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A1阅读网!手机版

百味书屋 > 其他类型 > 快穿:戏精男主别作了晏明修陆森大结局

快穿:戏精男主别作了晏明修陆森大结局

碧珀凝香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房间内,陆森一脸桀骜,眉眼阴沉地望着前方。他衣服看上去有些破旧,已是几年前流行过的款式,唇角带着一丝血迹,映衬着下巴上那道分明的伤痕,却完全没有影响他的好看。或许已是这里的常客,他并没有表现出一丝慌张,反而是不耐烦地瞧着面前的男人。一阵沉重的晕眩感袭来,晏明修强迫自己睁开眼眸。眼前的一切仿佛都化作重影,他下意识地伸手握紧桌檐,才好让自己不至于晕厥过去。面前的场景逐渐清晰起来,晏明修略微定了定神,稍稍打量了这个房间。书柜上无数排列整齐的资料,稍稍看上几眼便能猜到原主人的身份。这是一家律师事务所,而面前的男人……叮!快穿系统已激活,攻略对象获取成功,请尽快攻略目标对象,达成完美结局。还来不及细想,无数的信息流如汪洋大海中涌入脑海,也让晏...

主角:晏明修陆森   更新:2025-05-27 01:03:00

继续看书
分享到:

扫描二维码手机上阅读

男女主角分别是晏明修陆森的其他类型小说《快穿:戏精男主别作了晏明修陆森大结局》,由网络作家“碧珀凝香”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房间内,陆森一脸桀骜,眉眼阴沉地望着前方。他衣服看上去有些破旧,已是几年前流行过的款式,唇角带着一丝血迹,映衬着下巴上那道分明的伤痕,却完全没有影响他的好看。或许已是这里的常客,他并没有表现出一丝慌张,反而是不耐烦地瞧着面前的男人。一阵沉重的晕眩感袭来,晏明修强迫自己睁开眼眸。眼前的一切仿佛都化作重影,他下意识地伸手握紧桌檐,才好让自己不至于晕厥过去。面前的场景逐渐清晰起来,晏明修略微定了定神,稍稍打量了这个房间。书柜上无数排列整齐的资料,稍稍看上几眼便能猜到原主人的身份。这是一家律师事务所,而面前的男人……叮!快穿系统已激活,攻略对象获取成功,请尽快攻略目标对象,达成完美结局。还来不及细想,无数的信息流如汪洋大海中涌入脑海,也让晏...

《快穿:戏精男主别作了晏明修陆森大结局》精彩片段


房间内,陆森一脸桀骜,眉眼阴沉地望着前方。他衣服看上去有些破旧,已是几年前流行过的款式,唇角带着一丝血迹,映衬着下巴上那道分明的伤痕,却完全没有影响他的好看。

或许已是这里的常客,他并没有表现出一丝慌张,反而是不耐烦地瞧着面前的男人。

一阵沉重的晕眩感袭来,晏明修强迫自己睁开眼眸。眼前的一切仿佛都化作重影,他下意识地伸手握紧桌檐,才好让自己不至于晕厥过去。

面前的场景逐渐清晰起来,晏明修略微定了定神,稍稍打量了这个房间。

书柜上无数排列整齐的资料,稍稍看上几眼便能猜到原主人的身份。这是一家律师事务所,而面前的男人……

叮!快穿系统已激活,攻略对象获取成功,请尽快攻略目标对象,达成完美结局。

还来不及细想,无数的信息流如汪洋大海中涌入脑海,也让晏明修想起了一切。

作为B236号监察员,他专门负责修复那些遭受损坏的世界。这些平行世界的数据因为各种原因遭到破坏,致使主角们最后不是生离死别就是永不相见。他的日常工作便是通过这些可获取的世界碎片,来帮助主角们复原本来的完美结局。

根据目前的信息,晏明修只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是一位年轻律师,因为巧合遇见了当年的竹马陆森从而产生情愫的故事。

陆森性格十分固执,因为家庭缘故,他对所有人都怀有警惕,不相信任何人。

年轻律师在试图打开他心扉的过程中却阴差阳错让陆森再度产生误会,绝望的陆森卷入一场意外事件后身亡,达成bad ending。

晏明修轻轻呼出一口气来,打开了面前的资料。

一年前,因为和客人发生口角纠纷而动手打人。

五个月前,聚众斗殴。

两个月前,作为某起暴力事件的证人。

看着字数繁多的案件记录,经验丰富的律师也不由得苦笑起来,看来这个世界的攻略对象,并不如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说说吧,这次的案件是怎么回事?”

陆森皱了皱眉,有些不悦地盯着他:“怎么换人了?”

晏明修很快反应过来:“李律师实习期过了,以后这边由我负责。”

“哦。”陆森低低地应了一声,旋即又低下头去,并没有说话的打算。

晏明修在心底默默叹气,视线快速地浏览着面前的档案。

三天前,警方接到受害人的报案,表示自己正在家中和妻子说话,便被无缘无故闯进来的陆森暴打了一顿,致使手指大面积骨折,造成二级轻伤。由于拒绝道歉和赔偿,受害人决定走司法程序,将陆森告上法庭。

这可真是棘手,晏明修来回将这份笔录看了两遍,决定还是得先让陆森开口才行。

“你为什么要闯入受害人家中殴打他?”

这个问题陆森几天来已经听了无数遍,此刻冷冷地回答道:“因为他在殴打他的妻子。”

晏明修将笔录翻到第二页,那里有受害人妻子的证词:“受害人的妻子表示你和她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请问是否属实?”

“假的,我只在楼道里见过她几面。”

虽然知道这个世界是篇耽美小说,但耽美小说的男主角也并不都是天生的同性恋。对此,晏明修仍是怀有几分警惕。

“除此之外,她还提供了相应的证据,是你的一些日常生活用品,包括……比较隐私的部分。”

陆森的眼神依旧是冷冷的,像一头森林里孤独的野狼:“我不知道他们怎么拿到的。”

这样单薄的证词显然无法洗清他的嫌疑,晏明修继续问道:“如果按你所说,妻子长期遭受丈夫家暴,你出于义愤帮助了她。她为什么反过来要来诬陷你和她有染呢?”

陆森的眉锁得更紧了,他棱角分明的脸庞散发着森然冷气:“这你应该去问她本人,而不是问我。”

即便脾气耐性好如晏明修,此刻对于面前这个软硬不吃刀枪不入的青年也有几分不爽。

他努力调整着呼吸,缓缓道:“陆先生,请记住我是站在你这边的律师。如果你能提供更多的信息,我相信这件事情很快就能得到解决。”

“你并不相信我的话。”陆森冷眼看着他,“你和他们一样,都认为我就是个不学无术的小混混,做出这样的事情十分合理。”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晏明修蹙眉,感觉面前青年的脾气真比石头还硬。

“算了,随便你们怎么样吧。”陆森嫌恶地看了他一眼,干脆地靠在墙上,不打算再有任何回应。

在尝试了几次让他开口无果后,晏明修只好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临走前,他故意摘下眼镜,好让陆森能够看到他的模样:“你暂时可以离开了,请你记住,我是永远站在你这边的。”

摘掉眼镜的青年少了几分陆森最讨厌的精英范,他甚至还觉得这人有几分眼熟,好像从前在哪里见过似的。

陆森思索片刻,在没有得到答案后果断选择放弃。算了,管他是谁呢,这个世界上根本不会有站在他这边的人,这些人不过都是说些好听的场面话罢了。

陆森离开之后,晏明修一直在思考他的事情。系统所提供的数据虽然显示他们原本是青梅竹马,可实际上对方好像对他的反应极其平淡,与陌生人无异。就算多年未见已经记不清长相,也不该是这个反应才对。

那就是……对方在隐瞒什么,或者说是过去他和自己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让陆森故意装作不认识自己的样子。

到底是什么事情呢?晏明修有些苦恼。


这种忧心忡忡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中午,晏明修刚准备去冲杯咖啡提神,就遇到了同样来到茶水间的同事薛鸣。

“哟,大律师,什么案子让你脸色这么难看啊。”作为大学时期的同窗好友,薛鸣在损人这方面也从不客气。

晏明修脸色舒缓了些许,也顺便为自己泡了一杯咖啡:“没什么,嫌疑人日常不配合而已。”

“是吗?”薛鸣一脸不相信地看了他几眼,“让我猜猜看,应该就是那起非法入室致使受害者轻伤的案子吧。安啦安啦,我记得那位也是惯犯了,嘴巴比较硬是正常的。”

“你也知道他?”

