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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绣然睡了一觉就成了昨晚看的小说中同名同姓的丧偶国公府继室,回想原主的作妖日常深深担忧自己以后的生活,还好可以利用书中情节来改变她和身边亲人的命运,但没想到这个书中世界中竟然存在作者都不知道的事!
主角:钟绣然 更新:2023-01-03 12:2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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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钟绣然的其他类型小说《当国公府继室不再作妖》,由网络作家“庭芜”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钟绣然睡了一觉就成了昨晚看的小说中同名同姓的丧偶国公府继室,回想原主的作妖日常深深担忧自己以后的生活,还好可以利用书中情节来改变她和身边亲人的命运,但没想到这个书中世界中竟然存在作者都不知道的事!
钟绣然没想到昨天还在看小说的时候吐槽这国公府继室一手好牌打的稀烂,结果今天自己就穿进书里,成了她口中不停作妖的继室钟绣然。
怎么着?就因为自己说如果她能做这样一个吃喝不愁,只用享乐的老夫人,肯定不会天天没事找事,只安心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行了,就因为这些话,所以就让她穿书了?
到那毕竟只是一句随口说说的玩笑话罢了,现在要怎么办?
好在这穿书不仅仅是穿书,还把原主的记忆都给了她,看来是为她来做这个书里的“钟绣然”做好了十足的准备。
钟绣然回想从昨天来这里到现在的情况,有些头疼。
昨天刚来时,正好赶上了书中她的丈夫辅国公沉越去世,家里刚办完丧事,说起这个辅国公,钟绣然有些唏嘘。
书中的钟绣然是作为继室嫁给辅国公的,虽为继室,但是这个辅国公对钟绣然是真心喜欢的,只是钟绣然总是认为自己和姐姐都是嫡女,凭什么姐姐就能嫁作正室嫡妻,自己只能当一个继室,而且常常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就闹个不停。
当初钟绣然看到这个就觉得这个书里的“钟绣然”有病,真是辱没了这个她们相同的名字。
在书中,对钟绣然的侧面描写中可以看到,钟绣然一直不如她的姐姐钟绣锦,她的姐姐知书达理,贤良温顺,在外的名声很好,而她娇纵蛮横,有一点不顺心的就到处吵闹,她们的父母当初为钟绣然的婚事算得上是焦头烂额。
直到辅国公夫人难产去世,过了一年,辅国公竟然亲自向钟绣然提亲,钟绣然家晋阳侯府综合考量,认为实在是一件不可错过的好亲事。
先不说国公府一向在外的好名声,就说家中关系简单,老夫人礼佛不问世事,辅国公除了原配妻子没有别的通房妾室,留下的孩子也是个女儿,钟绣然嫁过去依着她的性子也不会吃亏,重要的是做错了事情,家里人的忍耐度也比较高。
只不过晋阳侯夫妻眼里的好亲事,在钟绣然这里就是在作贱她,看轻她,为此她吵过,闹过,但两家的亲事还是定了下来。
嫁到辅国公府的钟绣然还是没有死心,她不仅苛待前夫人留下的嫡女沉南音,还整天惹是生非,将好好的一个国公府搅得鸡犬不宁。
辅国公一开始对这个小妻子百般容忍,即使是她让自己脸面尽失也并没有责罚她,只是不再来她这里看她的脸色。
直到她生下了他的两个孩子之后,他发现她对自己的亲生孩子也还是不管不顾,甚至时常有厌恶的情绪,从那之后他就搬到前院,还带着三个孩子。
老夫人见她这样曾言要休了她,她毫不在乎依然我行我素,倒是辅国公劝服了自己的母亲,老夫人没有办法,只是给自己的儿子纳了一房小妾,就是白姨娘。
自己的孩子被带走了,她看到白姨娘先后生下两个孩子心里又不平衡,觉得辅国公也对不住自己,所以就整天将白姨娘和两个孩子叫到跟前伺候,好好的两个小主子天天和丫鬟一样。
更气人的是,老夫人去世后,她竟在辅国公不在家时,将沉南音许配了靖远将军府的二公子刘系松,世人都知这二公子好吃懒做,更是时常动手打人,前任妻子进门不过一月就撒手人寰,钟绣然竟然忍心。
等辅国公回来时,木已成舟,再无办法。
之后沉南音的日子过得很是不好,但看在辅国公的面子上,刘系松前期还忍耐着不动手,后来试探的打了几次见辅国公府毫不在意,也就不再装了。
可怜的沉南音往家里递的消息全被钟绣然扣着,辅国公还当自己女儿过得不错。
辅国公后来渐渐受不了她,也知道了自己女儿的遭遇,在书里,辅国公对白姨娘和几个孩子都心怀愧疚,对钟绣然的情意越来越少,只是在他还没有解决好时,便突发意外去世了。
钟绣然当初看到这里的时候,真是替辅国公感到不值,辅国公曾经见到过作为闺中女儿的钟绣然,也见到过她曾帮助受难的人,心中对这个小姑娘很有好感,所以才会求娶。
他并非不知钟绣然名声不太好,但总是认为小姑娘家家的,难免有自己的小性子,以后宠着点便是,谁知这个小姑娘即使原来心地善良,却因为嫉妒和小心眼变了样。
现在辅国公已然去世,剩下的家里这些人恐怕伤心之余更是为他们以后的日子担惊受怕吧。
钟绣然叹了一口气,还能怎么办,这烂摊子自己还得管,她可不想像书里的钟绣然一样最后害了全家,也害了自己。
不管是为了自己在这个世界里能好好活着,还是为了给原主赎罪,当然根本原因是为了自己,她必须做出改变,取得几个孩子的信任。
“簪星。”
她唤了门外的丫鬟进来,原主身边有两个丫鬟,一个叫簪星,一个叫曳月,跟了她不少年月,爱拍马屁能说会道的曳月更得原主喜欢和信任,只是最后国公府满门抄斩的结局可离不开这位曳月。
簪星老实又忠诚,原来还会劝原主几句,却得到主人的不喜,渐渐的就不再多说话,只是默默做事。
“夫人,您醒来啦。”推门而入的却是曳月。
钟绣然见到推门而入的是曳月,便也知晓是曳月拦着簪星自己进来。
“帮我梳妆,一会让家里众人都过来,我有些事要说。”
“夫人不是不想见他们吗?一个个哭丧着脸您见了怕是会不喜。”
曳月一边说着一边将一只珠钗插向钟绣然发间。
“混账!现在是孝期,岂能带这些东西,还不快滚出去,让簪星进来。”
钟绣然真的有些生气,不说这曳月毫不懂规矩,竟然还要为她做主,挑拨离间家里人,她就气不打一处来,说话间也带出一点原主的气势来。
“夫人恕罪。”曳月连忙请罪,簪星这时已经进来,曳月请完罪后见夫人不理她,狠狠的瞪了簪星一眼,就向外走去。
她不觉得自己这样有什么错,反正平时夫人也离不开她,更不会罚她,大不了一会儿夫人气消了她再进去就是。
只是今天的夫人好生奇怪,平时不都是这样打扮的吗?再说了,国公爷去世的时候,她见夫人挺高兴的,如今丧礼已经过去,夫人怎么会甘心为他穿素服,舍下一头珠翠。这里也没有别人夫人也不出去,打扮成什么样子也没有人知道,怕什么?
还有,夫人今天竟要见大家,她平日里不是见一面都烦的吗?不过也许正式为了见孩子们,所以才装装样子?不像,夫人一向我行我素,不是这样的人。
夫人从昨天早晨一醒来就奇奇怪怪的 ,一天没有用饭不说,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像是有心事的样子。
不过这些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她就好好待在夫人旁边,只要凡事都顺着她,还会少了自己的好处不成?
