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江宁陆钧言的其他类型小说《病房流产时,渣总在陪白月光度假海钓全文免费》,由网络作家“江宁”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结婚三年,今晚是江宁第一次打开陆钧言书房里的电脑。如果不是有一份重要文件急用,需要她传过去,她可能一辈子都看不到面前的这张表格。陆钧言这电脑里所有的文件夹都是汉字命名,看一眼都知道是公司项目。但只有一个特殊,名字就仨字母:CQX。江宁完全是出于好奇,双击了这个文件夹。里面只有一份Excel表格,叫——报复。江宁是单亲家庭,母亲住院,论条件,她能嫁给上市公司陆氏集团的公子实在是高攀。她与陆钧言的相遇像偶像剧,后面的发展也像偶像剧。当初陆钧言出车祸,肇事司机跑了,是她把他扛到了医院,救了他一命。后来突然有一天,陆钧言出现在了她大学校门口。那天是情人节,陆钧言送了一束九百九十九朵粉玫瑰给她,向她求爱。那年鲜花价格飞涨,再赶上过节,这样一束...
《病房流产时,渣总在陪白月光度假海钓全文免费》精彩片段
结婚三年,今晚是江宁第一次打开陆钧言书房里的电脑。
如果不是有一份重要文件急用,需要她传过去,她可能一辈子都看不到面前的这张表格。
陆钧言这电脑里所有的文件夹都是汉字命名,看一眼都知道是公司项目。
但只有一个特殊,名字就仨字母:
CQX。
江宁完全是出于好奇,双击了这个文件夹。
里面只有一份Excel表格,叫——
报复。
江宁是单亲家庭,母亲住院,论条件,她能嫁给上市公司陆氏集团的公子实在是高攀。
她与陆钧言的相遇像偶像剧,后面的发展也像偶像剧。
当初陆钧言出车祸,肇事司机跑了,是她把他扛到了医院,救了他一命。
后来突然有一天,陆钧言出现在了她大学校门口。
那天是情人节,陆钧言送了一束九百九十九朵粉玫瑰给她,向她求爱。
那年鲜花价格飞涨,再赶上过节,这样一束鲜花至少几万块,轰动全校。
江宁珍惜地把这束花摆放在床头,哪怕因此住进了医院。
江宁花粉过敏。
不过她从未告诉过陆钧言,所以每次约会陆钧言都会送给她一束粉玫瑰。
大学还没毕业,江宁就嫁给了陆钧言,婚后成了家庭主妇。
陆钧言工作忙,需要一个全心全意打理家事的女人。
她的婆婆也说过陆钧言有胃病,吃家里做的东西更健康,还有保姆终究是外人代替不了妻子,妻子的职责就是操持家务相夫教子等等等等。
江宁白天做饭洗衣服做家务,晚上陪陆钧言过夫妻生活。
两人之间的交集不多。
面前的表格似乎是一扇了解陆钧言的窗子,江宁将表格点开,一张张照片弹了出来。
这表格一共只有两列,文字不多,全是照片。
左侧那列最上面写的就是文件夹的名字:CQX。
江宁反复看多少遍也猜不出是哪三个汉字。
好在右侧那边的字母好猜——
JN——
江宁。
握鼠标的手轻轻抖了一下。
两列都记录了时间,都贴了照片。
CQX那一列里的照片里都是同一个女孩子。
第一张,女孩脚边摆放着一大束鲜艳的粉玫瑰,至少九百九十九朵;第二张似乎在炫耀她脖子上璀璨的钻石项链,怀里仍抱着一束粉玫瑰;第三张她用双手拿着一款爱马仕包笑容灿烂,餐桌上有一束粉玫瑰。
映着满眼的粉玫瑰,江宁看向右边那一列。
里面的照片全是她自己。
第一张照片,江宁面前也摆放着一大束粉玫瑰花,与左侧女孩的一模一样。
第二张,一模一样的钻石项链,与粉玫瑰。
第三张,一模一样的爱马仕包,与粉玫瑰。
第四张、第五张、第六张……
直到左侧照片中的女孩怀抱粉玫瑰,左手无名指上戴了个粉钻钻戒,右边同一天,江宁被陆钧言以粉玫瑰上的粉钻钻戒求婚,这张表格终于结束了。
江宁默默关了电脑,好像明白了什么。
以前她一直以为是陆钧言喜欢粉玫瑰,所以总是送她。
虽说陆钧言从未穿戴过任何粉色的东西,可她那时候仍觉得自己发现了陆钧言不为人知的小秘密,为此兴奋了好几天。
原来……
喜欢粉玫瑰的,是表格中的女孩。
当晚,江宁彻夜难眠。
陆钧言今晚没回来,因为要通宵和M国那边谈项目,不过陆钧言说不会影响明天陪她去医院。
江宁这几天小腹总是隐隐作痛,陆钧言帮她约好了专家,时间定在明早九点。
其实,今晚的发现说明不了什么。
就算陆钧言当初追她是为了报复另一个女人,那也是结婚前的事了。
婚后陆钧言对她不算多好但也不差,每个月按时给她家用和零花。
每逢过节或生日也都会主动送她礼物,今年她生日收到的是一套Burberry的粉色套装,虽说她最不喜欢粉色。
身为陆氏集团总裁,身边总少不了莺莺燕燕,可是陆钧言和她结婚三年,从未传出过任何绯闻。
只有一次被营销号发了和当红小花的合照,结果陆钧言紧急公关辟谣,营销号连夜注销。
江宁翻来覆去睡不着,劝自己不要再内耗了。
陆钧言又不是出轨,只是可能没她想象得那么爱她。
她妈妈以前经常对她说,结婚都是凑合,如果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一定要格外珍惜这份婚姻。
江宁就很珍惜自己的婚姻。
她爱陆钧言。
从她十三岁那年起,爱了整整十年。
只是陆钧言不知道,直到现在也不知道。
拿起手机,江宁解锁了一个有密码的私密相册,这个相册从她结婚后就没再打开过。
相册里只有一张照片,照片像是在食堂里照的,只不过环境和光线都有些压抑,让人第一时间联想到监狱。
照片的主角是个小女孩,女孩很年轻,只有十几岁的样子,满口牙都戴着钢丝牙套,烫了一头奶奶灰的大波浪。
任谁看了恐怕都认不出这小女孩就是江宁,但却一定认得出后面角落里意气风发的少年是陆钧言。
这是江宁与陆钧言唯一一张合照——
如果算合照的话。
天快亮时江宁才睡,睡了不到三小时又被闹钟叫醒。
顶着两个熊猫眼,她站在市中心医院大门口等陆钧言,初春清晨的风还是很凉,吹得她直流鼻水。
等到八点五十九分,江宁收到了陆钧言发来的微信:
公司有紧急项目,得去M国出差一趟,没法陪你了,你自己进去就行,我已经跟专家打过招呼了,晚上能回家。
江宁裹紧了身上的外套,自己进了医院,出来时手里捏着一张B超报告单。
上面说她怀孕已经有两个月了,不过是先兆流产。
这是江宁第一次怀孕,是她与陆钧言第一个孩子。
江宁摸着自己的肚子,脸上的喜悦溢于言表。
先兆流产医生虽然说不是很严重,但也需要好好保胎。
她拿出手机,想把这个消息告诉陆钧言。
听筒里传来一个又一个嘟嘟声,江宁的心情既兴奋又紧张。
陆钧言……应该会高兴吧?
