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照顾柳灿灿,她已经好几天没去上班了,等家里的事了她得赶紧回去上工。
他们家分的屋子也在三楼,比方家的屋子小了不少,仅有二十平大。
柳时梅掏出钥匙开了门,屋子小窗户更小,厚厚的灰色窗帘挡住了大半张窗户,屋子里又暗又潮,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难闻的味道,柳灿灿捂着鼻子跟着她进了屋。
屋里中间摆着一张双人床,床边是一张小桌子,桌子旁有个竹制碗柜,除此以外就只剩一个立式衣柜,就是整间屋子的全部摆设。
床上的被子微微隆起,柳时梅掀开被子松了口气。
她女儿方然躺在床上睡得正沉。
大夏天的方家人给她盖得这么密实,方然的额头上都是密密的汗水,小脸上眉头微皱,一看她就睡得很不舒服。
柳时梅连忙把被子全部掀开,从椅子上拿了一条薄毯子给她盖着肚子。
她心里蒙上一层阴霾,她知道方家人都嫌弃小然是个女孩,但是再怎么说小然也是方家的孩子,他们对小然竟连一丝疼爱之情都没有吗?
这样的家庭还有必要留下吗?
她陷入深深的怀疑之中。
柳灿灿受不了阴暗的屋子,她走到窗户旁把窗帘拉开,早晨的阳光照射进屋,柳时梅竟觉得有些刺眼。
床上的方然也被突如其来的光亮惊醒了,她坐起身子迷糊地揉了揉双眼,看见柳时梅坐在床边,她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
“妈妈,你回来啦?”
“是啊,小然这两天在家有没有乖?”柳时梅把她额头汗湿的头发用毛巾擦干免得她着凉。
“有的,小然有听爷爷奶奶的话,每天都乖乖待在家里呢!”方然连忙点头,怕柳时梅不相信,她还连点了好几下。
女儿乖巧的模样让柳时梅心疼不已,不由把她拥到怀里。
看着娘儿俩温馨的样子柳灿灿既羡慕又心酸,不由叹了口气。
小方然这才发现屋子里多了个人,她挣脱出柳时梅的怀抱下了床,吧嗒吧嗒跑到柳灿灿身边仰头看向她:
“咦,是个老奶奶。”
小女孩一双大大的眼睛扑闪扑闪着,虽然她的脸上没有二两肉,皮肤蜡黄,照样把柳灿灿萌的一脸血。
柳灿灿蹲下身牵住她的手,温柔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方然懵懂地摇了摇头。
“我是你妈妈的姑奶奶,你要叫我...”辈分有些复杂,柳灿灿苦想了好一会儿:“姑太姥姥。”
“姑太姥姥?”拗口的称呼让七岁的方然有些不理解,见她妈妈对她点头微笑,她便乖乖叫人。
呜呼,又是超级加辈的一天!
柳灿灿竟然有些习惯了,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得赶紧找个机会把药丸吃了,变回那个年轻貌美的她。
只是她一夜变年轻的话估计会变成大新闻,指不定会被哪个保密部门拉去做研究,还是得想个稳妥的方法才行。
她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好方法,还是先把柳时梅的事情解决后再好好想想。
柳灿灿摸了摸方然的小脸蛋,方然羞涩一笑低下头,肚子应景地叫了一声。
柳时梅连忙去寻吃的,打开房门,走廊边上立着的煤炉已经灭了好几天了,炉子上的锅里啥都没有。
回屋一看橱柜,像被老鼠光顾了一样空无一物,原先放在橱柜里的一碗鸡蛋也被她婆婆以充当方然的伙食费为理由要走了。
碗柜底层的米袋和面粉袋子也消失不见,方然小声地说都被方家人搬过去了。
柳时梅第一次觉得这么窝火,她恨恨地看了一眼方家的方向,果断道:
“娘身上有钱,娘带你出去吃!”
突然变大方的柳时梅让柳灿灿不由惊叹母爱的力量能改变一切。
包子摊前,方然坐在桌子上狼吞虎咽嚼着包子,看起来像饿了好几顿的样子。
柳时梅忙给她倒水,皱紧眉头问她这几天的生活日常。
方然吃了一个大包子,才算缓了这股饿劲儿,她又伸手拿了个包子在手上小口吃着,边回答她娘的话:
“奶奶说家里没有粮食了,一天只给我吃一个馒头,还有咸菜。”
柳时梅去医院照顾了柳灿灿三天,方然只吃了三个馒头。
听完她的描述,连柳灿灿都心疼不已,更别说爱女如命的柳时梅。
她心疼地无法呼吸,嘴里大口喘着粗气,泪水决了堤似的汹涌而出,方然有些焦急,连包子也不吃了忙安慰她:
“没事的娘,一个馒头够我吃的,我每天都吃的饱饱的,你别哭。”
小手胡乱地擦着她的脸,却怎么也擦不干。
柳灿灿坐近她旁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在她们俩的安抚之下柳时梅渐渐恢复情绪,她狠狠擦干脸上的泪水,坚定道:
“我要离婚。”
柳灿灿很是欣慰,窝囊的包子愿意走出第一步,她绝对愿意支持。
“走,去方家谈。”
把没吃完的包子用油纸打包带上,她们又回了筒子楼。
走上三楼,走廊上传来一阵嘈杂声,隐约像是从柳时梅她家屋子传来。
柳时梅牵着方然的小手加快脚步往家走去,柳灿灿忙跟紧她。
她家的房门洞开,她的婆婆许淑慧正坐在房门口拍着地板哭天抢地:
“哎哟我是造了什么孽啊,娶了这么个克夫的儿媳妇,别说孙子没有给我生一个,还把我儿子给克的坐了牢,我真是命苦哟!”
柳时梅的公公方志业和小姑子方曼珠也站在一旁。
走廊两侧的房门纷纷打开,好奇的邻居探出头看热闹。
邻居们都是肉联厂的员工,好面子的方志业觉得妻子丢脸,铁青着脸道:“行了,别哭了,让人看笑话!”
转头指使方曼珠:“赶紧把你娘拉起来。”
“我不起来,我就在这等着柳时梅那个赔钱货!”许淑慧撒起泼来三四个人都近不了身,指望方曼珠一个人就能拉起她是异想天开。
已经走近能听清他们谈话的柳时梅心灰意冷,张口就想辩驳。
没曾想柳灿灿先她一步开口:
“你这老虎婆嘴里不干不净的说什么呢!”
用赔钱货来形容女人,柳灿灿怎么能忍?
“谁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