男人端着咖啡回了办公室,说话的速度却丝毫没有慢下来:“你忘了?小李可是我带的实习生,也亏得是她,才能说服那小子。”

晏明修蹙眉:“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薛鸣含糊地应了一声,翻阅起桌子上的文件:“就是何意百炼钢,化为绕指柔的意思啦。听说那小子对异性的态度比对同性好很多耶,看来……”

男人之后又说了些什么,晏明修已经忘了。但薛鸣的话提醒了他,自己该去找当事人探访才是。

尤其是……那位表示自己与陆森有不正当关系的妻子。

乘坐地铁只有几站路,但很难想象繁华的城市里还存在这样的城中村。商店里挂着像是上世纪遗留下来的招牌,密密麻麻的居民楼和小商铺仿佛一眼望不到尽头。

晏明修循着地址,颇费了一番功夫才找到陆森所居住的居民楼。

因为是工作日的缘故,周遭格外安静,只有几个年纪稍大的老太太在楼下谈天说笑。

如果受害者家暴的情况严重到外人都出手干涉的程度,那周遭邻居应该都有所耳闻吧。

怀着这样的想法,他上前和老太太们交谈起来。

本来还有几分警惕的老太太在确认晏明修的身份后,很快打开了话匣子。

“哎哟,那家男人打老婆打得可凶了,我们住在这里的人都知道的呀。”

“就是,可吓人了,都没有人来管管的。上次要不是小陆帮忙,都不知道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呢。晏律师,小陆他现在怎么样啦?”

“暂时没有什么大碍,我这次过来,也是为了取证的。”

“辛苦你啦,小陆真的是个好孩子呢,看到我们拿着重一点的东西都会上来帮忙的呢。”

晏明修点点头,又问起了受害者妻子的情况。

“就在这栋,她刚刚从外面买菜回来,现在应该在家里。”

这里的生活条件实在不算太好,楼道里阴暗得可怕,角落是不知从何时就开始滋生的霉菌。晏明修毫不怀疑,在这样的一个地方,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让人觉得奇怪。

女人打开门的时候眼神里带有些莫名的恐惧,她似乎还在打扫房间,双手都是湿漉漉的。就算她努力地想掩饰自己的不安,双手却依旧在褪色的围裙上局促地扭动着。

“许夫人不必紧张,我只是来问一些简单的事情而已。”

女人轻轻地点了点头,晏明修这才发现,明明是大热的天气,她却是一身长衣长裤,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我方才询问过附近的居民,他们说许先生经常对您使用家庭暴力,这个情况是否属实?”

女人心虚地低下头,声音很轻:“没有,不是这样的。”她顿了顿,又补充道:“我的丈夫,对我……很好,没有家庭暴力的情况。”

看来她并不打算说实话,晏明修思考了片刻,突然笑道:“原来是这样,那我可否在房间里看一看?”

“可以。”

厨房里的水还没有烧开,柜子上放置整齐的陶瓷茶具无端少了一个杯子,分外显眼。晏明修下意识地朝垃圾桶看去,不出所料地见到了摔碎的杯子,还有瓷片上暗红色的血迹。

他回到客厅,突然伸手握住了女人的手腕:“许夫人,失礼了。”

厚重衣物的下方,是道道刺目血痕和触目惊心的青紫色痕迹。

晏明修叹了口气:“许夫人,这样的伤,应该不是自己能够造成的。”

女人见无法隐瞒,忍不住开口道:“对不起,律师,我……”话音未落,她便掩面哭泣起来。

晏明修将纸巾递给她,循循劝导道:“你若是想从这个困境里逃出去,我可以帮你。”

许夫人抹泪说道:“谢谢你,可是……可是我没有办法,为了我的孩子,我只能这样。”

晏明修见状,索性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猜测:“这么说,你是为了帮助丈夫向陆森讹钱,才编造出与他有染的谎言。”

女人无言以对,许久,她才轻轻点了点头:“我知道这么做很对不起小陆,他帮助我,我却恩将仇报。”说到这里,她又再度哭泣起来。

她的态度已经足够明显,晏明修明白,这样一个没有经济收入的女人,为了自己的孩子,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弃那个禽兽不如的丈夫。

“我明白了,谢谢你的告知。”

看来陆森也早已猜到这背后的一切,才会摆出那种冷漠的态度吧。

晏明修没有再多停留,决定再去与陆森见一面。

后者虽然十分不配合,但还是答应了这次会面。晏明修到来的时候,陆森正在透过窗户望着蔚蓝的天空,他的神情十分平静,毫无昨日针锋相对时的冷漠。

可当晏明修走到他面前时,他又恢复了那种警惕和戒备。

“迟到了十分钟,抱歉。不过你的事情,我已经了解清楚了。”

陆森依旧没有开口的意思,只是冷淡地打量着律师。

“许夫人已经亲口承认她做了伪证,为了让丈夫能够从你身上敲一笔钱以供孩子开支。既然是被冤枉的,为什么不告诉我?”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陆森的口气还是很差,就像一块硬石头。

“我不会放任任何一个好人被冤枉,这是我的职责所在。”

“多管闲事。”在陆森眼里,晏明修的话也不过是听上去好听的漂亮话而已,所有人都是说一套做一套的,像他这样的人尤甚。

“如果是之前的那位律师来处理你的事情,你的态度会和现在不一样吗?”

晏明修突然好奇起来,难道真是性别的问题不成?

陆森迟疑片刻,开口说道:“谁都一样。”

话说到这个份上,晏明修也明白了。

这次的攻略对象根本不是什么森林独狼,根本就是个浑身是伤的傲娇小狼狗。


他整理了一下文书资料,缓缓道:“鉴于受害者已经向法院提起诉讼,虽然我可以帮你私下调解让他撤诉,但你闯入家中打伤他已经是不争的事实,多少还是会进行一定的赔偿。”

晏明修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如果你没有足够的赔偿金,我可以帮你。”

“不需要。”陆森拒绝得十分果断,“那样的人渣就该下地狱,不配和解。”

晏明修敏感地注意到,在提起那个家暴的男人时,对方的语气明显带有一种深深的恨意,让他下意识地联想起来,莫非陆森年幼时也曾被家暴所影响?

他这样想着,试图联络系统接入数据碎片。

很抱歉,数据碎片关键节点尚未激活,无法对数据进行解析。

晏明修想了想,反问道:“那你因为这样的一个人渣而入狱,值得吗?”

陆森无言以对,冷冷地瞪了律师一眼。

晏明修笑了起来:“相信我,我会帮你的。”

“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从天而降的好人,倒是有很多恨不得我死的坏人。”

晏明修一愣,能说出这样极端的言语,看来面前青年的成长经历一定十分坎坷。

“晏律师,我的这个案子不过只是你义务接下来的,没有任何酬劳,你为什么会对我如此尽心?”

