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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歌行雷无桀红衣少年无删减全文

周木楠 著

其他类型连载

雪落山庄不是一座山庄,只是一个客栈,还是个很破很破的客栈,方圆百里也只有这一家客栈。它背靠一座高山,面朝一条大河。翻越那座山需要很久,越过那条河也并不容易,所以成了赶路人中途歇息的必选之地。但是这几个月,雪落山庄的生意并不是很好。因为正如它的名字,一场雪落了很久很久,阻挡了来路,封住了去处。萧瑟穿着白色的裘皮大衣靠在门口,看着窗外漫天飞舞的雪花,轻轻叹了一口气。这一声,叹得如同他的名字一般萧瑟。三三两两的小二正趴在桌上打盹儿,偶尔醒过来也是给冻醒的,猛地哆嗦一下,惊醒过来,扫视一圈,却见依旧只有那个自负风雅的老板靠在那里看雪,于是裹了裹身上破旧的大衣,继续睡去了。当然他们也会忍不住在心里抱怨几句:本来店里还有几个不愿在风雪天赶路而打...

主角:雷无桀红衣少年   更新:2025-05-24 04:3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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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雷无桀红衣少年的其他类型小说《少年歌行雷无桀红衣少年无删减全文》,由网络作家“周木楠”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雪落山庄不是一座山庄,只是一个客栈,还是个很破很破的客栈,方圆百里也只有这一家客栈。它背靠一座高山,面朝一条大河。翻越那座山需要很久,越过那条河也并不容易,所以成了赶路人中途歇息的必选之地。但是这几个月,雪落山庄的生意并不是很好。因为正如它的名字,一场雪落了很久很久,阻挡了来路,封住了去处。萧瑟穿着白色的裘皮大衣靠在门口,看着窗外漫天飞舞的雪花,轻轻叹了一口气。这一声,叹得如同他的名字一般萧瑟。三三两两的小二正趴在桌上打盹儿,偶尔醒过来也是给冻醒的,猛地哆嗦一下,惊醒过来,扫视一圈,却见依旧只有那个自负风雅的老板靠在那里看雪,于是裹了裹身上破旧的大衣,继续睡去了。当然他们也会忍不住在心里抱怨几句:本来店里还有几个不愿在风雪天赶路而打...

《少年歌行雷无桀红衣少年无删减全文》精彩片段


雪落山庄不是一座山庄,只是一个客栈,还是个很破很破的客栈,方圆百里也只有这一家客栈。它背靠一座高山,面朝一条大河。翻越那座山需要很久,越过那条河也并不容易,所以成了赶路人中途歇息的必选之地。

但是这几个月,雪落山庄的生意并不是很好。因为正如它的名字,一场雪落了很久很久,阻挡了来路,封住了去处。萧瑟穿着白色的裘皮大衣靠在门口,看着窗外漫天飞舞的雪花,轻轻叹了一口气。

这一声,叹得如同他的名字一般萧瑟。

三三两两的小二正趴在桌上打盹儿,偶尔醒过来也是给冻醒的,猛地哆嗦一下,惊醒过来,扫视一圈,却见依旧只有那个自负风雅的老板靠在那里看雪,于是裹了裹身上破旧的大衣,继续睡去了。当然他们也会忍不住在心里抱怨几句:本来店里还有几个不愿在风雪天赶路而打算住下来的客人,但因为老板一直舍不得出钱整修客栈,以至于每间客房都是漏风的,客人们冻了几天后便宁愿挨风雪吹刮的苦也毅然上路了。

这位名叫萧瑟的老板曾经训诫他们:“咱们这客栈,背靠青山,面朝绿水,如果房间再多些颓败感,就更显风雅了,这才是旅途中人热衷的感觉。”

小二不懂,问:“那究竟是什么感觉?”

萧瑟故作高深地摇了摇头:“唉,自然是在路上的感觉啊。”

小二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直到有一天,一个赶路的大汉大半夜实在受不住被风吹得吱嘎吱嘎响的窗户,一拳把房间打出了一个大窟窿。然后,被老板留下罚做了一个月的苦力。那大汉倒不是没有反抗,只是他刚举起拳头,就被萧瑟打出了门。他刚站起来,就见萧瑟顺手抄起一根棍子,那根棍子还没打下去,大汉就跪倒在地了。

其实,关于那根棍子究竟有没有打下去,小二们是有争议的。有一位眼尖的小二说,他仿佛看到那根棍子微微抖动了一下,舞出了虚虚幻幻数朵棍花,那一瞬间,这个摇摇欲坠的客栈几乎都抖了一抖。但是那个汉子毕竟还是毫发无损的,所以谁也不能确定那根棍子是不是真的打了下去。只是那一个月的时间,他一句话都没再敢多说。别人问他,他就跑。

萧瑟叹完一口气后就开始算账,他琢磨着把客栈卖掉,毕竟百里之外鸿路镇上的李员外早前也提过几次,可现在就算他想买,也得先找着他的人才行。或者先辞退几个小二,可这天寒地冻的,几个没什么功夫底子的小二辞退了以后怕是没有别的去处。突然,萧瑟脑中灵光一闪,既然辞退了小二后他们无处可去,不就得住下了?住下了就是客官,就得掏银子啊。问题不就解决了吗?萧瑟脸上不禁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正当他想明白此事,心中大为舒畅的时候,突然看到不远的地方似乎有一团红色闪了一下。他眨了眨眼睛,想是自己看错了,可那红色却分明越来越明显了。他再眨了眨眼睛,便懒洋洋地喊道:“来客人了。”

这一声虽然喊得懒洋洋的,但所有小二都吓得瞬间站了起来。

那团红色此时却已闪到了萧瑟的面前。

“这位客官,打尖还是……”

那团红色已经飘过了萧瑟的身边。

萧瑟只觉这雪下得更萧瑟了。

小二们却是呆住了。这样的风雪天气,来人却只穿了一件红色的单衣,胸口还大剌剌地敞开着,可惜露出的不是诱人的酥胸,而是虬结的肌肉。那脸却长得清俊异常,看上去也不过是十八九岁的年纪,一双眸子亮晶晶的,倒比寻常女子更加美艳几分。

乍一看,整个人倒似将阳刚与阴柔结合得完美无缺。但更让人惊叹的是,这个穿着单衣行走在冰天雪地里的人,却浑身散发着一股热气。他就那么一屁股坐了下来,小二们看到一股子热气从他身上腾腾冒了出来,冷飕飕的客栈仿佛一下子就暖和了起来。

萧瑟本来心情很不好,因为这个少年很不礼貌,而且他竟然长得跟自己一样好看。但是很快他的心情就平复下来了,因为他看到了少年身后的包。那是一个很长很长、很大很大的包袱。在这样的天气赶路,寻常人不会带很多东西,要带也是很贵重的东西。

所以包袱里的东西,一定很贵重!所以这个客官,一定很有钱!

“这位客官,要些什么?”小二自然也熟悉这个道理,立刻谄媚地迎了上去。

红衣少年的声音也是铿锵有力:“一碗阳春面,一碗老糟烧!”

小二脚一滑,差点摔倒,萧瑟靠在门上的胳膊也顿时酥了一下。

红衣少年看了一眼小二,微微皱了皱眉:“怎么?”

小二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试探着问道:“不再要些别的?小店的梅花肉,桃花酿都是招牌……”

“梅花肉?”红衣少年舔了舔嘴巴,咽了口口水,随后犹豫道,“一份定然是要不起的,能不能给我夹一块,添到那份阳春面中?”

小二忍不住抬头看萧瑟的反应。只见萧瑟又毅然转过了身,看着那漫天飞雪发呆了。

这一看又是许久,只听见身后不停传来吃面条的声音,萧瑟也感觉到有几分饿了,正要招呼小二,却又看到了一些身影在眼前晃了晃,他定神看了看,竟似有十几个人。他想笑,但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这些人看着就很穷,红衣少年虽然出手小气,但萧瑟一眼就看出那一身红衣用的材质却是凤凰火,就算是京城毓秀坊这样级别的大铺子,买一匹都得费上好大的劲儿。而这些人穿的都是粗布大衣,一脸横肉,而且他们都带着刀。

他们倒是仔细打量了萧瑟几眼,然后进去了。

那几眼让萧瑟觉得,这些人才是真正的不礼貌。他很生气,但是他依旧笑着,毕竟他是这家客栈的老板,他得想着生活。

虽然这些事情往往都是老板娘做的。

小二一一迎上去,那几个人就高声喊道:“拿你店里最贵的酒,最好的肉来!”

小二急忙点头:“要多少!”

为首的大汉呼道:“有多少来多少?”

“这……”小二犹豫了。

“怎么?”大汉冲他怒目而视。

“这位客官,本店都是先付钱,再上菜。所以到底几斤肉,几两酒,还是提前说好为宜。”萧瑟冲着他们微微笑着。

大汉瞪了瞪他:“你是谁?”

“在下萧瑟,是这雪落山庄的老板。”萧瑟依旧面带微笑,语气中带着十二分的礼貌。

“我没钱。”大汉将手中的刀往桌上一扔。

“哦?”萧瑟淡淡地应了一声。

“但你一定有钱!”大汉指了指萧瑟。

萧瑟猛地摇头:“实不相瞒,小店已经快一个月未曾开张了。这工钱都已经拖欠了……”

“我不管!”大汉猛地一拍桌子,“就算你没钱,你这身裘皮大衣也值个百十两的银子。”

“胡说!”萧瑟忽然脸色一变,怒目而视,大声斥道。

那大汉倒是被吓得浑身一颤。

“五花马,千金裘!我这身裘皮大衣乃是帝都毓秀坊定制的,光做便花了三个月,运便运了一个月,百十两银子?买我个袖子都不够。”萧瑟说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那大汉被说得愣了几秒,终于缓了过来,拔起刀就把面前的桌子一刀砍成了两半:“我说你小子到底听没听懂我的话!”