在昨晚之前,这个问题江宁根本不用考虑。
终于,电话接通了。
“喂老公,我……”
“我在开会,没事别打扰我。”
电话立即挂断了,只有忙音在江宁耳畔回响。
凉风把内心吹得空落落的,江宁把手机从耳边拿下来,刚巧,一条新闻弹了出来——
陆氏集团公子现身FY新品发布会,为博红颜一笑一掷千金。
江宁心里咯噔一下。
陆氏集团……只有陆钧言这一位公子。
而高奢品牌FY的发布会就在他们A市举办。
江宁的指尖在颤抖,因为她有点冷。
点开新闻,配图中陆钧言的身影一目了然。
本来陆钧言长得就帅,个子也高,两条大长腿修长笔直,一身定制西装合身尊贵,是合照从来不输的类型。
以前每一次只要看到陆钧言的新闻,江宁都会盯着配图看很久。
因为很好看。
但这次她关网页关的飞快。
鬼使神差地,她点开朋友圈,刚巧袁裴发了条新的。
袁裴是陆钧言的高中同学。
FY全球限量十条的经典粉钻项链,咱嫂子也拥有啦!
照片中只拍了女人雪白的天鹅颈,挂在上面的那条粉钻项链耀眼夺目。
不管袁裴说的嫂子是谁,反正肯定不是江宁。
把B超报告单收起来,江宁打车回家,路上小腹还在隐隐作痛。
回了家才想起来今天还没买菜,于是她又出门大采购,买的全是陆钧言爱吃的,回来后洗菜摘菜做饭,一忙活就到了晚上。
大约九点钟,陆钧言回来了。
“我忘记告诉你了,晚上有应酬,我在外面已经吃过了。”
陆钧言的声音淡淡的,俊美无俦的脸上也看不出什么表情。
江宁从陆钧言的手里接过西装。
结婚三年,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陆钧言应酬完后头发上的发胶居然全都不见了,有种刚刚洗过澡的清爽。
西装上没有酒味,只有淡淡的香水味,而且跟新闻配图里穿的也不是同一套西装。
江宁什么也没问,默默去帮陆钧言拿睡衣,结果陆钧言突然从身后搂住了她的腰。
发丝间很好闻的薄荷香钻进鼻孔,隔着一层又薄又滑的真丝睡衣,江宁感觉到陆钧言的双手越发不老实。
身为家庭主妇,江宁很少抛头露面,偶尔陆钧言不得不带她回陆家参加家宴时,陆钧言在人前都对她十分冷淡。
可是在床上时却大不一样。
陆钧言那方面欲望很强,体力和技术都好的没话说,又长了一张魅力十足的脸,尤其是弧度恰到好处的微笑唇,迷的人神魂颠倒。
如果是平时江宁也没什么好挑剔和不满的,都会顺着陆钧言的意思来。
可最近两天发生这么多事,再加上她有孕在身,实在是不想做。
“老公,我肚子不舒服,今晚能不能……”
江宁话音未落就被陆钧言扛起来,扔到了卧室大床上。
“我怀……”
后面的“孕”字还没说出口,陆钧言沉重的身体一下子压上来,粗暴的吻堵住了她的嘴唇。
他一边吻着江宁一边解开衬衫纽扣和皮带,居高临下俯视江宁的双眼染上灼烧的火焰。
察觉到一向乖巧顺从的江宁竟然在反抗,陆钧言意外地笑了笑,用皮带直接绑住了江宁纤细的手腕。
“你只要履行好你做妻子的职责就行了。”
又是一阵激吻,吞没了江宁想要对陆钧言说的全部话语。
江宁也不懂陆钧言今晚发什么疯,竟把她做到晕了过去。
醒过来时屋子里一片黑,江宁感觉肚子和下面都很不舒服,想去浴室洗洗,结果听到陆钧言在客厅里打电话。
“陆哥,嫂子喝醉了,你赶紧过来吧!”
这种时候,江宁不得不感谢袁裴是个大嗓门。
客厅里,陆钧言的身影修长挺拔,像一道闪电,微弱的灯光将他棱角分明的脸勾勒出清晰的明暗,一双黑瞳幽深得像泼墨的夜空。
江宁惊讶地发现陆钧言另一只手里居然夹着烟。
在她的印象中陆钧言是不抽烟的,至少不在家里抽。
“不是我说你,你跟嫂子这别扭还要闹到什么时候啊!现在她都回来了,也该和好了吧?”
夜里越是安静,电话那头袁裴的声音就越鲜明。
每个字江宁都听得一清二楚,一口气不由提在胸腔里。
“袁裴……”陆钧言神情严峻,目光如鹰。
“我已经结婚了。”
仿佛一针强心剂打进来,江宁松一口气。
“结婚怎么了?不能离?就那个离了你连自己都养活不了的黄脸婆,跟嫂子根本比不了。”
“可我不想离婚。”
“为什么呀?”
“因为我舍不得。”
眼眶情不自禁地湿润了,江宁差点没忍住发出声音。
陆钧言的这句话比他之前送她任何一个昂贵的礼物都让她来得感动。
结婚三年,再冷的心也能捂热了,更何况江宁从不认为自己有哪里做的不够格。
洗衣做饭操持家务,她从不懈怠。
晚上在床上也能让陆钧言满意。
江宁觉得自己的付出不白费,陆钧言对她的感情比她想象的还要深,今晚这通电话便是证明。
跳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了地,江宁转身想回房了,偷听又不是什么好事,而且也没有偷听的必要了。
她爱陆钧言。
陆钧言也爱她。
“有个任劳任怨的保姆,我当然舍不得啊!”
江宁迈出去的脚瞬间焊死在地上。
“虽然我不缺这个钱,但是用心和不用心的感受是不同的。”
“而且江宁跟情雪不一样,她没什么本事,既没学历也没工作,就是个家庭主妇,整天围着锅碗瓢盆转,我爷爷喜欢她,我妈也觉得她好拿捏,我全家都满意她,我为什么要离……”
“她这个样子,适合放在家里当老婆,不需要付出太多,偶尔给点甜头就乖乖的。”
电话那头的袁裴恍然大悟,“哦我懂了,可是嫂子她……”
“给我发个地址,我现在过去。”
挂断电话后,陆钧言急匆匆地出了门。
直到听到关门声,墙后面的江宁才敢发出声音。
她在哭。
眼泪像决堤的河水,模糊了视线,恶心的感觉令她一阵阵反胃,肚子里更是疼得像刀绞。
她捂着自己的肚子艰难地蹲下来,疼出一身汗,温热的液体滴滴答答沿着大腿根往下流。
是血。
眼前陷入一片漆黑……
再睁开眼,江宁人已经躺在医院里了。
病房里没别人,只有一个护士。
“不好意思,请问我这是……”江宁一开口,声音沙哑。
“江小姐,你流产了。”
江宁在医院住了一个月,每天晚上都会做梦。
梦里,陆钧言来医院探望她,日日夜夜陪在她床边,笑着听她肚子里小宝宝的声音。
每次醒来,江宁都泪流满面。
孩子……
没了。
陆钧言也一次都没有来看望过她。
陆钧言说是去M国出差,倒是派助理小张来给她送过两次鲜花,都是粉玫瑰,还结清了医药费。
有好几次,江宁都想把花送护士,可话到嘴边又舍不得,宁可每天打喷嚏。
才怀孕两个月,人流并没有太大感觉,不过时不时地摸自己的肚子,却成了江宁的习惯。
一想到里面曾经有过一个短暂的小生命,她的鼻尖就不禁一阵发酸。
这可是她第一个孩子。
是她和她爱了整整十年的男人的亲生骨肉。
就这么没了……
江宁夜夜以泪洗面,身体恢复的不太好。不过她也不能总在医院住着,医院要求她把病房腾出来好方便收新患者。
空荡荡的病房里,江宁正准备收拾东西出院,突然来了一个陌生人。
这人眉清目秀,妆容精致,穿着芭比粉丝绒吊带包臀裙,脖子上戴了条璀璨夺目的项链——
项链江宁认得,正是袁裴发朋友圈显摆的那条高奢品牌FY全球限量的粉钻项链。
“你好,我叫楚情雪,是陆钧言的高中同学。”
对方先自报家门,江宁不由自主地揣摩这个名字。
楚情雪……拼音的第一个字母刚好是CQX。
没跑了。
见楚情雪朝她伸出手,江宁礼貌地回握。
“你好,我叫江宁,是陆钧言的妻子,你可以叫我陆太太。”
楚情雪脸上的笑容一僵。
不过看得出她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表情很快就恢复正常。
“我今天来是来跟你道歉的。”
楚情雪垂眸,楚楚可怜的表情确实能勾起人几分同情心。
“我不知道你那天去医院检查是因为怀孕了,如果我知道的话,绝不会让钧言陪我去FY的发布会……还有那天晚上我喝醉了,都怪袁裴非要给钧言打电话,我是真的没想到钧言他会来接我……结果害得你流产……都是我的错……”
楚情雪一副自责不已的样子,将手中的水果篮递给江宁。
“这是我的赔礼……你可一定要收下,否则我会过意不去的。”
江宁看楚情雪演的这么逼真不禁笑道:“一个五百块的水果篮我有什么不能收的,你又不是把脖子上的项链送我做赔礼。”
楚情雪面露尴尬之色,清了清嗓子,“我听说你今天出院?”