这下换做晏明修无言以对了,难道要他说,你是我的攻略对象,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他的沉默让陆森露出一副果然不出所料的神情,他侧过头去,不愿再与晏明修多说一句话。

就算已经掌握了证据,这个案子还是十分棘手。晏明修想了一会,俗话说烈女怕缠郎,他多来几次,总会有一次能打动面前这颗石头的心吧。

正当他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钥匙却不小心掉在了地上。

晏明修弯腰捡起钥匙,对面的陆森却猛然站了起来:“这个东西,你是从哪里拿到的?”

他顺着青年的目光望过去,才发现原来对方说的是自己那个已经褪色的钥匙扣。

那是一个造型十分滑稽的娃娃,因为年岁已久,上面的颜色早已十分模糊,只能依稀分辨出是个女生造型。

“这是我从小就带在身边的钥匙扣。”晏明修将它放进口袋里,“怎么了?”

陆森看着他的眼神陡然发生了变化,不再是先前的冷漠,而是变成了疑惑和难以置信,甚至还有一丝痛楚。

晏明修很快也明白过来,这个钥匙扣一定就是陆森幼时送给自己的。

恭喜宿主!数据节点已激活,将会在解析后进行传输。

等系统将数据传来时,晏明修刚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准备开一瓶冰可乐。

从舌尖传来的冰凉沁入身体里,他放松地躺在沙发上,回忆逐渐在脑海中浮现。

叮叮当,叮叮当,铃儿响叮当~

熟悉的圣诞童谣从稚童尚显青涩的指尖里流出,一个小男生站在钢琴旁边,笑嘻嘻地鼓起掌来。

“陆森,厉害!”

虽然眉眼还未长开,但晏明修还是认得出来,这便是小时候的自己。

钢琴椅上的小男孩跳下来,也笑着说道:“等以后,说不定我也能够成为钢琴家呢!”

小孩们嬉笑着,一切看上去都是那般欢喜美好。

突然,音乐教室的门被打开了,进来的是几个身着同样制服的男生。

“你们刚才听到没,他说他想要当钢琴家,哈哈哈哈,笑死人了。”

“杀人犯的小孩也配当钢琴家,恶心。”

陆森的眼神立马变得凶狠起来,他死死地盯着那群人,若非晏明修拉着,恐怕下一秒就会冲上去。

“看什么看!还有你,没爹的小孩,都是一路货色。”

晏明修强忍着愤怒,拖着陆森离开了音乐教室。两人行走在林荫道中,脚下偶尔踩碎的枯叶发出清脆的声音。

“别把他们的话放在心上,他们……”小男孩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安慰人的话语,只能勉强说道:“他们才是坏人!”

听了好友的安慰,陆森好歹平静下来。过了好一会,他才开口:“阿明,你说杀人犯的小孩会不会也是杀人犯?”

晏明修从未想过这样的问题,况且这样的思考实在有些超出他们的年龄范围。对此,他犹豫了片刻:“应该不会吧。”

他的迟疑让陆森心头一黯,却并没有表露在脸上。

两个男孩在凛冽的寒风中行走着,相对无言。

令晏明修感到奇怪的是,那之后的一个星期,那些男孩都没有来找自己和陆森的麻烦,直到……

圣诞节对于这个年纪的小孩还新奇得很,晏明修特意带了母亲买的糖果分给陆森吃,两个男生有说有笑地朝音乐教室走去。

陆森熟练地掀起钢琴盖,正准备应景地弹一首铃儿响叮当时,意外却发生了。

钢琴上的一枚琴键不知为何发出了一阵晦涩难听的声音,旋即如同失灵一般,再也发不出半点声音。

“弄坏了?!”陆森有些不敢相信。

晏明修也被吓得说不出话来,就算不知道钢琴的价钱,但也明白要赔偿的金额无异于天价。

正当他们二人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教室外一道黑影闪过。陆森眼尖,认出来那正是爱找自己麻烦的男生之一。

直觉告诉他这件事情肯定和他们有关,他不由分说地追了出去:“站住!你给我站住!是不是你们又想陷害我!”

晏明修不知所措地将钢琴盖上,心里怕得要命,也赶快离开了教室。

这件事情直到音乐课时才被发现,老师一问,立马就有人站起来回答。

“老师,我知道,就是陆森弄坏了钢琴。那天我在音乐教室外面听到的,本来钢琴还好好的,被他一弹就没声了。”

“老师,我也可以作证!”

老师一听到陆森的名字,眉头立刻皱了起来:“陆森,是你弄坏的吗?”

陆森站起来,抿着嘴唇,并不打算开口回答。

他顽固的态度轻而易举地将老师的怒火点燃:“好,你不说是吧,那我问其他人。晏明修,你跟我出来!”

晏明修吓了一跳,怯生生地看了陆森一眼,跟随老师离开教室。


老师向来对陆森没有好感,连带着经常和陆森走在一起的晏明修也遭了殃。

“你老实说,那天音乐教室到底发生了什么。”

晏明修低着头,只得把那天的事情悉数告诉了老师。

一听到琴键是在陆森弹了之后才坏的,老师的脸立刻沉了下来:“那事情的真相就是这样,钢琴确实是陆森弄坏的。”

“不是的,老师,这里面可能还有其他原因……”还没等晏明修说完,老师已经离开去找陆森问罪了。

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老师大声宣布着:“这件事情我已经调查清楚,证据确凿,陆森损害学校公物,今天上课就去后面罚站。至于赔偿的事情,我会联系你的母亲的!”

他在母亲这两个字上特意加了重音,仿佛在暗示陆森的杀人犯父亲。

陆森猛然抬起头来,却不是对老师的话感到意外。真正让他难以置信的是,晏明修居然也指认了他?!

后者垂着头不敢看他,心里愧疚得很,要是能和老师说清楚的话……

看到他这样的态度,陆森心里宛如刀割般痛苦。原来所谓的朋友,也不过如此而已!

这一天,两人没有再说一句话。

而这个误会,也成了晏明修心中的疙瘩。他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思前想后,还是决定第二天去找陆森好好说清楚。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次日他再去学校的时候,陆森却没有来。

据老师所说,他生病在家,请了几天假。

晏明修很想去看望他,可又不知该怎么说才好。结果耽搁了这几日,母亲却突然告诉了他一个消息。

“阿明,母亲已经下定决心,要嫁给你晏叔叔了。”

这事情来得实在太突然,让晏明修直接愣在了原地。

看着他呆愣的表情,母亲连忙将儿子抱进怀里:“妈妈知道这件事情太突然,你可能一下子很难接受。没关系,妈妈会给你时间的。”

从记事起,他就没有任何对父亲的印象。晏叔叔是母亲的好友,经常与他家有来往,晏明修并不讨厌他。这样的事情,自己应该高兴才对啊,可为什么会哭呢?

大哭一场之后,晏明修很快也接受了事实:“晏叔叔对妈妈很好,阿明不讨厌他。”

母亲欣慰地笑起来,又说道:“晏叔叔不在这边工作,来往不太方便。所以我决定搬家去C市,那里的学校更好,阿明也可以学到更多的东西。”

如果说方才的消息只是一场惊吓,那转学对晏明修来说简直就是晴天霹雳。

“晏叔叔都已经在那边帮你安排好了,我们下个星期就可以过去,明天我会去学校帮你办转学手续。”

晏明修一时说不出话来,事情来得如此突然,可他还没有和陆森解释这一切。

所以当后来陆森大病初愈返校后,得知晏明修已经转学离开的事情时,理所当然地认为他对自己有愧。

至于晏明修后来跟着继父改姓晏,并改名叫做明修,那都是他初中的事情了。

在那以后,他再也没有见过陆森,唯有这个褪色的钥匙扣是当年二人友谊的见证。也难怪,陆森根本认不出来他是谁,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连名姓都换了。

晏明修的行动向来雷厉风行,第二天,他直接和那位受害者约谈。

男人一脸吊儿郎当的模样,见到他更是喜笑颜开:“晏律师,这事情有结果了么?您说我该要多少钱合适?”