“二两银子!”萧瑟皱眉。

“什么二两银子?”大汉这一股豪气又被灭了。

“我说这桌子,二两银子!”萧瑟斥道。

大汉顿时气急,整张脸憋得血红:“你小子,老子今天是来打劫的!不是打尖的!给我来上好的酒,上好的肉,再把值钱的东西交出来,不然杀了你的人,烧了你的店!”

“打劫?”红衣少年放下了手中的碗,擦了擦嘴角的汤汁。

大汉望了他一眼,挥了挥刀:“是又怎样?”

红衣少年一本正经地站起了身:“那我就不得不管了。”

“你,你是谁?”大汉问他。

红衣少年微微一笑,仰起头:“雷无桀!”

他说得很自信,很响亮,甚至带着几分嚣张。那十几个大汉心中都是一惊:“雷无桀!”

红衣少年点点头:“正是!”

只有为首的大汉皱了皱眉头,接着说了下去:“是……谁?”

这个名字本身就带着几分霸气,而少年说时也带着狂傲,以至于他们都觉得这个名字应该属于一个很厉害的人,可他们偏偏就是想不起来了!

红衣少年笑道:“我现在初涉江湖,你们自然没听过我的名字。但是没关系,很快,这个名字就会很有名。”

红衣少年眉角飞扬,神色满是狂傲。

但是大汉们怒了。原来只是一个初入江湖的毛头小子!

“什么雷无桀!无名小辈也敢在大爷面前装蒜?”一名大汉拿起刀就冲着少年一刀砍了下去。

少年微微一闪,手指在那刀刃上轻轻一触,却借着那大汉的力道急急地退了出去。

而大汉此刻却是心中一惊,因为他感觉那少年只是微微一触自己的刀刃,但却像是吸走了自己所有的力气,他的刀再也无法前进一分!虽然再前进一分就能斩下他的手!他眼睁睁地看着少年就这样轻易地避过了自己的一刀。

他不服,他想追击。

但他忽然听到了一个声音。

很轻、很细碎的一个声音,从他的刀上传来。

不仅他一个人听到,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

那似乎只是刀刃在细细断裂的声音,那声音虽然一开始细碎,但却忽然越来越疾,越来越剧烈……

为首的大汉急忙大喊:“把刀扔了。”

那人立刻缓了过来,把刀往空中一扔。

只听一声巨响传来,却见那刀在空中瞬间被炸成了数十块碎片,火光四射,利刃飞舞,堂中的人急忙躲避,小二们登时钻到了桌子底下。

只有红衣少年悠然地负手站在那里,面带笑容,看着那些目瞪口呆的大汉。

雷无桀,绝不是无名之辈。至少他的姓,在江湖上叫得很响,响到让听到这个姓的人都不得不远远躲开,不然怕是死都没有全尸。

“封刀挂剑江南霹雳堂雷家!”为首的大汉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几个字。

红衣少年点点头:“正是,雷家雷无桀。”


江南霹雳堂雷家世代研制杀伤力极大的火药,早年先祖曾行“封刀挂剑”仪式,立志摒弃这武林中最常用的两件兵器,而专注火器研究,以此走出一条完全不一样的路。当年,没有人觉得一个不用刀剑的世家能够存活下去。但是霹雳堂雷家做到了,他们已经将火药完全地变成了一种兵器,将不可能之事变成可能,成为了武林中令人听之便生之敬畏的绝顶世家。

“既然得罪了霹雳堂,我们也知道此事无法善了了,纵然不是敌手,我们也总不能束手待毙!”为首大汉心知霹雳堂的人对于得罪他们的人从不手下留情,心中一横,握紧了手中的刀。

雷无桀笑着摇了摇头:“刚刚我只是在那位兄台的刀上洒下了几粒霹雳子,如果你们再敢无礼,那么我就在你们身上……”

“上!”为首大汉手上大刀一挥,那十数人一拥而上。

“你们!”雷无桀瞪大了眼睛,“难道一点都不怕么?”

三柄刀已经同时朝着雷无桀的头劈了下来。

雷无桀大怒,双拳向上一挥,竟一拳劈断了三柄钢刀,震得那三人飞了出去。

“好厉害的火药!”众人大惊。

雷无桀怒道:“不是火药,是我的无方拳法!当然,如果你们想要看火药的话……”雷无桀一跃而起,手上黑光一闪,数粒弹珠已经被他洒了下去。

只听到几声巨响,那些大汉一个个被炸得飞了起来,再倒地之时,却是血流不止,站也站不起来了。

雷无桀悠然然地从空中落下,双手负在身后:“怎样?现在可记住我了?请记好了,本大爷名号雷无桀!还不快滚?”

那几个大汉闻言一怔,相互对视了几眼,他们本以为这少年必定会取了他们性命,可听这语气,似乎倒是放了他们一命。

“还不滚!”雷无桀皱了皱眉头,在他预想中,这帮人此时应该屁滚尿流仓皇而逃,可怎地一副赖着不走的样子。

大汉们闻言急忙勉力站了起来,一个个扶着彼此逃也似地跑了出去。

雷无桀很满意地点点头,从一堆桌椅的废墟中找出了自己的包裹,背上后便也准备离去。可一只手拦住了他。

雷无桀抬头,看到那个面目俊秀的老板,全身慵懒地缩在狐裘之中,只伸出一只右手,懒洋洋慢悠悠地挥了起来,拦住了雷无桀的去路。

雷无桀急忙抱手:“大恩不言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本就是应该的!便不用太客气了,我着急赶路,还望后会有期!”

萧瑟眯起了眼睛,皱了皱眉头:“大恩?不言谢?拔刀相助?”

雷无桀也甚是困惑:“要不是我,那帮大汉早已经抢了你的店,甚至说不好连你们的命也没了。难道不是大恩?”

萧瑟挥手指了指那堆废墟,怒道:“你仔细看看!”

雷无桀转身望去,只见大厅里大大小小十几张桌子被炸得七零八落,几个小二也被砸得头破血流,连地上都被炸出了几个坑。

萧瑟指了指那堆废墟,忿忿不平:“你看我这店,被砸了又有什么两样!至于刚刚那些人,想要我的命?哼!”

“这……”雷无桀满脸通红,竟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一百两银子。”萧瑟冲着雷无桀伸出了手,那双手洁白无瑕,五指修长,可在雷无桀看来,却比刚才那些大汉们的钢刀要恐怖多了。

“我没钱!”雷无桀退了一步。

“哦?”萧瑟的狐裘微微抖了一抖,他轻轻一挥手,整个客栈的门在瞬间合上了。

“这功夫……”雷无桀终于也不得不承认,刚才那些人似乎真的奈何不了这位高深莫测的老板。

“但是我马上就能有这笔钱了!”雷无桀忽然想起了什么,眼睛一亮,斩钉截铁地说。

“哦?”萧瑟依旧还是懒洋洋地应着,可眼睛已经不由自主地盯着雷无桀的那个大包袱上下打量了。

雷无桀继续说道:“我马上要去一个地方了,到了那个地方,我便有钱了?”

“什么地方?”

“雪月城!”雷无桀傲然道。

“雪月城?”萧瑟闻言也是一惊。雪月城不是江湖中传统的门派,它更像是一个联盟,一个由天下几大门派、各大世家共同建立起来的一个组织!自有雪月城出现的那一天起,整个江湖的规矩,便由它来定了。而各大世家门派中的年轻子弟,很多都会前往雪月城就学,因为多年经营,雪月城俨然成为了独立的一方势力,它教的不仅有别的门派没有的武学,也据说,它能教天下之术!

如果这个少年真的是去雪月城的话,那么以他霹雳堂雷家子弟的身份,从雪月城中拿出百两银子自然不在话下。而这个家伙,似乎并不像在骗人。毕竟他怎么看,除了武功高强以外,简直就是一个傻子。

萧瑟心中琢磨了一番后点了点头,说道:“可以,但是我得跟你同去!”

雷无桀点点头:“可以!”

“还有。”萧瑟眼睛一转,嘴角露出一丝奸笑。

那些小二们顿时在心中替这个武功高强却单纯憨厚的少年叹了口气。

“事后还账,需要利息。我要五百两!”萧瑟朗声说道。

雷无桀顿时呆在了那里。

萧瑟则根本没有等他回应,轻轻一挥手,客栈的门顿时打了开来,他望着那漫天飞雪,轻轻叹了口气,低声地像是自言自语般地说道:“也是很多年没有走出去了。”

“来呀!备马!”

两匹骏马,一个穿着狐裘,整个人慵懒地窝在其中,另一个则只着红色单衣,在寒风中裸露着胸膛。两个人就这样在雪地里一路狂奔,冲着雪月城而去。

“你这马也是神骏,在这样的雪地中竟然也能自如奔驰!”雷无桀不由地赞叹道。

“五花马,千金裘!我萧瑟用的东西,只能是最好的。”萧瑟回头望了一眼他的客栈,在那里他留下了一笔钱让那些小二为他修整客栈,只等他从雪月城取了钱回来。可是萧瑟却隐隐地觉得,他或许永远也不会再回来了。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一位身穿黑衣,面目冷峻的男子坐在马车之上,手举一个酒杯,笑着望向面前的人。

一共十六个人,每个人都握着一把刀,如雪一般亮的刀。

“兄台好雅兴。”为首的刀客笑了笑,“可是酒我们可以喝,但马车上的东西,你得留下了。”

“哦?”黑衣男子嘴角微扬,“这大雪天你们跟了我一路实在过于辛苦,但你们要的东西注定拿不到,便想请你们喝了这杯酒,然后……”

“然后?”刀客眉毛一挑,握刀的力度大了几分。

“然后去死!”黑衣男子一跃而起,手中银光乍现。

刀客提刀而上,怒喝一声:“上!”

