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着含烟傲然顶撞的样子,莫清云的太阳穴猛地抽搐了几下,只想伸手一耳光甩过去。
可转念一想,这丫头说的言之凿凿,十有八九是真冤枉了她。
要是继续追究下去,只怕最后更下不来台!
男人咬紧牙根,生生压住了怒气。
二夫人眼见谎话要圆不下去了,立刻拉着莫文曦往地上一跪,哭道:“老爷,就算曦儿不是被她打的,可她今日断了秋兰的手腕是真,秋兰六岁进府,打小就在曦儿跟前服侍,你可得为她做主啊!”
那二夫人本就一副弱柳扶风样儿,此刻凄凉哀婉地哭诉着,更显楚楚动人。
含烟冷眼瞧着,觉得甚是滑稽。
莫清云的目光在台下众人身上扫视一圈,感到头疼欲裂。
半晌,他才缓缓开口,看着含烟低声道:“今日之事到此为止,你先回去罢。”
含烟深深望向他,见莫清云偏过头不再看自己,心中顿时明了。
她眼底的失望一闪而过,片刻便被严霜一般的冷漠覆盖。
本就不该对这个“爹”抱有期待的,今天见识了,也算彻底死心。
她欠身微微施了个礼,转身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含烟回到静园时,陆嬷嬷和香芸正在焦急地等待着。
见她安然归来,两人都长舒一口气。
陆嬷嬷询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含烟只好把事情经过又说了一遍。
香芸听完,乐得哈哈大笑:“姑娘居然把秋兰的手腕掰折了,真是大快人心!”
“她平日里狐假虎威惯了,仗着大小姐的势没少欺负我们,这也就罢了,今天还敢对姑娘动手,落得这个下场也是自食恶果!”
说到这里,香芸顿了顿,仔细端详起含烟的脸。
她眨了眨眼睛,有些迷茫的说:“姑娘,我怎么觉得你这次回来后,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变得厉害了,也更大胆了。以往咱们被人欺负的时……”
“咳咳……”陆嬷嬷咳嗽两声,打断了她的话。
见陆嬷嬷对着自己挤眉弄眼,香芸立刻反应过来,乖巧的闭上了嘴巴。
往事不要再提,平白惹姑娘不快罢了。
含烟看在眼里,笑着对香芸道:“没事,你说吧。”
香芸被她鼓舞,大着胆子继续道:“说了姑娘不要伤心,从前姑娘身子娇弱,也没有家主庇护照拂,咱们这个静园人人可欺,今日姑娘教训了秋兰,总算是扬眉吐气!”
陆嬷嬷垂着眼睑在旁听了一阵,却高兴不起来。
她眉间笼罩着淡淡愁思,一脸担忧地说:“今天姑娘这样惹人注目,只怕咱们往后的日子更不好过了。”
含烟微微一笑,“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以前咱们让着了,也没见她们放过咱们呀。”
“她们既已视我为眼中钉,非我死不能休。如此,我别无他法,只能应战。”
一番话掷地有声,陆嬷嬷和香芸都愣住了。
这还是她们怯懦软弱需要人保护的二小姐吗?
简直是脱胎换骨。
含烟看出她们的疑惑,打趣道:“不用怀疑,我可是如假包换的莫家二小姐。只不过……”
她顿了顿,目光看向远方,悠悠开口:“那一日置之死地而后生,我还是我,却也不是我了……”
陆嬷嬷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屋里端来一杯水递给她,“姑娘变得愈发坚强能干,是好事,夫人在天之灵看到了也会感到欣慰。”
含烟接过一口喝下,微笑着不再答话。
晚饭过后,含烟在房间静坐休息。
陆嬷嬷捧着一个妆奁进来,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转身又将门窗仔细关好。
含烟打量着这个精美的妆奁。
只见此物呈六瓣葵花形,盒盖和底部微微隆起。
盖面正中央雕着鎏金团花,外围绕着六朵阔叶折枝花,每朵的形态都不一样,盒盖和盒身相连处挂着一把小小的金锁。
“嬷嬷,这个妆匣好生精致,是哪里来的?”含烟好奇的问。
陆嬷嬷神情严肃,压低声音道:“姑娘,今天我终于可以把此物交还给你了。”
“这是夫人给你准备的六岁生日贺礼,她临走之前再三叮嘱我要好好保管。”
“姑娘早已过了年纪,我却一直不敢拿出来,就是因为二夫人那头一直忌惮打压,我唯恐它出现之后会被人抢去。”
“可是现在,姑娘变了,有了自保的能力,我也能放心交给你了。”
含烟拿起奁盒看了看,“上面这锁怎么开?”
陆嬷嬷叹了口气,神色凝重,“夫人没有留下钥匙,这也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含烟:“?”
那这东西不就是一个好看的摆设?
她沉思了一会儿,然后看向陆嬷嬷,感激地说:“既然是娘亲的遗物,多谢嬷嬷为我保管。”
“夫人交代的事,我自然是要拼尽全力办到。”陆嬷嬷眼眶湿润的感慨道,“只是往后,还请姑娘尽力保住此物!”
“嬷嬷放心!”含烟郑重地点了点头。
将陆嬷嬷送出房门后,含烟开始认真研究起这个妆奁。
她托起上面那把锁,仔细端详锁孔。
突然,脑海中灵光闪现。
含烟迅速拔下头上的木簪,没有别的金银发饰可用,她一直都是用这个玉兰雕花木簪来束发。
她将簪头花瓣分支处对准锁眼插进去,轻轻转动了几下。
只听“咔”的一声,锁竟然开了。
含烟满脸欣喜,打开妆匣一看,里面是一大块长方形的玉石。
方方正正,呈盒状,由一整块白玉雕琢而成。
质地细腻温润,色泽纯净生光。
上层中央还雕刻着一朵盛开的芙蓉花,栩栩如生。
“啧!老祖宗的手艺真是太厉害了!这要是能带回到现代,可是供在博物馆里让人参观的水准!”
含烟被这巧夺天工的雕刻技艺折服,忍不住连连赞叹。
她将烛台往自己跟前挪了挪,继续目不转睛地观察。
可下一刻,她却发现玉石的中间似乎隐隐有一条笔直的缝隙,将芙蓉花对半劈开。
“糟了,该不会是摔坏了吧?”含烟急了,“残损了可就没那么值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