晏明修的脸沉了几分,他拿出录音笔来,里头是上次他走访受害者所在居民小区时的问话。

“我之前在走访时,发现很多用户表示你确实经常对妻子有家暴的情况。”

男人的脸色苍白起来,有些紧张地辩解:“这……这都是子虚乌有!她们……她们造谣,对!那群老太婆天天没事做就嚼舌根,她们的话可不能信啊律师!你可以去问我老婆,真的!”

晏明修冷笑一声:“如你所愿,我也已经拜访过你的妻子。那天你还摔碎了茶杯,用碎瓷片割伤了她的手。”

男人这下彻底心虚了,他拼命咽着口水,狡辩道:“律师,那是……那是因为那天我不小心摔碎的……”

“够了!”晏明修再听不下去他的胡搅蛮缠,“污蔑陆森与你的妻子有染,也只是想从陆森身上讹诈一笔钱吧。”

一听到自己讹钱的计划可能失败,男人的神色立马紧张起来:“这可不是污蔑!律师,我可是亲眼看到她和那小子,对!我之所以动手打了她,都是因为这件事情!晏律师,你也是男人,你能忍受被戴绿帽子吗?”眼见事情要败露,男人立马开始打感情牌。

“那条所谓沾染了证据的内裤,是你趁陆森不在家时从他阳台上偷的吧。”晏明修冷冷地盯着他,“监控记录长达半年,很不巧,陆森的阳台外刚好有个监控。先生,你这个也是非法入室盗窃吧?”

男人趾高气扬的神情瞬间化为云烟,他有些颓丧地坐在椅子上,可还是嘴硬地说道:“无论如何,那小子把我打成轻伤都是事实!”

“确实是事实,”晏明修笑了笑,“但是因为这些事情,他的赔偿金不会太多,很可能连给法院的诉讼费都不够。”

听到这里,男人彻底没了话说。

晏明修趁热打铁地说道:“所以我劝你尽早撤诉,私下和解的话我可以补偿性地多给你一点钱。”

虽然他这么说,可男人自然也已经不会相信面前这个精明狡诈的律师能够给多少。总而言之,他本来想从陆森身上大敲一笔的计划化为泡影。

等男人咬牙切齿地离开后,晏明修才再去找了陆森。

“签完字,这件事情就算结束了。”

本来只是麻木签字的陆森顿时抬起头来:“你代我与他和解了?你给了他钱是不是?”

“没有多少钱,可能连去外面餐厅吃一顿都不够,你可以不用放在心上。”

“谁说这个了?!”陆森脸色难看得很,“为什么要自作主张,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他的反应完全在晏明修意料之中,后者一脸淡然:“总比让你留有莫名其妙的案底好。”

“我宁愿留有莫名其妙的案底!也不想给那个人渣一分钱!”


“不管怎么说,他已经撤诉了。”等陆森冷静下来,晏明修才缓缓开口。

他拿起那些已经签了字的文件准备离开:“如果你更喜欢有案底在身的话,那也随便,总之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对于陆森这种吃软不吃硬的人,和他正面起冲突只会加剧他的怒火,让他冷静下来仔细想想,才是更好的选择。

晏明修对此深有感触,故而头也不回地就走了,冷漠得好像那个帮陆森尽心尽力洗脱罪名的人根本不是他一样。

没有争吵,没有解释。陆森反而觉得内心空落了起来,他并非无情无心,晏明修对自己的好,他都看在眼里。本来他以为对方是想补偿当年钢琴的事情,可看晏明修的态度,好像根本已经忘记了当年的事情。

那……他为什么要这样帮自己?难道真如他所说,他只是想尽一个律师的职责而已?

想到儿时的事情,陆森的内心也隐隐动摇起来。那件事情之后,他便再没有和晏明修有过任何来往,说不定……真是自己误会了他呢。

可这个念头一出来,立马就被他自己按了下去。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误会不误会的还有什么干系。

就在陆森胡思乱想的时候,晏明修那边也颇为头疼。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打开对方封闭的心灵,让他坦然面对世间呢?

这个问题困扰了晏大律师整整一天,只能借工作来解忧。最后导致的结果就是当他晚上开车回家时,肚子很没有面子地叫了起来,他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忘记吃晚饭。

望着不远处的便利店,晏明修将车停在路旁。

可意外总是降临得如此猝不及防,他刚拿着三明治从便利店出来的时候,一股劲风扑面而来。

好歹他也是健身房的常客,下意识便躲过了这一击。晏明修定了定神,这才发现几个凶神恶煞的小混混拿着木棍,正在向他逼近。

便利店的女店员显然也看到了这一幕,她被吓得六神无主,试图拨打报警电话,可手根本已经不受自己控制。

该死!双拳难敌四手,不管怎么说,今天这一顿揍是挨定了。

身为律师,偶尔遇到那些与地痞流氓有关的案件,人身安全也会受到威胁。

意料之中的拳头并没有落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声痛呼。

或许是在看守所一直是坐着说话,晏明修完全没有意识到陆森几乎比自己高了半个头。青年宽肩窄腰,黑色T恤也掩盖不住手臂精实的肌肉。他的动作十分干净利落,三两下就打退了那几个小混混,旋即一把拉住晏明修就跑。

后者愣了几秒,才开口:“我有车,在那边。”

上车赶忙开离了这块区域,晏明修才从方才的那场事件里回过神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向来冷漠的青年难得有些局促起来,若非是在晚上,只怕晏明修还能看到他些许的脸红。

“他们本来想利用这次的事情从我身上讹钱,现在计划失败了,肯定会回来打击报复。”

晏明修突然想到了什么,若有所思地问道:“这么说来,你今天一直跟着我?”

“没有。”陆森立马否认,却根本没意识到这相当于承认,“我只是,恰巧路过那里,要是知道他们打的是你,我可能直接转头就走了。”

晏明修不由得笑了起来,他的笑声让陆森更加局促起来:“你……你没受伤吧?”

他把车停下来,笑着开口:“托你这出英雄救美,我没事。”话音方落,他也意识到自己用了怎样不恰当的词。

所幸陆森并没有发现异常,只是勉强说道:“那就好,我可不想……再欠你一个人情。”

真是太别扭了,想道谢就直说嘛。晏明修在心里腹诽着,语气却明显轻快起来:“我先送你回去吧。”一边说着,一边准备启动车子。

“等等!”

“怎么了?”晏明修没有放下手刹,不解地偏头看向青年。

一时间,车里只有发动机嗡嗡嗡的声音。

陆森想了一会,才断断续续地开口:“我……现在已经不住那边了。”

路灯照在青年棱角分明的侧脸上,衬托得下巴上那道伤痕也变得分外好看起来。在晏明修的眼里,陆森已经从开始那个森林里独来独往的野狼,变成了如今颇有些可怜的狼崽子。只是因为受到了太多伤害,才会在有人接近时直接露出尖利的獠牙。

晏明修很快反应过来,既然对方能够找人报复他,那住在对面的陆森自然也会受到无穷无尽的骚扰。

“我明白了。”

车子再次启动,陆森不满地说道:“你明白了什么?我还没有告诉你我现在住的地址。”

“这还用告诉吗?让我来猜一猜,你刚刚才从看守所出来,就算搬家也没有这么快找到合适的地方,所以你肯定暂住在旅店。你平日里非常节约,不会乱花钱,那肯定也不会是什么五星级酒店。综上所述,你所谓的地址就是以前那块地方的旅店了。”

虽然被他猜中了,但陆森只是冷哼一声,不予置答。

可随着路边的风景越来越不对劲,陆森忍不住脾气又上来了:“等等,你要把我带到哪里去?”

