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应允后,庄言澈这才推门而入,熟悉的场景映入宋微澜眼底。
书房很大也很宽敞,装饰得古朴华丽,书架上满满当当的都是世界名著,然而书架的最下方却是一排儿童读物,有漫画书,有童话书,甚至还有言情小说。
看到这儿,宋微澜鼻头一酸。
这些书她很早就不看了,可爸爸居然还把它们留着,即便很久没人动,上面也干干净净,没有半点尘埃。
书架旁摆着一个跟房间格格不入的粉色沙发,以前她玩得累了,就总喜欢窝在沙发上看书,一边晒着旁边落地窗外投来的阳光,一边看着漫画或言情小说,别提多惬意。
可现在,整个书房里都充斥着一股压抑的气息,寂静得可怕,厚重的酒红色窗帘也将落地窗死死遮住。
庄言澈抬脚来到书桌前,宋微澜一下就看到了桌后那道清瘦颓丧的身影。
她的心仿佛被人狠狠揪起,就连呼吸都带着密密麻麻的刺痛。
坐在桌后,这满脸憔悴,两鬓斑白,目光浑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爸爸。
华都金融界巨鳄,全国首富排行第三,曾经那个意气风发,淡定从容,谈笑间便可轻松拿下上百亿合同的男人,此刻却宛如一棵枯败殆尽的老树,毫无生机,苟延残喘。
宋微澜都快认不出她的爸爸来了,眨眼间,他那茂盛锃亮的黑发里,竟大半都掺了白。
庄言澈感受到她的悲伤,眸光微黯,捏着礼盒的手不由得收紧。
“原来是小庄来了,咳咳!坐、坐吧。”
宋启章抬起头,见是庄言澈来了,声音颤抖着招呼他坐下。
“宋先生,节哀。”
庄言澈把装着香囊的盒子放到他跟前,冲他微微鞠了一躬,听到节哀二字后,宋启章绷不住了,掩面痛哭起来。
宋微澜的心跟着颤了颤,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节哀?节什么哀?难道......难道我真的.....真的没了? 】
【不,不可能的,如果我真的死了,那为什么我现在会在这里?不可能不可能......】
宋微澜沉浸在得知自己死讯的震惊中,即便之前心中隐隐有过猜想,可当事实真的摆在面前后,才发现有些东西真的不是那么容易接受的。
【我不能死,我不能死......我死了爸爸怎么办?他只有我了啊,我不能抛下他一个人......】
她痛苦的声音不断敲击庄言澈的心弦,她难受,他亦难受,恨不得替她把所有的悲伤都承受了。
安静的屋子里回荡着宋启章断断续续的哭声,庄言澈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静静地陪着他。
终于,等宋启章缓过神来了,他才颤着手抹掉脸颊上的泪痕,吸了吸鼻子。
“抱歉,让你看笑话了。”
宋启章这时才注意到面前这个小巧精美的盒子,他抬起头,疑惑地看向庄言澈。
“这是她朋友送她的,只是还没来得及亲手交给她,她就出了事。”
听到是与宋微澜有关的,宋启章如获珍宝似的立马把礼盒捧了过来,小心翼翼地把上面的蝴蝶结拆掉。
很快,里面墨绿色的香囊映入眼帘,宋启章看着上面的白鹤,恍然间想到十几年前,那个满公园追着白鹤跑的小姑娘。
记得当时她趁他不注意,就从保护栏下方钻了进去,挽起裤腿就朝水边休息的白鹤群跑,当时的场面那才叫个鸡飞狗跳。
最后白鹤没追到,自己倒是啃了一嘴的泥,等把她从泥地里捞起来的时候,已经连鼻子眼睛都分不出来了。
完事后小家伙还哭着倒打一耙,说是白鹤们欺负她,扬言要把它们统统炖了喝汤。
想着想着,宋启章就满眼宠溺地笑出了声,可笑着笑着,刚刚才压下去的悲伤就又涌上心头。
想起自己那么可爱乖巧的女儿就这么没了,他是一千个一万个后悔,当初就不该同意他们办那劳什子订婚宴。
庄言澈陪着宋启章待到了大半夜,听他讲了很多关于宋微澜小时候的事情。
比如暑假回乡下后,怂恿大鹅去啄隔壁的小黄,在电饭煲里炖泥巴汤,强迫大公鸡孵蛋等等。
诸如此类的恶性案件,可以说是数不胜数。
宋微澜听着自家爸爸的吐槽,恨不得冲过去把他嘴捂上。
哪儿有这样揭自家女儿短的?况且还是在庄言澈面前,她还要不要面子啦?
宋微澜被气得直哼哼,沉重的心情顿时好了大半,渐渐的,也接受了自己去世的事实,同时也想通了许多。
虽然她的身体死了,可是她的灵魂还在啊,还有机会见到自己爱的人,跟那些不幸离世的人比起来,她实在幸运太多了。
跟庄言澈倾诉了大半天后,宋启章的心情也轻快了些许。
虽然他还没能从失去爱女的哀痛中走出来,但是他知道,澜澜的在天之灵是不会希望他继续颓废下去的。
所以为了澜澜,他也必须振作起来。
晚上,庄言澈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一栋位于华都富人区的临海大别墅。
庄言澈拿上换洗衣物后就走进了卫生间,意识到他即将宽衣解带,宋微澜自觉地把眼睛闭上,开始默念清心咒。
【清心若水,清水即心。微风无起,波澜不惊,幽篁独坐,长啸鸣琴......】
庄言澈脱衣服的动作顿了顿,听着脑子里不断重复的清心咒,他嘴角微抽,满心无奈。
她不自在,他又何尝不是呢?
毕竟在过去的27年,他从未跟哪个女孩待在过同一间卫生间里。
况且这个女孩,还是他心心念念了二十年的。
脱完衣服后,他站在花洒下,修长的手指转动把手,为了不让她被水打到,他还贴心地把脑袋别向了旁边。
即便是洗头,也是用手捧着水,洗得格外小心。
宋微澜闭着眼睛,依旧可以感受到他的指尖在发丝间的游走,以及周围逐渐变得潮湿温热的空气。
一股淡淡的男士洗发水香气传来,洗头的过程中,他的指尖不可避免地触碰到她的根部或者花杆。
她吃痒,不停地扭着身子。
奇怪,怎么越来越热了?
宋微澜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只觉得头顶的灯光格外刺眼,她努力地想要抬起叶片遮挡,可入眼的却是一只白白嫩嫩的纤纤玉手......
头顶不断有水喷洒下来,雪白的肌肤被温水滋润过后,渡上了一层诱人淡粉,像是春日的桃花,娇嫩且惹人怜爱。
湿润的乌发黏在羊脂玉般的身子上,替她堪堪遮去了关键部位,黑与白极致的碰撞,给人带去强大的视觉冲击。
她迷茫地看着面前满脸震惊的男人,蝶翼般浓密的睫毛上还挂着些许水珠。
“庄言澈?”
疑惑地开口,意识到什么,宋微澜连忙捂住自己的嗓子。
她能说话了?!
花洒还在继续工作,耳边是源源不断的水声,蒸腾的雾气飘荡在他们之间,两具色差相距较大的身子此刻靠得极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