曳月越想越觉得没什么,随口嘱咐小丫鬟去通知大家来景园。
簪星给钟绣然简单梳了个头,又挑了一件素白的衣裳穿上,钟绣然心里松了一口气,看来这簪星还算个有脑子能信任的。
不过她现在更担心的是一会和所谓的自己的子女见面该怎么办,她完全可以按照原主的性格来,只是现在是一个改变的机会,不如就趁这次机会做出改变,但也不能太过,免得惹人怀疑。
想她一个二十八岁的未婚女子现在竟然要扮演三十六岁的几个孩子的母亲。
正想着,就听曳月来说,孩子们和白姨娘已经过来候着了。
钟绣然暗暗做了几个深呼吸,随即装作憔悴柔弱的样子靠在簪星身上,让她扶着自己走出去。
簪星有些奇怪,但还是扶住钟绣然向外走去。
钟绣然走入厅堂,见到五人老老实实地站在厅内垂首等候,她坐下后就靠在一旁的软枕上。
“见过母亲。”
“见过夫人。”
“你们都来了,坐下说吧。”
钟绣然见她儿子沉北川偷偷抬眼看了她一眼,似乎有些惊讶,复又低下头和众人依言分坐两侧。
“母亲今天的气色不太好是生病了吗?有没有看大夫。”
沉南意想了想,还是出言问道,虽然她一向不得母亲喜欢,也不怎么愿意和母亲亲近,但现在父亲已经没了,她也不愿意母亲再出事,哥哥也说过如果母亲不再惹事,哥哥也愿意好好奉养。
“我没事,只是你父亲刚过世,我难过罢了。”
钟绣然说完这话,现场陷入沉默之中,众人抬起头不相信的看着她。
钟绣然对现在这种情况也认为很正常,毕竟原主是那样的人,要是他们不怀疑那才是真奇怪了。
“母亲,也该......保重身体。”
沉南意憋了半天说出这么一句,母亲不喜欢父亲也不喜欢他们这一大家,如今竟也能说出这样的话。
一旁的沉北川没有作声,心里却很是不屑,父亲都没了,现在做出这样的姿态给谁看,她说的话他是不会相信的,不过若她还想耍什么别的花招,他是不会像父亲一样百般纵容她的。
上首的钟绣然突然间眼眶就红了起来,滴滴眼泪就这样在众人面前掉落,看的大家心里更是诧异。
钟秀然知道现在是个好时机,做戏要做足,即使他们没有人愿意相信,但事情总要做的有迹可循。
沉北川和妹妹沉南意对视一眼,他们母亲到底在干什么。
沉南意是心里怀疑难道母亲真的是悔悟了?
沉北川却是在心里认为他们母亲就是在装模作样,恐怕是觉得父亲走了没有人愿意再像以前一样纵着她有些着急了吧。但是,先不说钟绣然不是这样怕事的人,就是当今天子注重孝道,哪怕他母亲做的真不对,他也不能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先看看她到底要做什么。
“不瞒你们说,国公爷走了的这段日子里,我夜不能寐,茶饭不思。”说到这,钟绣然脸有些微微发烫,但是没办法,为了以后的安稳日子,说点假话又何妨?
钟绣然继续说,“我知道你们一定在怀疑我,但我说的确实都是真话,直到国公爷走后我才悔不当初,想到之前我的那些做法,我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
钟绣然说着又流下了眼泪,她心里想,实在是编不下去了,再说多一些,只怕自己会露馅。
所以钟绣然便用手拿着帕子,按在自己的脸前,从众人的角度看来,就是她伤心不能自已。
堂下众人心里都觉得怪怪的,虽然不能相信,但是这样的钟绣然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
沉南意看到这样的母亲心里有些发酸,如果母亲真的愿意悔改,她也并非不是不近人情之人。
钟绣然偷偷观察了一下众人的表情,见到似乎只有自己的女儿被自己稍微有些打动,而其他人都是一副怪怪的表情时,心里就知道要想获得全家人的改观,道阻且长。
钟绣然又装出一副难过的不行,不能再与他们多说的样子,挥了挥手让大家离开,自己这是又在簪星的掺扶下掩泣而去。
快要进主屋时,钟绣然面上的眼泪已经被擦干,她舒了一口气,这演戏可真难,既要合情合理又不能太过火惹人怀疑,这个样子只怕她接下来还要演很久。
一旁的曳月见钟绣然今天一直忽视自己让簪星在旁扶着,心里有些不痛快。
“夫人今天是怎么了,何必在他们面前演戏,您还怕国公爷不在了以后他们为难您不成?这有什么好担心的,以后您就是新国公爷的母亲,谁敢不尊敬您,何必这样......”
“你如今胆子越发大了,要给我做做起主来。”
钟绣然被曳月的话吓了一跳,她还以为自己装模作样的样子早就被大家看出来了,再一想,应该只是这曳月不明白自己这样做的缘由,却在转头呵斥曳月的一瞬间见到廊下转角的银白色衣裳。
那是她那便宜儿子沉北川今日的穿着吧。
钟绣然心中了然,沉北川定是心有怀疑想来看看,又恰好听到了曳月的话,只怕现在更要怀疑是她钟绣然别有用心了。
“曳月,我早就与你们说过,我是真心悔过,我只恨前半生没有好好待国公爷和孩子们,现在国公爷我已经无法弥补,只能对孩子好一些。”
钟绣然闭了闭眼,眼中又包含泪光,“我之前的那些个混账事早已深入人心,如今想要改变,却是连我身边的贴身丫鬟都不相信。”
眼泪顺着脸颊划过,钟绣然不知道自己的这幅样子儿子能不能看到,但做事要做足。
曳月见主子这样说,一时有些不适应,但还是顺势跪下请罪,心里却有些打鼓,难道夫人真的是要变了?那怎么行,夫人要是突然有了脑子,以后哪里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你既知错,那我便小惩大诫,你就在这跪一个时辰,我希望你以后要记住自己的身份。”
钟绣然说完,显得更加虚弱,簪星连忙将她扶回去,曳月见夫人竟真的罚她,心里只觉得夫人是故意让她在这里丢人,恨得牙痒痒。
钟绣然没再看墙角,但她知道沉北川一定会有自己的思量。
沉北川没想到能看到这一幕 ,母亲竟真罚身边这个一向看中的婢女,这个曳月平日里比他们还得母亲的喜爱,他们这些主子也不愿与曳月起冲突,如今这样,沉北川心想是不是真该给母亲一个机会。
钟绣然还在努力适应古代的生活,在古代真的很无趣,每日里除了吃吃喝喝,散散步几乎没有什么别的娱乐活动,何况她现在想要营造一个稳重的改过自新的形象,还是老老实实待几天比较好。
钟秀然窝在榻上看书,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吵闹声。
“夫人,求您救救大小姐吧,您再不管,大小姐就要没命了。”
“明珠,你好大的胆子,我都说了夫人正在休息,你还要硬闯。”
“曳月姐姐,求您通报夫人一声,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钟绣然听到门外那女子边哭边喊,正在想这个明珠是谁,大小姐?莫不是沉南音?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她给我拉出去,真打扰了夫人休息,看我不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钟绣然反应过来,连忙让簪星去传话让明珠进来。
她想到了书里,这个时候的沉南音有性命之忧,但知道求她也没有用,而钟绣然也一直派人盯着沉南音,防止她找国公爷,之前被国公爷发现之后她不仅没有改过,又换了一波人继续防着。
如今这是沉南意的婢女偷偷跑出来却见不到沉北川等人,趁人不备又跑来了景园。
钟绣然大概知道要发生什么,所以很是着急。
不一会,听到簪星将人带了进来,后边的曳月还不依不饶说着什么。
“夫人,您救救大小姐吧,小姐她就快没命了,姑爷将小姐打的落了胎,现在还不让大夫去看诊。”
明珠进门就跪在地上,头发都散了,脸上满是泪痕。
“簪星,快给我换套衣裳,曳月,你去安排马车,我要去一趟靖远将军府,再让人拿上国公府的帖子去请太医,另外让人去找北川直接去将军府,要快!”