只听清脆的一声撞击,黑衣男子右手的银光直接撞上了刀客的刀刃。

“指尖刃。”刀客倒吸一口冷气,他似乎听到了有东西一点点破裂的声音,他急忙后撤,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他手中那把亮得如雪一样的刀,竟在瞬间就折断了。

黑衣男子笑着将手抬起,刀客看着那柄薄如蝉翼的指尖刃在男子的手中舞出了无比美妙的刀花,一朵两朵,随即化成了千朵万朵,像是瞬间盛开的佛莲般美丽。但刀客已经看不到了,那柄指尖刃在他脖子上轻轻划出了一道血痕。黑衣男子足尖一点,掠出了三步之远,刀客的整个头颅滑了下来,鲜血直涌。

“派你们来的人或许没有告诉你们我究竟是谁。”黑衣男子回到了马车之上,重新拿起了刚刚放下的酒杯,“或许你们现在愿意喝上这最后一杯酒了?”

“指尖刃,你是蜀中唐门的人?”刀客们纷纷后撤。

“或许吧。”黑衣男子衣袖一挥,一柄红尾小箭瞬间钉在了一名刀客的额头上,“你说我是唐门的人,那这一支朱颜小箭便送给你吧。”

世界安静到仿佛又只有雪轻轻落下的声音了。还有一十三名刀客站着,但是谁也没有再敢说话,谁也不知道下一把暗器会不会冲自己飞来,他们每个人都摒住了呼吸,在唐门的暗器下,活下去的机会只有一次。

黑衣男子笑了笑,轻轻拉了拉缰绳:“驾!”

那架马车就带着他怡怡然地从那十三名刀客之中踏雪而去,没有任何一个人敢试图阻拦。

直到马车驶出了三里之外,一直浅笑着喝酒的黑衣男子终于放下了酒杯,重重地开始咳嗽起来,他擦了擦嘴角咳出的血迹,苦笑了一下:“师尊这次托我运送的到底是什么货物,一路上引来这么多的高手。”

男子说完用力一甩缰绳,整个人一翻身,跃到了车篷之上。而车篷上竟不知何时已站着一个人,那人约莫三十多的年纪,一头白发在风中飘摇,手中提着一把玉剑,颇有几分仙气。

“唐莲?”那人转头冲着男子一笑,脚尖轻轻一点,从车篷上跃了出去,悠悠然地落在了旁边的一棵枯树上。

而男子手中指尖刃光芒闪动,已然刺出,却只扑了个空。

“你知道我的名字?”男子瞳孔蓦然缩紧。

“我们还会再见的。”白发男子却并不回答,束剑微笑。

马车此时踏着一路飞雪绝尘而去。

“白发玉剑,轻功卓越。怎么从未听师尊说过江湖上有这样的高手?”

此时已是深夜,外面的雪越下越大,唐莲将马车赶进了一家破旧的寺庙之中,生了一堆火准备稍做休息。可他却始终想着白天见到的那个人,那男子落在车篷之上时,杀气之盛让那一片风雪几乎逆流,可等唐莲与他正面对决时,他却似乎并没有一战的意思,以他的轻功身法和杀气之盛,唐莲并没有必胜的把握。

“真是个奇怪的人。”唐莲将手中的稻草扔进了火中,而就在这时,门口却突然传来了一声马嘶。唐莲立刻双手一挥,将火堆扑灭,整个人向上一跃,坐在了横梁之上。

“这雪也太大了,到底还要下多久才能消停。”一个人大声抱怨着冲进了庙中,一屁股坐了下来,听声音似乎是个有些稚嫩的少年。

“哼,要不是我的马是千里挑一的神骏,我们早就被雪给埋了。”另一人慢悠悠地也跟着走了进来,声音也是懒洋洋的,声音却似乎听着要稍长几岁。

“喂喂喂,你这一路说了多少次,你是个卖马的么?”少年有些不耐烦。

“先来生个火吧。”另一人也不理他。

“庙里似乎也不冷。”少年声音里带着些困惑,“似乎……”

“刚有人生过火?”另一人俯下身,手轻轻地碰了一下地上的草灰,转头看了一眼少年,“是热的。”

一直躺在横梁上闭目的唐莲瞬间睁开了眼睛,他轻轻一个翻身,整个人悄无声息地垂直落下,指尖刃夹在手中,笔直地冲着那人而去。

“太好了。这样就方便了!”少年喜形于色,“我还怕草是湿的,怎么都点不着呢。”

唐莲一愣,心道:莫非只是两个寻常的赶路人?他急忙从袖中扔出一条细线,缠在了横梁之上,又将自己拉了回去。

下面二人此时已经将火生了起来,坐在边上烤起了手。唐莲就着火光望去,只见其中一人只穿着单薄的红衣,面目俊秀,而另一人却是穿着厚厚的狐裘大衣,整个人缩在其中,懒洋洋地靠在柱子上。

“雷无桀,你说要带我去雪月城,却是已经走错了两次方向,这一次你确定路是对的?”这二人自然便是从雪落山庄出发的萧瑟和雷无桀,可出发了有十天有余了,因为风雪实在太大,二人却是在原地徘徊了很久。

雷无桀无奈地笑笑:“其实我也是第一次去雪月城,不过我发誓,这一次一定是对的。”

听到雪月城三字,唐莲心中一动,望向雷无桀。

他姓雷?莫非来自江南霹雳堂雷家?可是雷无桀这个名字,却从未听人说过。

萧瑟看着雷无桀冷笑了一下,也不理他,闭上了眼睛。

“萧瑟……”雷无桀忽然皱了皱眉头,使劲在空气中嗅了嗅,“你有没有闻到一股味道。”

“味道?”萧瑟睁开了眼睛,吸了吸鼻子,“是花香,蔷薇之香。”

雷无桀站了起来,望向门外:“蔷薇会在下雪天开么?”

“不会。是蔷薇露的香味。蔷薇露,出大食、占城、爪哇、回回国,只有帝都的百花阁才能买到……”萧瑟没有站起身,只是扭头看向门外,那里不知何时却已站着一个女人。

一个很美很美的女人。她穿着一身紫色的薄衫,风轻轻吹起她的长衫,银色的月光照在她的身上,显得她整个人莹白如玉,她冲着门内的人微微一笑,蔷薇的淡淡清香随着她一笑,似乎变得更加温柔起来。

她的声音却也是温柔无比:“想不到在此荒郊之地,还能遇到能识辨风雅之人。我苦求百花阁主多日,她才卖给了我这一瓶,你却一下就闻了出来。”

萧瑟笑笑,回她:“风高月冷,我们在里面生了火,很暖和,姑娘要进来坐坐吗?”

“不必了。”女人依旧温柔地笑着,伸手捋了捋鬓发。

“你很美,当风吹起你的鬓发时,那种风情就更美了。”萧瑟转头看向雷无桀,“可是我的这位小兄弟,一心只有一颗英雄梦,美人心,他怕是还不懂的。”

雷无桀此时手中已经夹着一张金贴,那是女人伸手捋头发之时从她手中飞出来的,速度极快,连雷无桀都吃了一惊。雷无桀拿起金帖一看,上面四四方方,只写着一个字。

死。

雷无桀想起了一个传说,他虽是第一次涉猎江湖,但是从小他就喜欢听江湖上的各种传说。比如,江湖上就流传着这样一句话。

“月姬笑送帖,冥侯怒杀人。”


雷无桀猛地抬头看向院外,只见不远处的庙墙之上,站着一个魁梧的身影,手中握着一把大得出奇的巨刃,正冷冷地望向这边。

“这就对了,这就对了。”雷无桀喃喃地说着。

萧瑟皱皱眉头:“什么对了。”

“月姬笑送帖,冥侯怒杀人。对上了!他们就是月姬和冥侯,江湖杀手榜上能排进前五的杀人王组合!”雷无桀惊喜地喊了出来。

萧瑟却一脸困惑:“那你说,既然他们送了我们帖子,那就是……”

“要杀我们!”雷无桀点头,倒没有半分紧张,倒有些兴奋。

“可是他为什么要杀我们?”萧瑟看向门口的月姬,她依旧微笑着看向这边,也不反驳。

“不知道。”雷无桀摇头。

月姬摇了摇头,终于开口了:“其实帖子是送给里面的另一个朋友的,不过我们的规矩就是,接了帖子的都得死。所以,今夜二位的命,也请一同留在这里吧。”

“我接过你们的帖子,但我却没有死。”一个浑厚的声音响起,雷无桀只见一个黑影从天而降,稳稳地落在了他面前,挡在了他和月姬之间。

“这位兄台又是……”雷无桀凑上前去。

“唐莲。”月姬又是温柔地一笑,“所以我们这不是又赶来杀你了吗?”

