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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传奇神探陈实林冬雪结局+番外

辛白 著

其他类型连载

他跪在血泊中,突然想要摇醒已经死去的人,直到被突如其来的脚步声惊动。他拾起血中的手枪,对着来者:“我杀了你!”任凭手指机械地扣动扳机,枪膛却无任何动静,来者嘲讽地奚落道:“咯咯,大神探宋朗,竟然亲手杀害了自己的上司和搭档,明天报纸上的头条一定很值得期待。”怒火像要撕裂宋朗的胸膛,他扔下枪冲向陷自己于绝境的罪犯,对方却突然从身后掏出一根铁棍重重砸在他的头上,他颓然倒在地上,鲜血湿透鬓角。铁棍落地的声音,冰冷刺耳。“听着,从此往后再没有宋朗,只要让我嗅到一丝你东山再起的迹象,那么我也会卷土重来,重新夺走你的一切,咯咯咯!”说着,那个身影消失在黑暗中……陈实猛然惊醒,后视镜中汗津津的脸显得很陌生,尽管他拼命想要忘记,但那个被血染红的夜晚却...

主角:陈实林冬雪   更新:2025-06-01 01:1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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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陈实林冬雪的其他类型小说《都市传奇神探陈实林冬雪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辛白”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他跪在血泊中,突然想要摇醒已经死去的人,直到被突如其来的脚步声惊动。他拾起血中的手枪,对着来者:“我杀了你!”任凭手指机械地扣动扳机,枪膛却无任何动静,来者嘲讽地奚落道:“咯咯,大神探宋朗,竟然亲手杀害了自己的上司和搭档,明天报纸上的头条一定很值得期待。”怒火像要撕裂宋朗的胸膛,他扔下枪冲向陷自己于绝境的罪犯,对方却突然从身后掏出一根铁棍重重砸在他的头上,他颓然倒在地上,鲜血湿透鬓角。铁棍落地的声音,冰冷刺耳。“听着,从此往后再没有宋朗,只要让我嗅到一丝你东山再起的迹象,那么我也会卷土重来,重新夺走你的一切,咯咯咯!”说着,那个身影消失在黑暗中……陈实猛然惊醒,后视镜中汗津津的脸显得很陌生,尽管他拼命想要忘记,但那个被血染红的夜晚却...

《都市传奇神探陈实林冬雪结局+番外》精彩片段


他跪在血泊中,突然想要摇醒已经死去的人,直到被突如其来的脚步声惊动。

他拾起血中的手枪,对着来者:“我杀了你!”

任凭手指机械地扣动扳机,枪膛却无任何动静,来者嘲讽地奚落道:“咯咯,大神探宋朗,竟然亲手杀害了自己的上司和搭档,明天报纸上的头条一定很值得期待。”

怒火像要撕裂宋朗的胸膛,他扔下枪冲向陷自己于绝境的罪犯,对方却突然从身后掏出一根铁棍重重砸在他的头上,他颓然倒在地上,鲜血湿透鬓角。

铁棍落地的声音,冰冷刺耳。

“听着,从此往后再没有宋朗,只要让我嗅到一丝你东山再起的迹象,那么我也会卷土重来,重新夺走你的一切,咯咯咯!”说着,那个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陈实猛然惊醒,后视镜中汗津津的脸显得很陌生,尽管他拼命想要忘记,但那个被血染红的夜晚却总是在梦中重现,折磨着他。

他从置物柜里取出一包烟,抖了抖,发现烟盒已空,懊恼地扔回去。

该死,又出了一身冷汗,天气虽已入秋,但秋老虎却不饶人,正值换季的时候,稍不注意就会感冒,但这份职业可没有卧床静养几日的自由。

他瞥了一眼时间,已经凌晨两点,差不多该回去冲个热水澡睡觉了。

手机传来嘀的一声,上面显示有新单,下单的乘客就在距离一公里处。

看了下乘客要去的地点,与自己回家的方向顺路,下班同时顺便挣俩烤串钱,何乐不为,于是他熟练地点击确认接单,然后发动汽车。

车头灯里出现一道倩影,陈实臭美地拿手梳理了一下乱糟糟的头发,两条雪白修长的美腿迈着好看的步子来到后座,打开门,美女俯身探进身时,陈实的眼睛从后视镜里目测了一下……嗯,至少有D。

“去哪啊,美女?”

“没话找话,订单上不是写了去枫之林酒店!”

美女愤愤地埋怨一声。

开车之后,美女从包里取出一包烟,陈实伸出两根手指,不客气地说:“来一根呗,我忘了买烟,烟瘾犯了可真难受。”

回答他的是一个鄙视的白眼,美女把烟又塞了回去。

“我说啊!”陈实继续没话找话,“这大半夜的一个人去酒店,你男朋友也不来接你吗?太不负责任了吧!”

“我见一个朋友罢了!”

“呵,万能的回答,这大晚上的,万一遇上坏人就不好了。”

“坏人?”美女冷笑,“坏人脸上又不写字!”

“那也未必,我不是跟你吹,要真有一个杀人犯上了我的车,我还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哦?你说说,杀人犯长什么样子?”

“这杀人犯嘛,一般眼神飘忽,神态戒备,而且特别敏感、易怒,往往对自己的情况避而不谈。”

美女冷哼一声,“说的好像你见过似的。”

感觉已经聊得差不多,陈实厚着脸皮询问:“美女,加个微信呗!”

“干嘛!”

“认识一下而已,何必这么戒备。”

“不好意思,我觉得和你这种人,没有认识的必要。”

“行行,当我没说。”陈实熟练地鸣金收兵。

一段沉默之后,美女从包里掏出一部手机,瞅了一眼后视镜中的陈实,在手机上输入:“亲爱的,这个司机话真多,好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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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11日晨,在我市安府路大桥一百米左右的江边发现一具女尸,死者年龄25岁左右,体型偏瘦,相貌姣好,死者衣物破损,脖子上留下一道勒痕。经法医初步鉴定,死因为后位勒毙,死前曾有过性行为,我们随后在河道下流三百米处找到死者被丢弃的挎包,找到了证件、手机等物,后经调查确认,死者随身携带的一千元现金被人拿走,手机因为河水浸泡无法开机,后经技术修复,在上面找到了死者最后发出的两条短信,对象均为死者男友,短信内容为:‘亲爱的,这个司机话真多,好讨厌’、‘刚下车,好像有人在跟踪我’。警方走访死者男友证实,他确实在同一时间收到了这两条短信,目前我们正在联系该网约车平台,调查该司机个人情况。”

市刑侦大队队长林秋浦用冷静的声音念完案情概括,鸦雀无声的下面渐渐有了动静。

“又是一起网约车司机杀人案?”

“现在的网约车司机素质都这么差吗?我看,这个鱼龙混杂的平台还是取缔了算了。”

“先不要妄下结论,目前并没有证据表明,凶手是该司机。”

“根据死亡时间推断,案发当时是凌晨三点,渡江大桥周围车流稀少,凶手是司机的可能性很大!”

林秋浦拍了几下桌子,下属们立即安静下来,林秋浦说:“网约车、强奸杀人、年轻女性,在上一起网约车杀人案刚刚结束不到一个月,没想到这样的关键词又一次出现在我们眼前,这案子一旦曝光,社会影响很大,因此上级对本案格外重视,责令我们尽快破案。上级和媒体的压力我会替你们先挡着,案子该怎么办还是怎么办,这两天一切休假取消,平时睡七个小时的,只许睡个五个小时,争取在四十八小时内拿出结果!大家有信心吗?”

这本来是很严厉的话,但从林秋浦口中说出来,就带着一股雷厉风行的冷酷劲,不少女警员望着台上制服笔挺、星目剑眉的林秋浦,两眼放着小星星。

至于男警员们,只能望着犯花痴的女同事们暗暗叹息,人比人得死!

“有信心!”专案组成员齐唰唰应道。

“好,接下来我分配一下任务,小齐,你带人去现场复勘一下……”

警员们陆续离开会议室,林秋浦收拾资料,突然察觉到身后的目光,他手上的动作微微停顿,又继续整理,头也不回地问:“你还不走?”