曳月领命赶忙去了,虽然她想劝夫人像往常一样不要管,但是看到这样着急的夫人她愣是一句话说不出就听命而去。
明珠还有好多话想要说,她本想着没有这么容易,没想到夫人今天不仅没有置身事外还没有冷嘲热讽。
钟绣然看到还跪在地上发呆的明珠,“你还跪着做什么,你跟我一起去,给我具体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是。”明珠赶忙起身跟着钟绣然出了门。
在马车上,钟绣然很快就搞清楚发生的事情。
钟绣然从书上也知道,沉南音上辈子经常被家暴,具体的细节因为作者并没有详细描写,所以触动不大,今天才终于搞清楚沉南音在刘家过得是什么日子。
原来那刘系松知道国公府根本不会管这个女儿之后,便时常打骂,整日里只要一有不顺心就拳脚相加,沉南音过得还不如将军府的丫鬟,再加上沉南音自诩是大家小姐,做不出曲意逢迎的样子来,那刘系松就将一青楼女子带回家中让沉南音学习怎么伺候人。
将军夫人刘夫人一开始忌惮国公府,还会劝诫自己的儿子,后来不仅不再制止,甚至还责怪她生不出孩子来,说她笼络不住儿子的心,借此给儿子纳娶了一堆小妾,还每天给她立规矩。
这次因为沉南音终于怀上身孕,刘夫人看在肚子里孩子的面子上让儿子先不要动手,昨晚因为沉南音没有亲手奉茶就被刘系松踹了一脚,当下就见了红,这便也算了,刘夫人觉得孩子没了不想再管,刘系松觉得晦气,干脆不让请大夫,明珠早晨想尽办法才出了府来传消息。
钟绣然听完了,眼眶都红了,她没想到沉南音过得竟然是这样的生活,又对刘系松的做法恨得牙痒痒。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书中的钟绣然如此狠得下心肠,有那样的结局算得上自作自受,只是连累一大家子竟没有一个有个好结局的。
将军府很快就到了,明珠先下了车,大门的小厮见是明珠丝毫不当回事,只到钟绣然下了车,他们才急着去通传。
钟绣然没搭理他们,让明珠带着径直去了沉南音所在的院落。
沉南音所在的院子虽然是正房的院子,可一进院门,连个使唤的人都看不见,进了屋子更是装潢简陋,根本就不像是大户人家正房的屋子。
钟绣然掀开床帏,只见一张苍白的几乎不见一点血色的脸,比原主印象中纤弱的女子还不如。
沉南音还在昏迷,钟绣然还没来得及问大夫,就听门外传来声音:“亲家母今日怎么有空来,来了也该是让我好好招待的,南音如今身子不爽利,不如去我那吃盏茶?”
钟绣然一回头就见到一张笑的有些心虚的脸,身后跟着不敢抬头看她的刘系松。
“吃茶?你们竟还有心思吃茶?我女儿命都快没了,瞧瞧她今日的样子,我把她嫁到你家就是来受你家磋磨的?”
“妹妹说笑了,这不是南音刚落了胎,这才憔悴些。”刘夫人脸上的笑都挂不住了,心里嘀咕,不是说沉南音没人管吗?
“她到底为什么变成这样,你们心里清楚。”
说话间,太医已到,钟绣然顾不上再争执,直接让太医看诊。
“怎得现在才请大夫?女子因外力落胎本就该及时救治,我若再晚来一会,这位夫人的命都保不住了。”
太医虽然知道这两家都是勋贵人家,但看到此情此景也忍不住说上几句。
“张太医,您说的是,您看现在需要开什么药。”
钟绣然听此话只想赶紧把沉南音救好,不然就像书中一样,命丧今日。
张太医去写方子,钟绣然示意明珠与簪星都跟着去,她可担心刘家会暗下手脚。
不过她想多了,现在的将军夫人和刘系松老实得像个鹌鹑。
药很快就煎好了,明珠给沉南音喂了药,钟绣然听了半天太医的医嘱,确定没有危险之后,钟绣然才回头看这母子二人。
“姑爷难道不应该给我国公府一个交代?”
钟绣然沉下脸的样子应该也很是骇人,而刘家自知亏心,到不太敢说些什么。
那刘系松平日里敢做敢闹不是个东西,今天十分老实,他知道自家只是个没落的家族,而国公府不像他们,害怕真被追究起责任来。
“夫人,您可来了,您是不知道,少夫人变成这样可都是因为她自己。”
这时进来一位披金戴玉的女子,钟绣然看了一眼明珠。
明珠眼中的恨意遮掩不住,“夫人,这位原本是小姐身边的满银,如今是通房姑娘了。”
钟绣然对这个满银没有印象,却也看不惯这副做派,何况她本是南音身边的丫鬟,如今一口一个少夫人,当真是忘本。
“一个通房也配和主家的说话,刘家这规矩我是不敢苟同的。”
“亲家说笑了,这满银可是你们国公府带来的,平日里也是在南音房里伺候。”
钟绣然心想,这言外之意不就是说这规矩是我们国公府没教好?
好说好说。
“如此说来是我们不对,满银,既然将军府都说了嫌弃你规矩不好,你就回国公府去,省的在这丢人现眼。”
“岳母,满星不能走。”刘系松一听这话着急了,满星可是现在最入他眼的,怎么能离开。
“把大小姐的东西收拾好了,一会都和我回国公府。”钟绣然看着心里不爽得很,自家正室嫡妻尚且卧病在床,他却只担心个通房丫鬟。
这时听到这话的将军夫人着急了,“妹妹,南音现在的身体只怕不适合挪动,不如就在府中修养,等好了再去家里看你也不晚。”
“国公爷怎么还不来。”
刘夫人听到国公爷三个字有些不敢张口,当今圣上重视沉家,现在的国公爷沉北川与其父又一向得皇上重用,若真是国公爷来做主,他家哪里承受的住。
“夫人,国公爷来了。”
簪星刚说完,沉北川就走了进来,见躺在床上的姐姐,脸色沉得难看极了。
钟绣然拉住他,“北川,抱着你姐姐,我们回家去。”
回过头又吩咐曳月,“把满星带上,如此不知规矩的丫鬟还留着丢人现眼吗?”
沉北川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之前还怕她来了会当着将军府众人欺负姐姐,没想到竟然愿意带姐姐走,于是二话不说,用被子卷着,抱起沉南音就大步离开。
“这是做什么?哎呦,亲家啊……”
钟绣然紧跟其后,不顾身后刘夫人的挽留,心想“早做什么去了”,回头只说一句,“今日的事情没完,将军府若是不能给我们一个交代,我们就走着瞧。”
“还不快将大小姐住的院子收拾出来。”
“大小姐?怎么,大小姐是要回来住吗?咱们夫人能同意吗?”
“别胡说,听说这次是夫人亲自接大小姐回来的,还不快去收拾。”
“这就去,这就去。”
丫鬟小厮们实在没想到大小姐沉南音竟然还能再回这个家,要知道当初夫人可是十分不待见这个先夫人留下的小姐,虽然准确的说,是不待见这个府里所有的主子,但是对大小姐尤其是不喜,否则怎么能将大小姐嫁到那么一家中去呢?
“胡管事,这大小姐的院子一时半刻也收拾不妥啊。”
“怎么就收拾......”胡管事正纳闷呢,就听下边的人说。
突然间想到,之前夫人说既然大小姐已经出家,这院子也不能闲置着,索性当了府中库房,如今这里边堆了一些烂七八糟的东西,可不是一时半刻收拾不出来。
“小兔崽子,还不快去多找些人手。”
胡管事着了急,忙去联系人来帮忙。
这边的钟绣然和沉北川带着沉南音坐在马车上,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些什么。
钟绣然是因为见沉南音变成这个样子,一边骂原主心狠,一边又不知道以后该做些什么,沉南音是目前为止被她害得最惨的,其余的那几个还没有怎么被她荼毒,所以要想取得沉南音的原谅只怕是难上加难。
不过也不一定需要原谅,只要将沉南音带出那个火坑,以后多照顾些就是了。
钟绣然想着,叹了一口气,真是造孽啊。
沉北川正看看姐姐,看看自己的母亲,就听母亲在一旁叹气。
“母亲可是为难?姐姐的事儿子会处理好,不会让母亲忧心。”
沉北川害怕自己的母亲觉得麻烦不想管又送回到将军府去,他握紧拳头,这次就算是背上不孝的罪名,他也定不会将姐姐再送回去受苦。
“我倒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看到南音这样,心里愧疚。”
钟绣然有些尴尬,怎么一不小心叹气出声了。
沉北川正想着母亲是真的还是装的时候,就见马车慢慢停了下来,看来已经到了国公府。
“夫人,回国公府了。”马车外曳月说道。
“去抬个轿子来。”
“母亲不用了,我亲自抱大姐回院子。”
“我不是怕累着你,我是担心你姐姐吹了风,还是坐轿子,你与我一起去她院里看看。”
沉北川一怔,有些尴尬,点点头,又将沉南音抱进轿中。
沉南音的院子离得有些远,沉北川这才庆幸,大姐现在身体不好,这一路免不得吹风,还是母亲周到些。
轿子直到沉南音院子里,又由沉北川将沉南音抱进屋内。
等到一切事毕,钟绣然才打量起这间屋子,屋内东西少得可怜,且好多都是普通人用的东西,按照原主的记忆,实在不还是这样子。
“屋内怎如此空旷,连个装饰物件都没有不说,这帐子,这床,是大小姐用的吗?”