站在庙墙之上的冥侯将手中的巨刃扛到了肩膀之上。

“唐莲!你是唐莲!”雷无桀惊讶地喊了出来,“你是雪月城首席大弟子唐莲!那你就是我的……大师兄了!我是雷无桀,从江南霹雳堂雷家而来,正要去雪月城……”

“小心!”唐莲怒喝一声,将雷无桀一把推开,手中银光闪动,指尖刃稳稳地挡住了那柄从十步之外直奔过来的巨刃。

月姬咯咯地笑着:“冥侯天生不爱说话,所以他最讨厌话多的人了。”

“好大的刀!”虽然远远看着就已经觉得是一把不同寻常的巨刃,但是近距离看到,萧瑟依然觉得很惊讶,那何止是刀,简直似乎是一块门板了,寻常的三四个人都不一定抬得动,可是冥侯却能够单手握刀,挥洒自如。

但相比之下,唐莲的武器却又是出奇的小,比平常的匕首还要更小,不仔细看几乎注意不到,在月光的照射之下,似乎只是一道光流淌在唐莲的手中。

“你受伤了。”冥侯往后一撤。他的声音很低沉嘶哑,像是从喉咙间硬挤出来一般。

“你中的百香散也没有完全解,不然刚刚那一刀我挡不住。”唐莲擦了擦嘴边渗出的鲜血。

“下一刀,你一定挡不住。”这次说话的却是站在门口的月姬。

“我来挡!”雷无桀往前一步,站在了唐莲面前,“师兄为我挡了一刀,那我也为师兄挡一刀!”

“噢?小兄弟竟然也是雪月城的人,那杀了你,也不算枉杀了,只是冥侯的刀不轻易拔,你先试试我的剑吧。”月姬轻轻在腰间一抽,银色的腰带轻轻一弹,竟生出一柄剑的模样,在月光下闪着冷艳的光。

“束衣剑?”萧瑟赞叹,“你们二人的兵器倒是绝配。”

“束衣剑,金巨刀,能一晚上见识到这两件兵器的人不多,小兄弟你可看好了!”月姬一跃而起,长衫飞舞,只见紫影一闪,月姬的剑已经刺到了雷无桀的胸前。

“来得好。”雷无桀大笑,双掌一握,一把夹住了月姬的剑。

月姬弯身一脚踢向雷无桀的胸口,雷无桀急忙弃剑撤身。月姬的脚尖闪着银色的光芒,竟藏着一片极薄的锯齿,从雷无桀的胸口划过。

“素闻江南霹雳堂雷家火器天下第一,但没想到小兄弟的内力却也是惊人,竟能赤手握住我的束衣剑。”月姬赞叹道。

雷无桀重重地呼了一口气:“你的剑我见过了,可我的拳,你还没有见过。”他双拳紧握,身上猛然腾起一股热气,怒喝一声,一拳冲着月姬打出。

这一拳出力之时极刚极猛,拳还未到眼前,月姬身后的雪却已经被打散了一片。

“是雷家的无方拳,拳未到,气先到。据说雷家三当家雷烈曾在十米之外将慕容家主击伤,用的便是这套拳法。”唐莲心中也是一阵赞叹,雷无桀虽看着年幼,但拳法上的造诣,却已经非比寻常。

月姬在此时避开拳风一跃而起,她举起束衣剑,银色的剑身在月光的照射之下忽然光芒大盛,在场的众人不由地想要捂住眼睛,束衣剑便像融化在了月光里一般,月姬举剑轻笑,风华绝代。

萧瑟忍不住赞叹:“难怪她的名字叫月姬。”

雷无桀也抬头看着这片清冷的月光,那些月光在瞬间凝聚在了剑上,而也在瞬间,光芒四散!

“那不是光,是剑!”唐莲急忙提醒。

雷无桀就在此时一步跃出了庙门,而数道月光也紧跟着他急追而来。雷无桀在庙院之中双拳狂舞,竟舞出一个圈,硬生生将那月光抵挡在了圈外。远远望去,就像是雷无桀笼罩在一片月光之下狂舞。

而此时,在院中竟出现了数个月姬,她们或在平地之中握剑起舞,或在高空之中腾飞沐月,有的甚至就在雷无桀一米开外举剑而刺,她手中的束衣剑银光闪耀,可却无论如何,都破不了雷无桀所舞出的那个圆。

二人此刻都在等待一个时机,月姬在等待雷无桀的圆露出一隙破绽,只需要一隙,她的束衣剑就能轻易撕开雷无桀的防守,而雷无桀也在等待月姬的攻势衰竭之时,那时,就是他转守为攻,一拳定胜之时!

月姬忽然收剑,月光在那一瞬间消散。

“就是现在!”雷无桀大喜,左手依旧挥圆,而右手却已经破圆而出,一拳击向正站在他面前的月姬。

不,不是现在。唐莲心中一惊。

雷无桀心中更惊,因为他的一拳穿过了月姬的身体,击到了虚空之中。月姬冲得他微微一笑,身影瞬间消散。

是残影?雷无桀倒吸一口冷气。

不,不仅仅是残影。雷无桀猛然瞥到地上月姬的影子在此时忽然立了起来,银光乍现,那黑影变成了一道紫影,正是身穿紫色长衫的月姬,而那片银光冲着雷无桀的胸膛散射而去。雷无桀的圆已经不完整了,他防不住,而他也来不及退了,那他只能攻,但是也来不及了!

可是对于雷无桀是来得及,因为,他姓雷!江南霹雳堂雷家的雷!

“破!”雷无桀怒喝一声,双脚猛地向地上踩去。

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响起,将那些月光炸得四分五裂,雷无桀急忙后撤,倒退了三四步后倒在了地上。他重重地喘着粗气,身后衣襟已是湿了一大片。

而月姬则一个翻身,稳稳地站在了雪地之上。

“月影剑,仿影术。都是绝等的杀人之术。”唐莲看着院中的月姬,赞叹道。

月姬摇头:“再绝等的杀人之术,没有杀掉该杀的人,也是没用的。”

雷无桀坐在地上重重喘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刚才这一局,你是胜了的。”

“小兄弟说笑了,我们杀手,没有输赢,只有生死。”月姬再度将剑举起。

雷无桀也站了起来,神情却似乎更加兴奋了:“想不到初入江湖,就能遇到这样的对手,这是我雷无桀的幸运。”雷无桀身上热气翻腾,红衣飞舞,像是月光下的一团火光一般,而他的瞳孔竟也在瞬间变得火红。

“这是……”唐莲皱眉,他从未听说过雷家有这样一门奇怪的武功,连瞳孔都会变得火红。

“月姬,我们走。”冥侯扛起了手中的巨刃,忽然缓步朝院外走去。

月姬点了点头,也收起了自己的剑,将其重新缠绕在了腰间。

“喂,怎么说走就走。”雷无桀不解,伸手向前,想要拉住冥侯。

冥侯猛地转身,手中的巨刃朝着雷无桀横劈而来。

雷无桀从没遇到过这样的刀势,像是有千军万马朝着你狂奔而来,带着无上的气势和霸道,雷无桀毫不怀疑,这一刀能轻易将一个人拦腰砍断,它不像月姬刚才的剑气一样温柔危险,它是毫不讲道理的危险,很直接,但让人无处躲,无处防,唯一能破它的。

只能是更强的进攻!

雷无桀毫不犹豫地双拳推出,拳气与巨刃相撞,雷无桀被推出三步之外,他只觉胸中气涌翻滚,努力平息之后仍咳出一口鲜血。而冥侯却只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是淡淡地望了雷无桀一眼,就转身走了出去。月姬跟在他的身后,几个起落,就已经不见了人影。

唐莲皱了皱眉头:“奇怪,冥侯和月姬为什么会突然离开。”

萧瑟懒洋洋地站了起来,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从里面倒出一颗白色的药丸,将它丢给了还在那边发愣的雷无桀:“什么人的刀你都敢接。”

可雷无桀只是愣愣地接过了药丸,眼神空洞,他依旧在回想刚刚那一刀的威势,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一刀,那一柄刀像是将他的世界劈开了一个洞,他在那个洞中,看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都别发呆了。那边站着的那位黑衣大哥。”萧瑟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在后院是不是停了什么东西,那里有人偷偷溜进去了。我想冥侯和月姬怕是不想让人渔翁得利……”

不等萧瑟说完,唐莲已经冲着后院飞奔而去。

萧瑟将地上雷无桀那个长长的包裹捡了起来,丢向了雷无桀。

雷无桀接住了包裹,缓过神来:“怎么?”

“跟上去啊!”萧瑟伸脚踹他,“我们不是要找雪月城吗?现在雪月城首席大弟子就在我们面前,不跟着他,难道还跟着你瞎晃!”

“噢噢噢,对!”雷无桀恍然大悟,也急忙往后院跑去。

二人跑到后院之中,却只见唐莲已经站在车篷之上,四周散落一地刀的碎片和几具尸体,唐莲不屑地说道:“一些杂碎,只敢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情。”

可其他二人完全没有理会他,此时拉车的马已被刀割破了喉咙,躺在了血泊之中,马车里面的货物滑了出来,落在了雪堆中露出了它的模样。

那竟然是一口棺材,金色的棺材!

萧瑟走上前,完全不理会此时唐莲的指尖刃已经触在了他的脖颈之上,他忘乎所以地轻轻触摸着这具金色的棺材以及上面雕刻精美的花纹,良久之后呼了一口气,赞叹道:“是纯金的,绝对不是镀金,这完完全全是一口纯金打造的棺材!”

“值大钱了!”他点了点头,下了最后的结论。


“素未谋面,你就这样相信我们?”萧瑟整个人缩在狐裘之中,懒洋洋地靠在马车之中。

唐莲坐在他的对面,摇了摇头:“我不是相信你,我只是相信他。”他指了指外面。

此时一身红衣轻衫的雷无桀正袒露着自己的胸膛,迎着风雪正奋力地赶着马,如果你能从正面看到他,那你会看到一个少年,正满脸含笑,仿佛驾着马车走在春天和煦的微风中一般,满是找到了人生春天的感觉。

“这我倒是认同你的判断。”萧瑟叹了口气,“这小子武功虽高,可是脑子不好,骗人这事,他还做不到。”

唐莲放下了卷帘,挡住了外面的风雪:“那你呢?”