“对。”
“可我建议你最好在医院多休养一阵子……因为钧言见到你会想起那个没保住的孩子,会伤心难过,你住院这些天他心情不好,一直是我在陪他散心,我们出国旅游,坐游艇出海钓鱼,看日出日落……”
看楚情雪一副陶醉不已的样子,江宁也不在乎这话是真的还是夸大其词。
“是啊,我老公人好,重朋友,对高中同学向来很照顾,每星期都带他们坐游艇出海,以前他也给我闺蜜送过一千万的钻石项链呢!”
江宁虽然不喜欢说谎,但如果说谎能让绿茶小三不爽,她不介意多说几句。
楚情雪攥了攥拳头,“既然你这么大度那我就放心了……”
说罢,她转身要走,走到病房门口时又扭头说了一句:“对了,钧言他不能接你出院了,因为他累坏了,现在正在我家里补觉。”
说完这句话后,楚情雪终于从江宁的视野里消失。
就像泄了气的皮球,江宁此刻没有愤怒,只有迷茫。
她问了小张,知道陆钧言此刻正在公司。
也就是说楚情雪撒谎了。
江宁不信绿茶小三的一面之词,她想去找陆钧言问个清楚。
在离开医院之前,她去了趟中医部开了点中药。
陆钧言有胃病,她婆婆不喜欢西医,所以一直以来都是开的中药,由江宁亲自熬煮,每一味药的用量比例火候江宁都烂熟于心。
家里的中药快吃完了,如果不是最近一阵子闹出这么多事,江宁早就会把药补齐。
提着一大袋子中药,江宁来到了陆氏集团。
前台认识她,因为她以前给陆钧言送过饭,不过那次前台以为她是保姆。
“江小姐,陆总正在会客,你可以把药交给张助理,他在助理办公室。”
“好。”
江宁现在也不想跟一位前台去强调自己不是“江小姐”而是“陆太太”的身份。
乘坐电梯上了最顶层,江宁自然不是去找小张,而是来到了总经理办公室大门口。
磨砂玻璃门没关严,透过门缝,江宁看到了站在办公室里的陆钧言,还有袁裴。
“陆哥,你还说你不是放不下嫂子,你连自己的孩子都能狠下心弄死……”
正要敲门的江宁整个人僵在了大门口。
“与情雪无关……”
“她回不回国,我都不可能跟江宁生孩子。”
“为什么?”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生了孩子,她就会变了。而且,现在只是爷爷看重,我妈认可,等生下孩子,那就不仅仅这么简单了。”陆钧言好整以暇地抽了口烟,迷人的微笑唇第一次让江宁觉得刺眼。
“而且……我知道她怀孕,故意做的很粗暴,让她子宫受损,医生说她今后都不会再有孩子了。”
平静到可以用冷酷来形容的声音,仿佛在说着一件漠不关己的事。
门另一头的江宁浑身上下早已被冷汗打湿。
“陆哥,你对那个黄脸婆做这么绝,那将来谁给你们陆家延续香火?不还得是嫂子嘛!”
对于袁裴这个假设,陆钧言不置可否。
把一根烟抽完,他和袁裴也聊完了,走出办公室的时候,袁裴没注意到的东西,陆钧言却一眼注意到了。
那是一袋子中药。
慈祥敬老院。
江宁几乎是落荒而逃逃到了这里。
她在陆钧言的办公室门口,在陆钧言的公司里,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她想吐。
从陆钧言嘴里说出的每一个字都令她恶心得想吐。
原来,这就是她爱了整整十年的男人。
当初他追她娶她,是为了报复别的女人。
现在他亲手害死他们的孩子也是为了别的女人。
十年的爱情,三年的婚姻,都他妈是个笑话!
江宁迅速抹去眼角的泪水,走进了敬老院里。
自从她和陆钧言结婚后,她妈妈就从医院转移到了这里。
她妈妈身体本来就不好,后来一次全球病毒,让她妈妈成了老年痴呆。
虽说已经不认识她了,但有些话她还是要跟她妈妈说一下。
曾经,她妈妈最大的心愿就是她能够婚姻幸福。
所以江宁想告诉她妈妈——
她是个不孝女。
傍晚时分,江宁离开敬老院,就近去了趟律师事务所。
天色渐暗,A市华灯初上,车水马龙。
陆钧言回到家时发现家里没开灯。
他把灯打开,灯光照亮了他手里的中药和一束粉玫瑰。
空荡荡的大房子里,没有热腾腾香喷喷的饭菜。
也没有江宁。
陆钧言皱起眉头,把鲜花和中药放下,不慌不忙地掏出手机给江宁打电话,可电话打不通。
从未想过江宁会有不在家的一天,不过陆钧言照旧先放了张唱片,听他最喜欢的肖邦夜曲。
一小时后,没人回来。
两小时后,没人回来。
三小时后,没人回来。
陆钧言起身看了看衣柜,衣柜里,江宁大部分衣服都在,都是他送的,都是粉色的。
但江宁结婚前的那两套蓝色套装却不见了。
这时,有人送来了快递。
收件人是他。
陆钧言不记得自己有买过什么东西。
这份快递是一个巨大的纸盒箱,他将包装拆开,里面的东西琳琅满目——
有粉玫瑰永生花,有粉钻项链,有粉红色的爱马仕包,有亮粉色高跟鞋,有樱粉色礼服,有粉钻手表,有黄金摆件,有桃粉色丝巾,有高奢香水,有粉钻胸针,有车钥匙,有粉钻戒指……
陆钧言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风暴在眼底悄无声息地酝酿着。
这些……
都是他当年追江宁时送的礼物。
那枚粉钻戒指,是求婚戒指。
陆钧言随便翻翻发现,这些礼物即便过去这么多年,却连标签都没剪。
箱子里唯一不属于他送的东西,是一个文件袋,陆钧言随手将里面的文件抽出来。
A市夜景很美,纸醉金迷。
三胡街的老房子有好几年没亮过灯了,今天破天荒,灯光从傍晚一直亮到深夜。
江宁花了小半天的功夫把房间打扫得一尘不染,虽简陋,却干净,看起来还蛮温馨的。
只不过以前有妈妈和她相依为命,现在只剩她自己了,说不孤单是骗人的。
江宁握着手机,犹豫要不要给顾兰兰打个电话。
顾兰兰是她闺蜜,跟她一个高中。
可还没打出电话,门铃突然响了,江宁挂断电话去开门。
大门口,陆钧言高大挺拔的身影像座巍峨的山峰堵在那里,吓了江宁一跳。
“你什么意思?!”
哗啦一声,陆钧言手里的离婚协议书摔在了江宁脸上。
江宁的脸被打红了,她是第一次看到陆钧言大发雷霆,不禁害怕地低下头。
“怎么不说话?好端端的玩什么离家出走?你小孩子么!”