钟绣然很不高兴,语气冲了一些,吓得屋内几个丫鬟都跪下了。
簪星想了想,在她耳边轻言:“夫人,您之前说将这做了库房,如今只怕是刚刚将且收拾出来的。”
钟绣然这才从记忆中想到了这回事,不怪她忘了,实在是原主不将这事放在心上,随口一吩咐罢了。
钟绣然又想到几个孩子在后院,他们父亲虽然时常照顾,但毕竟是个男子,不知孩子屋内的样子,几个孩子屋子里可与原主的屋子不能相比。
钟绣然老脸一红,“簪星,你看着他们将大小姐屋子和院子好好拾掇拾掇,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去拿,只是别打扰了南音养病。”
“曳月,你让管家安排几个稳妥的丫鬟来照顾大小姐,有什么事及时禀报我与国公爷知晓,府内的大夫,就安排在旁边的院子,常照顾着。”
丫鬟们应下就出去了,钟绣然看着还是一睡不醒的沉南音,想了想,现在也只能做到这个地步。
略坐了一会便离开了,沉北川也不好总在姐姐屋里待着,出去忙去了。
钟绣然回自己院子已经累得不行,这个原主平时在自己的院子里一动不动,如今难得出去一遭,就累的不行,以后怕是得多锻炼锻炼。
“大小姐还没醒吗?”簪星给她捏着腿,她就问了身边站着的曳月。
“回夫人,大小姐还没醒,不过听说二小姐和三小姐已经过去陪着了。”
钟绣然点点头,这几个孩子关系一向是不错的,兄弟姐妹互相关心本是好事。
“二小姐和三小姐也太没有规矩了,您还没发话,他们就去看了,一点也不把您放在眼里。”
曳月见钟绣然没有别的反应,一时间又开始像往常一样挑拨离间。
“出去跪着。”
钟绣然冷笑着看着面前的这个丫鬟,真是个蠢的,平日里也罢了,如今跟着他去了将军府,也见到了自己今天对沉南音的照顾,竟然还说得出这种话,合着自己之前跟她说的话,她是完全没放在心上。
“夫人!”
“滚出去。”
曳月见钟绣然面色不虞,不似作假,这才想起来如今的夫人已经不一样了,有些害怕的出去跪下了。
“夫人如今也不知道怎么了,老国公爷去世后,夫人就和中了邪一样,简直大变样。”
曳月跪在院子中间,看到小丫鬟和小厮们都躲在一旁对她指指点点,心里恨死了,却不能张口呵斥,只能一个眼神扫过去,那些个就都躲了起来,她却知道,只怕他们一个两个的都躲在别的地方讨论她。
夫人竟然就让她跪在这里让大家看,丝毫不顾及她的面子。
曳月的手紧紧抓住了自己的衣裳,心里对夫人的恨已经生根发芽。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簪星从屋里出来,让曳月起来去休息,她本想拉曳月一把,却被她狠狠甩开,自己一瘸一拐地进入屋子,又狠狠摔上房门。
簪星本想劝解几句,毕竟两人共事多年,但看她这个样子也不愿多管闲事,平日里就没有再多的情意了,如今这样就很好。
到了第二天,才有丫鬟来报,说是大小姐醒来了,钟绣然连忙去看她,叫簪星去叫上国公爷一起去,说实在的,钟绣然不太敢自己去见沉南意,见到她,总觉得自己是罪魁祸首。
“大小姐什么时候醒来的,大夫可来看过了?”
钟绣然进了沉南音的院子,看到比昨天的样子好多了,心里欣慰,不亏是老国公爷的夫人,有权有势,一句话吩咐下去,就要有人去赶紧做好,她就不明白了,这样的好日子,原主不说珍惜,反而天天的没事找事,若把原主嫁到将军府去,只怕不到一个月就得被打服了。
“禀夫人,大小姐刚醒来不到两刻钟,大夫已经来看过了,说是还得好好将养些日。”
钟绣然点点头,进了屋子。
一进来,就缓了口气,因为她看到自己的女儿沉南意和三小姐沉南芜都在。
“南音今天觉得怎么样。”
三个小姑娘见到她来,有些紧张,沉南意和沉南芜连忙起身行礼,床上躺着的沉南音也有些紧张,想起来见礼。
她听妹妹们说了,是夫人特意去将军府把她带回来的,还听说现在的夫人的一些改变,她是不愿意相信的,因为她所受的这些苦都是拜她钟绣然所赐,如今她在做什么,又怎么能补偿她?
但骨子里多年的害怕早已让她形成条件反射,一见到钟绣然只有紧张。
“你不必起来,快躺下休息,大夫说了,你这身体还得好好养些日子,你有什么想吃的想用的,尽管去拿去取。”
钟绣然本是按住了沉南音想要起来的身子,但是沉南音却是侧身躲开了,躲开之后脸刷的就白了,只能偷偷懒钟绣然。
钟绣然心里一酸,沉南音原来在家时,被钟绣然掐着胳膊收拾过,如今身体接触只怕会吓到她。
钟绣然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顺势坐在一旁的凳子上。
“多谢母亲关心,我觉得好多了。”
沉南音其实想问问钟绣然自己能不能暂时在家里待些日子,虽然在家里也会受到钟绣然的怠慢,但是比起在出嫁后的日子,已经很不错了。
她本想着,娘家也没有人管她,夫家又如此对待她,真是活不下去,但是一想到以后爹爹没了,家里的弟弟妹妹们在钟绣然手底下怎么过活,她虽然自己都照顾不过来,却还想保护好弟妹们。
但是现在她不好开口,能把她带回来已经是夫人最大的善意了,她害怕一开口,原来的夫人就会出现,指着她的鼻子冷嘲热讽让她滚回夫家去。
这边的沉南音不敢开口,那边沉南意却想替姐姐说说,那日的母亲说她后悔了,还流下了眼泪,她觉得也许这件事母亲会同意。
“母亲……”
沉南意刚开口,就听外边丫鬟通传:“夫人,靖远将军带着大姑爷来拜访,国公爷请您去前厅。”
沉南音闻言用力抓住了盖在身上的被子,感觉身体一下子没了力气。
钟绣然看出了沉南音的紧张,安慰道:“你不用害怕,我不会让你回去的,我是打算让你和离,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我愿意,母亲,求您别让我离开......”
沉南音听到钟绣然的话,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无论如何,她都不愿意再回到那个地狱里去。
钟绣然点点头,她本想着拍拍沉南意的肩膀以示安慰,最后还是放弃了,带着丫鬟去了前厅。
沉南意看着离开的钟绣然,心里很是纠结,她恨这个女人毋庸置疑,但是眼下却只能依靠她来帮助自己跳出火坑,而这个火坑又是她亲手将自己推进去的。
沉南音闭上双眼,不再去想这些,她有些担心和离能不能成功,这需要看钟绣然和弟弟的。
沉南意看了看姐姐,大概知道姐姐在想什么,她起身道:“大姐,我去前边看看,一会回来告诉你。”
沉南意说完就往外走,其实她的心里也在打鼓,先不说母亲会不会为这件事尽心,之前母亲从不允许他们在府中随意走动,更不要说去前院,一旦发现就要受罚,但是现在为了姐姐她愿意去试试。
钟绣然到了前厅时,只见靖远将军已经坐在客座,沉北川坐在主位,脸色略显阴沉。
“靖远将军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钟绣然没有客套,他们两家现在的关系不需要说些有的没的。
“亲家,我今日来是想来看看南音,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带她回去休养,南音既然已经嫁到我家,再住在娘家恐怕不太合适。”
靖远将军厚着脸皮说道,他昨天回府才知道原来儿媳妇一直过得都是这样的生活,国公府哪里是他们一个式微的将军府得罪得起的。
“我是昨日才知道南音在我家受的委屈,是我们将军府对不住这孩子,您放心,这次回去我一定好好教训他们母子,绝不让南音受半点委屈。”
“将军这些话,南音出嫁的时候我已经听过一遍了,可见你们虽敢说却不会做到。”
“是,是我们的错,回去后一定改,一定改,只愿你们国公府能再给我们一个机会。”
靖远将军在心里把刘系松母子骂了个遍,这么大一把年纪了,还让他来低三下四的求人。
“他们不用改。”
靖远将军还没听懂,身旁的沉北川着急了,“母亲,不能......”
沉北川以为母亲还会把姐姐送回到将军府,甚至不需要他们做出改变。
钟绣然眼神安抚了沉北川,这孩子着什么急。
“你们不用改,南音也不会再回去。”
“您这是何意?”
“南音在你们家受的不仅是一点点的委屈,谁家做媳妇的不曾受到婆母的磋磨,立立规矩也就罢了,可你们将军府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我们昨日若是不去,南音还有命等着你这个公公来看一眼吗?”