“我?我将我的两匹上好的夜北马用来给你拉货物,你还不信我?”萧瑟不满。

“师兄,别理他!”一直不说话的雷无桀也开口了,“他就是个马贩子,和他走了一路,除了夸他的马好外,没听他说过别的话。”

唐莲沉吟了一会儿,缓缓开口:“雷兄弟,你暂时还没过门,哦,不对。你暂时还没拜入师门,师兄这二字……我想,你可以不用叫得这么着急。”

“好的,师兄!”雷无桀用力一甩缰绳,两匹马加快了脚速,踏出了一路风雪。

唐莲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话说,你真的不知道这口棺材里是什么东西?”萧瑟拍了拍身边的这具黄金棺材。

唐莲摇摇头:“师尊并没有告诉我,他只是让我将它运送到毕罗城的九龙寺。另外和我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

“千万不要试图打开这具棺材。”唐莲一把将萧瑟放在上面的手拍了下来。

“毕罗城过去就是西域三十二佛国,九龙寺更是边境之地第一佛寺,里面装的莫不是什么帝王将相,笃信佛教,希望前去圣地超度?”

“不要对它感兴趣。我这一路已经遭遇了十几波杀手,那么多人对里面的东西感兴趣,拥有它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你的伤就是被那些杀手打伤的?”

“只是月姬冥侯,其他的那些杀手只不过是一些……”唐莲忽然住了口,他想起了那个白发玉剑的中年文士,心中越发的不安起来。

“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三顾城,美人庄!”

“三顾城?美人庄?”萧瑟皱了皱眉头,他觉得这个名字似乎有些耳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了。

“我知道啊!”正在赶车的雷无桀在外面喊道,“三顾城中红尘笑,美人庄里醉风流。那可是,叱咤天下的……妓院啊!”

萧瑟愣了半饷,望向唐莲,缓缓道:“唐兄……好雅兴啊!”

“呸。”唐莲正色道,“三顾城是通往九龙寺的必经之路,在那里有接应我们的人!”

“美人三顾,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三顾倾我心。这里地处偏僻,竟会有这样一座香艳的城市。”萧瑟看着周围一个个身材曼妙的艳姬穿着轻纱,举着酒壶款款走过,不由感叹。

“这里是前往毕罗城的必经之地,毕罗城过去就是西域三十二佛国。那里既是边境,也是自由贸易城市,在那里进行的贸易,不必上缴税负,所以每年都会有大批大批的商人经过这里前往毕罗城。”唐莲解释道,“一开始这里只是有几间歇脚的客栈,可是后来来这里的商人越来越多,不乏一掷千金的豪客,是这些商人建立起了三顾城。这里不仅是温柔乡,这里也是帝国数一数二的……”

“赌场?”萧瑟眯起了眼睛,他看到了几个衣服上镶着金丝的豪商坐在一张长长的桌子面前,一位穿着红衣的妖娆女子坐在桌上,长腿撩人,双手拿着一个骰蛊摇了摇后魅惑地一笑,然后将它轻轻地放在了桌上。

商人们纷纷拿出了他们的赌注,也放在了桌上。

那竟是一颗颗闪耀的明珠,整个大堂在瞬间变得明亮了起来。

“美人庄是三顾城最大的妓院,能来三顾城的都是一方豪客,而能进美人庄的,只能是豪客中的豪客。他们的赌注太大,如果用帝国的金钱来算的话,怕是几箱才够赌一局的。所以这里的赌局,都是用这样的明珠来计算,这样的明珠,只要小小的一筐,就能够在金陵城最繁华的地带盘下一间大铺子。是寻常的商人一辈子也赚不到的。”

“用商行发行的金券不就行了了,何必用明珠?”

唐莲摇头,指了指坐在商人中间的一个黝黑的汉子:“来三顾城中的,可不止本国的商人,爪哇、大食、吐火国的人都有,他们不认金券。不过说到底,商人们还是觉得那一筐筐的明珠才能显出他们的财力,他们的豪气。”

“那既然来了这,我们不妨也去赌一把吧。”萧瑟整个人依旧缩在狐裘中,懒洋洋地望向那边。

唐莲苦笑:“我可没有钱。”

“怎么没有。”萧瑟笑笑,“我们可有一座,纯金打造的棺材啊。”

“闭嘴!”唐莲低声怒喝,“商人们都会雇佣一等一的护卫,你很小声说的话,他们都能够听得一清二楚。我们来这里,必须丝毫不引人注意。”

“呦,这不是莲吗?”一个千娇百媚的声音忽然响起。

唐莲和萧瑟抬头,只见一个一身红衣的女子正抱着悬挂在梁上的一条红绫从空中飘然而下,有无数的红色花瓣也在这一刻倾泻而下,大堂中的客人此时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头望向她。

“是天女蕊!”有人唤了她的名字。

那女子应声一笑,手轻轻一挥,竟将那些花瓣全部聚在了手中,重新聚成了一朵玫瑰的形状。

“好!”有人喝起彩来。

女子将玫瑰往下面轻轻一抛,双手在此时放开了红绫,一跃而下,足尖在玫瑰花朵上轻轻一点,那些花瓣在瞬间炸裂开来,往四处散去,女子一个翻身,稳稳地落在了唐莲和萧瑟的面前。

“大师兄,你不是说不能引人注意吗?”萧瑟四处环顾了一下,“现在整个美人庄的人都在看我们呢。”

唐莲脸色有些难看,干咳了一声:“蕊……”

“莲,距离你上一次来,已经过去了十六个月零七天了哦。”天女蕊一副心伤的样子,捂住了胸口,“就这么不挂念人家吗?”

“你们一个叫蕊,一个叫莲。听上去倒真像是一对老相好。”萧瑟笑道。

天女蕊望了萧瑟一眼,盈盈一笑:“真是个好看的少年郎。刚听少年郎想要赌一局?”

萧瑟摇摇头:“我没有钱。”

天女蕊也摇头:“不,你一定很有钱。”

“哦?为什么你这么确定?”

“寻常人看到这样庞大的赌局,早就瞪大了双眼。寻常人看到我这样的美人,也早已迷了心神。但你却一副懒洋洋的样子,仿佛这样倾城的财富,这样倾国的美人,在你眼里都是稀松平常的。你说,你是不是很有钱?”天女蕊笑道。

“蕊!”唐莲低声说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天女蕊一步凑了上来,轻轻搂住了唐莲,唐莲一愣,天女蕊的嘴已经凑到了耳边:“你的接头人至今也没来,但是这几天不断有顶尖的杀手涌入了三顾城,你想不引人注意?这座城里现在全是要杀你的人!他们这一次不是为了生意而来的,而是为了你而来的!”

唐莲闻言心中也是一惊,那座纯金打造的棺材固然金贵,但是很明显,里面装着的东西要贵重上千百倍,贵重到即便在云集天下财富的三顾城中,它依然是最贵重的!

天女蕊放开了唐莲,依旧望向萧瑟:“公子还想赌吗?”

萧瑟点头:“我有一座山庄,叫‘雪落’,在金陵城外十里桃花林附近。它值10筐这样的明珠,我用它做抵押,姑娘可愿意先借我一笔钱?”

“好说。”天女蕊轻轻拍了拍手,有两个健壮的光头大汉一人提着一筐闪耀的明珠,摆到了萧瑟的面前,又有两个大汉抬了一张长长的红木桌子过来。

天女蕊朗声说道:“今日美人庄这位公子包下了,要赌的留下,不赌的,就请先回吧。”

“天女这可是说笑了,区区两筐明珠就能包下这美人庄?”一位身着锦袍的商人站了起来,“这位公子看上去有些面生,怕是不懂这里的规矩,天女怎么也糊涂了么?”

“糊涂?”天女蕊轻轻一笑,脚尖一点,一跃而起,在空中长袖飞舞,煞是好看。众人忍不住便想叫好,可再仔细一看,却是吓得惊呼一声。

“刀!”

天女蕊的长袖中隐隐透出一丝寒光,她双手一合,再打开后便已双手各握着一柄短刀,她双手挥刀,已冲着刚才说话那个商人袭去。

金袍商人已目瞪口呆,站在那里无法动弹,正当天女蕊的刀即将插入他的胸膛的时候,两柄剑突然出现,将她的刀挡了回去。

一柄剑通体乌黑,一把剑莹白如玉。

天女蕊微微一笑,右腿微微一抬,持黑剑的刺客只觉眼前掠过一道寒光,他急忙后撤,却见天女蕊此时除手中双刀挥舞外,竟又多了一柄刀。

“三刀舞?”堂中有人惊呼道。


寻常人大都只能驾驭一柄兵器,双刀双剑已是极少,因为其中的平衡感甚难掌握,稍不留神就会露出极大的破绽,而天女蕊竟能同时使用三把刀!

唐莲皱眉道:“三刀舞最大的特点就是它近乎霸道的进攻,当三把刀同时出现的时候,那么它的进攻将不会停下,只能是不死不休!”

