从怀里掏出来半张饼,自己以后不得成了最大笑柄。
赶紧挥挥手打断算盘下一步动作,心一横,反正他是拿着信物进去的,自己又没做错事,怪也怪不到自己,随后正气凛然的讲:“进去,直接去城主府,其他地方一概不得入内。”
省了份银子,还把事情办成了,心里一阵美滋滋,赶紧给官兵行了个大礼,屁颠颠的走进谷凡城。
来谷凡城几十次,第一次从正门入内,城门的雄伟,气派,尤其是身处其中的渺小感,深深震撼到了内心。
与城外的喧嚣热闹大相径庭,城内是出奇的肃静,主街两旁每隔十余步便有身穿铠甲的士兵矗立一言不发,整整齐齐两条直线直通城主府。
与以往见到的懒散守卫不同,每个重铠士兵均表情肃穆,身板笔挺,犹如石头雕像,眼神中更有股子杀伐气息,摄人心魂。
算盘被这股子气场震的是头也不敢转,腰也不敢弯,就连走路都怕迈错了腿,一路僵尸般走过,只能听见自己粗重的喘气声。
终于到了城主府,背后衣衫早已经被汗水湿透几次,城主府卫士不再像兵士那般死板,两人穿着类似于蓝色飞鱼服,相互攀谈有说有笑。
忽然个子略强壮一人动作明显停顿一下,随后老花眼似的揉了揉眼,发现自己并不是眼花后神色更加不可思议,张着大嘴说:“老洪,来个新奇玩意儿哈!”
另一人满脸狐疑神色,却并不分散目光,阴阴的笑着,“又想骗我?”
略强壮汉子翻白眼,嘟囔一句:“不看拉到。”便将目光转向来人,压低声音问:“你也是来参加升练大会的?”
算盘赶忙把练炁神石平托过头顶,弯下腰恭敬的说:“我是来参加升练大会的,这是信物。”
另一人这才转身,也是一愣,随后露出一脸的嫌弃跟无奈,自言自语的说:“轮到我了怎么就赶上这么个玩意儿。”便走向算盘,还没近身脸上嫌弃转变成厌恶,捂住鼻子说:“离我远点,这是从粪坑捞出来的吧!这臭味。”
算盘虽心中不自在,脚下还是向后退出两步。
“让你人往后退,谁让你把信物也往后退了?是听不懂人话吗?”
算盘是听的有气,心说什么话都让你说了,自己又不是面团,人往后退,胳膊肯定一起往后退,明显是故意难为人,但现在也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于是按照吩咐向后退了两步,手臂尽可能的向前探,眼底下偷瞄,找机会套近乎。
那人冷哼一声,歪了歪嘴角无奈的说:“你肩膀上是不是长了个西瓜?动一动脑子不会吗?扔过来不就完了。”
算盘在心里把他祖宗几十代问候一遍,然后脸上挂起笑容说:“那麻烦您了。”说着将练炁神石小心的抛过去。
那人眯起眼睛扫了一眼抛来之物,瞬间便确认了真伪,确并没有去接,而且转身向着城主府内走去,扔下一句:“抓进跟上,走丢了没人找你。”
对方连接都没接是远超出预料,好在没在做其他难为也算知足,而且这练炁神石也十分结实,并未损坏迹象,赶紧的捡起东西跟上去。
这人看体型并没有明显特点,看上去行动也不是多迅捷灵巧,可不知怎么,算盘小跑着才能勉强跟得上,原本异常华丽的城主府庄园确没有半点心思观赏。
约莫一炷香功夫,兜兜转转足有二十几次的转弯后,终于来到一处十分特别的建筑前。
与城主府处处亭台楼阁相比这里显得异常空旷,但确给人内心中一股无形的震慑力,是因为他的简洁与巨大。
之所以说简洁是因为这建筑看起来十分像牛马一类的头骨,只是比寻常牛马头骨多出一对眼睛似的窟窿。
而真正让人心神震颤的是他的恢宏与巨大,活脱脱的一座山峰,骨头的纹路,洁白,凹凸起伏的线条,让人能误解成他是一颗真正的头颅。
算盘感慨期间,发现四周只剩下他孤零零的一个人,刚才领路那个人已经不知所踪,他自己已经心中有数,这里便是参加升练大会的地方。
正所谓望山跑死马,从他看到这座巨大的建筑直到他走到那张巨大的看见边际的巨口前,足足花费之前多一倍有余的路程,也终于再次感受到了人气。
虽不及城外那般红红火火,确也是人流涌动,或三五成群,或成群结队,也有单枪匹马,但无论哪个角度看,多是衣冠华贵,锦缎缠身的主,基本不用问就是哪家的公子,至于衣衫朴实的也有一部分,但也像是一些武林帮派的人物。
算盘低头看看自己这身行头,又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价,也算是明白了一路上遇到的种种歧视,与这群有身价的比,自己差的哪里是一星半点,简直就是一个天上飞,一个井下坐。
此时此刻他很兴奋,内心深处无比感谢北山爷爷,因为北山爷给于了他一次远远超越他现在身份无数倍的机会,他也能明白,为什么北山爷每次都拿这块练炁神石当宝的原因。
这次机会对于他这样的百姓来说不知道有多重要。
胡思乱想中,已经临近人群,不出意外,收获许多好奇、蔑视、惊讶等等各种目光,不过也只是看了那么一眼或几眼,随后依旧在做自己的。
这就是升练大会?