“你们家的规矩我们也是看不懂,媳妇出了事回了娘家,丈夫不来请,婆婆不来看,偏偏来了个公公。”
靖远将军着实有点脸红,他本来想带着夫人和那个逆子一起来赔礼道歉,谁知一个两个上不了台面,称病推辞就是不来。
“是我家不对,我夫人也是被那个逆子气病了,这才躺在床上起不来,系松被我打了一顿,今天也起不来身了。”
“将军不必说这些,我家本是怀着好意与你家做亲家,可你家非要结仇,我们国公府也不是怕麻烦的,这口气实在咽不下去,你家又不肯给个交代,我就只能带着南音去宫里看看太后,让她老人家评评理,只是你们家剩下的几个孩子这婚事......”
钟绣然是想直接撕破脸的,但又怕他家死撑着不肯和离,反正他家名声已经差的可以。
靖远将军听到这,也知道人家的意思了,这又是讲理又是威胁的,偏偏他还不得不接受这个威胁,这个二儿子做的坏事已经在都城传遍了,若是这件事再叫别人知道,人家一看就连国公府的嫡女都敢如此欺辱,以后谁家敢将女儿嫁进来,又有谁家敢娶他的几个小女儿。
“您何必说这样的话,唉,我,您想怎么样?”
“让两个孩子和离。”
钟绣然鼓起勇气说,她不确定对方会不会同意没想到,靖远将军听了直接说:“好。”
这下钟绣然和沉北川倒是有些惊讶了,这么顺利?
“我们将军府会补偿南音这孩子,至于系松,我会将他送到寺庙中去让他好好忏悔几年,对外也说是因为他看破红尘不忍妻妾在家中为他耽误,所以与南音和离。”
他顿了顿,继续说:“只希望你们不要将此事传扬出去。”
钟绣然和沉北川对视一眼,知道他是为了护住剩下几个孩子的亲事,只是没想到他竟然愿意做到这个地步。
他们俩不知道的是,靖远将军其实一直是个慈父,也是个好人,他是发自内心的觉得对不住沉南音。
靖远将军见钟绣然好久不吱声,有些焦急,正欲开口询问是否还要加大惩处,就见钟绣然点了点头,他一颗心才放到肚子里。
他现在觉得还是对不住国公府,但又害怕有变故,两家人当场就安排好了和离的事项,说回去之后就将和离书送来,便告辞离去。
靖远将军离开之后,钟绣然看着窗外的影子叹了口气,这个傻女儿,难道这就看不到她了吗?况且现在靖远将军都离开了,她还待在这里不是更容易被发现吗?
“南意,还不快进来。”
窗外的沉南意愣住了,看了一眼窗内,心里害怕起来,但还是赶紧进来。
“母亲,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说着沉南意就要跪下,钟绣然一看,这孩子,她还没说什么呢,就这么害怕了?
“别跪,母亲没有怪你。既然你已经听到了,你现在就去看看你姐姐吧,叫她也放心养病,到时候和离书拿来了还需要她来按手印。”
沉南意点点头告退离开。
她捂着怦怦跳的心,没想到母亲就是发现了也不会怪她,看来母亲真的在一点一点地改变。
沉北川看到母亲现在的样子心里也渐渐放松下来,他还以为她要像以前一样惩罚二妹,若是这样他这次定然不会不管。
“你也别太紧张了,我说了不会再像原来那样对你们了,放心就是。”
钟绣然起身,“我先回去了,你一会再去请太医来给你姐姐看看,可别落下什么病根。”
沉北川也站了起来,称是看母亲离开后就让人去请昨天的那位太医。
钟绣然午睡醒来后,簪星就告诉她靖远将军有上门了,抬着大小姐出嫁时的嫁妆,除此之外还有别的东西,看样子是给国公府和沉南音的赔礼。
钟绣然知道靖远将军也想快些将这件事解决,只是没得想到这么快,她有些发懵任由两个丫鬟给她收拾好,簇拥着就去了前厅。
她到的时候,大家都在等她,就连沉南音也歪在座位上,身旁的明珠由她靠着。
靖远将军似乎和沉南音说了一些话,现在正耷拉着脑袋坐在一边,而沉南音似乎有些不忍。
这个孩子也太心软了,让人家欺负成这个样子还有空担心别人。
“靖远将军倒是迅速,这么快办妥了。”
靖远将军掏出两份和离书,上面均已由刘系松按下了手印。
“既然答应了,我便不会食言,我知道你们是一刻也不想和我们做这个姻亲,趁那逆子昏迷盖好手印我便拿来了。”
钟绣然接过和离书,看了一眼上边的内容,觉得没什么问题又递给身边的沉北川,沉北川看过交给了沉南音。
“二公子尚在昏迷按了手印醒来之后不会不承认吧。”
“您放心,这个主我还是做得了的,等他好些我就将他送到京郊的普度庙里去。”
钟绣然点点头,那边的沉南意已经安好了手印,一份交给靖远将军府,另一份想了想递给了钟绣然。
“你自己收着就好,只是要好好保管。”
沉南音没想到还能自己拿着,以往的东西只要是贵重的全都在钟绣然的手里,就连他们身边几个丫鬟的卖身契全都是钟绣然扣着。
靖远将军看事情已毕,苦笑着告辞,临走前又回头想和沉南音说点什么,最后又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靖远将军离开的那一瞬,沉南音抱着怀里的和离书哭了起来,南意他们几个连忙安慰。
好一会,她才止住哭泣。
旁边的沉北川也很是不忍,只是钟绣然有点不自在,想安慰吧不知道说什么,不安慰吧好像又有点冷血,但心里是真的心疼沉南音,面上也就带出几分。
“母亲,靖远将军府送来的大姐的嫁妆还有一些别的物件,这是单子,给您看看要怎么处理。”
“给我做什么,都给你大姐吧,这些东西以后就是南音的私产,她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以后不用再来问我。”
沉北川和沉南音、沉南意几个都看着她,见她是真的不管,点了点头,沉南意沉不住气,首先说了句好,就将单子塞到了沉南音的怀里,似乎害怕她再反悔似的。
钟绣然笑了笑,装作没看见。
“南音还得卧床休息,还不快把你们的姐姐扶回去。”
他们这才想起来沉南音还是个病人,连忙手忙脚乱地扶沉南音回去。
钟绣然跟在后边回屋了,她没看到身后扶着姐姐的沉南意回头看了她一眼,又带着内敛的笑低下了头。
钟绣然终于松了一口气,最起码现在阻止了沉南音的死,这也算是她实现小目标的第一步吧。
虽然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来到了这本书里,但既来之则安之,若是自己得长久地活在这本书里岂不应该做长久的打算?
沉南音休息了一段时日已经好的差不多了,钟绣然这段日子也以她需要休息为借口不怎么见沉南音。
不仅是沉南音,就是沉北川几个她也不怎么见,没有什么事见面总觉得怕被拆穿。
几个孩子一开始还每天来她的院子请安,到也不进来,就是在院中磕个头,这件事钟绣然是过了几天才知道的,原来之前的钟绣然虽然不想见他们,却又想让他们牢记应该尊重母亲,所以每天都让他们在院中磕头。
钟绣然偶然中知道这个规矩的时候心里还是无语的,这都什么事,她吩咐下去以后不用再来请安,有什么事情她会叫他们。
但是今天看来不得不见了,因为刘系松找上门来了。
靖远将军也是的,这都好几天了,沉南音都能下地出门了,这个刘系松难道还没有养好伤去普度庙。
钟绣然这次没有出面,全权交给了沉北川,他作为国公爷也需要承担起保护家人的重任。
“夫人,那刘二公子也太没有教养了,也没通传直接就闯进了门来,直嚷嚷着咱们坑了他,趁他睡着让他签了和离书,还设计他父亲让他去出家。”
“国公爷做了什么?”
