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烟顺着一条石子路往前走,道路两旁遍植苍翠挺拔的青竹。
穿过一个月洞门,入眼便是成片的海棠树,花未全开,红艳的花蕾似胭脂点点。
没走多远,又见层楼高起,青松拂檐,玉壁雕栏。
“呵,还真是富丽奢华!”含烟挑了挑眉。
前世她去过故宫,逛过苏州园林,游览过华清池,也算有些见识。
饶是如此,她也不得不承认,莫府的确“有点气派”。
顺着云步石梯上去,来到一座彩绘飞檐的小楼跟前。
含烟抬头看去,只见檐下匾额上写着“撷芳斋”三个鎏金篆字。
“这个名字莫名有些耳熟。”她眼睛一转想了想,“是那个恶毒大小姐的院子!”
她赶紧掉头往回走。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女子的娇喝。
“什么人鬼鬼祟祟在那里?”
含烟停住脚步,一转身,就看到一个身穿浅蓝色长裙的女子站在树下,满脸骄矜地拿手指着她。
要是没有记错,这人便是莫文曦的贴身大丫鬟秋兰。
“我当是谁。”秋兰一看到她,脸上立刻露出轻蔑的笑,“原来是神出鬼没的二小姐!你来我们小姐的院子,有何贵干?”
含烟冷笑一声,正要开口,却听到不远处传来责问声,“秋兰,外面何事喧哗?”
一个身穿鹅黄色细纹罗纱裙的少女神情倨傲地走了出来。
可当看到含烟之后,她霎时惊得面无人色,如同见了鬼一样猛地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啊!鬼啊!”
秋兰被吓了一跳,急急冲过去扶住她,“小姐你怎么了?”
含烟冷眼看着,心下了然,这位便是原主那心如蛇蝎的大姐莫文曦。
人家做了亏心事,以为自己是厉鬼来找她索命呢!
莫文曦整个身子不受控制地颤抖着,眼眸低垂,都不敢正眼看含烟。
“小姐你冷静点!这青天白日的,哪里有鬼!”
秋兰一语惊醒梦中人,听到这话,莫文曦浑身一窒。
没错!
朗朗乾坤,昭昭日月,妖魔鬼怪不敢出来作祟。
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个贱人竟然好命的活了下来!
她猛地抬头,眼睛瞪的如铜铃一般大,看向含烟喃喃道:“你!你怎么没……”
后面的话被她咽了回去。
含烟直勾勾的盯着台阶上的女子,皮笑肉不笑地朗声道:“你想问我怎么没死?为什么还能好好的站在这里?对吧,我的好姐姐!”
最后三个字她特意加了重音。
“住口!”莫文曦顿时涨红了脸,恼羞成怒地指着含烟大喊:“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听不懂!这里不欢迎你,给我滚!”
谋杀亲妹,这事若传出去,她温婉如玉的人设就崩塌了,以后还有哪个贵族世家敢来提亲?
“你做过什么自己心里清楚。”含烟冷笑,眼中透出浓浓的不屑和杀意,“天道轮回,报应不爽。劝你以后少使阴招害人。”
听她这么说,刚才还慌得不行的莫文曦反倒镇定下来。
口说无凭,这贱种没有证据,能拿自己怎么样?
想到这里,她挺了挺腰杆,长舒一口气。
“不对。”才刚冷静下来的莫文曦突然皱了皱眉。
什么时候轮到这个贱种来教训她了?
“花含烟,你一个不受父亲重视的丑女,竟敢污蔑威胁我?”
大概是觉得自己又行了,莫文曦单手叉腰,中气十足的指着含烟怒斥。
接着转身对身边的秋兰喊:“还楞着干什么,把她给我赶出去!”
秋兰得了令,立马欺身上前,一把扯住含烟胸前衣襟,拖着就要往外走。
含烟睨了她一眼,抬手抓住她的手腕,反向一拧。
只听“咔擦”一声,是骨头断裂的声音,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惨烈的哀嚎。
秋兰此刻痛得撕心裂肺,手腕又被人抓住,整个人扭曲得像条毛毛虫。
含烟眼神淡漠,俯身在她耳边沉声道:“我已经不是从前那个任你们欺负的二小姐了,识相的就躲远点!”
“如果再帮着莫文曦欺负我和我的人,那下次就不只是折断手腕这么简单了。”
说完,她的手一松,将秋兰甩到一边。
莫文曦整个人都呆住了。
在她的印象里,花含烟虽是嫡女,但性格懦弱,再加上因容貌而自卑,从来都是小心翼翼,怯生生的。
今日这是发了什么疯?
不仅当众发狠警告她,还大打出手?
愣了半晌,她终于回过神来,叫出满院的丫鬟婆子将含烟围住。
众人看着瘫坐在地上的秋兰,面面相觑。
都说二小姐无法聚集灵力,软弱好欺。
可看她这断人手腕的狠劲,哪是不擅武力的废物,分明是手辣的煞星!
一时间大家都不敢轻举妄动。
含烟眸光狠厉的扫视一圈,大声道:“我有脚自己会走,倘若有人非要步秋兰后尘,我也不介意成全她!”
话音一落,众人纷纷向后退散开,让出一个通道。
含烟理了理被弄乱的前襟,大步流星地出了院门,只留下身后莫文曦气急败坏的骂喊声。
这样闹了一番,含烟也没有兴致继续游园了,她循着来时的方向返回静园。
陆嬷嬷过来迎她,连声问:“姑娘这是去哪儿了?一去就是一个多时辰,这都快晌午了,我跟香芸备好了午饭,正要出去寻你。”
含烟笑了笑,随口道:“不过是在园子里逛了逛,碰到一只仗势欺人的恶犬,教训了一下,故而耽搁了些时候。”
“园子里一向都有人值守,哪来的恶犬?真是奇怪!”陆嬷嬷很是纳罕。
“想是近来有人新养的,或是外面偷溜进来的,左右与我们无关,嬷嬷不用管了,我们去吃饭吧。”含烟一边说,一边拉了陆嬷嬷往里屋走。
今日大闹撷芳斋,莫文曦肯定要向那个便宜爹告状的。
到时定然免不了一番责骂,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发作。
含烟一边喝着碗里的粥,一边想着应对之法,一顿饭吃得心不在焉。
就这样一直相安无事的到了晚饭前夕。
含烟差点以为那莫文曦转了性。
一阵急促的拍门声打破了她的“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