陆钧言伸手去拉江宁,江宁往后一躲。
“陆钧言,我想跟你离婚……”
“为什么?”
“因为……”
“是因为情雪吧?”
江宁闻言抬起头,看到陆钧言双臂抱胸,那张像画中人一般俊美无俦的脸挂着轻蔑的冷笑。
这笑容刺疼了江宁的眼睛。
见江宁默认,陆钧言觉得好笑。
楚情雪既已回国,他们之间的事肯定瞒不了,他也没想瞒。
“江宁,你怎么也学会欲擒故纵这套了?我承认情雪是我初恋,当初我向你求婚也是为了气她,不过跟你结婚三年我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这句“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让江宁红了眼眶。
她很想质问陆钧言:“那孩子呢?孩子不是你亲手做掉的?”
然而她又觉得没意义了。
胸口闷痛,像压了块大石头,江宁努力做了个深呼吸。
事到如今,离婚就是她与陆钧言之间最好的结局,为她那愚蠢又失败的爱情与婚姻,画上一个句号。
江宁看着陆钧言掏出一根烟点燃,坐在狭窄的客厅沙发上吞云吐雾,说出口的话语振振有词。
“情雪她跟我是同一个高中的,她大学出国深造,现在是海归高材生,珠宝设计界的新星,如果手没受伤的话,早就是国际一流钢琴家了……这样的女人太优秀,会受不了我妈,在家相夫教子也太委屈她,埋没她的才华,所以她不适合做我陆家的儿媳妇……”
江宁的脸色越来越惨白。
“但你就不一样了,你本来就没什么天赋,也没追求,大学没毕业,要学历没学历,要文凭没文凭,要本事没本事,家庭条件也不好,做家庭主妇这么多年早跟社会脱节了……离开我,你什么都不是,连起码的温饱都保证不了,你有什么资格跟我离婚?”
面积不大的房子里鸦雀无声。
江宁张张嘴,吸进了陆钧言吐出的烟,咳嗽起来。
“想清楚了就收拾好东西跟我回家,我只原谅你这一次。”
烟抽完了,陆钧言没找到烟灰缸,但也没随处乱扔。
他抬起手的同时,江宁走过来主动将烟头接过去,扔进了垃圾桶里。
陆钧言笑了笑,迷人的微笑唇笑起来时格外有魅力。
嘴上说要跟他离婚,身体却很诚实。
陆钧言换了个坐姿,翘起二郎腿。
江宁没钱,也没能力,是个只能依附男人的米虫。
只要不傻,肯定知道怎么选是对自己最有利的。
这一次也就是被楚情雪的存在刺激到了,所以才跟他玩起了欲擒故纵的把戏。
“差不多就行了,我没那么多时间陪你做戏,今后只要你还像以前那样操持好这个家,我会继续养着你。”
陆钧言冷言冷语地说完,却看到江宁弯下腰,弓着背把散落一地的离婚协议书一张一张捡起来。
“如果你不签,明天我就把它寄到你公司,或者寄给你妈……”
陆钧言蹭的一下站起身。
“江宁,你别给脸不要脸!”
自己爱了十年的昔日枕边人此刻陌生得让江宁恐惧。
她把门打开。
“你回去吧!以后别再来了。”
陆钧言万万想不到自己放下身段亲自来找江宁竟是碰了一鼻子灰,气着气着耸肩一笑。
“行,江宁,你有种,到时候后悔了别哭着来求我。”
咣当一声甩上门,陆钧言扬长而去。
离婚协议书还是没有拿走。
半夜,江宁终于翻到了她以前的银行卡。
这是她婚前自己的银行卡,一直放在这个家里没动过,里面没有一分钱是陆钧言给她的。
昨晚陆钧言说的没错,她要学历没学历,要文凭没文凭,做家庭主妇那么多年,跟社会都脱节了,离婚后她得自己谋生路。
把银行卡绑定手机银行后,余额很快显示了出来——
14783000
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多一点。
江宁今天早上赖床了。
一方面是昨晚睡得晚,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她不用早起去早市买最新鲜的菜,也不用早起给陆钧言做至少四菜一汤的早餐。
在家里煮了袋方便面,江宁吃得很香,填饱肚子后出门去银行,填了张转账支票,转给对方一千万,备注是医药费。
从银行出来后,江宁来到海兰咖啡,她约了顾兰兰吃饭。
在她结婚后,为了全心全意做陆家称职的家庭主妇,她几乎断绝了与所有同学、朋友的交际,和顾兰兰这个死党也是三年没见面了。
想想她这三年的青春,江宁很想对自己竖个中指。
江宁坐在自己事先预定好的位子上等顾兰兰。
顾兰兰现在在A市小有名气的培训学校做声乐老师,江宁猜到顾兰兰约她吃饭一方面是想和她好好聚聚,另一方面应该也是想帮她介绍工作。
果不其然,顾兰兰来了后,三言两语就拐到她们学校招钢琴教师上了。
“兰兰,谢谢你。”江宁轻松一笑,摆摆手,“不过我发过誓不再弹钢琴了,而且我也已经找到了新工作。”
“哦?”顾兰兰好奇,“难道是珠宝设计公司?毕竟专业对口嘛!”
江宁再次摆手,“错啦!我大学没毕业,那种公司都有学历要求。”
“可这年头没学历要求的工作也不多啊!”顾兰兰小声说完又忍不住替江宁鸣不平,“陆钧言真是渣到家了,他婚内出轨,你净身出户,换成我不讹他个几千万都对不起我这么多年浪费的宝贵时间!”
江宁忍笑,这时,手机亮了起来,来了一条新微信。
“肯定是陆钧言发来的,来来来,看我骂不死他!”
江宁将微信点开,不是陆钧言发来的。
她一边回微信一边对顾兰兰说:“我其实没有陆钧言出轨的证据……”
不管陆钧言的身体有没有出轨,反正心确实已经出了,甚至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可以不要。
想到那个在自己腹中只存活了两个月就死于亲生父亲之手的孩子,江宁脸色冷了几分。
“我只想赶紧摆脱陆钧言,摆脱过去的生活……”
“所以?”
“所以我应聘了这里。”
江宁把一个网页发给顾兰兰,顾兰兰看江宁这么开心还以为江宁找到了多好的工作,结果点开一看——
“青少年管教所?”
顾兰兰两眼一黑,江宁却笑靥如花。
顾兰兰午休时间有限,两人聊的不尽兴就得被迫分开,江宁回了家,但没进家门,而是打开了自家的快递柜,从里面取出了一个信封。
这时,她又收到了新微信,这次是陆钧言发来的。
没有文字,只有一张照片,照片里是满地撕碎的纸屑。
陆氏集团总经理办公室。
陆钧言扶着桌角缓缓坐下来,脚边是他刚刚亲手撕碎的离婚协议书。
“陆总,能买到的胃药都在这里了……”小张战战兢兢地说完,只见陆钧言一抬手,把办公桌上的胃药全部打翻在地。
“一点用都没有,越吃越疼。”
陆钧言捂着自己的胃,额头疼出一层汗。
本来他好几天没喝中药,胃里就不太舒服,今天刚来到公司就看到江宁寄给他的离婚协议书,胃顿时更疼了。
小张看着陆钧言心里干着急。
陆钧言喝的中药是老中医的独家配方,熬煮的比例火候时间等只有江宁一个人知道,每次也都是江宁一个人煮。
“要不陆总……我给江小姐打个电话?”
小张试探地问完,只见陆钧言瞪着一双尖锐的眼睛反问他:
“你叫江宁什么?”