簪星给钟绣然捏着肩膀,曳月也在一旁将刚刚发生的事讲给钟绣然。
“夫人不知道这刘二公子,国公爷什么没说,直接揍了他一顿把他捆了起来,他就吓得不敢多言,国公爷给将军府递了消息没一会靖远将军就来要带走他。”
钟绣然没想到沉北川竟然是一个武力解决问题的人,不过想想也是,虽然他们爷俩都长得白白净净,斯斯文文,看着像是从文之人,但其实都在武力上更出色。
“不过......”曳月倒是卖起了关子,但是钟绣然个簪星都没理她。
曳月看没有人配合她,清清嗓子,“靖远将军带刘二公子有的时候,刘公子还想和咱们国公府要满银呢,只不过靖远将军听了这话又把刘公子揍了一顿,听说这次也不养了,直接送到普度庙去了。”
“满银?”钟绣然一开始还没想到这是谁,突然想到那个披金戴银没有规矩的丫鬟。
“是她啊,把她带过来,我们好好会会这位满银姑娘。”
钟绣然在见满银之前,让人去叫沉南音过来,只是没想到沉南意和沉南芜两个正好都在,担心沉南音自己过来受她欺负,所以就都跟着过来了。
钟绣然一开始还担心一会处置满银的时候,难免让她说出一些污言秽语的,这里又有两个尚未出阁的姑娘只怕不合适。
簪星却在一旁说,二姑娘和三姑娘现在都长大了,也该学学管家,以后出嫁了也能撑起来,满银要是敢胡言乱语把嘴及时堵住就是。
钟绣然想到之前自己可是一点没有教授过几个孩子,她们仅有的那一点管家用的还是自己琢磨出来的,况且自己之前是一点也不管家里的事,全都托付给府里的嬷嬷,她们就是想学大概也学不清楚,现在也是时候将她们几个叫来带在身边。
满银带上来时候嘴里还直嚷嚷着自己是刘二公子的爱妾,国公府这样对她,将军府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夫人,我现在已经是刘二公子的通房,就算是国公府也不能这么对我!”
“通房不过是个丫鬟,你倒以为自己有多大的面子。”
曳月一句话让满银哑口无言,不过转瞬她又开始说:“丫鬟怎么了,少爷身边少夫人不顶用,妾室伺候不上心,若是没有我,少爷哪里还有个贴心人。”
她直勾勾盯着沉南音,语气里尽是炫耀与看低:“少夫人您说,我说的不对吗?何况若是没有我,少爷哪肯再去您房中半步呢?”
“你......你真是不知羞耻,我们大小姐什么时候需要你个丫鬟的帮忙了,明明是你自己贪慕虚荣爬上了主子的床,之后还以为自己有了地位对大小姐毫不尊敬,大小姐还应该谢你不成?”
沉南音身边的明珠气的都快哭了。
“若不是我,少夫人能怀孕吗?再说了,府里妾室通房不都是这样对少夫人的。”
钟绣然看向沉南音,原来在将军府,就连丫鬟也能随意欺负南音吗?
南音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低着头,钟绣然看不出她的表情。
“一个背主求荣、目无尊卑的丫鬟,不用说那么多,一口一个‘少夫人’,全然忘了自己的主子是谁,先打一顿再拉出去卖了就是。”
钟绣然心里斟酌之后,悠悠出口,按着原主记忆中的方式对付满银。
“夫人,你们不能这么对我,若是这样做了,刘二公子一定不会放过少夫人的。”
“混账东西,你是从我们国公府出去的丫鬟,大小姐才是你的主子,还叫‘少夫人’,莫不是忘了自己的卖身契在哪吧。”
满银咬咬牙,她被刘系松宠坏了,哪里肯在一直欺负的沉南音面前低头,“大小姐,姑爷不会同意的您这样做的,姑爷之前也说过,我的卖身契您以后是要还给我的。”
瞧瞧,这还要威胁自己的主子了。
明珠听到这就要扑上去打满银,却被沉南音制止。
钟绣然给了沉南音一个眼神,示意她来处理。
沉南音深吸了一口气,“满银,我自认对你不薄,可我对你的放纵似乎让你忘了谁是你的主子,你也不用想着刘系松会来带走你,因为我已经和他和离了,你的卖身契在我......在我们国公府,那你就是我们国公府的丫鬟,我想怎么处置你,轮不到看别人的眼色。”
“和离?怎么会和离?”
满银心中纳闷儿,看了看上头的钟绣然,难道夫人竟然愿意给大小姐做主让她和离?那自己岂不是危险了?
她原本就是因为知道国公府不会管大小姐,夫家又不尊重她,所以自己才敢这般作为。
大小姐说的没错,他们已经和离,刘二公子就管不了自己了,她咬咬牙,决定拿出杀手锏。
“不错,就是和离了,所以我们国公府想处置自己的丫鬟,难不成还要问问别家愿不愿意?来人,把她拉出去脱了裤子就在院子里打,让府中的丫鬟们都来看看背叛主子的下场。”
钟绣然想着,这事终于要解决了。
“慢着!你们不能打我,因为我有了身孕,将军府要是知道,不会放过你们的。”
沉南音一下子站了起来,刘二公子至今尚未有过孩子,她要是真怀孕了只怕他们国公府还得再考虑考虑,省得以后结仇。
“母亲,这......”沉南音看向钟绣然。
钟绣然却是突然笑出声,“你说怀孕便怀孕了?谁能作证?将军府要是知道你怀孕了会让你跟着我们回来?为了达到目的简直满口胡话,也不必让众人看了,直接拉下去狠狠地打!”
钟绣然知道这满银只怕是真的怀有身孕,可那又如何?谁让她自作孽,不可活。何况将军府中又无人知道,她想以此威胁国公府,谁会在乎。
嬷嬷们进来拉走满银之前,簪星过去堵住了她的嘴省得她乱嚷嚷。
啪啪的板子声传来时,南音似乎有些不忍,想要开口,钟绣然却没给她这个机会。
“南音,她如此对你留她性命已经是手下留情了,你是个好孩子母亲知道,但做人太宽松慈悲就是软弱,会让人欺负的。”
钟绣然知道沉南音的为人,不然她都这样对待沉南音了,她还是对自己尊重有加,恐怕只是心里怨恨却从不曾做出坏事来。
“女儿知道,只是将军府要是知道了,我们两家只怕......”
“将军府不会知道,满银这么说不过是为了保全自己,何况将军府也不会知道。”钟绣然最后半句话是一字一顿地说道。
钟绣然说着就盯着几个屋内的丫鬟看,她们连忙跪下,“今日之事奴婢们会守口如瓶,绝不外传。”
钟绣然点点头,“外边那个背主之人的下场你们也看到了,希望你们引以为戒,不要伤了我们主仆情分才是。”
几个丫鬟低头应是。
外面的刑罚已经结束,钟绣然让明珠去给几个打板子的嬷嬷封口费,就说这背主之事不光彩之类的,并吩咐下去不许满银再开口,也不想再让她现于人前。
嬷嬷们很上道,给满银灌了哑药卖到窑子去了。
嬷嬷们主要是害怕钟绣然责罚,要知道夫人以前虽然不怎么管家,可以没有人敢放肆,生怕主子一时不高兴就打出府去。
钟绣然知道原主原来是个什么人,也不担心有人乱说,只是曳月,自己一向对她很好,她的胆子大的很,希望今天的事能让她规束自己,等到过些日子找个机会再收拾她。
还有就是几个孩子身边的丫鬟们,还有这个府里下人们不敢不尊重她,却对几个小主子们不用心,她得想想办法。
钟绣然坐在院中的梨树下真觉得惬意非常,身后有簪星捶着肩膀,旁边有南意孝敬她的点心,还有北川送来的两只雪白毛团团小猫,这样的日子原主还不满意,但她确实快活似神仙。
自她来到这里已经快三个月了,这样的生活她也慢慢习惯并开始享受,与几个孩子虽然说不是特别亲近,却也相处融洽起来。
“北川也是的,我都多大的人了,还送两只小淘气来,这应该给南意和南芜差不多。”
钟绣然那日不过是说了一句院中这样的大树若是有两只猫儿肯定是要爬上一爬的,谁知道就让他进了心。
“国公爷也是孝敬您,知道您喜欢,这不就巴巴的送来了。”
“母亲,我和南芜来这看看就是了,这是哥哥的一片心意,我们不会带走的吉祥和如意的。”
钟绣然看着在一旁和南芜撸猫的南意一本正经的说着,笑了出来,真是一个可爱又乖巧的孩子。
“南芜,你姨娘身体还是不好吗?”
只见撸猫的瘦弱少女顿了一顿,才开口说道:“母亲恕罪,姨娘一到冬天就咳嗽,今年春天了还不见好,所以一直未能给母亲请安,等到身子好些了会过来的。”
“那就让大夫去看看,不然就换个大夫来,一直拖着也不是办法。”
看着一直低头不说话的南芜,钟绣然也是心疼的,“你姨娘不舒服就养着,我这里不必惦记着,只是北岳还小,白姨娘能照顾好吗?”
钟绣然不过顺嘴说了一句,沉南芜却突然抬起头,“母亲,我会照顾好弟弟的,请您……”
话还是没有说出口,她该怎么说,若是母亲真要把弟弟接到自己身边养,难道她和姨娘能说出一个不字?