“为什么把调查死者人际关系这种无关紧要的任务派给我!”女警员口气咄咄逼人。

“无关紧要?在我这里没有无关紧要,每一项任务都是侦破案件的必要组成,你只需要服从命令!”

“哼,说的倒好听,每次都是这样,危险、困难的任务从来轮不到,难道在你眼里,我永远是那个长不大的小女孩,林秋浦,我在警校待了四年出来,不是来这里体验生活的!”

林秋浦终于转过头,面对那双质询的眼睛,他的神情缓和下来:“妹妹,我……”

“林大队长!”女警官突然抬高声音,“在局里把下属叫得这么亲密,合适吗?”

她走到门口,停了停:“哥,我会证明给你看,这次我一定会立功!”

望着她离开的背影,林秋浦的脸上泛起一丝苦笑。


林冬雪习惯性地来到地下车库,这才想起自己的车还在修理厂,两星期前她为了追捕一名嫌疑人把车撞坏了,一口气违反了十几条交通规则,被扣光了分,还因为不服从命令受到了严厉处分。

她悻悻地往外走,身后传来喇叭声,一辆捷达牌警用轿车在她身旁放缓速度,一张笑嘻嘻的脸从摇下的车窗后面露出来:“冬雪,我载你一程呗!”

“用不着!”林冬雪生硬地拒绝。

“又和你哥斗气了?”机灵的徐晓东察言观色,已经猜出一二,“你说你这是何苦呢?刑侦大队长是你亲哥,这层关系别人想求都求不来,这要是换作我,做梦都能笑醒。”

林冬雪突然站住,柳眉倒竖地吼道:“所有人眼里我都是大队长的妹妹,从来没人把我当成林冬雪,要当你当去吧,我不稀罕!”说罢,她加快脚步离开车库。

“我不过随便说说,用得着生这么大气吗?”徐晓东搔着脑袋,一脸不解。

经过几个路口,估摸着避开了徐晓东的必经之道,林冬雪才掏出手机叫了一部网约车,司机几乎是秒接单,可是等了五分钟不见地图上的汽车图标移动,林冬雪拨过去:“怎么搞得,我在这里都站了五分钟!”

司机毫无歉意地说:“美女,不好意思啊,我这边有点状况,能不能麻烦你走过来。”

“算了,我叫别的车吧!”

“别别,我给你打个八折好不好,看见马路对面有家牛肉香锅了吗?”

“看见了,怎么了?”

“旁边有条小巷,你穿过来就看到我了。”

“真麻烦!”

林冬雪挂断电话,穿过那条小巷,本以为司机说的“状况”是堵车什么的,可是这条路车流稀少,路边有个大叔正拎着水管在洗车,水管是从一家饭店的厨房拖出来的。

那是一辆红色长安逸动,林冬雪核实了一下车牌,就是它!

她走过去,抱着双手往司机旁边一站,司机仿佛全无知觉,一边洗车一边抱怨:“这该死的麻雀,往哪拉不好,非要拉在我的爱车上!”

林冬雪重重咳嗽一声,司机转过脸,笑笑:“到了?上车吧!”

林冬雪气得直瞪眼:“你说的状况就是这个,我在那条马路上干等五分钟,你却在这里悠哉游哉地洗车?”

“别这么较真嘛,五分钟而已。”

“说得这么轻描淡写,别说浪费别人五分钟,哪怕是浪费了别人一秒,你能赔得了吗?”

司机转过身,脸上仍带着中年男人世故圆滑的笑,眼神却认真了起来:“你非要这么说的话,那我就和你理论理论,从你刚刚站的地方到这里,直线距离只有五十米,可我要开车过去得绕一个大弯,少说得花十分钟,从这个层面上来说,我不是浪费了你五分钟,而是替你省了五分钟;洗车这件事是因为我这人有洁癖,挡风玻璃上沾了一块鸟粪,我看着不舒服,没准就会出事故,再说喽,把车洗干净不也为了更好地提供服务吗?”

“哼,说得一套一套的。”林冬雪嗤之以鼻,“那你怎么不主动打电话告诉我,却要害我站五分钟?”

“这个是我的错,我刚刚在打电话,我母亲脑血栓刚做完手术,刚刚医生给我打了一个电话,你说我能不接吗?”

林冬雪被噎得说不出话,道:“得了得了,少打感情牌了,赶紧开车!”

坐进后座,林冬雪看见执照上写着“陈实”这个名字,陈实调整了一下后视镜,一双不怀好意的眼睛正巧落在林冬雪胸口,他开口问:“美女,上哪呀?”

“有病啊,没看地址你就接单?”

“抱歉,以前开出租车的,就这毛病,谁上车都爱问一句……聊天嘛,不就是扯些废话。”

“谁要跟你聊天?自作多情!”

车开了一会,林冬雪注意到那双不安分的眼睛一直在瞧自己,令她很不愉快,她拍拍驾驶座靠背:“你看路好不好,别老盯着我看。”

“我不在看你,我是在观察。”

林冬雪气得笑了:“观察什么?”

“你肝火有点旺,是不是最近经常失眠,早上起来口苦,舌苔重?”

“哟,你还懂中医!”

“略知一二罢了。”陈实笑笑,从置物柜里取出一包烟。

“喂,不要在车里抽烟,有点礼貌没有?”

“我就是看看还剩多少,不行吗?”陈实把烟盒摇了摇,扔回去,“美女,干什么工作的?”

“要你管!开你的车!”

“是警察吧?”

林冬雪一惊,上下检查自己身上,她穿的是一身便装,莫非这家伙看见她的佩枪了?不可能,她的枪一直藏在夹克后面,枪带也隐藏得很好,不可能被看见。

饶舌的司机自顾自地说道:“职业是会在人身上留下烙印的,你看人的方式不像普通人,这种眼神一般来说司法人员居多。”

“那你怎么就认定我是警察的?”

陈实笑了,“你上车的地方离市刑警大队就两条街,刚刚好几辆警车开出去,喂,能不能透露一下,你们在查什么案子!”

林冬雪本不想说,但她想借机报复一下对方,虚张声势地说道:“网约车司机杀人案!”

陈实淡淡地说:“是吗?有需要配合的,告诉我一声呗,对了,提供线索有奖金吗?”

“你有线索?”

“目前还没有,不过要是奖金丰厚,我可以去调查一下看看。”

“呵,说得你好像能查到似的。”

“破案子嘛,不就是碰运气,没准我今天运气好呢!”

这话令林冬雪颇感不快,本想争辩,手机响了一下,微信上跳出提示,徐晓东拉她进了一个讨论组,每回办案,他都会建一个讨论组,相互交流情报,了解进度。

徐晓东一上来就兴奋地说道:“我查到那天的网约车司机是谁了!”

林冬雪一脸不屑,显摆!

一长段信息出现在组内:“陈实,男,36岁,籍贯五安市,驾龄十五年,车牌号为……”

林冬雪抬起头,看见运营执照上那张痞里痞气的笑脸,突然间冷汗浸湿后背,她慌慌张张地拔出枪,指着陈实的脑袋:“我命令你,立即停车!”


几秒死寂之后,陈实像没事人一样瞅了一眼后视镜:“啥情况?”

“叫你停车,没听见吗?”

“你看这条路能停吗,过了前面那个路口吧!”

“停车!停车!”林冬雪不满对方的态度,明明是个犯罪嫌疑人,却如此散漫,她踹了一脚驾驶座。

除了紧张、害怕,她也感到一丝兴奋,这是老天爷在帮她,竟然拱手把犯罪嫌疑人送到面前,这次立功有望了。

后视镜里那双凌厉的眼睛观察着她脸上最细微的变化,陈实漫不经心地说:“刚刚你在看手机,突然态度大变,看来你们一定是弄错了什么,把我当成了犯罪嫌疑人。”

“弄错?这种话由不得你来说,跟我回局里去!”

“我给你指出三条不足的地方。”

“什么!?”林冬雪怀疑自己的耳朵,这家伙是神经病吗?

