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了...判了五鞭...”老者答道,他怕得厉害,额上汗珠子眼看着往下滴,
男人收回目光,一目十行地看完了眼前的抓捕口录,随后轻笑起来,听的在场之人无不战战兢兢,
“拒捕?”他看向老者,“贱籍收编法典第六章怎么写的,你可还记得?”
老者张了张嘴,膝盖一软,噗通跪了下来,
是酒酿开的口,“年方五载,便可籍编为奴。若有逃逸行径,初犯鞭刑十,累犯者加至二十,三犯则发配远徙。倘有藏匿遮掩,执者罪加一等,重者可拟斩刑”
她是初犯,但逃了几步算是拒捕,较真起来该打二十鞭,
可判罚到底还是由人来判,判官可怜她,给她减到五鞭子,衙役不忍,拢共就打了四下,
如果他们因此被沈渊处罚...她真的会自责一辈子的,
“是我的错...是我装可怜博他们怜悯,可他们...咳咳咳...可他们作为父母官父母官宽仁待人无措,请沈大人责罚我一人便好...”
酒酿看了回去,她眼神如死水一样毫无波澜,沈渊心往下一沉,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少女后背的血流到了地砖上,空气里甜腥味渐浓,铺天盖地地向他袭来,
沈渊突然握紧了双拳!狠狠咬住牙关!小腹再次燥热起来,瞬间就蔓延到了全身,
男人向后靠去,双手架在扶手上,宽大的衣袍掩盖住了正在积攒的欲望,好在没人敢直视他,除了这个讨人厌的小丫鬟。
“既然如此,缺的十五下全部补上,本官也就不再追究了。”他冷冷开口,
衙役听闻此言重新扬起鞭子,虽不忍,但官大一级压死人,官大十几级说的话就是圣旨,再有异议也只能憋着。
拇指粗的鞭子再次抽下!每一下都带出破空之声,
大厅鸦雀无声,少女每挨一下就闷哼着向前挺,她看着他,面无表情,死水一样的眼眸中浮现恨意,未等他确认,眨眼间就消失不见了。
...
十二,
十三!
衙役边打边数,下令之人在上面坐着,他哪敢收着力,每一鞭都用了十成十的力道,眼看少女头越垂越低,身子越来越软,浑身都被冷汗打透了,随时都会晕倒过去,
没几个女子能承受住二十鞭,更何况是这么瘦小的女孩,
沈渊死死盯着她,甚至希望她能开口求饶,哪怕只有一声也行,这样他也好有网开一面的理由。
鞭影再起,
酒酿突然吐出一口鲜血!接着连咳数声,身躯一软,彻底昏厥过去,
伴着这口鲜血,沈渊手指骤然攥紧了衣摆!
刑部审人,衙门用刑,哪一个不见血,不死人,可单单今天他却被这口血乱了心神...
共十四鞭,还差六下,
衙役连忙停手,抬眼望向沈渊,等待指示,
男人抬起手,但下令继续的手势根本放不下去,在半空中紧握成拳,最终只是沉声道,“算了,先记上,下次再犯一并处罚。”
...
少女被拽着双臂拖走,纤弱的身体在地上画出长长的一道血印,
她已然完全失去了意识,直到被丢进牢房,重新锁上牢门都一动不动,
司证堂的牢狱大部分关押的都是穷凶极恶,作奸犯科之途,
对于重犯,就得用重刑,故而棍子打上身体的闷响,鞭子抽上皮肉的凌厉之声,还有声声惨叫充斥着整个大狱,
唯有最里间静悄悄。
少女靠在墙角,脸色惨白如纸,冷汗出了一层又一层,腌得后背裂口像有针一直在划着,没人给她哪怕一口清水,渴得她双唇干裂,咽喉如火燎,
忽然猛咳起来,吐出一大口鲜血,却又更多的堵在心口,让呼吸越发困难。
没有药,没人管,似乎被遗忘在了这个满是霉味的昏暗地牢...
李悠不会管她,哪怕狱卒说会把放人的官信交到沈府,她也不会派人来接她的,她明白,
小时候猜想过无数次走到生命尽头的样子,没有一个这么狼狈,卑微,贱如草芥,悄无声息。
她看着廊道跳跃的火把,看着,总觉得火熄灭了,也就到头了...
...
忽而传来脚步声,她努力睁大双眼,试图从模糊的光影中辨认出来人,
“退下吧。”
男人的声音和门链的声音同时落地,
几人退下,牢房只剩两人,
酒酿认出了这个声音,
“咳..咳咳...”她又咳起来,朝着来人喃喃,“沈大人...”
这声叫的带上了哀求,看向他的眼神也是。
沈渊再次被充斥着的奇异香味撩动,周身血液又一次慢沸,抓心挠肝地烧着,烧得他心神不安。
他单膝落地,钳住少女下颌,拇指压在她唇上,不慎温柔地抹掉一抹血痕,
轻嗅,
是的,和那日在马车里的一模一样...
撩拨的人对她愈发上瘾。
“你到底是谁...”沈渊问,
男人喉节上下滚动,欲念在积攒,身体便不由自主地靠近,再靠近,直到咬上她耳垂,将她全然包裹,困在这方寸角落间。
或许是因为寒冷,或许是恐惧,少女在颤抖,如同被困在角落的小兽,
她喃喃,“大人...求您...”
求他?
“求我...什么?”他被这异香冲的有些晃神,声音带上了沙哑,抚上她脸颊,
“求您...救...咳咳,救我...”
沈渊听见她似乎说了什么,听不清内容,只觉声音柔软,带着撩拨的意味,心脏像被羽毛反复撩蹭,
几乎在失控的边缘...
他猛地狠狠掐住手心!突如其来的刺痛将意念从漩涡中拉出,
不可以,
至少不是现在...
需要确认的事情已经完成,他必须在失控前离开,
宽袖突然被扯住,他顺着衣袖延展的方向回望,
少女似用最后的力气拽住他,布满血痕的小手捏的骨节发白,一双杏眼不再灵动,而是满目绝望,
“大,大人...咳咳...带我走...求您了...”
“你是李悠的丫鬟,不是我的,她会派人领你回去。”
他说完便离开,身后似传来呜咽,明明是哭泣,却像邀约。
周身的燥热直到重回御查司才退去,他命人取来各种书册,都是些不登大雅之堂的粗鄙风俗志,在侍卫略带诧异的眼神中翻开了书页,
终于,在烛台燃尽时找到了他要的答案,
骨节修长的大手啪的合上书册,
他轻笑,
“媚骨...倒是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