两名剑客此时心中已是骇然,只能急退,却见天女蕊左手挥动手中短刀,用力击了那把犹在空中的短刀,右手一转,身形是一个优雅的旋转,裙角飞舞,像是水面上的涟漪一般好看。空中的那柄短刃疾速地向金袍商人袭去,黑剑客举剑欲挡,却感觉到短刃上的力量似乎竟有千钧之势,手被剧烈地一震,手中之剑脱手而出。

“这……这……”金袍商人惊骇地喊了出来。

白剑客急忙挡在了金袍商人的面前,用力一挥手中之剑,将短刃击飞到了空中。

而天女蕊此时已一跃而起,她将左手之刃收回了袖中,然后一把握住了那柄短刀,急落而下,冲着商人袭去。白剑客冷笑一声,刺出了手中之剑。

天女蕊微微一笑,身形在空中一转,放慢了下落之势,足尖在白剑客的剑刃上轻轻一点,借着他的剑势再度一跃而起,稳稳地落在了金袍商人的后面,手中之刃抵在了他的后背上。

“这……”金袍商人吓得浑身都是冷汗,一下子跪倒在了地上,“不知在下做错了何事,竟让天女动怒至此!在下……在下……”

“好啦。”天女蕊收起了手中之刃,走上前,在那个满头是汗的油脸上轻轻拍了两下,安慰道,“我也就是吓吓你,不会真的杀你。至于为什么吓你,也只是让在场的人知道。”

“这位公子的赌局不单是金钱局了,他赌的东西可要比这两箱明珠要贵重得多了。”天女蕊转身,冲着在场的其他商人朗声道。

众人相视一眼,吸了一口冷气:“生死局。”

“没错,就是生死局。”天女蕊浅笑。

萧瑟皱了皱眉,问唐莲:“什么是生死局。”

唐莲想了想:“大概就是输的人不仅要把钱留下,也要把命留下。”

萧瑟脸色顿时煞白:“我什么时候说我要这么赌了。”

天女蕊此时已经走了回来,笑吟吟地看着唐莲:“莲,我能帮你的也只有这些了,经过这番后,大概有人会知道美人庄对你的这笔货也有兴趣。那么一大半人会从三顾城里退出去,但是有些人我可搞不定。”

陆续有商人带着侍从离场了,只有寥寥几人仍留在场中,萧瑟望了一眼,心中顿时升起一股绝望感:“呵……他们倒也来了。”

只见不远处,一个身形魁梧的巨汉,手中提着一把大的就像是门板一样的刀,整个人站在那里就像是一座山一样。而另一个身形曼妙的姑娘,正坐在他身边的一张桌子上,晃着修长的双腿,冲他们微微一笑,手中轻轻一挥,袖中一张金贴已冲着他们飞来。

天女蕊脸色一变,那帖子竟然冲着她直飞而来的,她足尖轻轻一点,轻跃而起将那张金贴一脚又踢了回去。月姬双指将名帖一夹,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天女蕊笑道:“月姬笑送帖,冥侯怒杀人。你们的帖子我可不接,接了可得死。你要杀的是他们,我跟他们可没关系,姑娘别误会了。”

“你!”萧瑟怒道,扭头望向唐莲,却见唐莲根本没有注意这边,他顺着唐莲的目光看过去,却见一个中年文士打扮的人坐在那里,约莫三十多岁的年纪,却已是满头白发。他的面前放着一把剑,那柄剑出奇的精致,竟像是一整块美玉打造的一般,闪耀着流动的光芒。

中年文士微笑颔首:“又见面了。”

“你也是冲着那件事物来的?”唐莲问道。

中年文士却不回答,只是点了点头,说道:“你的伤已经好了。两日前我初见你时,你的伤还很重。”

“那当然,我的蓬莱丹可是帝都药王殿才有的灵药,即便你带着这一筐明珠去,也得看药王殿的心情才卖不卖你。这点伤,我的药还是糟蹋了。”萧瑟得意地说道。

中年文士转头看向他,微微皱了皱眉头,片刻之后笑道:“想不到唐公子身边还有这样一位高人。”

天女蕊此时忽然想起了什么,恍然道:“这些天,虽然涌入三顾城的人很多,但是离奇消失的也很多。莫非……”

中年文士点点头:“为了不给唐公子增加不必要的麻烦,多余的人已经帮唐公子除掉了。”

“说得好听,不过是一句‘先把和我抢的人杀了,再来和你抢’。”萧瑟不屑道。

中年文士愣了一下,随即一笑:“也是这个道理。”

“那是雪月城的东西,抢雪月城的东西,阁下真的做好决定了。”唐莲问道。

中年文士摇摇头:“看来你并不知道里面的究竟是什么东西,那并不属于雪月城。只不过你们动作比较快,先拿到罢了。”

“看来你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唐莲问道。

中年文士长笑一声后正色道:“是魔物!”

“阁下或许弄错了。”萧瑟突然说道,“现在这美人庄内最重要的事乃是在下的赌局,如果阁下对我的赌局没兴趣,那么就请移步吧。”

“赌局?”

“生死局。”

天女蕊盈盈一笑:“对啊,在美人庄内,生死局可是难得一见的。来这里的人都腰缠万贯,能过人世间最奢华的生活,又怎么会参与这种亡命之徒才参与的赌局呢。”

“我是个剑客。”中年文士抚摸着摆在他面前的那把美玉一般的剑,“掌握我生死的只有剑,而不是几个骰子。不过今晚我倒愿意陪二位玩这个游戏,如果二位赢了我,那么我就再给两位一夜的时间去逃。”

“一夜的时间去逃?”萧瑟淡淡一笑,“你太自信了。”

“自不自信赌过就知道了。”中年文士右手一挥,远处红木桌子上的骰蛊已经整个地向他飞了过去,稳稳地落在了他的手上。

“隔空取物?”唐莲微微皱了皱眉。

“江湖术士拿来变戏法的功夫你也用。”萧瑟倒是一脸不屑,自顾自搬了条凳子慢悠悠地拖到了桌子前坐了下来,回头看了一眼唐莲,发现他仍在发呆,只能无奈地用力拍了拍凳子。

“怎么?”唐莲不解,问他。

萧瑟无奈道:“过来坐啊,你们雪月城的人,脑子里除了打打杀杀,就没别的了么。”

“哦哦哦。”唐莲急忙跑了过来。

中年文士手轻轻摇晃着骰蛊,说道:“一局定输赢吧。你们赢,我走。我赢,东西留下,你们也可以走。”

“听着倒很公平,至少不管输赢,都不用把命留下。”萧瑟舔了舔嘴唇,眼神紧盯着骰蛊。

中年文士见状莞尔一笑:“想不到公子竟是个赌徒。之前看公子一副对何事都不关心的样子,可当自己坐上赌桌,却突然发现公子整个人都变了。”

萧瑟眼神依旧紧盯着骰蛊,没有抬头:“我曾在帝都最大的赌坊千金台连着赌过三天三夜,最后赢了一座城池,你可相信?”

“千金台乃是北离第一大赌坊,即便是美人庄也不能相比,别说一城,即便是赢下一座小国也不是没有可能。”中年文士淡淡地说道。

萧瑟嘴角微微一撇:“说得好听,你明明就是不信的。”

中年文士手中骰蛊稳稳地扣在了桌子上:“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公子既然能赌赢一座城,那么赌术想必惊人,那么……”

“五五六,十六点,买大。”唐莲在一边提醒道。他乃是暗器高手,听风辨位的能力已达极致,听骰子对于他来说,实在是过于简单的一件事了。

“你们这些江湖人啊。”萧瑟摇头叹道,“就是没有情趣。赌博最好玩的乃是一个‘赌’字,如果结局都已料到,那么这场赌局还有什么意思呢?”

“公子说得有理。”中年文士点头。

“那你想押什么?”唐莲急道。

“五五六。”萧瑟将双手拢在了袖中,腰板一挺,一副气定神闲的架势,“我压大。”

“你……”唐莲顿时为之气结。

中年文士手指轻轻地在骰蛊上点了一点:“压定离手?”

“不好!”天女蕊和唐莲同时惊呼一声。那中年文士虽然只是轻轻一点,但二人都看出了那一指间却俨然是佛家碎空指的力道。白马武僧戒空曾以碎空指杀人,那人外表看着毫无伤痕,可五脏六腑却全被震碎。中年文士那一指下,骰蛊中的骰子究竟如何,现在连唐莲也根本无法猜测。

“当然是不好。”萧瑟站了起来,冲中年文士笑道,“可既然是赌局,又怎么会这么容易呢?”

“公子要改吗?”中年文士问道。

“改?”萧瑟突然伸手一把抓住了骰蛊,“所谓赌局必胜之法,就是信自己会赢,当你相信自己会赢时,那么。”

“你就一定会赢!”萧瑟一把拿起了骰蛊。

在场众人均愕然。

在中年文士那一指下,三颗骰子早已瞬间化成了粉末,莫说分辨大小,连一个点数都找不到了,无论你猜大亦或猜小都是输,就算你赌豹子也没用。可是当外面那种的粉尘散去之后,骰蛊上的场景却让中年文士也不禁愕然。

“这……”中年文士皱了皱眉。

那堆粉末竟凝聚成了一个个的小圆点,在桌子上排列出了一个骰子应该有的点数,分别是……

“五,五,六。”唐莲喜道。


“公子好武功。”中年文士站了起来,点点头。

萧瑟挥手:“不才不才,就是一个小戏法。我可不会武功。”

“不会武功?”中年文士一笑,“接下去的可都是险路,公子要不会武功,恐怕还是不要趟这滩浑水了。”

“怎么?”萧瑟一挑眉毛,“你要反悔。”

中年文士摇头:“我自然不会反悔,但是我说我不会动手,可是我的同伴们不同,他们可没有那么大的耐心。我想,他们此刻应该已经动手了。”

“哦?”萧瑟笑道,“可我们还有一个朋友,他虽然脑子不好使,但是手上功夫很好。你的同伴可不一定能占到便宜哦。”

“如果你知道我们是谁,就一定不会这么说。”中年文士傲然道。

萧瑟双手拢在袖中,懒洋洋地说道:“天外天,白发仙。往后倒退十二年,的确是一个能镇得住的名字。”

中年文士一怔,眼中寒光乍现,一贯淡然的声音忽然变得狠厉起来:“你是谁!你怎认得我!你怎会知道天外天!”