“江小姐啊!”小张一头雾水。
不光他,陆钧言身边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称呼江宁为“江小姐”。
直到这一刻陆钧言才发现,江宁跟他结婚三年,居然一直是“江小姐”,而非“陆太太”。
拿起手机,陆钧言想看看江宁在看到被撕碎的离婚协议书后会作何反应,结果江宁一直没有回,反倒是楚情雪给他打来了电话。
傍晚时分,江宁独自一人来到了A市金碧辉煌的紫罗兰大会堂。
她换了身衣服。
这套蓝色小香风套装是她婚前的衣服里比较拿得出手的一身。
门口的服务生看到江宁露出礼貌的微笑,江宁也回了一个笑容,刚要打开自己的手袋,身后突然传来她不想听见的声音。
“江小姐,真巧,你怎么在这里?”
江宁转身,看到楚情雪挽着两个闺蜜朝她走过来。
楚情雪今天一看就是精心打扮过的,穿着粉嫩嫩的花仙子礼服,脖子上的粉钻项链仍旧那么醒目。
“情雪,她是谁啊?你朋友?”宋丽丽打量了江宁一番,“不会也是来参加FY庆功宴的吧?”
“怎么可能。”王洋嫌弃地皱眉头,“FY可是高奢,国际大牌,邀请的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你瞧她穿的……可能是来送外卖的吧!”
江宁看楚情雪这两个闺蜜一唱一和,很明显是早就知道她是谁了。
“丽丽、阿洋你们别怪江小姐……”楚情雪开始语重心长地解释:“我听钧言说,江小姐大学没毕业就结婚了,做了好几年家庭主妇,穿的最多的就是围裙,除了菜市场哪里都不去,也没去的机会,所以肯定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对时尚也缺乏敏感性,和我们这种在FY工作的设计师当然不一样了。”
“你在FY工作?”
见江宁如此吃惊,楚情雪很骄傲地取出名片递过去。
“情雪现在可是珠宝设计界备受瞩目的新星,连FY的HR都很看好她呢!”
“你一个家庭主妇,是不是连HR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啊!”
耳畔响着宋丽丽和王洋聒噪的嘲讽,江宁看了看楚情雪的名片——
FY珠宝设计部实习生。
楚情雪本以为江宁看到自己的名片会感到相形见绌,结果江宁只是淡然一笑。
“嗯,你很优秀。”
宋丽丽立即翻白眼,“装什么淡定啊,心里肯定嫉妒情雪嫉妒得想死了吧!”
见江宁转身还要往里面走,王洋大喊:“送外卖的不能走那边。”
楚情雪忍不住捂嘴笑,给了宋丽丽和王洋一个眼色,两人立即挤过去,硬生生地把江宁挤到一边。
“看到没有?有邀请函才能进。”宋丽丽亮出邀请函,让楚情雪先进。
楚情雪小心翼翼地提着粉色礼服,像公主一般仰首挺胸往里面走。
“对不起女士,您的邀请函只能走员工通道。”服务生将楚情雪拦了下来。
楚情雪脸上尴尬,不过宋丽丽与王洋立即找补:“情雪本来就是FY的员工嘛!”
“就是就是,我们走员工通道也比某人连门都进不去强。”
楚情雪三人终于让开,江宁再次走进贵宾通道入口,从手袋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服务生。
服务生眼睛一亮,脸上的笑容更加恭敬。
“江小姐,这边请……”
在楚情雪三人震惊的目光中,江宁通过贵宾通道走进了大会堂里。
楚情雪本想等陆钧言来,也光明正大地走贵宾通道,虽然陆钧言没有邀请函,但他的身份和脸就是通行证。
然而宴会就快开始了,陆钧言还没来,她只好带着王洋和宋丽丽走员工通道。
进入会场之后,她扭头四处寻找,却不见江宁的踪影。
“那个江宁,肯定是来送外卖的,邀请函绝对不是她自己的。”
“就是就是,她连大学都没毕业,FY庆功宴怎么可能邀请她?”
宋丽丽和王洋你一言我一语。
楚情雪稍微安心,她的闺蜜说得对,FY是全球数一数二的奢侈品大牌,这次举办庆功宴也是因为四年前推出的“钢琴”系列珠宝采用领先行业的专利技术,再加上独特的创意与艺术感,一下子成为高奢珠宝中的佼佼者,不仅在业内享誉盛名,在消费者群体中也表现突出,蝉联四年销冠。
“不知道今晚能不能在这里见到那位钢琴系列的设计大师……”楚情雪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眼里满是憧憬与崇拜。
“我听说那位大师特别神秘,连是男是女都没人知道。”
“情雪,你现在都是FY的员工了,难道也不知道吗?”
面对闺蜜的好奇心,楚情雪遗憾地摇头,“我只知道那位大师署名是BYC,其他的别说是我了,我领导都不知道呢!”
二楼包间里,江宁见到了皮特。
皮特是FY创始人之一,也是FY现任执行董事。
“三年没见了,你变得更漂亮了。”
皮特将一杯咖啡递给江宁。
江宁知道皮特这是客套话。
结婚三年,整天围着锅碗瓢盆打转,没有自我,没有时间打扮,这样的女人不会变得更漂亮,只会被岁月磨去光辉与风华。
最关键的是,她的丈夫还不爱她。
没有爱情滋润的已婚妇女,只剩一地鸡毛。
而她江宁更惨。
任劳任怨地做了三年家庭主妇,换来的是老公出轨小三儿,为小三儿害死了她腹中的孩子。
一想到孩子,江宁握着咖啡杯的手绷得指关节都白了。
“怎么样,我梦寐以求才华横溢的BYC大师,有没有兴趣回FY工作?”
皮特的声音分散了她的注意力,江宁抬头看皮特,看到皮特眼中的期盼跟四年前一模一样。
只不过这次用了“回”。
江宁其实没在FY工作过。
她与皮特相识于她读大一那年,一次机缘巧合,皮特到A大寻找有才华的新人设计师,结果江宁独坐在大学校园里,安静地画着以钢琴为灵感来源的首饰。
江宁的设计概念打动了皮特,为了将概念变成珠宝,江宁为此又研究出了新的宝石切割与镶嵌技术。
那时皮特就邀请过她到FY工作,为了不耽误学业可以先兼职。
但江宁拒绝了。
她本身对珠宝行业没有热爱,也不想出名,于是取了BYC这个艺名,参与“钢琴”系列销量分红。
没想到这个系列一炮而红,江宁这艺名摇身一变成了珠宝界神秘的设计大师。
皮特看江宁脸色,不难猜测江宁的婚姻并不幸福,否则江宁今天也不会答应他来参加庆功宴。
“大师,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江宁被皮特逗笑了,“你说的太夸张了,当初钢琴系列的设计纯属灵光一闪,你知道的,其实我不喜欢珠宝设计。”
“你呀,就是暴殄天物,你可知道FY的设计师有多少人做梦都想要你万分之一的天赋呢!”
江宁笑而不语。
“反正你什么时候想来都行,合同我早就准备好了,薪资随便填,分红照旧,FY的大门永远向你敞开。”皮特说完,发觉江宁正扭头注视玻璃窗外。
从二楼包间的落地窗看得到一楼会场的情况。
会场里,陆钧言姗姗来迟,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商界大佬不止陆钧言一个,但长成陆钧言这样的,实在不多见。
陆钧言今天穿了一身笔挺的白色西装,黑衬衫,鲜明的冷色反差与他矜贵又冷傲的气场极为相称,刻意不系领带,为自带的禁欲系添了几分浪漫,明明五官像刀削一般有棱角,可天生的微笑唇又撩人于无形。
他刚一出现在会场里,就引起了无数女性惊叹。
楚情雪故意站在原地,等着陆钧言走向自己,就像公主等待她的白马王子。
无数羡慕嫉妒的目光投向她,连她也成了这宴会上的焦点。
楚情雪脸上的笑容很骄傲。
她虽只是FY的实习生,但像这种场合,焦点一定是她。
江宁没想到陆钧言也会来。
她默默望着陆钧言目不斜视地走到楚情雪身边。
在她的印象中,结婚三年,陆钧言从未主动靠近过任何女性。
江宁曾天真地以为那是因为陆钧言爱她,她是特别的。
现在她明白了,楚情雪才是那个特别。
两个人往那儿一站,就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
江宁突然觉得自己很多余。
上次在家里和陆钧言谈的不欢而散,离婚协议书也被陆钧言撕碎了,离不成婚,她就还是陆钧言的妻子,可底下的热闹与登对,都与她无关。
“你不会是刚来就要走了吧?”皮特谨慎地问道。
他有自己的小算盘,总是不死心想要拉江宁入FY。
不过楼下会场里的一幕江宁看着刺眼,如果江宁想提前离开,他不会也没道理阻拦。
江宁目不转睛地看着有说有笑的陆钧言与楚情雪两人,沉默许久,才看向皮特。
“如果我现在管你要份礼物,你能不能送我?”