“第一、发现司机是嫌疑人,你应该第一时间联系同事,报告你的方位,同时尽量稳住嫌疑人;第二、你拿把没打开保险的枪吓唬谁;第三、在行驶的车上拿枪威胁人,这非常不理智,比方说我现在……”

不等林冬雪有所反应,陈实突然一脚刹车,巨大的惯性让林冬雪的脑袋撞在驾驶座靠背上,手里的枪也滑了出去。

她抬起头,黑洞洞的枪口指着她的脑袋,枪口后面是陈实那双嘲弄的眼睛:“瞧,轻轻松松就把你搞定了,我现在就算把你杀掉,你的同事也不会知道,经验不足啊,小同志!”

“你……你想干什么?”林冬雪吓得喉咙发干,她慌忙地去找手机,发现手机也不知掉到哪去了。

陈实把枪一转,倒持太阿地递将过来:“给你指出一些工作上的不足罢了。”

林冬雪不敢相信地从犯罪嫌疑人手中接过枪,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陈实说:“别再拿那破枪指着我了,当心走火,我跟你回去还不行吗?”

“SB,找死啊!”后面的司机发出不满的咒骂,催促的喇叭声尖锐刺耳。

陈实把手伸出窗外,比了一个中指,发动汽车。

林冬雪揉着磕疼的脑门,完全懵了,作为犯罪嫌疑人,这人未免冷静得过头了。

“我说,回你们那的路有点堵,我稍微绕一下行吗?”陈实询问。

林冬雪回过神:“别耍花招!”

陈实笑了,“这一单怎么办,我就先确认收费了哦!”

“随便!”

林冬雪在座位下面找到了手机,徐晓东又发了一条信息:“卧槽,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这家伙案底老厚了,他以前带过涉黑的团伙,打架、勒索、绑架这些事没少干,有一次斗殴中还把对方打成了植物人,被判了重伤害罪,蹲过十年大牢。现在的网约车平台审核也太不严格了,连这种人都能当司机,深更半夜载着单身女乘客满城跑,想想都觉得可怕。”

原来如此,这家伙是根老油条,难怪这么冷静。

林冬雪给自己找了一个合情合理的答案,她迅速地编辑信息,发送出去:“我现在就在犯罪嫌疑人的车上,我已经命令他把车开回刑侦大队,在值的同事接应一下。”

群里立即炸开锅:“不是吧!”、“林大小姐中头等奖了!”、“还有这样的吗?出门就遇到嫌疑人,要不要这么好命!”、“汇报你的位置,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不要采取任何激怒嫌疑人的做法,尽量稳住他!”

最后一条是哥哥林秋浦发来的,林冬雪将自己的实时地址发送出去。

车拐过一个弯,突然停下,陈实打开车门,如同疯狗出笼一般冲出去,林冬雪大惊,就该料到他不会老实,只怪自己太掉以轻心。

“站住!”林冬雪追了出去。

陈实跑得飞快,穿着皮凉鞋的林冬雪完全追赶不上,这是一条闹市街,人流攒动,贸然鸣枪示警会引起骚乱不说,铁定会上明天的报纸头条。

林冬雪跑了几步,右脚鞋跟不争气地断了,她懊恼地踢掉脚上的鞋,不顾地面硌疼脚掌,咬紧牙关继续追赶。

人群纷纷让出一条道,陈实面前有一个玩命奔逃的小伙子,当两人距离接近到两米以内时,陈实一个飞扑把人扑倒在地,从他手里抢过一个女式挎包。

陈实从口袋里掏出一截胶带,把小伙的手反绑,周围人渐渐聚拢过来,赞扬陈实路见不平的雷锋精神。

林冬雪看傻了,突然冲出来就是为了打抱不平?

一位大姐走出来,哭诉道:“太谢谢你了,大兄弟,这是我好不容易给妈筹到的看病钱,要是被抢了,我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陈实把包交到对方手上:“留点神,街上人多。”

“谢谢,谢谢!”大姐激动地掏出一沓钞票,要给陈实作为感谢。

陈实倒是不客气地接过,从里面抽了三四张,说:“这些就够了,一万太多,我可不敢收。”

叮嘱大姐打电话报警之后,陈实转身离开,林冬雪奚落道:“做好事就做好事嘛,还收钱?我还以为你有多高尚无私呢!”

“高尚和无私不是一码事,无限的利他行为我认为是一种病态!再说我收一点报酬,我心里高兴了,对方也不会有欠着人情的愧疚感。”

林冬雪被呛得无话可说,切换话题:“我说,你一个的哥,干这种冒险的事情,难道就不怕遭人报复吗?”

“这些地痞流氓的可怕,一大半是普通人臆想出来的,老鼠毕竟还是怕人。”

“想起来了,你不怕报复,反正你就要二进宫了,犯罪嫌疑人陈某!”

陈实没有搭茬,低头瞥见她的赤脚:“你鞋呢?”

林冬雪回头寻找,皮凉鞋早不知道被哪个收破烂的捡走了,脚掌被磨得生疼,她逞强说:“用不着你管!”

陈实拉着林冬雪往旁边一家鞋店走去,林冬雪甩开他的手:“干嘛,拉拉扯扯的!”

陈实不依不饶地拽着她的胳膊:“走走!”

被一个陌生男人带去买鞋,林冬雪颇不自在,随便挑一双看得过去的运动鞋,到结账的时候,她说:“我自己来!”然而手往口袋里一掏才发现,手机落车上了。

“算我借你的。”陈实笑道,把刚刚得到的报酬扔在柜台上。


回到车上,陈实舒展了一个筋骨,掏出一根烟,问:“警察同志,我可以来一根吗?”

“随便!”林冬雪生硬地说,“对了,我把钱还你。”

陈实掏出手机,递过来,上面有个二维码,林冬雪正要扫突然发现那是微信名片,她皱眉道:“你弄个转帐二维码啊?谁要加你微信!”

陈实笑着点上烟:“加个微信又怎么了?”

“谁要加你微信,你一个犯罪嫌疑人,少跟我套近乎!”顿了顿,林冬雪问:“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什么什么目的?”

“你自己做了什么事难道不清楚,一开始跟我玩欲擒故纵,然后又在我面前扮好人,然后又想拿一双鞋讨好我,别以为这些能瞒得过我,你什么背景我同事已经调查得一清二楚。”

陈实一脸苦笑:“我真不知道我干了什么,要不你提个醒?”

“9月10号晚上,你干了什么?”

“接活,跟几个哥们吃饭,然后回家洗澡睡觉。”

林冬雪冷笑:“就这些?”

“你指望一个的哥的生活有多么丰富精彩?要不,你再给我提个醒,帮我回忆回忆?”

“少来,你在套我的话,我才不会上你的当。”

陈实把烟在烟灰缸里按灭,指着自己的脸:“看着我这张英俊的脸,这是犯罪嫌疑人的长相?”

“坏人脸上又不会写字!”

“那可不一定,坏人脸上写的不是汉字,那种字是需要敏锐的眼睛才能看出来的,就比如说刚刚那个抢包贼,我一眼就看出来他慌慌张张,不像好人。”

手机响了一下,林秋浦已经发了几条信息:“怎么还没到?”

林冬雪说:“开车吧……等等!”

她推开车门,坐进副驾驶座,拉过陈实的手,那是一张白皙纤细的手,完全不像长年趴活的的哥,陈实笑着说:“怎么了,你会看手相?”

回答他的是喀嚓一声,一副手铐铐在他腕上,林冬雪准备把另一端铐在自己手腕上,陈实指点她:“笨蛋,这样我怎么开车,把我的左手铐在方向盘上啊!”

林冬雪瞪他一眼,陈实解释:“我右手要换档,要握方向盘,你开过车吗?”

“少废话!”

林冬雪解开他的手铐,探过半个身子铐住他的左手和方向盘,陈实看着破绽百出的林冬雪暗想,这个时候就算打晕她再抢走钥匙也不成问题。

同时他也在想,这姑娘的身材真好啊!

重新发动汽车,陈实笑眯眯地问:“你叫什么?”

“我才不会跟一个犯罪嫌疑人废话!”

陈实挠挠脸颊:“你瞧你一口一个犯罪嫌疑人的,多难听啊,万一我不是呢?”

在那双眼神灼灼的注视下,林冬雪突然有些动摇,这人确实有点不太像,可是转念一想,背景那么不干净的家伙,怎么可能不是。

“不存在!”

“我说万一我不是呢!要不打个赌。”

“赌什么?”