萧瑟耸耸肩:“这有何难认的,知道你们的人不多,但总归是有人知道的……”

萧瑟没有能够把话说完,因为中年文士此时已瞬间掠了过来,左手出爪正欲一把将他抓住。

唐莲急忙出手格挡,却被中年文士右手玉剑一击逼退。瞬间中年文士已经一把抓住了萧瑟的衣领:“你得跟我们走!”

萧瑟一脸无辜道:“可我明明赢了。”

中年文士冷笑一声:“可你既然知道天外天,那就知道我们是怎样的人。”说罢,他便一把将萧瑟拉起,往外掠去。唐莲欲追,刚刚中年文士身边的侍从立刻提剑迎了上来,将他挡了回去。

可萧瑟却冲着那边一直冷眼看着的冥侯月姬喊道:“十三年前,望衣楼内的红衣血案,凶手他是……”

“什么!”月姬立刻从桌子上跳了下来。

冥侯也猛地转身,握紧了手中的巨刃。

而此时萧瑟却已经被中年文士抓着,掠到了美人庄外。

冥侯和月姬丝毫没有犹豫,急忙跟了上去。那几名侍从也转过来阻拦他们。可月姬腰间银光一闪,冥侯手中巨刃猛地一挥,那几人顿时不是被割破了喉咙就是被拦腰砍成了两截。

“好大的杀性!”天女蕊都忍不住惊呼。

唐莲皱了皱眉:“我跟他们交手过两次,却第一次看他们的杀性如此之重。萧瑟刚刚那句话究竟什么意思?”

天女蕊摇头:“望衣楼红衣血案,那是十三年前的一桩迷案,不知道你那同伴为何忽然提及此事。那现在我们怎么办,追上去么?”

唐莲想了想,摇头:“不。红衣血案想必和冥侯月姬有关,萧瑟是故意引那白发人带走他的,然后他再引去冥侯月姬,为的是引起他们的争斗。我们现在去找雷无桀!”

“雷无桀又是谁?在哪?”

“就在后院!他守着那事物,如果那白发人没有说谎的话,那么恐怕此刻的他……”

“轰!”一声剧烈的爆炸声突然传来,在场的人不由地捂住了耳朵。

“我乃江南霹雳堂雷家雷无桀!还有不怕死的要上来吗!”雷无桀站在黄金棺材之上,双手各握着一大把霹雳子,冲着下面的人大喊着,一副豪气干云的样子。

围绕着马车的一群黑袍人此时似乎也被他唬住了,略略往后退了几步。

雷无桀才终于重重地喘了一口气,刚刚他在马车中躲着,忽然感觉十几道阴冷的掌气从马车外传来,他急忙运起真气抵抗。却发现那十几道掌气诡异无比,绵柔而阴毒,他的真气与其一碰便立刻被化解融合,他感觉整个人被那十几道掌气压着,完全喘不过气来,无奈之下只得用尽浑身真气,双眼在一瞬间变得通红,身体上的重压顿时感觉轻了很多,他勉力站了起来,朝天怒吼了一声,终于将那十几道掌气弹了出去。但马车车篷也在瞬间分崩离析,雷无桀想也没想,就冲着外面扔出了一把霹雳子,才终于将那些人逼出了十步之外。

这时雷无桀才终于看清了那群人的模样,竟是清一色穿着黑色长袍的人,都没有拿着兵器但是露出的一双手却都无一例外的惨白无比。

“你们是谁?”雷无桀问道。

但是没有人回答他,为首的黑袍人手轻轻一挥,一瞬间他身后的八个人已经一跃而起,八只阴冷的鬼爪冲着他抓去,一只直取他的下盘,一只欲夺他的头颅,一只攻向他的后背,另一只掏向他的心脏,而另外四只,则欲直接锁住他的双手双脚。如果一个人被这样控制住的话,那么他必定只能死得不能再死了。可是一个人只有一双手,他如何抵挡八个人同时的进攻。除非他有三头六臂!

可是此刻的雷无桀此时真的变成了三头六臂,同时出现了四个雷无桀,他们背靠着背,形成了一个完美的防御姿势。

为首的黑袍人愣了一下:“好快的速度!”他仔细望向雷无桀,却见雷无桀整个人瞬间身上热气腾腾,一双瞳孔变得火红火红。

“火灼之术?难怪……”为首的黑袍人手轻轻一挥。

此时那先行而去的八个人的攻势已经被雷无桀全部地挡了回去,可瞬间再度又有八个人一跃而起,袭去的方向与刚刚一模一样。可是此时的雷无桀却来不及抵挡了,但此时,却从他身后飞出了一朵莲花。

妖冶的,鬼魅的,夜色之莲。

莲花在空中瞬间炸裂了开来,七瓣花瓣顿时冲着七个人袭去,它的速度奇快,那七个黑袍人丝毫不怀疑这片鬼魅的花瓣能轻易地刺穿他们的头颅,因为他们都听过这件暗器的名字——佛怒唐莲!唐门最可怕的暗器之一,分为千瓣莲、重台莲、复瓣莲以及七瓣莲。这一朵只是七瓣莲,否则他们甚至连躲的机会都没有!所以他们立刻急退。

但还有一人!那个人没有退,他右手急取雷无桀的心脏,只要再往前一寸就能了断了他的命。但是他却没有再往前一步的机会了,因为一个身影从雷无桀身后一跃而起,手中光芒闪耀,仿佛握着一束月光,那束月光在瞬间就将那只鬼爪直接砍断了!随即那身影右脚一抬,将那人用力地踢飞了出去,随即稳稳地落在了棺材之上。

“唐莲。”为首的黑衣人皱了皱眉头,“你竟然还能活着从里面走出来。”

唐莲扭头看向雷无桀,问他:“怎么样?”

雷无桀擦了擦身上的汗,此刻他的整个人仿佛燃烧了起来一样,不住地往外冒着热气,一双眸子通红通红,他呼了口气:“这功夫我也是刚练成不久,还不够熟练。现在好了,打他十个八个不是问题。”

“好大的口气。”为首的黑袍人冷笑道,“可火灼之术乃是燃烧自己心中之火,以短暂获得神力之术。你的薪柴,又能燃烧多久呢?”

“燃烧多久我不知道,但是打你们这帮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还是可以的。”雷无桀向前踏上一步。

“好大的口气。”为首的黑袍人却只是冷笑。

唐莲忽然伸手拦住了雷无桀,雷无桀困惑地望向他,却见唐莲伸手一指夜空,说道:“你看。”

雷无桀抬头,只望见一个满月正挂在空中,问道:“怎么了?”

唐莲说道:“你觉得有什么异样吗?”

雷无桀瞪大了眼睛仔细看了一会儿后犹豫地说道:“倒像是纸糊的一般……”

唐莲叹了口气:“今天是二十二,天空中挂着的本应该是一轮下弦月,又怎么会出现满月呢。”

“师兄的意思是……”

“这是孤虚之术!所谓孤虚之术,是一种邪门阵法,孤虚阵中的人就仿佛进入了一个梦境一般。接下来,你不能相信你所看到的一切,也一定要相信你所看到的一切!”唐莲说道。

雷无桀苦笑:“师兄你说得是什么啊,我听不懂啊。”

“小心!”唐莲忽然望向雷无桀地脚下怒喝一声。

雷无桀猛地低头一看,只见棺材中伸出了无数只枯烂惨白的手,正欲抓住他的双腿。雷无桀急忙一跃而起,可半空中却另有一只鬼爪正直掏他的心脏,他一拳打出,却像是打在了虚空中一般,全身的力道都落了空。他急忙稳住气息,才保住了平衡,晃晃悠悠地落在了地上。他从小习武,也见过不少高手,可这般诡异可怖的阵法却是第一次见到,他背后出了一阵冷汗,转头望向唐莲:“师兄!”

却见唐莲微微皱着眉头,紧闭着双眼。

雷无桀喊道:“师兄!你也不要就这样放弃啊。”

正当他怒喊的时候,唐莲手一挥,袖中一支朱颜小箭已经破空而出,向着雷无桀身后一只忽然出现的鬼爪飞去,瞬间洞穿了那只手掌。雷无桀只听见一声惨呼,回头望去,却见那只鬼爪已经消失,地上却留下一滩鲜明的血迹,不由惊道:“师兄你是怎么知道这次这个是真的。”

唐莲依旧闭着双眼,眉头微皱似乎在凝神听着什么:“孤虚之中,你所看到的不一定是真实的,但是无数杀机却藏在这不真实之中。所以这个时候,你需要放弃你的眼睛,用你的耳朵去感受。听风辨位是雪月城的必修课程之一,今日我就先教给你了。所谓听风辨位,在于这个‘风’字。天地偌大,风无处不在。而孤虚最大的弱点就是他将隔绝一切外界的声音,所以在孤虚之中,你只许仔细聆听,当你身边那阵风被撕裂的时候,就是敌人的武器撕开风的声音,那个时候,就是他暴露出自己位置的时候!”唐莲说完后一跃而起,竟在半空中将一个黑袍人一把拉了出来,手中指尖刃流转,一下子割破了对方的喉咙,随即将他一脚踢在了地上。

而此时雷无桀双手狂舞,浑身上下舞出了一个完美的圆,将那些试图靠近的鬼爪无论真假全都挡了出去,而随即也闭上了眼睛。他努力凝神,初时只听耳边狂风乱舞,那正是自己舞出的拳风,而再仔细辨别,却能听出自己拳风之外,却是一股平稳安和的风在缓缓流动的声音,而忽然间,有什么撕开这阵平缓的风。雷无桀心中一动,冲着那个方向挥出了一记无方拳。只听一声惨叫,一个黑袍人的身影显现了出来,吐了一口鲜血,倒在了地上。

