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宁笑了笑,坐到主位上,靠着软垫合眼小憩。
太清也安静了下来,乖乖在她身边蹲着。
半个多时辰后,马车在四方馆前停下。
太子在外面敲了敲车窗,管宁才从瞌睡中睁眼,整整仪容,走出车厢。
她没让太清跟着,把小家伙留在了车里。
“过来,”太子趁管宁走开,向自己的亲随招了招手,低声吩咐,“在我们回来之前,把那只丑东西处理了,我不想再看见它。”
亲随点头应诺,因此便也留在外面。
来到淮安王居住的院子前,管宁抬步欲往里走,被太子一把扯住。
“没规矩的东西,你能走我前面吗?”
管宁倒也没跟他争,退了几步,站到他身后,等他先进了门,再缓步跟进去。
陈渡的近侍将他们请进厅内招待,奉上了茶。
不多时,换了一身天青色宽松衣袍的陈渡从卧房过来。
他是自己走着来的,无需搀扶,且步伐有力,气色亦无异样,根本看不出身上有伤。
太子先起身与他见礼,陪着笑脸道:“看到王爷身体没有大碍,我就放心了,此行专门带了些礼品来,给王爷压压惊,还望王爷收下。”
一行随从抬着大箱小箱走进,把东西放下。
陈渡还了一揖,淡笑着道:“殿下太客气了。”
嘴里说着话,视线已经越过太子,飘到了站在后面的管宁身上。
管宁微微低着头,没有出声,这会儿俨然又是一副温婉娴静的模样了。
太子反手拽了她一把,沉声低斥:“还不过来向王爷赔礼?我带你来,是让你杵着当木头来了吗?”
“先前伤了王爷,多有得罪,”管宁往前两步,老老实实赔罪,“我心中亦多有愧悔,任凭王爷处置。”
陈渡笑眼注视她片刻,摆了摆手,“本王虽的确受了些惊吓,但此时已经缓过来了,所幸只是皮外伤,并不妨事,公主不必挂怀。”
说完坐了下来,招呼他们兄妹也落座。
太子看他如此随和,完全没有追究之意,心头的大石砰然落下,暗暗松了口气,继而心想,也是幸亏伤得不重,不然今天恐怕没这么容易开交。
见管宁再无别的表示,竟跟着他坐了,他当下便把脸一黑,转头厉叱:“尽管王爷大人大量,不与你计较,你也该懂点事,好歹上前,给人家磕个头,方见诚意,怎么就坐下了?”
他是想当着淮安王的面,耍耍他储君的威风,趁机羞辱管宁出出气。
然而管宁恍若未闻,直直坐着,与他四目相对,一动也不动。
“我的话你没听见吗?”还以为在淮安王面前,管宁能乖顺些,毕竟谁也不愿意一再给自己未来的夫君留下不好的印象。
可他失算了。
管宁冷声道:“听见了。”
愣是不动弹。
太子尴尬至极,脸颊滚烫,太阳穴突突地跳。
“那还不给王爷磕头?”
管宁还是坐着不动,静静地凝视着他。
此间的气氛紧张起来,陈渡看着剑拔弩张的兄妹俩,微微蹙眉。
“磕头就不必了,本王有话要与公主单独说,还请太子殿下先出去。”
“我出去?”太子震惊之间,把不满的情绪不小心表露了出来,只是贵客面前,又不得不赶紧遮掩。
“王爷是在说笑吧?在大宣的国土上,还有我作为储君不能待的地方?”
陈渡满面凝肃,分毫没有说笑之意,“请殿下出去,本王不想再重复第三遍。”
太子的脸顿时垮下,因怕得罪他,从而影响两国和谈,故敢怒却又不敢言,脖颈粗红,拧着眉起身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