“如果我最后被证明是清白的,你请我吃饭。”

“我才不要!”

“小姐,你看我一个的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被你们请去喝茶,对你们来说是件小事,可对我是件大事,且不说我的同事会怎么想,家人会怎么想,我今天误工少挣了几万块,你们赔偿吗?”

“几万块?你当你开的车是镶钻的啊?”

“那可没准,万一我载个要去医院生孩子的富婆,人家一高兴给个大红包。”

“油嘴滑舌!”林冬雪厌恶地说道,她最讨厌这种男人,比对纠缠不休的徐晓东还讨厌。

陈实毫无自知之明,不停地拿胳膊肘搡她:“怎么样,对你来说也不吃亏!”

“好啊!”林冬雪赌气地说,“我答应,反正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世上没什么是不可能的。”陈实一脸微笑地目视前方。

陈实老实了一会,经过一个红灯的时候,他低头玩起手机,突然林冬雪的手机响了,微信上提示一个顶着吴彦祖头像,名叫“大灰狼”的人加她好友。

“原来你的微信号就是手机号啊!”陈实笑嘻嘻地说。

林冬雪瞪他一眼,陈实催促:“接受呗,不然之后请吃饭,你怎么联系我?”

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人,林冬雪点击接受,同时设置不让对方看到朋友圈。

来到刑侦大队,林秋浦等人站在外面,几乎是夹道欢迎的阵势,同事们纷纷围过来,称赞林冬雪运气好到爆炸,竟然一出门就把犯罪嫌疑人拎回来了。

林秋浦郑重其事地说:“冬雪,这案子要是破了,记你一等功。”

这时车门开了,陈实笑着向大家招手:“大家好,我叫陈实,这都快中午了,管饭吗?”

众人目瞠口呆,没见过这么自来熟的犯罪嫌疑人,林冬雪小声叮嘱:“这家伙滑头得很,千万别被他绕进去!”

林秋浦叫出两名警员:“小海、小王,带他去审讯室!”

两小时后,审讯室的门突然撞开,两名警员冲出来:“我受不了了,这家伙歪道理一套一套的,逻辑还贼缜密,根本说不过他,队长,还是你亲自来吧!”

林秋浦把茶杯一墩:“我去会会他!”

林冬雪抓起外套:“我也去!”哥哥被刁难的样子,要是不能亲眼看到,实在太可惜了。

两人来到审讯室,陈实抱怨:“这椅子好难受啊,我的痔疮都快犯了,能不能给个垫子?”

林秋浦放下资料,哼了一声:“在你选择做出触犯法律的行为时,就注定了会得到这种对待,想要舒服,老老实实在家呆着!”

陈实说:“我再次声明一件事,我不是罪犯,目前仅仅是犯罪嫌疑人,你们这种对待罪犯的态度,我认为是敌我不分,误判了人民内部矛盾和人民外部矛盾,往小了说是工作失职,往大了说就是立场问题!”

林秋浦怒拍桌子:“少给我玩弄外交辞令,我不跟你兜圈子,9月10号的晚上,你做了什么,一五一十地交代!”

“那我正面回答你!”陈实掰着手指开始回忆:“6到7点半,我和几个哥们在大排挡吃饭,7点半到凌晨两点我一直在拉客,你可以查询我的记录,凌晨两点半我回到住处洗澡睡觉。”

笔录员小声说:“他刚才也是这样说的!”


林秋浦望着陈实冷笑,陈实也在冲着他笑,林秋浦说:“看看我身后这八个字,念出来!”

“抗拒从严,坦白从宽……我发音标准吗?”

“你这种不老实的犯人,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你真的以为……”

“注意你的措辞,林大队长,我是犯罪嫌疑人,不是犯人,我仍然是合法公民!在没有拿出证据的前提下拘留、审讯我,这行为本身就已经违法!”陈实寸步不让。

“没有证据!”林秋浦勃然大怒,“那我帮你回忆一下,9月11日凌晨两点,一位名叫古梦醒的女乘客坐上你的车,乘车期间她发给男朋友的短信证明,你曾对她有过语言骚扰,第二天她的尸体在江边被发现,有明显的奸杀迹象,你敢说你是完全清白的吗?”

三双眼睛都在紧盯着陈实,陈实的脸上掠过一丝惊讶,旋即恢复正常。

“11号凌晨,是有一个漂亮的女乘客坐过我的车,但我送她抵达了目的地,枫之林酒店,我的行车记录仪可以作证明。”陈实平静地说道,这种处境下再不说出真相,反而更容易遭到怀疑。

“行程起点是哪里?”

“石猴子路旁边的一家烧烤摊附近,我当时在那里趴活,呆了两小时左右。”

“为什么呆这么久?”

“我睡着了!”

“据我所知,从石猴子路去往枫之林酒店的途中会经过案发地点。”

陈实一翻白眼,无奈地摇头笑道:“去调取我的行车记录仪!”

“那是可以伪造的。”

陈实大笑:“你TM究竟想知道什么真相,我告诉你你又不相信,我说有证据你说是伪造的,你现在巴不得我把这口黑锅痛快地背了,你当破案是相亲啊,看着合适就行?”

“注意你的措辞!”林秋浦冷冷地说。

“我一个清白公民,好端端地被拘到这里,大中午的也没口饭吃,连杯水都没有,被你们言语羞辱,逼我认罪,我TM稍微表达一下自己的不满,有什么不合适的吗?”

林秋浦露出看垃圾一样的眼神,拿起电话讲了几句,林冬雪问道:“你对那名女乘客有言语骚扰,此事属实?”

陈实像背书一样说道:“我国法律对口头方式的性骚扰界定如下,以下流语言挑逗异性,向其讲述个人性经历、黄色笑话或涩情文艺内容,从这层意义上来说,我并没有口头性骚扰事实,只是普通的搭讪。”

“不要偷换概念,我问的是你有没有对该乘客进行言语骚扰。”

“是你没有搞清楚概念,在你看来,何种程度称得上骚扰,普通聊天?询问联系方式?调查家庭情况?还是法律意义上的性骚扰?”

林冬雪有点无言以对,她换了一个角度:“据我对你的了解,你似乎对车上的女乘客表现得过分热心,在凌晨两点,对单身女乘客过分热心,我认为非常不合适。”

“那是你认为。首先,我这人话多;其次,我喜欢异性;最后,我单身,看见年轻漂亮的女乘客上车,聊两句有什么不对的吗?刚刚在车上,我和你的对话,有侵犯到你吗?”

林秋浦问林冬雪:“这家伙刚刚在车上和你说什么了?”

林冬雪捋捋头发,慢慢答道:“就是普通对话罢了。”

陈实得寸进尺:“作为单身男性,我认为和异性无论在任何场合、时间搭讪都是合情合理合法的,身为的哥,我几乎一天二十四小时在车上,不和乘客说话,我要憋死啊?”

林秋浦一拍桌子:“少在这里避重就轻!眼下的事实是,死者曾坐过你的车,并且你对其进行了言语骚扰,随后她遭人奸杀,在去往目的地的必经之路上!”

陈实搔搔脖子:“你这么一说,好像还蛮有道理,那啥,给根烟呗!”他勾勾手指。

三人面面相觑,在这里要烟就意味着要招供,想不到这家伙这么快就撂了,林秋浦过去给他递上一支红塔山,正要给点上,陈实说:“少来少来,你身上带了两包烟吧,一包给犯人抽的,一包自己抽的,把你那包中华拿出来,糊弄谁呢?”

“你!”

“当我的鼻子是摆设吗?你身上一股中华烟味。”

林冬雪捂嘴偷笑,林秋浦没好气地掏出一包硬中华,给陈实点上,畅快地呼出一口,三人等他撂,可是从他嘴里吐出的除了烟雾,还是烟雾。

眼看着一根烟要抽完了,林秋浦催促:“哎哎,该说实话了吧?”

陈实望着天花板动情地说道:“三十年前……”

“怎么又扯到三十年前了?”笔录员低声吐槽。

“三十年前一个秋天的晚上,你家外面的马路有条狗被车轧死了,第二天,你出生了!”

“你!”林秋浦站起来,把桌子拍得山响,“胆大包天,污辱执法人员,你找死!”

陈实弹掉烟头:“我说了这是因果关系吗?我说了吗?”