一楼会场里,陆钧言将一大束包装精美的粉玫瑰送到楚情雪怀里,楚情雪笑得甜美又腼腆。
旁边,宋丽丽和王洋已经羡慕得快疯了,把陆钧言夸上了天。
“有陆总这么帅,还有钱,还这么优秀的男人做男朋友,情雪你一定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
“关键是陆总真的很疼情雪,为了陪情雪连重要的会议都改天了。”
“何止呢,情雪身上这条Elie Saab最新款高定要十万美金,是陆总送的。”
楚情雪挽着陆钧言的手,听着闺蜜的吹捧,笑靥如花。
“对了钧言,我刚刚看到江小姐了……”
陆钧言眉梢轻抬,自然知道楚情雪口中的“江小姐”是哪位。
“她衣服穿的并不得体,可能是来这里送外卖的……”
见陆钧言沉默,楚情雪继续说:“她怎么说也是你名义上的妻子,沦落到送外卖的地步实在是有点可怜……”
“那是她自找的。”陆钧言声音冷淡。
一个没有学历没有文凭,做了好几年家庭主妇的女人,能找到什么好工作?
送外卖算是在他的意料之中。
这时,会场里再起骚动。
“我说,皮特董事身边那个大美女是谁啊?你们认识吗?”
“不认识,她是内娱新火起来的小花吧?”
“这长相比那些小花可漂亮太多了。”
越来越多的人讨论起皮特身边的女伴。
女伴站在皮特身边,存在感极强,纯黑抹胸丝绒高级礼服将优美的身体曲线勾勒得恰到好处,烫染过的卷发做了盘发造型,佩戴的黑白钻石密镶发卡正是钢琴系列最昂贵的钻饰,璀璨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陆钧言觉得皮特身边这女伴的背影他有些眼熟,直到对方转过身来。
“江宁?!”
楚情雪、宋丽丽、王洋大吃一惊。
陆钧言没说话,只是两只眼睛变得比之前亮了许多。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江宁化烈焰红唇妆,妆容浓烈却不俗气,也不知高级的是造型师的手艺,还是江宁这个人。
“真没想到,原来江小姐她已经找到新金主了,难为我之前还替她担心……”
楚情雪柔声细语,陆钧言眼中的冷光忽明忽暗。
江宁今晚这身行头都是她管皮特借来的“礼物”,她不想看到陆钧言与楚情雪秀恩爱,但来都来了,也没有落荒而逃的道理。
陆钧言的视线只有最初落到江宁身上,而后就像没看到她一般照旧与楚情雪出双入对。
在那张英俊的建模脸上,江宁看到了不曾给过她的笑容与柔情。
江宁心中想要让陆钧言刮目相看的好胜心渐渐成了挫败感。
她去了趟洗手间,让自己冷静冷静,既然早就决定离婚,又何必耿耿于怀。
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脚上的痛感已经到了让江宁无法忽视的地步了。
到底不是平时穿惯的高跟鞋,磨脚磨得厉害,江宁扭着身子看自己的脚后跟,差点站不稳,好在被一个人及时扶住。
“谢”字刚出口,江宁与陆钧言对上了目光。
陆钧言的微笑唇迷人,眼睛更是像宝石般深邃。
但现在近距离对上这双眼睛,让江宁心底没来由地感到紧张。
她想抽回自己的手臂,手臂却被陆钧言抓得死死的。
“你犯不着为了让我吃醋这么勉强自己。”
陆钧言的声音淡淡的,冷冷的,最后江宁还听到了一声讥笑。
“欲擒故纵这一套很拙劣。”
说完,陆钧言松开手,递了她一张创可贴,头也不回地走进了洗手间里。
江宁就算想解释陆钧言都没给她机会,稍微犹豫了一下,她还是用了陆钧言给她的那张创可贴。
脚上的痛感缓和了,心里的闷堵却加强了。
回到会场里,江宁心里乱糟糟的,连自己站在自助餐台前一直没动过都没察觉。
“是不是从没见过的美食太多都不知道吃什么了?”
宋丽丽和王洋走了过来。
“我来教教你,这可是高级鱼子酱,配俄式薄饼吃的。”
宋丽丽刚说完就被王洋用手肘捅了捅,“你得先给她解释一下什么叫做鱼子酱,搞不好她连听都没听说过呢!”
江宁懒得搭理二人,结果楚情雪又堵住了她的去路。
“丽丽、阿洋你们别乱说,江宁她又不是古代人,怎么可能没听说过鱼子酱……”楚情雪嫣然一笑,舀了一勺鱼子酱放在饼上,递给江宁。
“不过你应该是第一次吃吧,都怪钧言,也不带你多出来见见世面。”
“还不是因为拿不出手嘛!想想以前,陆总就经常带着情雪你出席各种场合啊,再看现在,陆总可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娶个只有高中学历的人为妻。”
“就是说啊,一个是海归博士,一个是家庭主妇,我也不明白她是怎么好意思来这种场合丢人现眼的。”
江宁被这三人围着一唱一和,淡然地笑了笑。
“楚小姐既然这么见多识广,难道不知道你舀的鱼子酱是白鲟鱼子酱,适合单独品尝或者配香槟吗?”
楚情雪脸上的假笑一僵。
“这种奥赛特拉鲟鱼子酱才适合搭配俄式薄饼吃。”
江宁说着,拿起一张俄式薄饼,很讲究地在上面铺了一层薄薄的烟熏三文鱼,又舀了一勺奥赛特拉鲟鱼子酱和酸奶油,递给楚情雪。
“我这个才是正宗的俄式薄饼。”
对比江宁手里的薄饼和自己手里的厚饼,楚情雪脸都绿了。
“装什么装啊,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王洋站过去给楚情雪撑腰。
“就算你说的是对的那又怎么样,不就是做饭做多了比别人更有心得嘛!搞得好像你多优秀似的。”宋丽丽也赶紧帮楚情雪说话。
江宁把自己做好的薄饼放在盘子里,无所谓地说:“我确实没多优秀,但至少比你们强点。”
说完,她转身离开,这时,陆钧言回到了楚情雪身边。
“怎么了?脸色不太好看,是哪里不舒服么?”陆钧言问完,看到楚情雪摇头,两只眼睛盯在鱼子酱上。
“想吃鱼子酱了?”他主动拿起餐盘,帮楚情雪做俄式薄饼,选择的搭配方式与江宁方才做的一模一样。
这时,有一位客人靠近餐台,犹豫不决地嘟哝,“这么多鱼子酱有什么区别啊?”
楚情雪回过神,立即用方才江宁的那套说法来为对方讲解,收获了对方的感谢与佩服。
“小小年纪就懂这么多啊,真是了不起。”
楚情雪谦虚,“都是跟我男朋友学的。”
对方见楚情雪挽着陆钧言的手臂,忍不住称赞:“郎才女貌,你们两个可真是般配啊!”