晏明修一脚踩在油门上,笑得诡异莫测:“当然是要把你带回我家里啦。”

“什么鬼?”冷若冰霜的脸总算有了些松动,陆森难以置信地说道:“我们两个非亲非故,我干嘛要住你家?”

这可是刷好感的大好机会,怎么能错过。

晏明修不禁想起了某个有些糟糕的梗:“我家还蛮大的,你真的不想去看看?”

陆森的脸顿时涨得通红:“混蛋!快放我下去!而且,再怎么看你才是在下面的那个吧……”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被淹没在嘈杂的车流声里。

晏明修一时没有听清,下意识地反问:“你说什么?”

“我说就算我们两个在一起,你才是下面那个!”他这话说得中气十足,生怕旁人听不见似的。

车刚好停在红绿灯路口,周围的车主不由得纷纷侧目。

现在的年轻人,还真是大胆啊。


晏明修的住处十分幽静,一看就知道房价不斐。陆森站在门口,一时间没有动作。

“怎么了?”晏明修看了眼他脚下有些脏的鞋子,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新鞋来:“穿这个吧。”

陆森飞速地朝鞋柜看了一眼,嗯,完全没有女人存在的痕迹,看来他确实是单身。这个念头一起,他自己也觉得荒诞,连忙在心里摇头,将这奇怪的想法抛去脑后。

晏明修的家不算大,但异常地干净整洁,和他的一贯作风相符。

他打开客房,示意道:“之前朋友偶尔会过来住,现在刚好给你住了。”

陆森的脚步停下来,有些迟疑地回头看他:“朋……友?”

他的目光莫名看得晏明修心底发毛,同时也十分无奈:“普通朋友而已,你在想什么?”

“什么也没想。”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不信,温暖的灯光下,两人脸色都有些红,但这尴尬的情景只维持了一瞬,“房租怎么算?”

“我听你从前的街坊邻居说,你很会做菜?”

“一点点而已。”从小就失去父亲,不到十岁也被母亲所抛弃,在这样的条件下长大,怎么可能不会这些基本的生活技能?

晏明修笑了笑:“那正好,以后我的一日三餐由你负责,房租减半,你看怎么样?”

陆森不得不承认,这个莫名其妙的律师不但是个滥好人,笑起来的时候还格外好看,让人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语。可是就这样坦荡地接受,又让他感觉十分别扭。

见他久久不说话,晏明修知道他的傲娇属性又发作了,当即拍板:“那就这么定下来了。”

“等等。”在晏明修要离开的时候,陆森再度叫住了他。

青年皱着眉,神情里很是有些苦恼:“你……为什么要这么帮我?”

正当晏明修想拿出青梅竹马那一套来搪塞的时候,陆森的下一句话差点让他呛到。

“你不会是想要包养我吧?”他的眼神充满了警惕,这样的事情并不少见,尤其是像晏明修这样优秀的单身男士。

晏明修愣了几秒,随后毫无形象地大笑起来。

陆森也意识到自己误会了什么,脸上一片火辣,狠狠地关上了门。

这家伙,从某种方面来说实在是太可爱了!

在享受完温暖的热水浴,换上崭新的睡衣躺在床上时,陆森还是觉得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而不可思议。他自己也能够猜到,晏明修对他的好,不过是看在二人幼时的情分上。

他闭上眼睛,不由得想起一些久远的往事来。

那个时候入学才没多久,陆森也想和同龄人一起玩闹的时候。不知是哪个小孩突然站出来大声说了一句:“我妈妈说他是杀人犯的小孩,是坏蛋!不让我和他玩!”

就算当时还不能完全明白这个词背后的含义,但所有人鄙夷和嫌恶的视线让年幼的陆森脑袋发热。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和小孩们扭打成了一团。

这次事件之后,他是坏人这件事情仿佛被坐实。班上的同学都离他远远的,就算不幸被分配到与他同桌都是提心吊胆,唯恐避之不及,就好像他是这天底下最大的祸害一样。

不解的陆森只能向母亲求助,可独立支撑起家庭的母亲也只能给予孩子精神上的安慰。要解决目前的困境不是没有办法,离开这个城市就是最好的选择,可哪里来的钱呢?

后来的体育课,陆森都只能一个人自己玩。不过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起码在人挤人的时候,那些躲他就像躲瘟疫的孩子能给他腾出一片老大的空间来。

直到有一天,他百无聊赖地用石子在地上写写画画的时候,听到了一个异样的对话。

“小红,你去跟他说什么话啊。他们说他没有爸爸,性格很古怪呢,说不定也和那个陆森一样喜欢打人!”

“可是……可是他受伤了啊。”

“那就更不能去,说不定这种打人是会传染的,快走啦快走啦。”

两个小女生的蓝色裙摆消失在陆森的视线中,他下意识地看过去,发现在不远处的树下,坐着一个与自己一样孤单的小孩。或许是因为似曾相识的场景,陆森朝他走了过去。

略有些高大的身影接近让晏明修不由自主抖了一下,他抬起头来,似乎认出了陆森,连说话都颤抖着:“你……要干什么?”

陆森这才认出他来,晏明修和他是一个班级的同学,只是自己经过几次后再没有交朋友的打算,所以自然也不知道这个班上居然还有人和自己有着相同境遇。

细嫩的手指被石子划出了一道血痕,那人防备的架势与自己何其相似,陆森叹了口气,强行将他带去了医务室。

等到校医帮晏明修处理好伤口,休息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

长相漂亮的小男生终于放下戒备,对陆森露出一个笑容来:“谢谢你。”

陆森怔忡的片刻,晏明修又说道:“他们都说你是坏蛋,可我觉得你是好人,他们才是坏蛋!”

或许是因为那天的阳光太过刺眼,又兴许是晏明修的笑容明亮得晃花了他的眼睛,陆森心里一阵酸涩,禁不住流下泪来。

“你……你怎么哭啦?”晏明修手足无措起来,不知道对方好端端的怎么哭了起来。

他赶忙从小小的口袋里拿出糖来塞给陆森:“这个是妈妈给我的糖,很甜的!每次我哭的时候妈妈就会给我,我现在分给你吃,你也不要哭了好不好?”

陆森这辈子忘记的事情很多,但那颗糖的味道却一直留存在记忆中,是刻骨铭心的甜。

从那以后,两人便如同被伤害的小兽互相抱团取暖一般,形影不离。班上的其他人甚至借着陆森偏深色和晏明修白皙的皮肤给他们起了个绰号,黑白双煞。

遇到晏明修后,陆森才卸下心里长久以来的心防,将对方当成了生命中的第一个朋友看待。即使后来损坏钢琴的误会,晏明修一声不响地离开,陆森在多年后的今日,却早已记不得当时对他的恨意。能记起来的,只有相处的点点滴滴。

他在床上翻了个身,被褥上淡淡的皂香味让人分外安宁。这样说来,他口中的那位朋友经常来这边过夜,所以晏明修才会时刻将这间客房打扫干净吧。

陆森满怀酸意地想着,突然嫉妒起晏明修那位未曾谋面的朋友来。


晏明修下班回来已经是晚上七点,新接手的一个金融案件让他没能休息几天又忙碌起来。

屋子里很暗,陆森似乎并不在家。

晏明修心下一沉,这家伙不会直接跑了吧?那自己以后要去哪里找他?他赶忙推开客房门,里头的东西依旧整整齐齐的,青年的私人物品早已收拾妥当。

看来是自己想多了,晏明修松了口气,正想随便去厨房做些什么填饱肚子,却发现冰箱里早已做好的晚餐。

柜门上是陆森留的便利贴,嘱咐他用微波炉加热多久是口感最好的。

晏明修禁不住笑了出来,这傲娇的小子还真是。

陆森的手艺确实不错,晏明修这才意识到那些街坊邻居的夸奖并非虚词。想要打开他的心扉,确实不容易,那就等他回来好好夸奖他的手艺罢。

他这样想着,又继续回到自己房间工作起来。

直到困意袭来,晏明修才意识到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可陆森完全没有要回来的迹象。年轻人要过夜生活很正常,还是再等等吧。

这一等就等到了凌晨三点。

晏明修终于抵挡不住困意打算去睡觉时,房门开了。

两人四目相对,一时间房间里的气氛有些尴尬。

“你怎么现在才回来?”明明是关切的语气,可是在酒精的影响下,这句话落在陆森耳里就成了质问。

“我什么时候回来关你什么事?”

