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上,柳灿灿欲哭无泪。
旁边还半跪着的女子,是原主大哥的孙女柳时梅,也就是原主的侄孙女。
经过吴医生的拼死抢救,柳灿灿顺利醒了过来。
顺利接收了原身的记忆。
并且顺利接受自己是个小老太太的事实。
不,她并没有接受。
这老天爷也待她太薄了吧!
别人重生都是重生成美娇娇,再不济也是金手指在手。
而我呢?就穿成个老太婆?
这还玩啥,直接等死呗!
柳灿灿闭上眼睛整理思路。
她现在正处于80年代,准确来说是1984年。
墙上的日历醒目地记录着这件事。
原主是1906年生人,今年刚满78岁,因为一些原因终身未嫁。
在这里她的名字也不叫柳灿灿,原身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柳应梦。
应而未梦。
既悲伤又凄凉。
前段时间她突发疾病住进医院,没有亲生儿女的她只能让表侄女来帮忙。
想要她命的方宇是她的侄女婿,看来他喊自己姑奶奶没有错。
柳灿灿翻了个身发出一声哀嚎,旁边的柳时梅吓得抖了三抖。
其实这个年代能活到78岁已经是高寿了,可是柳灿灿怎么能接受。
毕竟前面那七十几年也不是她活的呀!
“姑奶奶...你没事吧?”
柳时梅总觉得今天的姑奶奶奇奇怪怪的。
“时,时梅是吧?你别跪了,站起来吧。”柳灿灿坐起身想去扶她。
柳时梅躲过她的手往后退了退,柳灿灿的双手僵在半空中。
她收回手,仔细打量起来。
这是一双历经风霜的手,手指略粗,爬满了老年斑。
她当时一醒来竟然没有察觉任何不对劲。
大概是因为原主的手还算挺白,再加上她当时大脑缺氧一时花了眼吧。
柳灿灿翻身下床,强硬地把柳时梅拉了起来。
她的手掌像钳子一样,柳时梅没有挣脱开,被她拉起身推到椅子上。
也不知道她哪来这么大的力气,大概得益于她一身肥肉。
没错,柳灿灿她不仅穿成了老太太,而且这还是个胖老太太。
“姑奶奶,您放过方宇吧,他不是故意的。”
柳时梅两只手不安地放在腿上,小心端详了下柳灿灿的脸色哀求道。
柳灿灿坐在柳时梅对面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从方宇被警察抓走以后,这句话柳时梅已经重复说了不下十句。
她耳朵都起茧了。
“我饿了,你去打饭给我吃。”
这时候的医院没有送饭的服务,都要自己去食堂打饭。
见柳灿灿语气有一丝松动,柳时梅忙从柜子里取出铝饭盒,兴冲冲地去食堂。
等她离开后,柳灿灿飞奔到门口把房门关上,再回到屋里把病号服脱下,换上柜子里的常服。
灰色的衬衫和黑色的长裤,外面是一件军绿色风衣。
把风衣的拉链拉到顶,戴上风衣的帽子,正好可以盖住她半张脸还有一头花白短发。
再背上压在枕头底下的棕色挎包,她打开房门探出头往外偷瞄了一眼。
现在是饭点走廊上没有几个人,她松了口气拉下帽檐按着记忆往外头走。
下了楼到了住院楼门口,柳灿灿环顾了下四周无人,拔腿就往医院后头跑去。
医院后头有个废弃的喷泉。
柳灿灿正蹲在喷泉旁边思考。
为了摆脱柳时梅的骚扰,她不得不偷跑出来。
柳灿灿前世死于溺水。因为拿下一个大项目,公司奖励了她一笔还算丰厚的奖金,还放了她一周假。
她斥巨资报了个跟团游,前两天玩得还挺痛快,第三天就出事了。
旅游团去的小镇是在一个江南水乡,有一条贯穿整个镇的河流。
同行的一对年轻夫妻带着的小男孩失足掉进河里。
柳灿灿记得小男孩的小名叫丁丁,坐飞机的时候坐在她旁边,还害羞地给过她一颗糖。
是个很可爱的小男孩。
夫妻俩都不会游泳,趴在岸上撕心裂肺的呼喊着丁丁的名字,导游也赶紧去找人来帮忙。
眼见小男孩的脑袋在水里浮浮沉沉,柳灿灿毫不犹豫纵身一跃跳进水里,快速朝小男孩身边游去。
别看这条河不够深,水流却十分湍急,柳灿灿好不容易把小男孩救起,几次想游到岸边都被水流冲走。
她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把他托举给他父母。
小男孩被救了起来,男孩的父亲见他无事赶紧伸出手也想把柳灿灿拉上来。
可是在她伸手的时候,右脚突然抽筋了!
她不停在水里挣扎,挥动的双臂不仅没能让她靠近岸边,反而使她的身体急速下沉,她的四肢渐渐失去力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援助之手离她越来越远。
河水从她的口鼻处灌进去,她慢慢失去意识......
果然,淹死的都是会水的。
这是她失去意识前脑子里最后的想法。
......
等她醒来的时候就来到这里。
柳灿灿盯着喷泉池里的水眼前一亮。
是不是她再一次溺水就能回到现代?
池子里的水有些脏,水面漂浮着一些不明垃圾,不知道废弃了多久。
柳灿灿有些泄气,就算要自尽也不能选这处鬼地方。
她深吸了口气,从包里掏出一个一分钱硬币。
她决定抛硬币决定。
正面留下,反面就找条干净的河自行了断。
这时候的硬币不像前世的硬币那么光滑,摸起来有点粗糙。
硬币往天上一抛,吧嗒一声掉落在地,不等柳灿灿定神查看,硬币竟立住身子快速往前头滚动。
眼看着硬币越滚越远,柳灿灿连忙跟在硬币屁股后面追。
硬币沿着石板路边上的缝隙一直往前滚动,直到滚到一旁的沙池地才停了下来。
柳灿灿眼睛一亮,这完蛋玩意终于停下了!
她迈着年迈的双腿奋力往前奔跑。
“哎哟——”
凹凸不平的石板路不好走,柳灿灿崴了下脚身体往右侧倒。
右边是密密麻麻的小石子,这摔下去可不得了,估计还得再穿一次。
她认命地闭上眼睛等死。
突然她的耳边传来一阵疾风,一只有力的手扶住了她。
她只觉手臂一紧,再睁眼时,已经站稳身体。
面前立着一名男人,他身材挺拔修长,扶住柳灿灿的手指指节分明,阳光洒在上头好像闪着光,柳灿灿不由地看呆了。
“您没事吧?”
他的声音温润低沉,发着呆的柳灿灿迅速回过神,抬头看向他。
背着光看不清男人的脸,柳灿灿连忙后退两步,男人也顺势松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