陆钧言看向楚情雪,天生的微笑唇角度有些上扬,“也可以反过来。”
“反过来……那就是女才郎貌了,陆总这也太会夸了。”
宋丽丽和王洋跟着起哄,楚情雪垂眸,笑容腼腆,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她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不远处,江宁其实听见了楚情雪刚刚的借花献佛,但她不会去解释什么。
反正解释了,陆钧言眼里的欣赏也不会给她。
江宁的内心是有些矛盾的,一方面她已经决定离婚了,即便陆钧言从现在开始改变对她的态度,她也不可能再回头。
可是另一方面她又不甘心。
为什么当初的约定只有她一个人记得,只有她一个人深陷其中?
为什么三年苦心经营的婚姻却比不上刚回国的白月光?
江宁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烈酒穿肠,滚烫辛辣,让她清醒几分。
她盯着手中的空酒杯,注意到了一件事。
今晚的宴会已经过去了近两个小时,陆钧言却一滴酒也没沾。
江宁猜想,陆钧言应该是胃病犯了。
这几天她跟陆钧言闹离婚,以前顿顿不落的中药她这几天都没熬,陆钧言肯定也没喝,因为中药的比例火候时间只有她一人清楚。
疼死陆钧言算了——这个念头在江宁的脑海中闪现。
但她到底做不到那么狠心。
江宁拿出手机,把治疗陆钧言胃病的每一味药材从药名到比例再到熬煮方法一五一十巨细靡遗地写了出来,在发送之前她琢磨着要不要再写点什么寒暄语、客套话、解释……
反反复复打了好几遍字又删掉,最后江宁多余的话一字没写,直接点击了发送。
陆钧言的手机接收到了微信,可点开微信的人却不是陆钧言。
楚情雪背过身去,默默记下了江宁发来的内容,然后把这些内容删的干干净净。
陆钧言那边正在应酬。
今晚他虽然是来陪楚情雪的,但这里认识他的人不少,应酬是少不了的,不过他滴酒未沾,因为他的胃已经疼到了极限。
这也令他周身的气场冷了许多,仿佛今晚的宴会叫他哪哪都不满意。
“钧言……”
在宴会即将结束的时候,陆钧言看到楚情雪给她端来了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
药香他很熟悉,但他与楚情雪交往那时候还没得胃病。
“你是怎么知道我有胃病的?还有这药……”
陆钧言往江宁那边瞥了一眼。
“你的身体状况我还能不清楚呀,这药是我去找老中医求的方子,保证药到病除。”
其实是楚情雪让王洋和宋丽丽按照江宁发来的药方出去买的,没时间熬就简单冲一下,多少也能起点作用。
“都怪我不好,如果当年不是我太任性,这些年你也不会被照顾成这样……”楚情雪红了眼眶。
江宁闻到药味,扭头看过去,刚好看到楚情雪小鸟依人地倚靠在陆钧言的肩膀上,而陆钧言正在喂楚情雪吃一块红丝绒蛋糕。
红丝绒蛋糕,她曾为陆钧言烤过很多次。
陆钧言胃不好,不能吃辣,也不能吃太甜。
甜食陆钧言本来就不喜欢,但唯独对红丝绒蛋糕情有独钟。
江宁为了烤出甜度适中最符合陆钧言口味的红丝绒蛋糕反反复复练习了许久,可陆钧言一直不太满意。
现在她明白了。
不满意的从来不是红丝绒蛋糕,而是她这个人。
回家的路上,江宁一直在想她怎么才能和陆钧言离婚。
结果婚还没离成,她少管所那边的工作又出了差池。
“就是这样,你先生联系我们已经帮你更改了入职时间,我来跟你确认一下。”
江宁人已经走到楼下了,却接到了少管所那边打来的电话,对方在电话里这样说道。
视野里,一辆黑色迈巴赫驶来,江宁知道那是陆钧言的车。
挂断少管所那边的电话,江宁看到车窗降下来,开车的不是小张,而是陆钧言本人。
“你这是什么意思?”江宁质问道。
“上车。”
陆钧言话不多,一看就是没打算解释的样子。
江宁对上陆钧言幽深的眼瞳,揣测不出他的心思。
她没上车。
“今天是家族聚餐。”
陆钧言的声音从她的身后传来,冷漠、自信。
“可我没道理非去不可。”江宁扭头说道。
“爷爷一早就在念叨好久没看到你了,今天的聚餐是回陆家老宅。”
陆钧言的爷爷陆立锋是江宁嫁进陆家后,对她最好的人。
与陆钧言表面上的好不同,陆立锋对她的好是真心的。
江宁迈出去的脚步终究还是收了回来。
她走到副驾驶那边拉开车门,坐在里面的人让江宁吃了一惊。
“江小姐,我们又见面了。”楚情雪嫣然一笑。
她今天穿的是一身粉灰色的套装,甜美又不失高级,脖子上的粉钻项链仍是陆钧言送的那条,怀里抱着的粉玫瑰不用问也肯定是陆钧言送的。
江宁又想到了她大学那时陆钧言追她,每次都送她粉玫瑰,交往后每次约会也都是粉玫瑰。
那时候她室友还说她在陆钧言眼里一定就像粉嫩嫩的玫瑰,所以陆钧言每次都会送。
如今看来,人在恋爱的时候确实不够清醒,身边的人可能也是。
江宁很识趣地坐在了车后座上。
“江小姐……要不我以后还是叫你江宁吧!你看我们两个也越来越熟了,总是叫你江小姐有点奇怪。”
江宁沉默,但楚情雪却说个不停。
“哦对了你千万不要误会,我家和陆家本来就很熟,所以家族聚餐钧言才会刻意把我也叫来。”
楚情雪透过后视镜偷瞄了一眼坐在车后座上的江宁,看到江宁化了淡妆的脸白得比之前厉害。
“我和钧言是高中同学,谈恋爱那会儿我经常去陆家,他们人可好了,都把我当成自家人。”
“钧言你还记得吗,有一次我笨手笨脚打碎了爷爷最喜欢的古董瓶,你怕他骂我所以就说是你打碎的……”
“那都几年前的事了……那次确实也是我的错,爷爷的书房本来我不该带你进去。”
陆钧言一边开车一边和楚情雪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
江宁想起来,她第一次坐陆钧言的车时也像楚情雪这样找各种话题想和陆钧言聊天。
然而无论她说什么,陆钧言都没回她一个字。
后来她问小张,小张对她说:“陆总开车的时候不喜欢分心,这是他的习惯。”
于是她后面再坐陆钧言的车就不再主动说话了。
随着和楚情雪聊的话题越来越多,正在开车的陆钧言给予的回应也越来越多,甚至还自己主动开启新话题。
所以习惯是可以打破的。
只是爱与不爱的差别。
江宁有点后悔上了陆钧言的车。
为了爷爷回陆家她其实也可以自己打车去。
没过多久,陆家老宅到了,是一座庄园。
陆家是个大家族,人丁兴旺。
江宁跟在陆钧言和楚情雪的身后走进老宅,看到七大姑八大姨都来了。
“情雪?哎呀多久没看到你了,变得越来越漂亮了。”
“我听说你前阵子刚回国,还考了个心理学博士,真优秀。”
“听钧言说你现在进FY上班了?那下一个享誉全球的珠宝设计大师肯定就是你了。”
七大姑八大姨围着楚情雪转,仿佛楚情雪才是陆家的儿媳妇。
只有二婶王露一个人注意到了江宁。
“动作快点,别婆婆妈妈的,厨房那边都忙不过来了,你赶紧过去帮忙。”
她把自己身上的围裙扯下来扔给江宁。
江宁一把接住围裙。
这个动作她实在太熟练,完全是下意识的。
然而脏围裙拿在手里,她却没像以前那样立即往自己的身上系。
以前每次家族聚餐,江宁都是最忙的一个。
一共三十几道菜,每一道菜从洗菜开始,摘菜,烧菜到摆盘,全都是江宁的活儿。
爷爷心疼她,叫她不用那么辛苦,毕竟老宅这边有专业厨师也有阿姨。
可是江宁知道爷爷更爱吃她亲手做的饭菜,所以每次她都抢着干活。
其他亲戚看在爷爷的面子上也都会不咸不淡地称赞她两句。
之后洗一大家子的碗筷和收拾卫生的也是江宁。
因为她婆婆说女人要懂得操持家务这样才叫贤惠。
江宁虽累,可操劳一天之后陆钧言也会对她说声谢谢。
听到这声道谢,她就一点都不累了——
也是傻得有毛病。
“愣着干什么呢,还不快去!”