算盘都迷糊了,总觉得自己开错了地方,听了几伙人说话才知道,原来压根没开始。
他也知道自己这一身搜吧味不招人待见,更不想拿热脸去贴冷屁股,便找了一个人少的位置落脚休息。
可让他意外的是,没一会儿功夫竟然有人主动来找他搭茬。
那人长得吧稍微有一点点畸形,简单说就是左右脸不是很对称,不仔细看还看不出来,寸头短发很精神,发际线比平常人高,显得脑门挺大的,皮肤黄油油的,衣服虽然没有多华丽,但是很端庄得体,说起话来嗓子还有这尖,略微像宦官的腔调。
带着明显的拘谨,小心问:“你是,谷凡城的人嘛?”
算盘警惕的盯着来人看了一会儿,看他面相忠厚,眼神质朴,心里满满的疑惑,展言笑了笑说:“不是谷凡城的。”看那人略带失望的神色,又补上一句:“不过这地方我倒经常来。”
那人听了露出惊喜神色,眉开眼笑的说:“是嘛!那你知不知道凤凰山?”
算盘点头。
“知道。”
那人一拍大腿,完全没有了之前稳重的形象“太好了!可下找到个知道的人,哎,那你见过凤凰山上凤尾花吧?”
听这人这么问,算盘也来了兴趣,凤凰山是附近非常出名的一座山,既不是因为他雄伟,也不是因为有高人居住,而是因为美跟奇。
奇的源头是凤尾草,这种草最神奇的地方就是不管是不是在同一天开花,肯定会在六月十九日同时凋落,说也奇怪,六月十九这天肯定是个大晴天,也肯定会起东南风,花瓣会被这股东南风吹走。
之后人间难得一遇的美景会在六月十九的日落前一刻来临,满天飞舞的花瓣十分像展翅的凤凰,金黄的晚霞中翩翩起舞。
算盘回忆着,也就滔滔不绝的讲了出来。
“是嘛!这么神奇?那凤尾草别的地方就不长吗?”
这倒是给算盘问一愣,转了转眼珠子寻思半天,还真没想出来其他别的地方有凤尾草的。
“嘶……还真没在别的地方见过?”