“你这孩子别着急,母亲呀,就想过这万事不愁的神仙日子,行了,快用午膳了,知道你们用不惯我这里的,都回去吧,待到下午有空了再来陪母亲。”
两个孩子闻言起身告辞,钟绣然虽然喜欢这两个孩子,但自己毕竟也才不到三十,还不能完全代入一个母亲的角色,不过时间长了应该就习惯了吧。
钟绣然用了午膳就想歇一会,主要是也没什么事做,刚醒来就见簪星上前:“夫人,白姨娘来了。”
“白姨娘?来了多久了?”
钟绣然想着这白姨娘不是说身体不舒服吗?今天怎么过来了?难道是南芜回去和她说了今天的事情,她害怕自己要把北岳要来?
“来了有小半个时辰了。”
钟绣然连忙让簪星给自己换身衣服朝外走去。
她刚来,就看见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穿着浅色衣服的温婉女子起身给她行礼。
“给夫人请安。”说完了还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起来吧,你身子不好,何必来这一趟,快坐下吧。怎么还不给白姨娘上茶?”
钟绣然刚坐下,就看见这白姨娘来了半个时辰,竟然连一杯茶都没喝上?
“夫人,是妾身没让她们上茶。”白姨娘连忙解释,她知道自己不得夫人待见哪敢提要求,平日里也不往这边来碍夫人的眼,前些时日听南芜说夫人变了性子,她有心来请安,只是身子不好,拖累了。
“你既然过来坐就是客人,就算你不喝她们却不能不上心。”
钟绣然刚说完小丫鬟就端着茶上来了,白姨娘有些受宠若惊。
“夫人前些日子身子一直不好,妾身不敢前来请安,怕过了病死给夫人,但是这几天已经好多了,就过来给夫人请个安。”
白姨娘神色中的纠结钟绣然看得很清楚,唉,果然是她们母女对自己有了误会,白姨娘拖着病体来只怕也是想向自己证明能照顾好两个孩子。
“身体不好就该多养养,我这里哪就需要你的请安了,你将两个孩子照顾的很好,你若一直好不起来,孩子们也是会担心的。”
白姨娘听这话夫人好像并没有南芜说的那个意思,但事关自北岳,她还是想问清楚些。
咳意上来,白姨娘别过身用帕子掩住嘴轻轻咳了两声,“夫人,北岳他……”
“还不喝口水压压,北岳以后还得你多照顾,我许久不养孩子,可受不了养孩子的苦。”
“多谢夫人。”白姨娘看着和原来确实不太一样的夫人,心里的石头落了地,要说以前,她都不敢坐着和夫人说话,上次夫人说她后悔了,她们都当夫人是在演戏罢了。
两个人实在没什么说的,坐在一处有些尴尬,白姨娘也不敢贸然开口,就这么冷了下来。
钟绣然看没什么事,也是担心白姨娘受了风,“没什么事就回去歇着吧,你有什么要用的就让丫鬟来说一句,大夫的话也要放在心上。”
“谢夫人关心,妾记住了。”白姨娘谢过夫人,起身要行礼时身子却晃了晃,直直倒向一旁。
“快扶住白姨娘!”钟绣然被眼前的情况吓了一跳,怎么好好的就晕倒了,难道是想冤枉自己?
几个小丫鬟们蜂拥而上将白姨娘扶了起来,钟绣然看白姨娘站不稳的样子,指挥着她们将白姨娘送到
自己住的西暖阁,又让簪星去请大夫来。
不一会儿几个孩子也来了,到是比大夫来的还快些。
“夫人,我姨娘怎么了?怎么会晕倒。”
沉南芜趴在白姨娘身边,眼泪汪汪看着钟绣然,心里却后悔将上午的事情告诉姨娘。
“我也不知道白姨娘怎的突然晕倒,已经去请大夫了,白姨娘会没事的。”
话说着,门外又进来了两个人,一个是她儿子沉北川,另一个小一些的正是沉北岳。
沉北岳风一般地冲到自己姨娘身边,喊了两声姨娘见得不到回答,就转身问起了钟绣然。
“母亲!我姨娘来的时候好好的,您是做了什么才让她突然晕倒!”
见沉北岳话里带着指责,他姐姐在一旁轻轻拉了拉他的袖子,他却猛然甩开,直勾勾地盯着钟绣然。
“北岳,不得放肆!”
沉北川虽然这样说,却也盯着钟绣然看,沉南意也偷摸摸地看了几眼钟绣然,钟绣然知道这是他们在怀疑自己呢。
钟绣然看着眼前孩子们的眼神,心里有些担心,她害怕白姨娘是故意的,她若是真的设计陷害自己,只怕自己这次还真得花费些力气。
“我就是个白姨娘简单聊了几句,并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什么,白姨娘要告辞时突然晕倒,我也并不清楚原因,一会大夫来了就知道了。”
钟绣然自己行得正坐得端,她这么说,几人也就放心些。
但沉北岳显然不这么想,“母亲定是和我姨娘说要将我接来抚养,我姨娘一时受不了才晕倒的。”
一听沉北岳这话,沉北川面色一沉,“母亲,此话当真?”
沉北川心里也打鼓,母亲若真有这心思,自己只怕也护不住北岳,在大家族中一向都是主母抚养孩子,很少有例外,他家若不是之前母亲对他们不管不顾,父亲又发了话,只怕也是这样安排。
“我不喜欢养孩子你们又不是刚知道,我没有这个想法。”
钟绣然恨不得白姨娘赶紧醒来给自己说清楚,又怕她说的是自己不想听的。
“国公爷和二公子也太咄咄逼人了些,我们当时都在场,都可以证明夫人说了不会抚养二公子。”
曳月倒是有眼色,出言证明。
“哼,你们都是母亲身边的丫鬟,自然向着母亲。”
“那边让白姨娘身边的丫鬟来说。”
钟绣然有些无奈,让白姨娘身边的丫鬟来说,等了半天也不见有人上来。
“母亲,白姨娘身边没有丫鬟伺候……”沉南意小声说。
钟绣然这才想起来,原主当时不准丫鬟去伺候白姨娘,他们母子三人只有一个小丫鬟,显然不够用。
钟绣然是真不知道说什么了,好在这时,大夫姗姗来迟。
“大夫,您快看看我姨娘是怎么了。”
这位大夫就是一直为白姨娘看诊的刘大夫,他见状连忙为白姨娘诊脉,又观察了一会,扎了针。
不一会就见白姨娘醒过来。
“姨娘,您没事吧。”沉南芜和沉北岳在一旁担忧地不行。
“我这是怎么了?我不是在与夫人喝茶吗?”