林冬雪掩嘴偷笑,林秋浦气得直瞪眼睛,笔录员有些发懵,不知道这段该怎么记。

陈实说:“你刚刚说的几件事,都是事实我承认,但摆在一起不代表就有因果关系,这是基本的逻辑,在没有明显证据之前,它们仅仅是的孤立的几件事!”

“很好!很好!”林秋浦气得不知所措。

林冬雪暗想,这家伙不像其它罪犯那样胡搅蛮缠,实际上他一直在就事论事,没有丝毫回避,而且所说未尝没有道理,拥有如此缜密的思维,此人看来不简单……说不定有一个更简单的真相,他压根就不是凶手。

林冬雪扫了一眼林秋浦的怒容,为自己内心的动摇感到羞愧。

有人敲门,警员把行车记录仪的鉴定结果送来,林秋浦扫了一眼,与来者交换了几句话,点头示意他退下。

林秋浦扬了扬手中的几页纸:“呵,你所谓的证据对你相当不利……”

“你少来了!”陈实不耐烦地说,“连诈供都使上了,我看你是真黔驴技穷了,那天凌晨就跑了一单,去哪没去哪我会不知道?”

被识破诡计的林秋浦一脸讪讪:“你骂谁是驴?”

“你语文学得不好吧?我骂你了?黔驴技穷这是个成语哎,难道我要说林队技穷?再说,驴这么勤劳聪明的动物到你这怎么就成脏话了?给我向全天下的驴道歉!”

林秋浦气得面红耳赤,他头一次被一名嫌疑人如此羞辱,看来不动真格的是不行了。

林秋浦拿起电话,故意提高音量:“小王,把监控关了!”


林冬雪当然了解她哥,他这个人一辈子没做过坏事,动用私刑是绝不可能的,这是他惯用的吓唬嫌疑人的手段。

不出所料,陈实丝毫没有被吓到,脸上反而带着轻蔑的笑,他双手拍着巴掌:“原来林大队长是个追求低碳节能的人,知道这场审讯没有意义,就把摄像头关了。”

“喜欢笑就多笑笑吧,待会就怕你笑不出来了。”林秋浦拿起一沓打印纸,走到陈实面前,把纸一撂,“你的履历可真够丰富精彩的啊!”

陈实瞥了一眼,道:“这些是我过去干的,怎么了,这就是你们怀疑的理由?”

“一个劣迹斑斑的刑满释放人员,凌晨两点载着漂亮的女乘客,且对她进行言语骚扰,随后女乘客遭到奸杀,换作是你,你会怎么想?”

“我非常不同意你的话,政府设立监狱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帮我们这种人改造,一个过去走过弯路的人,经过国家的改造重返社会,不偷不抢,自食其力地养活自己,难道不应该是值得鼓励的正面典型,怎么到你那却成了被怀疑的理由?照你这样说,我们这样的人出来之后非得重操旧业,才合情合理是不是?”

“少在这里绕弯子,说,你那天晚上究竟干了什么?”

陈实不耐烦地拧起眉毛:“该说的我都说了,你死活不相信,我理解你的想法,我国庭审采用的是有罪辩护,但我觉得你把这套策略带到审讯室来,只会酿成大量冤假错案,哪怕我自己走进派出所,说人是我杀的,你们要做的也是千方百计找到我的犯罪证据,才能定我的罪!可我现在看到的是,你们手上没有一件拿得出手的证据,却在这里红口白牙威胁一个清白的公民认罪,你这样做对的起祖国的培养,对得起你身上这身制服,对的起百姓吗?”

“你!”林秋浦气得来回踱步,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哥!”林冬雪小声提醒了一声,生怕林秋浦在气头上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

惹毛了林秋浦的陈实毫无自知之明,还在那里白乎:“假如今天我认罪了,首先我个人受到了侵害,我的家庭也会跟着遭殃;然后死者没有沉冤昭雪;最后真凶逍遥法外,也许不久的将来他还会继续作案,你一下子害了多少人你知道吗?林大队长,案上一滴墨,民间千滴血,一定要慎重再慎重啊!”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林秋浦气急败坏地扬起手。

林冬雪和笔录员都吓坏了,就在这时,陈实突然把脑袋往不锈钢的档位上重重磕了一下,磕出一个红印,他抬起头,一脸狡猾的笑。

“你干什么?”林秋浦呆住了。

“打人啦!林大队长打人啦!”陈实扯开嗓子囔囔。

“住嘴!不许喊!”

陈实阴险一笑:“现在这里没有监控,我脑袋上这个伤,出去可解释不清哦!”

“荒谬!”林冬雪也看不下去了,站起来,“有我们两个在场,你还想讹人?”

“你们两个的证词有用吗?一个是下属,一个是妹妹,我国法律重物证轻人证,再加上亲属避嫌的原则,真要上了法庭,你们觉得你们能说得过我?”

林冬雪和笔录员面面相觑,这家伙太厉害了,瞬间反客为主。

林秋浦吼道:“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派出所,讲法讲理的地方!没有证据强制拘留、审讯;违反审讯条例关掉监控器;嫌疑人身上出现伤痕,仅此三点,我不必找龙安最好的律师,随便找个刚毕业的小律师,你也百口莫辨!作为执法者经常会忽视一件事,我现在提醒你,法律不光约束坐在这张椅子上的人,也约束你们!”

一阵沉默,林秋浦汗流浃背,用手指勾着脖领,那是他无可奈何的表示。

林冬雪说:“哥,有件事我忘了说……”

“你说什么?”林秋浦不敢相信地看看她,又看看一脸微笑的陈实,“逮捕途中,他竟然缴了你的枪?”

“是……是的!”林冬雪羞愧地承认,“所以我觉得,他也许真的不是。”

陈实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改变一个人的想法很难,就像那几件事加在一起制造了对他的怀疑一样,他所做的几件事,也慢慢改变了林冬雪的想法。

从常识来说,男人往往要比女人更固执一些。

林秋浦深吸一口气,走到桌子边拿起电话,交代了一句:“放人!”

陈实离开派出所的时候,专案组炸开了锅,头一次遇到连林大队长都拿不下的嫌疑人,为了照顾脸面,林秋浦自言自语道:“再狡猾的狐狸也斗不过猎人,他还会再来这里的!”

没想到五秒之后陈实又回来了,林秋浦吓了一跳:“你还想干嘛?”

“我车呢?”

林冬雪说:“停到地下车库去了,我带你去取。”

“有劳!”

林冬雪带陈实来到地下车库,陈实居然把车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林冬雪噗嗤一声乐了,“真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们还能把你的车怎么样了?”

“万一有个划痕什么的,我找谁说理啊!”陈实点上根烟,倚在车门上勾勾手指。

林冬雪暗想这家伙好没礼貌,但还是走过去了,陈实神秘地压低声音:“我帮你破案!”

“什么!?”林冬雪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

“我说我帮你破案,要不要,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

“拉倒吧你,破案可不是耍嘴皮子,没受过专业训练的人……”

“听我说,直觉告诉我,这案子另有蹊跷,极有可能是一桩蓄谋已久的谋杀。”

“你侦探小说看多了吧!”

“你哥在我这里碰了钉子,接下来他会这样查——调查当晚经过命案现场的其它车辆,扩大目击证人范围,以及调查我身边的朋友,我明确告诉你,这些方向是完完全全地浪费时间,你们将错过最佳的破案时间,放跑真凶,如果我说中了,今晚带上尸检报告来找我!”

陈实把烟头弹掉,拉开车门,临走前冲林冬雪扬了扬下巴:“晚上见!”

林冬雪完全懵了,直到那辆车消失在车库门口,才跺着脚骂道:“自作聪明!”


吃过午饭,林秋浦召集大家去趟会议室,林冬雪进来的时候,见徐晓东正眉飞色舞地对几名女警员说:“听说没有,上午林队被一个的哥戏弄得哑口无语,最后乖乖放人了!”

“瞎说些什么呢!”林冬雪撂下手里的资料。

女警员们各回各座,徐晓东嬉皮笑脸地凑过来:“我也没别的意思嘛,你不要动气,我看这家伙是个老油条,没有证据他是不会轻易开口的。”

“离我远点!”林冬雪嫌弃地说道。

“林大小姐,有气也别往我身上撒嘛,要不我晚上请你吃火锅?”