“那凤尾草长什么样你给我说说。”
……
俩人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的闲聊,那人叫阮江河,问的大多都是周边有特色的风土人情,而且问的非常的详细,有时候还让算盘在地上给他画个大概图案,算盘哪里学过书画,好在手指头灵活,也能画出个大概的模样。
算盘也趁机跟他打听了一系列有关升练大会的事情,不得不说这个人在算盘看来还真是见多识广,哪个方面都能说出个条条框框,也让他对升练大会有了个初步的了解。
原来所谓升练大会是一个叫做九域盟的势力选取门人弟子的一种方式,通过考验后便可以加入九域盟的某个势力。
参加试炼的内容是进入一处废弃矿脉进行历练时间一年整,年纪不能超过35岁,在过程中不能离开历练区域,九域盟内会提供生存物资,通过历练后排名靠前的人有资格被挑选加入九域盟。
历练的内容是进入废弃矿脉寻找练炁精石,利用练炁精石进行练炁,废弃矿脉内会提供初级练炁的方法与特定的练炁场所,一年后在废弃矿脉内未被淘汰的,有一定可能会被挑选走,成功通过历练的前一千名,一定会获得加入九域盟的资格。
试炼的过程中相隔一段时间会进行测试,不合格的会被淘汰,擅自离开废弃矿脉被淘汰,主动放弃试炼的被淘汰,违背测试所制定的规则的同样会被淘汰。
这些内容是长久以来参加升练大会的前辈们积累出来的,基本都是不会有什么变动,变动最大的是九域盟所制定的规则,这是升练大会开启前才会公布的消息。
除此以外,便是一些废弃矿脉内的细节内容,比如说提供的生活物资数量上会有变动,每一届升练大会都不同,再有废弃矿脉里条件十分恶劣,爬虫、老鼠之类的都是小儿科,各种各样的怪兽也是数不胜数,还会因为争抢物资发生争斗,稍微不留神就会把命丢掉。
两人一直聊到天黑才各自散去,看表情似乎都很满意的样子。
收获这么多消息,让算盘跃跃欲试的心思越来越浓,跑商队这么多年他早就习惯了风餐露宿,自己的竞争对手又都是一些公子少爷,那肯定是条件越差,对自己越有利,最好是都放弃了才好,自己就轻轻松松过关了。
也就这么的想着,念着,盼着的,升练大会终于是开启了。
大会开启的那天雨很大,狂风呜咽,雷声共鸣,电闪不止。
在一道明亮的电闪中,天空多出九个庞然大物,每一个都有三层的塔楼高大,就那样悬浮在半空中,蒲扇着巨大翅膀,口中发出比雷鸣更加响彻山谷的鸣叫,让天空的雷云都增添几分色泽。
“升练大会开启!祭天!”只听到天空中发出这一声高亢的呐喊。
一道犹如水缸般虹弧冲天而起,直将天地连成一处,“嗡”一声爆鸣过后,天地色变,目光所及均是烟红一片,犹如晚霞,风雨皆避其锋芒。
虽只短短一瞬,天空又恢复成原先模样,但如此异象让下方各位投去无比羡慕的目光,同时那一抹震撼深深烙印在心头。
这是人可以做到的吗?
几乎每个人心中都带着这样的疑惑。
“雨停了!”
忽然有人吃惊的叫了一嗓子。
这时人们才发现,雨水确实不再滴落,但雨声跟雷声确还在。
“看外面!”
“啊!外面还在下雨,里面已经没有了雨水,这是改变规则的神通啊!不虚此行,不虚此行!”
瞬间种种议论声此起彼伏,均在诉说此时心中的振奋。
“本次升练大会规则如下,从此刻起直至大会结束,所杀之人不得超过十个,开始抽签。”天空中再次传来声响,虽然并不如之前那样的洪亮,但听在耳朵里是异常清楚,根本不受任何杂音干扰。
而这么短短的一句话,让原本喧闹的现场变得落针可闻。
半晌,才有一个文秀书生模样的公子眼神惊恐的试探说:“杀人?难道升练大会还允许在里面杀人吗?”
这句话一出口,如同扔入沸油锅的鸡腿,瞬间点燃了周围的气氛,几乎每个人的面色都是黑铁一般,满脸的晦涩,议论声此起彼伏。
但其中又有一些人脸上露出讳莫如深的笑容,好像是得到了莫大好处般,嘴角挂起满足的笑容,而这部分人大多是衣衫简朴江湖人士。
大地开始轻微震颤,原本沉闷的气氛中又多出一份慌乱,顿时呼叫声连成了一片,有的已经开始四处乱串躲避灾祸,嘴里叫喊着“地震了,地震了”。
当然,还有一部分要在原地一动不动的静静注视。
阮江河脸上凝重的神色渐渐转换成怀疑,皱紧眉头说:“我去,之前听说矿脉入口开启的动静大,这大的也太离谱了,不会是真地震吧?”
算盘听阮江河这么一说脸上神色更加夸张,看他之前说的那么自信,这一会儿表现的实在是让人怀疑他说的是真是假,再向周边扫了一圈,发现人群确实十分混乱,但有一些人的镇定让他心里的疑虑打消了不少,在看看天空中,似乎有个物件在若隐若现的发光,位置就是之前冒出庞然大物的地方。
忽然有人高喊:“地上有东西冒出来了。”
“真的,好像是个洞!”