这样的态度让晏明修皱起眉头,在闻到那人身上传来的浓烈酒味时,他的脸色更加难看起来。

“你这么晚才回来,是因为跟人喝酒去了?”

像是故意要跟他唱反调似的,陆森脸上挂着一丝嘲讽的笑容:“是啊,那又怎么样?我们好像现在也只是住在一起的室友关系吧。”

这样不友善的态度让脾气好如晏明修也忍无可忍:“就算只是室友,但室友之间也是会担心你的安全的。一个醉酒的人半夜回家,怎么看都很危险。”

陆森想了好一会儿,突然没头没脑地问道:“你……担心我?”

“现在看来你好像并不需要我的关心,是我在自作多情罢了。”晏明修冷哼了一声,也懒得再理会他。

青年站在原地,内心却掠过一丝暖意。原来有人担心自己的感觉,是这样的。

方才的浓浓困意在与陆森的争吵后消失不见,晏明修烦躁地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直到天明才稍稍睡了一小会。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第二天清早起来就听见厨房传来一阵响动。

“早上好。”虽然依旧是冷冰冰的,但还是很细心地将煎蛋和吐司放在了晏明修面前。

本来还打算和他冷战一段时间的晏明修此刻也没了脾气,有些不自然地回了一声早上好。

正想说些什么企图化解尴尬的晏明修刚打算开口,就被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打断了。

“喂,嗯,是我,怎么了?”

“什么?财报出了问题?嗯,好,我马上过去。”匆匆吃了几口早餐,甚至来不及将杯中牛奶喝完,晏明修就立马去了公司。

看着他匆忙离去的背影,陆森心底有些后悔。昨天晚上,应该把事情跟他说清楚的。

心里头仿佛埋下了一根刺,让陆森工作时颇有些心不在焉。

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他凌晨两点下班回家,本以为那人肯定已经早早睡下,却发现晏明修房间里的灯还亮着。

犹豫片刻,陆森还是决定主动去看看,或许只是临睡时没有关灯呢,这种蹩脚的理由连他自己也不相信。

“回来了?今天又去喝酒了?”晏明修的语气里带着浓浓的疲惫,却没有丝毫责备,好像他们之间没有发生过任何不快一般。

他疲倦的模样让陆森有隐隐的心疼,难道他是担心自己所以才等到现在的吗?

迟疑了一会,只能故作冷淡地扔下一句:“早些休息。”旋即脸上有些发烫地转过头去,告诉自己晏明修不过是为了加班,与自己毫无关系。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几日,陆森几乎每晚回来都会看到晏明修醒着。这样日复一日的操劳,让他格外担心对方的身体。

“你以后还是早些休息吧。”陆森脸上颇有些愧疚,“不需要为我等到这么晚。”

他话语里的关心让晏明修心中也欢喜起来,可真是不容易,自己没白熬夜。他心里虽是高兴,表面却还要装出一副疑惑模样:“我只是在加班而已,跟你没有关系。”

“那也用不着这样累着自己。”

晏明修扬起笑容,语气疏离:“多谢关心。”

他这样的态度让陆森不悦,蹙眉想自己果然是多管闲事了,对方每天如此怎么可能当真是为了自己。

可洗完澡后冷静下来,陆森开始认真思考自己是否要换一个工作。

他一直都没有敢跟晏明修说,其实自己现在是在酒吧做安保工作。当然,这只是好听些的说辞,实际上就是防止那些醉鬼闹事的打手罢了。

这样的工作和晏明修那种精英律师根本没有任何可比性,故而陆森心里其实一直有些自卑。

如果要配得上他的话,这样的工作可不行。

脑海中突然冒出来的念头让他自己也吃了一惊,连忙驱赶掉这种奇怪的想法。不过,或许也应该和过去的自己脱离了。陆森暗自下定了决心,明日便去和店长商谈辞职的事情。

华灯初上,灯红酒绿,对于年轻人来说,凌晨不过是夜生活才开始的时间。

陆森刚刚将摔倒在地的醉鬼客人扶起来,好容易有了片刻闲暇。

“张老板,我有些事情想与您商量。”

酒吧店长不慌不忙地点了根烟,淡淡地看着面前的年轻人:“小陆啊,有什么事就说吧。”

“我想申请辞职。”

店长的脸变了变,很快又恢复到正常的神色:“这样啊,怎么了,是对薪水不满意,还是有其他原因?”

“老板对我的照顾我一直都记得,只是个人原因而已。”他顿了顿,又补充说道,“当初合同里五万元的违约金我会赔偿的。”

店长眯着眼睛打量他,过了好一会突然笑了起来:“五万的违约金?小陆你是不是记错了,哪里是五万,该是五十万才对!”


陆森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我没有记错,当时的那份合同要求我在这里至少工作三年。如果没有达到时间,我需要支付五万的违约金。如果您需要的话,我明天可以将合同带过来给您看清楚。”

中年男人冷笑起来:“不必了,我办公室里就有原件。”

跟随他来到办公室,男人几乎是从档案袋里将那份合同扔在陆森脸上。

“你给我睁大眼睛看清楚了,白纸黑字写得分明。如果你未能工作满三年且主动提出解除雇佣关系,那么你应该赔付十倍的价格。”

陆森不可置信地看着那行小小的文字,一时间呆愣在原地。

他的反应让中年男人愉悦地笑起来,语气也跟着变得温和:“小陆啊,我对你的工作还是很满意的,所以辞职这种事情,你还是多想想吧。”

陆森紧咬牙关,告诉自己不能冲动。他明明记得清楚,当初的合同上根本没有这样附加的一条,一定是他另外做的手脚。

抱着这样的念头,他特意在空闲时间上网搜索了一番,可出来的结果五花八门,甚至有无数截然相反的回答。

正当他有些苦恼的时候,却突然想起晏明修的职业来,这样的事情对律师来说正好专业对口吧。

深夜回家,果不其然那人还醒着。

陆森局促地走到房门前,轻轻敲了敲门。

晏明修到底是老狐狸,一眼便看出他心里有事想找自己。哼,之前在这小狼狗身上吃的瘪,这次可要好好讨回来才行。

“有事?”

“嗯,有件事情想找你问问。”

“那先进来吧。”晏明修摘下眼镜,故意露出这些日子因为熬夜眼睛下淡淡的乌青。

陆森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越发坚定换工作的念头。他强装镇定地望着对方,将心里早已准备好的说辞一一道出:“就是说,我有一个朋友,他最近遇到一点工作上的麻烦。”

这经典的开头让晏明修差点没忍住笑出来,你说的这个朋友是不是就是你自己。

“嗯……就是当时签订合同的时候,可能是他没有看清,导致想离职时必须面对大额赔款。”他怒气地将这件事情概括起来,晏明修淡淡地回答道:“一般来说,这样的合同很多是无效的,因为对方是以欺诈的手段使人违背真实意思签订,但是具体还是要看情况,你能说得更详细一些吗?”