“滚滚滚,谁稀罕!”

这时林秋浦进来,底下立马安静,林秋浦清清喉咙说:“目前这案子已经有了一些眉目,但我们手上还是缺乏证据,我知道各位查案辛苦了,但仍然不能松懈……”

简单地汇总了一下目前手头上的情报,林秋浦给警员们分派任务:“小齐,小王,你俩去趟交管局,调查一下当晚经过命案现场的车辆有哪些;晓东,老王,你俩在现场周边走访一下,我需要扩大目击证人范围;其它人,我会给你们发一份上午的审讯记录,你们去核实一下陈某所说的情况是真是假。”

林冬雪瞪大眼睛,难道陈实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吗?几乎连措辞都一模一样!

有人站起来提问:“林队,你还觉得陈实有嫌疑?”

林秋浦回答:“我不相信他是完全清白,此人极可能是一个突破口,不能轻易放掉!”林秋浦说得铿锵有力,不少人信服地点头。

若不是陈实有言在先,林冬雪可能也会跟着赞同,现在她脑袋里嗡嗡作响,尽管一直以来讨厌哥哥,但她从不否认哥哥的能力,可是现在她却在怀疑这一点。

后面的话林冬雪一句也没听进去,直到林秋浦宣布解散,她才站起来往外走。

第一时间给陈实拨过去电话:“你在哪?”

“看来我说中了?”电话那头还是漫不经心的声音。

林冬雪实在不想抬举这家伙,就说:“勉强蒙对了。”

“哈哈!”陈实大笑,“我现在在枫之林酒店外面,带上尸检报告和现场照片过来,给你一小时。”

“哎哎!”林冬雪叫没叫住,那边已经把电话挂了,林冬雪气得跺脚。

尸检报告之前队里影印了好几份,林冬雪轻易地搞到一份,至于现场照片她只能溜进林秋浦的办公室,用手机偷摄下来。

林冬雪叫了一辆车来到枫之林酒店,左看右看,正准备拨电话,陈实在喊她:“这边这边!”

陈实大咧咧地坐在一家牛肉面馆里面,正在吃面,林冬雪在旁落座:“你倒是清闲!”

“我在查案。”陈实吸溜溜地吃了一大口面条。

“跑这里查什么?”

“我反复跟你们讲,那天晚上的女乘客是在这里下车,你们死活不信,我只能亲自跑一趟喽,不过人家不让我看入住记录,还得借你的证件一用。”

“枫之林酒店?可是那女人半路上就死了,按理说……”

陈实作出一个无奈的表情:“你还认为人是我杀的?”

“说不准!你这么狡猾!”林冬雪突然想,自己在干什么啊,眼前这人很可能是真凶,她居然和他在讨论案情。

陈实一言一行都是如此的坦荡自信,哪里有半点凶手的感觉,但也说不准,林冬雪在警队里呆了半年,参与过几桩案件,但都是敲敲边鼓,从没有参与过核心调查,也不知道真正的凶手是什么感觉。

陈实从她手里拿过尸检报告,一边打开一边说:“你要是相信我,我回头送你一个头等功。”

陈实扫了一眼尸检报告,念出上面的几句话:“后位勒毙……勒沟与耳廓平行……死者身上验出微量酒精……死前曾发生过性行为……死者的胃容物里找到酒精了吗?上面没写!”

林冬雪说:“死者是一名医药代表,平时应酬较多,据其同事称当晚她有饭局。”

“喝酒了吗?”

“应该喝了吧?”

陈实乐了,“林大小姐,你查案全靠蒙吗?”

林冬雪脸上一红,辩解道:“这个问题很重要吗?凶手显然是见色起意,死者吃喝过什么,与案情关联不大。”

“你这话槽点太多,我都不知道从哪里吐槽好,案子侦破之前,一切细节都是重要的。我告诉你这个细节意义何在,如果胃里没有酒精,血液里却有,那么死者很可能是通过其它方式摄入的。”

“其它方式?”

“你还真是笨呐,酒精是一部分药物的溶剂,比如乙醚!”

林冬雪恍然大悟,陈实从口袋里掏出一支钢笔,在尸检报告旁边补充一句:“胃容物是否存在酒精,血液里是否含有麻醉药剂成分。”

他说:“死者是医药代表,医科生,如果是身边的人行凶,出现麻醉药剂的可能性很大。”

陈实继续看文件,他用手指敲打着那张纸,道:“有过性行为、衣服破损、身上有多处淤青,据此就得出强奸杀人的结论,我认为有点草率。”

林冬雪仔细考虑他的话,突然说:“你就算想洗刷自己的嫌疑,也不能这样混淆视听,这怎么不是强奸了?”

陈实猝不及防地问:“你是处女吗?”

林冬雪的脸唰一下红到耳根,气得拍桌起立:“说什么呢你!”

“强奸的甄别不能全凭这二者,在被外人强制发生性关系的时候,由于身体没有性唤起,私处干涩,往往会伴随撕裂、出血,内部擦伤的位置又可以判断凶手采取的体位。仅仅因为有过性行为就断定是强奸,我认为相当草率,难道不能是死者在死亡前与他人发生过性行为吗?”

“呃!有道理!”林冬雪不情不愿地承认。

“在此基础上,奸杀就更加不成立了,试想如果是强奸的话,凶手必然要控制住死者的手脚,采取前入位,即便是勒毙也是前位勒毙,可是死因却是后位勒毙,我想象不到凶手是如何完成这一套动作的。”

“这也未必啊,也许是办完事之后,突然杀人……”林冬雪脸红红地说道。

“我说的是大概率事件!凶器从形态上看是一根很粗的绳子,似乎是跳绳之类的,按照你们的假设,这是一桩激情杀人,现场出现一根跳绳,这也属于不合理。”

一边说陈实一边在文件上写上自己的补充意见,整张纸快被写满了。

林冬雪深感佩服,这家伙明明是个外行,可是所说的却句句在理,简直比在刑侦课上听讲还要受益。

“强奸杀人,依我看,极可能是伪造出来的!”陈实道出自己的结论。

“什么!?”

“凶手在误导你们!”

林冬雪认真思考陈实的话。

“还有一件事,说出来怕你不相信!”陈实说。

“什么?”

陈实把死者正脸的照片推过来,“这个女人,并不是那天晚上坐我车的人。”


林冬雪大惊失色:“不是同一个人……不对,她的手机显示明明坐过你的车,你在耍我!”

陈实无奈摇头:“林大小姐,你要是还认为我是凶手,那咱们没法继续讨论下去了,难道带着手机的就一定是本人吗?”

“那你的意思,当晚拿着死者手机乘坐你的车的人是凶手!?可她是个女人哎!”

“我刚刚都说了,奸杀是伪造的。”

“凶手是个女人?你还记得她的长相吗?”

陈实示意她坐下:“别凭感觉猜测,坐我车的女人也未必就是凶手,咱们接着分析。”

陈实翻阅手机上的现场照片,注意到一个细节,死者的右手掌有一个圆形的印痕,上面有些图案,但已经很模糊了。

陈实问:“死者手中握的东西,在现场找到了吗?”

“没有!我们仔仔细细找过了。”

“要是能亲眼看看就好了。”

“现场有人在复勘,我没法带你去。”

“我就是说说,你注意到没有,现场是一处退了水的石滩,摩擦系数很大,死者衣服单薄且多处撕裂,如果说死者真的有被强奸过,那么身上应该会出现大面积的生前擦伤,然而并没有,除非……”

“除非什么?”

陈实笑了,“除非凶手是把死者吊起来干的。”

“混蛋!”林冬雪把一杯茶水泼到他身上去了。

“哎哎,你这个人!”陈实发着牢骚用纸巾擦拭。

陈实继续看,林冬雪问:“还有什么发现吗?”

“目前只能看出这么多,除非让我亲眼看看尸体。”

“切,你会吐出来的。”

“你以为我是你呀!”

陈实把资料和手机交还给林冬雪,陈实分析的这些,建立了一套更加完美的罪案假设,把所有的细节都圆了进来,林冬雪忍不住问道:“你到底是谁?”