“还在往出冒。”
在七嘴八舌中,九道巨门逐渐破土而出,如雨后春笋不断拔地而起,在众人惊呼中将全貌展现时,着实让在座的各位目瞪口呆。
那每一道巨门上竟然都要比谷凡城正门大出一倍有余,紧闭的门扇上雕刻着长着翅膀,身披火焰的狼,也有望天长吼的虎豹,或是面目狰狞的巨蛇等等图案,栩栩如生,如同活过来一般。
当大地彻底停止了颤动,那九道巨门已经如山峰般屹立在四周各处,不知何时,没一道巨门前已经有巨兽悬浮在附近,而巨兽模样与巨门上所刻画图案竟然有八九分的相似。
只听一声“开”字喊罢,吱吱嘎嘎声响四处回荡,那九扇巨门居然同时打开了门扇,同时有微弱的光晕从其中散发而出。
可能是主办方气场太过强大的原因,抽签进行的异常顺利,当算盘仿照着前面的公子哥将练炁神石投入转盘后,得到一块黑漆漆上面刻画着狼型凶兽的木牌。
木牌很简洁第一行这写一个大大的“九”字,第二排字体明显小两号,写的“三四五六”,最后一排字体涨了一号字体写的“三”。
算盘一阵抓脑壳,心里苦笑,自己还叫算盘呢,面对一堆数愣是不知道什么意思。
这时阮江河把头探了过来,盯着算盘手里木牌看了一下,“呦,你是九区的,我还以为你能运气爆表抽个一区的呢?”
听了阮江河这句算,已然明白,这个最大的“九”字就是代表大区,再看看上面图案,与那九扇巨门其中的一座十分相似,当即明白了其中含意,赶忙问:“那下面两行数是啥意思?你是几区的?你刚才说的运气好就能抽到一区,咋的,每个区还不一样么?”
阮江河晃了晃手里的红色木牌,揉了揉眉心说:“你等会儿,一个个问,说那么多我都没记住。”不过算盘已经看到他手牌上第一排的大字写的是“七”,心中莫名的一阵失落。
“下面两行数啥意思?”算盘指着木牌上的数字问。
“嗨,这个啊!第二行的是你练炁的房间号,最后一行是哪一天去,十天一个周期,你是第三天去。”
“这么回事儿,我得是三四五六号,一个房间十个人,我滴妈呀!那这一个第九区起码就得三万多人,一共九个区,那不得三十多万人来参加升练大会?”算盘不管是脸上吃惊,心里更是七上八下,这么多人只收取前一千人,都快赶上千里挑一了。
“可不是嘛!你当多容易那!行了,先不说了,我去问问那边几个朋友看看有没有一个区的,等升练大会结束了咱们再见吧!在里面可千万小心,这次规则是杀人不许超过十个,我家二叔跟我说过,里面杀人抢东西的多了去了。”
算盘凝重的点点头,也叮嘱了几句,看着阮江河逐渐远去的身影,心中莫名的一阵失落,默默跟随涌动的人流,走向第九区入口。
算盘驻足在巨大门扇前,看着黑漆漆的入口深吸一口气,整理心神,一步踏入。
正当算盘半个身子进去巨门时,突然身后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哎!等会儿!我去!走那么快干什么。”
而那巨门内似乎有一股子吸撤力,压根容不得他停止,便把他整个身体完全吸入巨门之内,随后被阵阵麻酥酥的感觉包裹住,便完全断掉与外界的感知。
那一刻的感觉是他终身难忘,好似全身的每一处都被分解,再一次重组,他觉得自己看到了自己跳动的心脏,自己流动的血液,还有跳动的肌肉,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此前从未有过的经历和感受,就听到的声音都不再是单纯的去听,而是可以看到的。
“咦?”