见他丝毫没有怀疑这个朋友就是自己的意思,陆森像松了一口气一般,将事情的经过完完全全地告诉了晏明修。

“那份合同的原件在这里。”青年有些困窘,“我记得清楚,当时根本没有这项十倍补偿的条款,可不知道为什么……”

晏明修接过那几页纸,稍微打量了几眼,突然问道:“你在酒吧工作?”

陆森下意识地点头,看到那人带着笑意的眼神才明白过来自己被套路了,连忙说道:“是又如何,我在哪里工作跟这件事情无关。”

“这样么……”晏明修沉吟片刻,又开口道:“如果只是你的朋友遇到了这样的问题,我可以给他一些适当的建议。不过,事情的结果最后是怎么样的那我也不得而知了。”

“你……!”陆森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很快又有些丧气的开口:“好吧,我承认,那个要赔五十万的倒霉蛋就是我。”

他此刻的模样像极了得不到食物而颓丧的大型犬类,让晏明修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去,轻轻地摸了摸他的头:“好啦好啦,我会帮你的。”

陆森吓了一跳,后退了几步:“你想干什么?”

看来就算降低了心理戒备,身体上的反应还是下意识的。

晏明修理直气壮:“我帮了你这么多忙,收点报酬怎么了?”

陆森瞧了他一会,突然上来屈指弹了弹他的鼻尖。两人年幼时偶有争吵,陆森就格外喜欢做这个动作。

晏明修也愣住了,看着面前男人英俊而熟悉的脸庞,他只感觉自己的脸上仿佛烧了起来。可恶,明明是想撩人,怎么居然被反撩了。

陆森也有些后悔,自己怎么下意识地就做了这个动作。

“没事的话早点睡。”

正当他要离开的时候,晏明修的声音突然响起来:“你要换工作,这其中是不是有我的原因?”

良久的沉默让晏明修以为陆森又傲娇了,没想到这回青年却是给了肯定的回答。

谢谢,有被撩到。晏明修在心底暗自想着。

这之后的几天,晏明修依旧忙于工作,没有半点要帮陆森解决黑心老板的意思。就在后者心灰意冷想着他果然不靠谱的时候,晏明修出现了。

这天晚上是工作日,客人并不算很多,陆森也乐得清闲。

“陆哥,刚才有个客人直接去老板办公室了,我们拦不住!”

这个酒吧的店长也不是什么善茬,年轻时惹过不少事,与众多同行关系恶劣,有时候被找上门来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陆森点头:“我去看看。”

他一推开门,却是愣了。

坐在老板对面的,不正是晏明修吗?

“你怎么来了?”

晏明修扬起笑容:“来带你脱离魔爪啊。”

原本还有些狐疑的中年男人此刻也明白了事情的原委,怒道:“原来你小子是他找来砸场子的!”

晏明修冷笑一声:“张老板,陆森在你的店里工作三年,中途去医院缝针两次,为你顶罪一次,还有些零星小事我也就不多说了,大家心里都明白。可如今他不想跟你干了,你还想从他身上敲一笔,这事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什么?你都是从哪里听来的鬼话!”男人急忙矢口否认,眼睛却死死地盯着陆森。

“这五十万的违约费是伪造的,合同根本不成立,如果张老板非要法院见的话,我随时奉陪。不过我今天来不止是为了这个,”晏明修顿了顿,继续说道,“这原本的五万违约费,张老板给个面子,也一起免了罢。”

中年男人呼吸一窒,顿时站起来,气得连脸上的肥肉都在震颤:“你小子算什么东西!敢这么跟我说话!”

他刻意营造出来的威严和恐吓并没有能撼动对方分毫,在晏明修眼里,面前这人和只会汪汪大叫的狗没什么区别。

晏明修笑了笑,找出了一段视频放在他面前:“我这里刚好有些东西,想给张老板看看。”

画面里是中年男人和不同女性的交往录像,油腻的大手甚至在公众场合都毫无顾忌,让人看着作呕。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您的妻子好像对这种事情深恶痛绝吧。”

在决定要帮陆森后,晏明修立即对这位黑心店长展开了背景调查。

在了解到他是个入赘女婿,经营酒吧的钱全部是妻子所出时,晏明修马上就有了思路。果不其然,不出两天,就掌握了一堆证据。

果不其然,男人的脸色在听到妻子两个字眼时,迅速颓丧了下去。

“怎么样?相信张夫人在看到这段视频后脸色一定很精彩吧。”

男人咬牙切齿,恨恨地瞪着两人,却又拿他们没什么办法:“滚,你们现在就滚。陆森,你明天就可以不用再过来了!”

或许是办公室里的动静太大,引起了外头一群人八卦。

陆森和晏明修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就听见一个客人高声的嘲讽:“切,平时装的那么道貌岸然,搞半天原来是个被男人包养的小白脸。”

“你还别说,包养他的那个男人长得不错,看上去就很让人有欲望。”

接下来的污言秽语更是不堪入耳,晏明修连忙拉着他要走,可为时已晚,陆森直接冲到了那两个人面前:“你们在胡说八道什么!”

这两个人也是酒吧里的常客,常年借着喝醉的名头对店里的女服务生动手动脚,很是惹人讨厌。陆森之前因为经常帮她们解决麻烦,致使这两人对他怀恨在心。

如今总算能离开这个鬼地方,却还害得晏明修也一起被讥讽,这种阴阳怪气的行为实在像极了阴沟里的老鼠。

“我有说错什么吗?嘿嘿,算我提醒你一句,这种看上去西装革履的人私生活都乱的很。你被他玩过了?还是他让你玩过了?可小心不要染上什么病……”

还没等人说完,陆森感觉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冲上了脑袋。等到回过神来,一拳早已挥了出去,狠狠地砸在那人脸上。

“闭上你的脏嘴!”

男人被他一拳打懵了,鼻子下方淌出两道血痕来,却因为害怕根本不敢还手。

陆森见他那怂货的模样,正想再给他几拳让他长长教训,晏明修见势不妙,连忙将人拖回了车上。

晏明修一路无言,等回到家中,陆森知道他还在为自己动手打人而生气,只好先开口:“对不起,他那样污蔑你,我忍不住。”

“这种人的话,根本没必要放在心上。”晏明修叹了口气,从冰箱里拿了罐可乐递给他,“不说这些事情了,你以后打算找什么样的工作?”

“我不知道。”陆森坦诚地回答道,“老实说,我也没想过从酒吧辞职后能去做些什么。”

晏明修想了一会,提出了一个他从未设想过的方向:“有没有想过来当律师?”

陆森愣住了,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你在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年幼丧父,受尽了歧视的他在跟随改嫁的母亲后又遭遇了继父家暴和母亲失踪。在这样的情况下,陆森早早便已辍学。可是这些事,他怎么对晏明修说得出口?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这样高门槛的行业,我不行的。”

晏明修温柔地笑了笑:“这个行业也没你想的那么高级,三十岁转行当律师的不在少数。况且不是还有我在吗,有我这样的老师在,通过司法考试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他很清楚,按照陆森的性格,这些年其实也存下来不少钱,用这些钱去学习深造,其意义绝对超过继续找一个类似安保的工作。

他的笑容十分真挚,说得陆森心里一阵莫名的感动。

青年抿了抿嘴唇,有些别扭地移开视线:“那你不是平白无故长了我一辈?”