“白姨娘,您突然晕倒了,我们夫人好心为您请大夫,现在还要被二公子怀疑害了您。”
曳月出口道来,吓得躺着的白姨娘挣扎着要起身。
“夫人与我好好的聊了会天,什么都没做,北岳你怎么能怀疑夫人,还不给夫人赔罪。”
沉北岳听此话倒也不反驳,转身直直给钟绣然跪下磕了个头,“夫人,是北岳不明事理就冤枉您,请夫人责罚。”
“快起来,都是小事,什么责罚不责罚的。”
那边白姨娘见沉北岳被扶起来这才放了心,身子一软又靠在自己女儿身上。
“这位白姨娘,老夫之前为您配好的药您是否没有按时服用,这病症怎的越来越重,丝毫不见好转。”
刘大夫见终于轮到自己说话,就问出心中疑惑。
“您这次晕倒也是因为这病症迟迟拖着不好,身体亏欠已久,再加上受到惊吓才会如此。”
钟绣然知道这惊吓就是自己一句话导致的,一直之间有些内疚。
“刘大夫,那您看还要再开写什么药,需要什么药材您尽管说,一定要治好白姨娘。”
刘大夫应了,钟绣然让沉北川跟着刘大夫在外间写方子派人去抓药,若是有什么贵重药材也别怕花钱。
“这事也怪我,我若是不多言,你就不会晕倒。”钟绣然见没了外人,坐在床边对白姨娘说。
“这怎么能怪夫人都是我自己的错,身子不好还要跑出去惹祸。”
“这不怪你,只是你长期服用刘大夫的药怎不见好,我看还是换个大夫来看看。”
钟绣然听外边的大夫离开了才问出口。
白姨娘听了这话神色有些不太对,“就......暂且用着,刘大夫是用惯了的,若是还不好再说。”
钟绣然一听觉得也有道理,贸然换了大夫只怕对白姨娘的病症不太了解。
“那好,这药再吃着看看,你就暂且在这好好休息会,不会用急着回去,有什么需要的就和我说。”
看白姨娘点点头露出一丝疲态,钟绣然就要离开,还不到门口,听到沉南芜喊她。
“母亲,求您救救姨娘吧。”
钟绣然不明所以回过头,就看见沉南芜已经跪在地上,旁边的白姨娘被吓了一跳,伸手去拉她。
钟绣然还没开口,身边的曳月就急着说:“三姑娘这话说的好没道理,我们夫人又是照顾又是请大夫的怎么没救,你还让我们夫人做什么。”
钟绣然皱了皱眉头,正要开口斥责,白姨娘就抢先到:“南芜,不要乱说,夫人对我已经很照顾了。”
沉南芜的眼神突然坚定起来,她不顾白姨娘给她使眼色,也不看曳月威胁的眼神,挪到钟绣然身前,“母亲,你救救我姨娘吧,不然我姨娘好不了了,因为我姨娘她根本就吃不上药。”
沉北岳听到这也跪在地上,钟绣然一听这话,这是什么意思。
“你们起来,仔仔细细给我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姨娘还想开口,被沉南意拉了一下,钟绣然就知道一定有事,而且他们都知道。
“母亲,我姨娘缠绵病榻已久不是因为药不对症,而是府里根本就不给我姨娘煎药,他们说父亲没了,我姨娘就是母亲心里的一个刺,所以他们只给看病不给吃药,这样既能全了夫人的好名声又能解决大麻烦。”
沉南芜不顾钟绣然惊愕的样子,继续说“前些日子我们一直用姨娘和我们姐弟攒下来的月俸银子买药,如今这几个月连银子都发不下来了,二姐那里也拿不出多的,这才让姨娘没了药,越拖越厉害。”
“怎么不找我说......”钟绣然突然反应过来原主那个样子他们避之不及怎敢来求助,但是原主自己不曾管家,都是让几个嬷嬷在管,所以对白姨娘和几个孩子的事情不太了解。
他们毕竟是主子竟然被几个下人欺负,而她作为这国公府里最大的主子竟也被几个下人哄骗。
原文里白姨娘是病逝的,只怕问题就出在这里。
“查,给我仔细地查!”
“夫人,管事的两位妈妈都来了。”
钟绣然让人把沉南音也叫来,一会有需要她的时候。
“魏妈妈,刘妈妈,你们是府里的老人,管家也有十五六年了,今日叫你们来是想问问这个家你们是怎么管的。”
钟绣然看这两个妈妈一点也没有老实忠厚的样子,反倒一个个肥头大耳、油光满面的,一看就是平日里享福不少的。
两位妈妈对视一眼,魏妈妈首先说道:“夫人,奴婢们一向都是兢兢业业的呀,不知道夫人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您说,我们一定改。”
“那你们说说几位小姐、少爷的月例银子都是多少,怎么发放的。”
“禀夫人,二小姐的月例银子是每月五两,三小姐和二少爷是每月三两。”
古代讲究嫡庶有别所以钟绣然但是能理解。
“我怎么听说最近几个主子的月例都发不下来。”
“夫人明察,府上开销大,大少爷刚当上国公爷这人情往来不能少,每月支出也不在少数。再加上各位主子们难免有个自己的吃食,衣裳上的计较,主子们提了要求,我们便也从月例里扣了。”
“那白姨娘又是多少。”
“白姨娘身子不好,总是要用药的,所以月例不曾发放,就是这样,府上每月也得倒贴好些银子的。”
魏妈妈说的有些为难,好像是为府上的事情操碎了心。
“你胡说,我姨娘已经许久不曾吃药了,怎么就让府上倒贴银子了?”
“三小姐,您这话说的可没道理,白姨娘用了多少药,奴婢们每月一笔一笔的可是有记账的。”
“那就将账本拿来。”
“夫人,这账本乱七八糟的,您看它做什么,劳心费神啊,再说,术业有专攻,主子们就是看了也不一定看的明白。”
“蠢妇,夫人想看还得劳你同意不成,听鹊,闻蝉,你们俩个去将账本拿来。”
簪星呵斥道,又指派了两个小丫鬟去拿。
钟绣然注意到两个妈妈见真的要去拿账本,不经意间看了一眼她身边曳月。
果然,下一秒身边的曳月就开了口。
“夫人,您一向是不管这些事的,两位妈妈管事一职是做久了的,不如让她们去调查,奴婢猜测,定是底下有人欺上瞒下克扣了白姨娘的月例,这回两位妈妈知道了,一定会严加处理的。”
“是啊,夫人,曳月姑娘说的有道理,奴婢们既然为夫人分忧管家,就不该再让夫人受累,不如给奴婢们点时间,一定调查清楚。”
钟绣然听了没说话,她看到魏妈妈脸上露出一抹窃窃自喜的神色来,身边的沉南芜急了,“母亲……”
“曳月。”
“奴婢在。”曳月以为钟绣然又像往常一样听了自己的话,本来也是,夫人一向不管庶务,想起来就觉得头疼,这段日子夫人虽然说有心悔悟,可乱七八糟的事她还是不乐意管,如今她一提醒,夫人定会顺势而为。
“跪下!”
“夫人?”曳月不知道怎么了,却还是依然跪下。
“看来我平日里对你纵容太多,你竟忘了自己的身份,想替我做起主来了?”
“夫人,奴婢不敢,奴婢都是为您着想啊。”
“夫人,账本拿来了。”
钟绣然看两位妈妈听到账本丝毫不慌,曳月脸上也只有委屈的神色,就知道这账本一定是处理过的,她不信她们这么干净。
“把账本给大小姐看看。”钟绣然让人把账本给沉南音,又和身边簪星说了几句话,簪星点点头,悄悄退下。
沉南音一怔,随即接过账本翻了起来,过了一会,“母亲,这账本没有问题,白姨娘房内的开销也记得很清楚,就是有关府里的内容少了些。”
“夫人,奴婢就说一定是下边的人从我们这支了银子却没有办实事,奴婢们一会下去一定一一审问,找出贪了这银子的人重重责罚。”
“夫人,在刘妈妈管理的库房房梁上找到了另外一份账本。”簪星回来了,捧着另外一份账本。
钟绣然眼见刘妈妈、魏妈妈还有曳月倏忽间变了脸色。
“南音,你再看看这些。”
“是。”沉南音接过谢谢账本,看着看着却是笑了起来。
“这本应该才是真的,这前半部分没有什么问题,都对得上,可以却有很多修改,后边的部分直接就对不上了,看来是两位妈妈想改账本,却又觉得修改不易,干脆做了假账本。”
曳月回头不敢相信的看了两位妈妈一眼,两位妈妈心虚的低下了头。
“说吧,你们不是说没有问题吗?”
“夫人恕罪,夫人恕罪啊,奴婢们再也不敢了。”
“我猜是前段时日曳月见我行为有异,提前只会了你们,只是你们平日里散漫惯了,也不想做这费劲的事,索性简单做了一本假的,可真的也没处理掉。”
“对,夫人,都是曳月姑娘吩咐的,曳月姑娘是你您身边最得力的人,她有什么吩咐我们哪敢不听,奴婢们是有错可都是曳月姑娘让这样做的。”
魏妈妈边说边用胳膊肘碰了碰身边的刘妈妈,刘妈妈回过神来,也哭喊着,“是啊,夫人,白姨娘和几位主子的月例奴婢们哪敢动,都是曳月姑娘说,说您不喜欢他们几位,我们扣了她们的银子还是为您分忧,何况这银子我们没全拿,不少都孝敬了曳月姑娘。”
“你们!你们简直胡言乱语!当初可是我向夫人提拔了你们,你们如今做错了事竟然把脏水泼到我的身上。”
曳月还想辩别几句,但两位妈妈没给她机会,“曳月姑娘话不能这么说,你次次挟恩以求,好处也没少拿。”
“夫人,不是这样的,曳月是什么样的人,您是最清楚的。”
“我若清楚就不会一次次让你蒙蔽了双眼,枉我这么信任你,来人,将她们三个各打二十板子,扔出府去,我们国公府可不需要这样的下人,把她们的东西给我认真查看,不许带出去一点国公府的东西。”
“是。”
丫鬟仆妇们将几人拉了出去,求饶声不断,屋内的几人却不为其所扰。
“南音,以后这管家的事。我就交给你了,让你两个妹妹也跟着你学学,希望你们别让我失望。”
三个姑娘听了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是看钟绣然微笑看着她们,心里猛然生出一股信心来。
“是,母亲,我们一定不负您的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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