他突然间听到声音,也是这一刻他唯一听到的声音,但之后便不再了。
那种奇妙的感受似乎千秋万载,又好似昙花一现,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当再次恢复视觉的时候,已经身处在另一方天地。
这里很宽广,目光所及看不到尽头,不明不暗,跟点蜡烛照出来的亮度差不多,看不出是白天还是黑夜。
空气中弥漫着发霉腐烂的气味,吸第一口时还有些反胃。
在众人交谈中,总会听到一些类似于牙齿摩擦的额外声响。
“麻烦让一下。”
算盘听到说话,先是让出个身位,随后打量一眼说话之人,见他一身黑色飞鱼服勾勒出十分宽厚的臂膀,面容肃穆略带威严,一双死鱼眼中隐约见透露怒意。
身后跟随五人,三男两女,其中一人个子非常高,比其余人均高出两个头,瘦骨嶙峋的,特别像根旗杆。
“你们闻到了吗?这味道也忒恶心了!我都要吐了。”一名宫装少女说,矮小略胖,双眼皮长睫毛衬着一双大眼睛眨呀眨的,十分可爱。
另一位少女长着一张鸭蛋脸,齐耳短发,面色上带着一种惨白色,举止投足脸倒是十分简练,好像男人一般,顺手扔过去一块紫色手帕说:“拿这个捂一会儿吧!待会儿就好咧。”
肩膀宽阔的人冷冷扫了一眼算盘充满警告意味,眯眼看向深处,没回头的说句“跟上”便径直走入深处。
算盘努努嘴,心说这个看着五大三粗的,心思还挺细,刚才是在警告自己别跟着吗?
“哈哈!运气太好了,刚下去几榔头就敲出来一块练炁精石,这运气好到飞呀!”
在前方不远处有一声十分高亢喊声传来,听的人眼前一亮,听阮江河说在废弃矿脉想采到练炁精石是十分不容易的,算下来要七八天才能采到一块,不知道这哥们儿是走的什么好运气,刚一进来就采到一块练炁精石,实在是运气太好。
算盘顺着声音小跑的就凑了过去,自己连练炁精石长啥样都没见过,这样的热闹可不能漏了。
“你怎么抢我东西,放手!赶紧给我放手!那是我的!”没等到凑到跟前,又听到刚刚的声音大喊出声。
“呸!什么你的,老子先看到的,本来就是我的!”这个声音十分粗犷,与刚才叫喊的声音完全不同。
“臭不要脸,看见了就是你的,小爷这颗人头你还看见了呢?是不是也得给你?”
“哼!他娘的,你那个破脑袋不想要了也一起拿过来吧!”
“你敢!我爹就是谷凡城的大都卫,我看你是不想活着出去了!”
“呸!大都卫算个屁,老子现在就剁了你。”
随后那边就传来叮叮当当金铁碰撞的声响,两个声音相互咒骂的也非常毒辣。
算盘立马从小跑改成大踏步,生怕错过精彩部分,眼见前方人影传动,正犯愁看不见里面的时候,突然间人群分开一道缝隙出来。
没等到算盘想明白为什么人群会突然分开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答案。
首先迎面而来的就是西瓜那么大小的物件,几乎是擦着耳朵飞过去的,心里头刚松一口气,一股水柱红流,不偏不倚的溅在脸上,黏糊糊的,散着热气,还透着腥气。
他也看到被人群围住的场景里是怎样的画面,那一刻的画面让他很难忘,也很简洁,一个手持砍刀的大胡子,在端详一块散着淡蓝色光韵的半透明石头,另外一具少了脑袋的尸体脖颈处涌动鲜血渐渐软倒。
真的杀人了?
他有些麻木的,僵硬的扭动身体。
不远处,二十步左右的地方,是一颗被散乱头发,沾着泥土跟鲜血还有石子的脑袋,脸庞上还保持着难以置信得表情,圆睁的双目依旧保持着震惊模样,任他有千言万语,此刻只剩下这么一坨烂肉。
那颗头颅上的表情与此时算盘的心境是相同的,总觉得这一切很不真实,像逗着玩。
算盘深深吸气,在吸气,再吸气。
他的腿在抖,手在抖,全身都在打颤,脑海里闪出无数的念头,刚刚还活蹦乱跳的人,转眼就已经彻底离开这个世界,让他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似乎自己之前根本没意识到,原来自己距离死亡如此近。
他缓缓闭上眼,能感觉到溅在脸上液体的余温,还能感觉到液体流过鼻梁、人中的麻痒。
他知道,这是血。
这一刻,他突然明白,自己在经历的是生死考验。
同时明白的是,在这里生存的法则。
算盘再次睁开眼,长长吐出一口气,眼神中多出十二分的警惕与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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