晏明修实在忍不住伸手摸摸他的头:“虽然你比我大几个月,可在外人看来,都会觉得我是哥哥的。”

这次,陆森没有躲开。只是在心里小声地说了一句,我才不要当你的哥哥。

入睡前,晏明修手掌的温度仿佛还在头顶徘徊。回想起这段时间的经历,陆森仿佛觉得好像做了一场梦。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

本以为只是陌生号码发过来的垃圾短信,内容却让陆森心下一沉。

“今天来店里捣乱的那个人是叫晏明修吧,我已经查到他的资料,是事务所的精英律师呢。如果把你和他的事情告诉事务所的人,陆森,你觉得他的同事们会怎么看呢?如果你想清楚了,可以随时联系我。”

手机屏幕的光暗了下去,陆森也闭上眼睛。看来,梦终究是有醒来的一日。

清晨醒来,看到晏明修给自己发的一大串学习资料,陆森的心情更加沉重。

他已经帮了自己这么多次,再这样下去,自己兴许还会给他带来更多的麻烦。或许不辞而别,才是告别这段关系的最好方式。

如常地做完早餐后,陆森回房间准备收拾行李。

他的东西十分简单,更多甚至是晏明修添置的。陆森思虑再三,决定还是写一个便利贴留言。

“谢谢你这一段时间的照顾。”自己应该再说点什么的,可陆森根本无从下笔。他还能说什么,说自己在这半个月的时间里对他产生了特殊感情,已经超过了朋友的界限?他对晏明修的状况一无所知,说不准对方早已有了能够谈婚论嫁的女朋友。

拖着行李箱准备离开的时候,陆森却在客厅撞见了晏明修。

现在是上午十点,对方这个时候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为什么要离开?”晏明修蹙眉看着他,“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

他的直觉敏锐得有些过头,陆森也并不是个擅于说谎的人,索性老实承认了:“嗯,有人说他会把我们的关系添油加醋发到你所在的事务所去。只要我离开的话,这种谣言就不攻自破。”

晏明修笑了笑,态度却是缓和下来:“既然你知道是谣言,那为什么还要在乎它?”

“我不在乎,可你的那些同事能不在乎吗?”

他是在为自己着想。想到这点,晏明修笑起来:“好像忘记告诉你,我是那家事务所的合伙人之一。”


陆森被这突如其来的信息砸懵了,只得下意识地说道:“那你的合作对象,客户呢……况且还有你的女朋友,他们难道不会误会吗?”

“等下,我什么时候有的女朋友,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么的陆森脸颊涌上一股热意,只好咳嗽两声掩饰尴尬。

晏明修这会倒是猜不透他的想法了,继续说道:“现在都是什么年代了,哪还会有这种莫须有的歧视。”

陆森原本想说这个社会对同性恋远比他想的要更加恶劣,但在这种情况下说这种话也没有任何意义。最后他也只好退了一步:“好吧,我承认你说的是对的。”

“说起来,你还想偷偷趁我不在家不告而别是不是?”晏明修眯起眼睛,野兽的本能让陆森觉得危险。

他连忙补救:“以后不会了。”

看着陆森将行李箱再度搬回房间的身影,其实晏明修心里也远不如表面上那么轻松。客户和同事都不是要紧的事情,但如果让继父和母亲知道的话……

算了,车到山前必有路。想那么多有的没的做什么。

之后又过了大半个月,那个黑心老板再也没有打过电话来威胁,陆森这才放下心来,将所有精力集中在备考上。

而晏明修这头的金融案件终于也接近尾声,他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难得有心情在工作时间喝上一杯咖啡。

“这次的案子辛苦你了。”薛鸣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那边怎么样了?”薛鸣最近也接手了一起跨国企业并购相关的案件,并不比晏明修轻松。

“还早着呢,”薛鸣苦笑着往咖啡里加了一大勺糖,“麻烦得不行,十月份之前能结束我就谢天谢地了。”

两人久违地谈了些工作之外的话题,薛鸣挑眉,像是想起了什么:“大律师,我听说……你最近包养了个男人,是不是真的?”

晏明修心里咯噔一响:“谁跟你说的?”

“咳咳,”薛鸣也尴尬起来,“就我手下那几个实习生呗,也不知道他们从哪里听来的。我当时就警告了他们,再八卦就别想拿到实习证明了。”

“那他们还说了些什么?”

薛鸣见他这个态度,不禁也有些将信将疑起来:“他们还说那个男的就是你前段时间那个义务案子的嫌疑犯?这可真是越传越离谱。”

“是真的。”

“什么?”薛鸣脑子还没反应过来。

“我说我和他的事情是真的,他叫陆森,确实是之前你手下某个实习生经办过案子的嫌疑犯。”

这名字总算让薛鸣有了些印象:“哦哦哦就是那个……等等,你喜欢男人?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不对,难怪这么多年你都没有找过女朋友,原来是喜欢男人。”

晏明修被他的自说自话给逗笑了:“怎么,知道我喜欢男人就打算和我散伙?”

“那倒没有,不过对你的择偶标准产生了怀疑。”

一提到陆森的不好,晏明修的脸色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薛鸣敏感地捕捉到这一点,露出惊讶的表情来:“不会吧,真动心了?”

他想和这位知交好友说些陆森的事情,可一时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正当他踌躇时,薛鸣收起那副调笑的模样,认真地说道:“既然决定是他了,那就要好好对人家啊。”

晏明修心里涌起一股暖意,正想说声谢谢,薛鸣却又补充了一句:“也不一定,我看还是你比较像下面那个。”

工作中途的小插曲并没有影响晏明修的心情,吸引他注意力的却是另外一件事情。

在律师所每个月旧案宗的例行检查中,他发现了一个略微有些眼熟的名字。

那是一起有关车祸赔偿纠纷的刑事案件,本不属于他负责。可是在看见死者的照片时,晏明修惊讶地瞪大了双眼。

即便过去二十多年,他还是一眼认出来这起意外事件的死者就是陆森的母亲。

系统逐步解锁的数据告诉他,在陆森初中时,由于无法忍受第二任丈夫的家暴,这位母亲仓惶逃离这个城市,也抛下了自己年仅十二岁的儿子。

晏明修不知道陆森对于这个母亲怀有怎样的感情,是恨她将自己抛下,抑或是早已原谅?

怀着这样复杂的心情,吃晚饭时晏明修都有些心不在焉。

“你衣柜里的衣服买得太多了,不穿很浪费。”除了日常三餐,在家备考的陆森还顺带承包了家务清洁和生活起居等方面。

晏明修倒从来没想过这种问题,对他而言,每年订一个时间专门用来添置衣物,认为好看的统统买回家放好。

陆森的问话让他想起了好友薛鸣的调侃,就这点而言,自己是在外工作的丈夫才对。

“你拿去穿也是一样的,”晏明修毫不在意,“反正我们身高差不多。”

“就算是我穿,一年也穿不过来。”陆森很认真地强调,“浪费是可耻的。”

晏明修倒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第一次在事务所见到陆森的时候,他身上穿着的就是几年前早已过时的款式,甚至还有些褪色。可据自己了解,酒吧的工资并不算低。

“我倒是很好奇,你存这么多钱是想要做什么?”

陆森放下筷子,碗内光洁如新,一粒米饭也没有剩下。

“我想存够了钱,去找母亲。”

这个答案让晏明修难得的失态了,他很丢脸地喝了几口水避免被呛到,缓过神来后才小心翼翼地开口:“你知道她在哪?”

“嗯,”陆森的表情十分平淡,仿佛在讲诉一个陌生人的过往:“我十二岁那年,她离开了C市。后来有人告诉我,她去了S市,那时候我就决定,等存够钱就去S市找她。”

看着他这般模样,晏明修心底一股心疼的情绪。很难想象那个时候的陆森得知自己被母亲抛弃后,是如何的绝望,甚至在多年后的今日,云淡风轻地将其隐去,只用母亲离开C市这样的字眼来掩饰过往的伤痕。

相关小说

网友评论

发表评论

您的评论需要经过审核才能显示

为您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