“一个热衷港台警匪片的的哥,这回答你满意吗?”陈实笑笑。

“少来了,我才不信!”林冬雪盯着他的眼睛。

陈实点上一根烟:“这么说,你愿意和我合作了?”

“你得先回答我的问题,我不和来路不明的人合作。”

“恕我不能告诉你,你姑且把我当成一个民间高手吧,等咱俩彼此熟悉了,我再告诉你我是谁!”陈实猥琐地挑了下眉毛。

“谁和你彼此熟悉,少占我便宜!”林冬雪扬着粉拳要揍他。

“哎哎!”陈实连连告饶,等林冬雪消停下来,他说:“咱俩定一个合作章程!”

“你说!”

“首先,别老追问我的身份,我总得有点隐私是不是;然后,此事暂时对外保密,我暗中帮你出谋划策,功劳嘛全是你的,当然奖金要不要分我一份,就看你个人了;最后,我需要你对我完全信任。”

林冬雪不敢相信有这等好事,一个民间高人主动提出帮她破案,还不占她的功劳,她问:“你图什么呢?”

“我喜欢啊!”

林冬雪脸一红:“瞎说什么呢!”

“我说我喜欢破案啊,再说眼睁睁看着你哥弄错方向,我坐不住,我这人就是嫉恶如仇,看见闲事就想管。”

“你这么高尚?”林冬雪一脸不相信。

“我说过,高尚和无私是两码事,事后我可是要报酬的哦,你得请我吃饭!”

林冬雪咬着嘴唇,这家伙高深莫测的,实在看不透,姑且相信他一次吧,看上去他确实有破案的能力。

毕竟,她比谁都想立功,让其他人刮目相看。

“成交!”

陈实伸出一只手,林冬雪戒备地说:“干嘛!”

“合作的仪式!”

“有必要吗?”

“很有必要!”

林冬雪伸出手,同他握了握,陈实的手很细腻很温暖,完全不像一个的哥的手掌。

两人来到枫之林酒店,陈实对前台人员说:“我刚刚说我证件没带,还不信,现在我带个真警察过来,信了吧!”

陈实递个眼神给林冬雪,林冬雪掏出证件:“我们正在查案,希望贵酒店配合。”

前台人员狐疑地瞄了一眼陈实,道:“你们要查什么?”

“9月10号到9月11号的登记入住记录。”陈实说。

前台人员调出电脑资料,陈实扫了一眼名单,问林冬雪:“死者古梦醒的男友叫什么?”

“沈军!”

“显然他当天没有在这里登记入住,你们走访这人了吗?”

“呃!”

“注意力全放我身上了吧!”陈实对前台人员说:“你们这里有停车场吗?”

“有,旁边就是!”

陈实回头望了一眼门外,确实停了不少车,他说:“停车场有监控吗?”

“有!”

随后两人来到监控室,调出当天的录像,陈实直接用八倍速,眼睛不眨地盯着屏幕,屏幕右上角显示凌晨两点的时候,他突然按下暂停,指着屏幕右侧出现的一束强光:“这是我的车!”

“确定啊?”林冬雪不敢相信。

“自己的爱车,我当然不会看错,当天那名乘客确实要求我在这里停车的。”

监控正常播放,画面中,陈实的车离开之后,一个穿着A字裙的女人走到停车场,因为是黑夜,加上她移动得很快,脸不是太清楚。

“没有开车,却往停车场走!”陈实喃喃道。

两人继续看监控,想看看这女人什么时候离开的,之后倒是有几辆车离开,林冬雪一边看一边在纸上记下车牌号。

“不用记了,她不在这几辆车上!”陈实说。

“你怎么知道?”

陈实把监控倒回去一段,一辆黑色家用车经过的影像,他一帧一帧地播放,在某一帧停下,指着车下面,那里隐隐露出一双穿着高跟鞋的脚。

“她借着这辆车的掩护,和我们玩了一个大变活人的魔术!”陈实笑道,“看来她进来的时候发现了监控,有意躲避,不想再被拍到!”

“果然可疑!”林冬雪这回终于相信,凶手另有其人。

“我考考你,接下来你要怎么查?”


林冬雪不假思索地回答:“调取沿途的监控记录,看看有没有拍到这女人!”

陈实说:“中规中矩的答案,但是案发地点——安府大桥附近并没有监控,我觉得效率不高,而且当时天很黑,非警用监控录像的质量实在堪忧,找到也未必看得清。”

林冬雪说:“你能把她的相貌复原出来吗?”

陈实笑了:“案发至今,几天了?”

“四天!”

“你觉得一个的哥,四天时间要见多少人,记忆污染听说过吗?我怕复原出来不是本人,反而会误导我们。”陈实打个响指,“走吧走吧!”

“去哪?”

“见见沈军!”

林冬雪打电话给同事,问到沈军在一家外企上班,他和几个同事一起租了间三居室,来到沈军的住处,一个长得白皙干净的小伙子来开门,他的眼圈红红的,问:“找谁?”

林冬雪亮出证件:“你是沈军吗?想找你了解一些情况!”

“请进!”

几个男人合租的房子自然是乱糟糟的,沈军将两人带进自己的卧室,他的卧室还算收拾得很干净,陈实轻车熟路地提了几个问题,沈军一一作答。

他自称和古梦醒交往有三年,一开始两人是在一款社交游戏上认识的,因为住在一个城市就提议见一面,见面之后感觉聊得来就交往着试试。

古梦醒在一家医药公司上班,无论性格长相都很讨人喜欢,沈军每次带她出去都感觉倍有面子,当然他也是真心喜欢她的,想和她结婚。

“谁成想居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一个禽兽网约车司机竟然害死了她!”说着,沈军捂着脸哭起来。

陈实对他的痛苦视而不见,冷静地问道:“你女友的人际关系怎么样?有你们共同认识的人吗?”

沈军一一回忆,陈实在林冬雪的小本本上作记录,林冬雪瞥了一眼,他的字迹工整大气,感觉像是练过书法的人。

记完,陈实扫了一眼名单,说:“就这样,她没有闺蜜什么的?”

“有啊,不过我不认识,你们问这个干嘛!”

“警察查案,当然得巨细无遗了,我渴了,能不能麻烦倒杯水。”

“好的,您稍等!”

沈军前脚一走,陈实立马不老实,在屋子里四处搜索,林冬雪小声地说:“喂,你干嘛,这不符合规定!”

“我又不是警察。”陈实从抽屉里搜出几盒药,扔在桌上,外面传来脚步声,林冬雪说:“还不放回去?”

陈实却跟聋子一样不理不睬,沈军端着茶杯进来了,陈实说:“不好意思,稍微检查了一下你的抽屉。”

沈军面露不快,但没有说什么。

“这几盒药,我没记错的话,是治疗淋病的,你是不是有什么情况对我们隐瞒?”

“淋……淋病?”林冬雪错愕地望向这个看着阳光开朗的大男孩。

“这个……这个……”沈军咬着嘴唇支支吾吾。

“我希望你对我不要有任何隐瞒,放心,在这里说的话,只要出了这扇门,我绝不会透露给第四个人。”

“我……我是患有淋病!”沈军说。

“怎么得的?”

“有……有一次年会,公司发了笔奖金,几个同事拉上我去那种地方,回来之后我就觉得下……下面又痒又痛。”沈军尴尬地搔搔鼻子。

“你没说实话,你的表情、动作证明你在撒谎,我要你对我无所隐瞒!”

沈军涨红了脸:“这和命案有什么关系呢?得病是我自己的事,梦醒她明明是被那天的网约车司机杀掉的,你们不去查他,查我?”

“有没有关系,是我们来决定的!你不说?我替你说,你很爱你的女朋友,所以你下意识地维护她,淋病是她传染给你的,对吗?”

沈军不安地搔着头,陈实继续说:“你的桌上放着情侣马克杯,还有你们合影的照片,你每次提到她名字的时候,眼神都会变得不一样,证明你对她的感情很深,所以你不希望她的名声受到玷污,可实际上你知道,她的私生活很不检点,甚至把这种病传染给了你。”

“够了!”沈军摔了杯子,“我不许你这样说她!”

林冬雪吓坏了,然而陈实却淡定地点上根烟,笑道:“生气了?看来我说中了!”