“天赋异禀!”唐莲赞道。

雷无桀睁开了眼睛,笑道:“毕竟从小习武,听觉也是练了许久的。”正当他得意的时候,一只手忽然从地下伸了出来,一把抓住了他的脚踝、雷无桀一惊,却见一支朱颜小箭破空而出,刺入了土中,那只手便立刻失去了力道。

“可惜心智不熟。”唐莲叹了口气。


“听风辨位,障目杀人。”身处孤虚之外的黑袍人首领冷笑一声,“若是以为这样就能破了孤虚之阵,那也太天真了。”他从怀里掏出了一管笛子,随即一首清冷凄厉的曲子便响了起来,在这清冷的夜里,显得分外诡异。

孤虚阵中的二人也同时听到了这首曲子。唐莲不由皱紧了眉头。

雷无桀只觉一瞬间,那刚才感觉平和舒缓的风忽然也变得凄厉起来了,可却不像是有人撕裂了那阵风,可正当他犹豫间,几道攻势却已经向他袭来。虽然在片刻间他已经反应过来一一挡了回去,却依旧还是挂了彩。

“凝神!”唐莲怒吼道,声音洪亮无比,竟带着佛门狮吼功的功力。

那笛声随着这一声怒吼竟然一滞,雷无桀也喘过一口气息来,将突然袭来的一只鬼爪一拳打了回去。

唐莲笑道:“虽然这的确是孤虚之阵,但跟三师公与我所说的他当年所遇的孤虚阵相比,却还是相差了太远。据说当年魔教东征,在祁连山下所布的孤虚之阵覆盖足足有百里之大,其中鬼魅百现,如人间地狱。而当时三师公的年纪也不过比现在的我大了三岁,三师公能破那般奇阵,这小小的孤虚阵,我要是败下阵来,也是愧对雪月城这多年的教导了。”

“师兄有破阵之法?”雷无桀喜道。

唐莲足尖一点,已掠到了雷无桀的身后,两人双背相抵,互相守住了彼此后方的空门。二人在孤虚阵中,犹如瞎子一般,攻势从四面八方随时而来,而这样一来却减少了许多偷袭。

“师兄厉害!”

“这是常识!”唐莲斥道,“孤虚之阵破解之法在于布阵之人,我现在需要找出这个人。只要找出了这个人,将他击退,阵法自然随时可破。”

“可是我们现在身处孤虚之中,如何能找到他呢?”雷无桀问道。

唐莲微微一笑:“笛声。他不该吹笛子的,布阵之人应该保证绝对的隐蔽,但是他心急了。你来为我掠阵!”

“得命!”雷无桀大声应道,双拳一挥,将那些试图迫近的黑袍人全都打了出去,但同时他的呼吸声也变得越来越重,他明白以自己现在的体力最多还能撑一百招,而百招之后如果唐莲还未破阵,只怕自己得力竭而死了。

唐莲此时紧闭着的眼睛,他听风辨位的功夫最多稍逊于唐老太爷、唐门三老这样的顶级暗器高手,只是得了片刻的喘息,便寻觅到了笛声的踪迹,他的心神顺着笛声逆风而去,终于寻觅到了那个吹笛的黑袍人,此时他正坐在不远处的一颗枯树上。

“就是那儿了!”唐莲眼睛猛地睁开,手中一朵佛怒唐莲破空而出,随着那朵佛怒唐莲的破空而出,孤虚之阵像是被撕裂开来了一样,周围正常的场景一点点显现出来。

站在枯树之上的黑袍老人放下了手中的笛子,他看着那朵妖冶鬼魅的七瓣莲花冲着自己疾飞而来,急忙一跃而下。但是那朵莲花在空中忽然炸裂了开来,七瓣莲花冲着七个不同的方向散射出去,其中有一瓣就那样直接贯穿了老人的胸膛,鲜血顿时汹涌而出,老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阵破了。”雷无桀喜道。

“是的。阵破了。”回答他的却是一个陌生的声音。

雷无桀大惊,唐莲也惊出一身冷汗,不知何时,在唐莲和雷无桀之间竟站着一个紫衣长袍之人,他手中拿着一把折扇,嘴角微微含笑。

“你!”唐莲猛地转身,紫衣人手中折扇却猛地一转,一把将唐莲击飞了出去,唐莲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吐出了一口鲜血。

紫衣人转身问那些黑袍人:“白发去哪里了,按照约定他此时早已得手才对。他不在,以你们这些人,怎是唐莲的对手。”

“你卑鄙!”雷无桀咬牙骂道。

“哦?”紫衣人转回身看他,“你又是何人?为何说本侯卑鄙?”

“你趁人不备,怎不卑鄙?”雷无桀怒道。

紫衣人轻笑一声:“难道我还应大喊一声,唐莲我来杀你了,然后彼此鞠躬之后再拔剑相向吗?”

雷无桀气急,骂道:“你们本就以多欺少,再加上我师兄刚破孤虚之阵,心神未定,你暗施冷箭,又怎不卑鄙?”

“你怕是搞错了。我们不是来比武的。我们是来杀人的。”紫衣人目光忽然一凛,手中折扇一挥,就向雷无桀袭来。

雷无桀一拳迎上,却觉得虽然紫衣人只是轻轻一挥,但折扇上的力道却似有千斤之般,他的拳素以霸道为主,却被他那折扇击得往后猛退。

“火灼之术,燃烧内心薪柴,获得短暂神力。我还以为雷轰之后,霹雳堂已经没人会这门武功了。你很好。”紫衣人一边说着,手中折扇一边挥舞,将雷无桀迫得往后节节退去,“可惜经历刚刚的孤虚之阵后,你早已是强弩之末。”

紫衣人停住了身,仰天一叹,折扇往空中一挥,竟将雷无桀整个人也击飞了出去。雷无桀只觉那折扇一挥之下,有一股内力如排山倒海之势而来,他觉得整个人被这股气息压得透不过气来,心中那一股灼热之气也在瞬间崩溃,他重重地落地之后,原本变得火红的瞳孔也黯淡了下来。

“当年雷轰祭起七重火灼之术时尚且只能勉强抗住本侯的紫气东来,又何况你呢?”紫衣人摇头叹息,转身竟欲离去。

“你不杀我?”雷无桀本已做好拼死一搏的机会。

紫衣人停下了脚步:“即便我有心放你,这些人想必为了你身后的棺材也绝不会放你。不过倘若你能够活下来,那么有朝一日,我还你公平的一战。”

“我师父将我赶出门,我初时不解。直到昨日我见到了一柄刀,今日见了你的扇,方知师父所说的‘天地偌大’。”雷无桀双拳紧握,运起内力,瞳孔再次被点燃成了火红色,一身红色长衫无风自舞,“然而,见天地偌大还不够,我也想,成为这天地。”

“倒是个有趣的小子。”紫衣人笑了笑,看了那群黑袍人一眼,“你们可要小心了。”

“尊上,这二人非同小可,还是早些料理了的好,以免留下后患。”一个黑袍垂首劝说。

“杀两个重伤的人,你们做不到吗?白发调教出的属下,真是一群废物。把棺材拿到手,我去寻白发。”紫衣人没有再说话,足尖微微一点,几个起落,身影便已消失不见。

“倒是个有趣的人。”唐莲此时终于勉强站了起来,“如果此时他留下来,我们没有胜算。”

“你的意思是现在你们有胜算?”一名黑袍人冷笑一声。

唐莲走上前拍了拍雷无桀的肩膀:“杀你们几个杂碎,有什么难的。”唐莲虽装作一副坦然自若的样子,但雷无桀知道,唐莲与其说是拍他的肩膀,不如说是勉强扶着自己的肩膀才不至摔倒。

“师兄……”雷无桀正欲回身扶他,却被唐莲止住了:“蕊刚刚收到了讯号,接头人已在城外,她如今已去接应。我们此刻必须拖住这些人,等到他们回来!”

“好。”雷无桀点点头,随即大喝一声:“你们一起上吧。”

“一起上?”黑袍人伸出了他那只惨白的手,“你是不是以为这样的虚张声势能吓退我们?可既然你说一起上,那我们便如你所愿!上!”

一瞬间,十几个人,同时攻向了他们。不,他们同时攻向的,只有唐莲!

唐莲咬牙道:“他们看穿了我的伤势。”

“没有人比我们更了解紫衣侯的掌力,中了那一掌,你必定身受重伤!”

然而此时一个人挡在了唐莲的面前,他当然是雷无桀,但是此时的雷无桀,也只是凭借着最后一口真气强撑的,随时都会倒下。十几道掌力同时击在了他的身上,他怒喝一声,双瞳变得赤红。

“退!”为首的黑袍人急忙下令。

但已经来不及了,只是一个瞬间,十几个人同时被雷无桀震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雷无桀也膝盖一软,整个人跪在了地上,他摇头叹息:“早知道当年和师父学武时,少偷点懒了。”

“还没有到可以放松的时候。”唐莲叹了口气,抬头看到那些黑袍人一个个又站了起来,虽然一个个身上都挂了彩,但伤势却并不严重。

雷无桀苦笑:“我现在已经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唐莲也叹气:“那紫衣人的掌力着实厉害,我到现在也无法运起真气。”

为首的黑袍人冷笑:“看来二位的命,今晚却要留在这里了。”

“留不留在这里,却也不是你能说的算的。”一个懒洋洋地声音打断了他,雷无桀惊喜地回头,唤道:“萧瑟!”

却只见一个身穿狐裘的身影稳稳地落在了黄金棺材之上,说完后更是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不是萧瑟却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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