沈军打开门:“这里不欢迎你们,出去!”

“别捎带上我啊!”林冬雪小声埋怨,当场惹毛调查对象,脸皮薄的她已经羞得面红耳赤。

陈实摇头:“一个二十五岁的未婚女性,和多名男性有过亲密接触,证明她的人际关系远比你想象得复杂,她的死与此很可能有莫大的关联,这与案情能不能侦破有着直接关系。如果我们现在离开,你下一次再见到警察,他们会告诉你,不好意思,这案子我们未能侦破,请你去领回你女朋友的尸体吧!假如你希望是这样的结局,那行,我们走,大不了少拿一笔奖金,对我们有什么损失呢?可是对你,古梦醒在九泉之下会永远怨恨你,杀人凶手也将逍遥法外,或许不久的将来,会出现第二个、第三个古梦醒,这一切全部都是因为你为了无聊的脸面,拒不与警方合作!你给我醒一醒吧!”

陈实说这些的时候,林冬雪一直在用口型对他说:“不要说啦!”可他却视而不见。

沈军被这当头棒喝弄得不知所措,他攥着拳头,全身颤抖,突然将门一摔,坐到离自己最近的一张椅子上,痛苦地抓扯头发:“我说,她……她确实给我戴了绿帽子,还不止一次……”

“怎么发现的?”陈实问。

“有一次,我同事告诉我,看见她和一个老男人进了酒店,我起初不相信,可是疑心作祟,我日日夜夜想着这事睡不着,一想到清纯可人的她居然被别的男人按在床上那啥,我就坐不住,所以我在她的手机壳后面装了一个定位器,然后我真的把她捉奸在床,搞笑的是,这次居然又换了一个人。

“回来我自然是和她大吵一架,我提出分手,然而面对她的眼泪,我还是心软了。事情过后,她仍然屡教不改,和一些不三不四的男人约炮,我们为此不知吵过多少回,她后来连哭也不哭了,反而和我讲起歪道理,她反复强调,就算她身体不老实,心永远是属于我的,这些话从她嘴里说出来,我不能不信,因为我太爱她了。再后来……”

沈军苦笑着摇头:“她居然染上了这种恶心的病,还传染给了我!”


林冬雪听呆了,下意识地说:“那你为什么不和她……”

“咳咳!”陈实打断她,问沈军:“你们最开始是怎么认识的。”

“一款社交手游,名叫……”

“我不是指这个,你们第一次见面之前,相互知道长相吗?”

“不知道,因为在游戏里用的都是些卡通头像,我们休息时间一致,经常在一起玩,后来她提议见一面,第一次没见成功,她突然有急事,一星期后,我们在一家咖啡厅见面,彼此感觉不错,就开始交往了。”

陈实摩挲着下巴:“你平时休息时间是怎么安排的?”

“公司比较忙,我每天中午休息一个小时,我没有午睡的习惯,晚上九点下班,每周三会轮休一次,她也是每周三轮休。”

“谢谢配合!”

陈实就此告辞,下楼的时候,林冬雪说:“你把人家的隐私都挖出来,也不安慰两句?”

“安慰个屁啊,你是警察又不是心理医生。”

“冷酷无情!这小伙也真是能忍,这样都不分手。”

“我国法律从未约束出轨这种行为,对这种事情的接受程度是因人而异,有的人一次也容忍不了,有的人就是可以头上一片大草原也无动于衷!”

“要是换作我的话,我可是一次都接受不了……”

陈实突然站住:“在这里等我,我还有件事忘了问。”

陈实快速折返回去,在楼下等待的时候,徐晓东打来电话,说:“你在哪?”

“关你什么事?”

“嘿嘿,我查到一些劲爆的线索,上午那个的哥,据他一名朋友反映,他干这一行时间不长,可能也就一年不到,连驾照都是一年前考的。”

“那他以前是干嘛的?”

“15年以前一直在另一个城市的监狱,出狱之后音讯全无,没有任何记录,甚至有传闻说他死了,然后18年突然出现在龙安,孤身一人。”

“孤身一人,他不说自己家里有母亲吗?”

“他这么说的吗?没有,他家一个人也没有,他自称亲人都在老家,可是我们查了,他所谓的老家压根没他这个人,他就好像凭空出现的一样。”

听见下楼声,林冬雪匆忙道谢挂断电话,望着陈实,林冬雪想,这家伙究竟是什么来头?

“怎么了?”见林冬雪神色有异,陈实笑着问。

“没什么,接下来去哪?”

“你觉得呢?”

林冬雪思考了一下,“去调查一下死者古梦醒的人际关系,她那些火包友?”

陈实笑着摇头:“查得过来?直接去她家和她的公司!”

两人上了车,林冬雪望着陈实的侧颜思考,这家伙曾经是一个劣迹斑斑的黑恶分子,可是同他短暂的相处,她发现他身上全无半点戾气,相反是一身正气。

还有他破案如此熟练,若没有一定的积累,全凭无师自通,是断然不可能的。

那没有记录的三年,他身上发生了什么?彻底改变了这个人?

两人直接来到古梦醒所在的医药公司,古梦醒刚刚去世,她的工位还没有收拾,上面摆放了一束红玫瑰,陈实说:“看来这女生人缘还不错!”

这时是下午五点左右,大部分员工都出去吃饭了,办公室里一个人也没有。

陈实坐在工位上,开始翻查古梦醒的遗物,林冬雪提醒:“哎哎,指纹!”

“戴着手套呢!”陈实抬起一只手,上面戴了一副从公司里随手顺的清洁手套。

他拉开抽屉,里面有几盒药,都是口服的,陈实说:“这些药,和在沈军那里看见的一样,也属于治疗淋病的药物。”

陈实审视桌子,说:“死者性格随和,是一个容易相信他人,热衷于尝试新鲜事物的人,但内心也有一点固执己见,这样的人一般会为自己的行为找合理的解释。”

“哎,这怎么看出来的?”

陈实比划着说:“工位是一个对外展示的个人空间,很能看出一个人的喜好、性格,你看死者的工位上,东西摆放的一目了然,没有丝毫遮挡,她看的书随便放在桌上,用来当书签的东西竟然是卫生棉条的包装,说明这女生心大。再看这张备忘贴,上面的字迹龙飞凤舞,显示她是一个热情而富有活力的人,可是字迹的转角、收尾比较硬,证明她内心有点固执。”

林冬雪一脸震惊,陈实笑着望向她:“我是的哥嘛,平时见得人多,所以看人比较准。”

一个小伙拿着饭盒进来,看见两人坐在古梦醒的工位上,上前说道:“你们干嘛,谁允许你们私自进入,乱翻东西的?”

林冬雪亮出证件,小伙的态度立马软下来:“原来是警察同志,你们在调查她的死因吗?”

“只是调查一下她的人际关系。”陈实注意到小伙一直在看桌上的花,问:“这花是你送的?”

“不……不是,是同事们联名买的,这么好的女孩说没就没了,大家都挺受打击的。”

“你和她什么关系?”

小伙一阵慌乱,“普通同事啊!”

“是吗?”陈实拽下花上的便条,和小伙饭盒上的姓名比对了一下,“字迹一致,这束红玫瑰是你送的,普通同事会送这个吗?”

“我……”

“这里没外人,说吧!”

小伙脸颊一阵通红,“我……我们在交往!”

“什么!?”林冬雪大惊。

“我和她交往有半年了,老实说,我从进这公司开始就暗恋她了,她那么漂亮、温柔,就是大家心目中的女神,我觉得我是没有希望的。有一次大家出去K歌,我借着酒劲就向她表白,没成想她竟然答应了,我那天幸福死了,后来我们就开始交往了,可是有件事挺奇怪的,她从来不在单位和我说话,下班也从来不一起走,只是偶尔星期天会出去约个会,不过我已经挺知足了……后来她出事了,我才知道原来她还有一个男朋友,我挺受打击的,可我也是真心喜欢过她,这束花就当作是我对她的哀悼。”

“一往情深啊!”陈实笑道,“问你个私人问题,最近你生病了吗?”

“没有!”

“有没有得性病?”

小伙一开始发懵,突然把饭盒扔了,暴跳起来:“混蛋,你瞎说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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