被王露催促,江宁没动,还把脏围裙丢到一边。
“厨房里有厨师有阿姨,我去了也只会碍手碍脚。”
王露一愣。
“你说什么呢,哪有陆家的媳妇不干活的?”
“二婶你不也是陆家的媳妇么,你怎么不干?”
江宁这反问把王露怼的差点咬舌头。
“怎么说话呢没大没小的,你是晚辈,能跟我比?”
“那您是长辈更该有点谦让性,让着点我这个小辈,也该主动干活为小辈起点表率作用吧!”
江宁这番话让王露惊呆了。
她认识江宁这么久从来不知道江宁还能这么牙尖嘴利。
“你吃错药了吧今天,小云来来来,快来看看你这个好儿媳!”
王露把杨莉云叫了过来。
杨莉云就是江宁的婆婆。
他们这边的争吵也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江宁用余光随便一瞥,瞥到的是陆钧言眼中浓浓的失望。
“吵什么呢!”
从二楼传来的声音很有威严,江宁抬头,不出所料看到了陆钧言的爷爷陆立锋。
如果说和陆钧言离婚还有什么需要顾虑的,那就是爷爷了。
江宁有点心虚,总觉得自己愧对爷爷。
“小宁来了啊!快,快过来陪爷爷说说话。”
陆立锋朝江宁招招手。
整个陆家,只有江宁可以让陆立锋那张不苟言笑的脸绽放出慈祥的笑容。
陆立锋跟江宁说完话,又对王露说:“厨房人手不够用就再多雇两个佣人。”
王露不敢顶嘴,杨莉云也没了气焰。
这下陆家人再没一个敢使唤江宁。
楚情雪来到陆钧言身边小声问:“没想到江宁在陆家这么有威严,连长辈都得看她脸色。”
说完,看到陆钧言本就凝重的眉头皱成一团,她心中的愉快直达眼底。
江宁陪陆立锋闲聊了一会儿,到开饭的时间了。
一大家子人围坐在超长的桌子旁,陆钧言的左边坐着江宁,右边坐着楚情雪。
少说也有几十人的饭桌上,江宁透明得像空气,所有人都在打听楚情雪的事。
从心理学博士问到FY的工作,楚情雪也是耐着性子一一作答。
江宁对楚情雪的了解基本上都来源于陆钧言的对比。
楚情雪是海归高材生,是珠宝设计界新星,是钢琴大师等等,而她只是个高中没毕业的家庭主妇。
所以江宁觉得楚情雪应该十分优秀。
“我当时写的论文是荣格的集体无意识,荣格是于1923年《论分析心理学与诗的关系》一文中提出了冰山理论,他将冰山分为三部分,意识、前意识和无意识……”
楚情雪仍在夸夸其谈。
“哇,心理学这么深奥啊,情雪可真了不起。”
“这算什么,情雪博学多才,见多识广,跟某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知道吸血的米虫可大不一样。”
江宁知道王露在说自己。
“二婶,其实……一个人不想自力更生这在心理学上也有说法呢!”楚情雪故弄玄虚,又叭叭叭地分析了一通,把王露佩服得直拍大腿。
“小云,你说当年要是让情雪嫁进咱们陆家多好,至少拿得出手啊!你再看现在……”
王露一边说一边嫌弃地瞥了一眼江宁。
杨莉云也是颜面无光,清了清嗓子说:“女子无才便是德……”
“没错,这点江宁做的还可以。”
陆钧言这时漫不经心地接过话来,也听不出是对江宁的称赞还是嘲讽。
江宁本来并不在意王露、杨莉云如何看她。
但陆钧言的话激起了她的逆反心理。
“荣格是1922年提出的集体无意识理论,不是1923年,首先提出冰山类比理论的是费希纳,然后是弗洛伊德借用,荣格是弗洛伊德的学生,他将弗洛伊德提出的无意识又细分为集体无意识与个人无意识……”
随着江宁的话,楚情雪脸色变白。
“你连这么基础的内容都弄错,难不成你心理学博士是找人替考的么?”
“江宁你别胡说八道!”王露看楚情雪眼眶都红了。
“我是不是胡说你用手机查一下不就知道了么。”
王露立即拿起手机一顿搜索,本想证明江宁在胡编乱造,结果查着查着没了声音。
楚情雪立即给自己打圆场,说是最近一直忙于设计,早把心理学忘光了。
“忘光了还拿出来卖弄……”
“江宁你少说两句,情雪今天可是我们陆家的客人。”杨莉云十分看不惯今天的江宁,跟吃枪药了似的,全无以前贤惠乖巧的样子。
“刚才王露嘲讽小宁的时候你怎么不让她闭嘴呢!”餐桌上这些人里就只有陆立锋帮江宁说话。
陆立锋明显很高兴,因为他今天又发现了江宁新的优点。
“不愧是我选中的孙媳妇,菜烧的好吃,知识面还广,钧言,你要是敢对小宁不好,比如被徒有其表的狐狸精勾引,我这个当爷爷的可是第一个不让。”陆立锋说这话时看的不是陆钧言,而是楚情雪。
楚情雪低着头,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放心吧爷爷。”陆钧言用余光瞥了江宁一眼,迷人的微笑唇令人捉摸不透,“我对她好的很。”
江宁抬眼看向陆钧言,看到陆钧言眼里带刺的笑意。
或许在陆钧言看来,给她的确实已经足够多了吧!
一顿饭吃完,陆钧言带着江宁和楚情雪离开。
楚情雪明显情绪低落,甚至在走到车旁边时啪嗒啪嗒掉起了眼泪。
“情雪,爷爷他不是针对你。”陆钧言安慰道。
“嗯,我知道……我只是……我只是本来想给你的亲戚们留个好印象,毕竟多年没见了,可没想到……对不起钧言,我给你丢脸了……”
楚情雪越说哭的越厉害,梨花带雨。
江宁看到陆钧言体贴地搂住楚情雪的肩膀,让楚情雪坐进车里。
她本想上前主动对陆钧言说不用送她回去了,她自己走,结果陆钧言先她一步。
“你自己打车回去吧!”
陆钧言注视她的双眼平静到冷漠。
与看楚情雪时完全不同。
虽说是意料之中,可江宁的胸口还是不争气地疼了一下。
她蓦然转身,手臂突然被陆钧言从身后拉住。
陆钧言的手劲有点大,至少比江宁想象的要大,抓得她手臂有点疼。
或许是察觉到江宁的抗拒,陆钧言放松了一些手上的力量。
“我只是想提醒你,不要因为吃醋就对情雪那么刻薄,她抢不了你陆太太的位子。”
陆钧言说完,坐进驾驶位,留下江宁对着空气张开嘴,却失去了解释的意义。
在车子发动之前,驾驶位的车窗放下来,江宁看到陆钧言微微地向外探出头。
“对了,别回云顶玉阁,我今晚不会回去。”
陆钧言刻意的提醒把江宁气笑了。
云顶玉阁是她和陆钧言的婚房所在的小区。
“我本来也不可能回那里去。”
江宁本想趁机再同陆钧言提一次离婚,之前她没提,是因为楚情雪在车上,她不想让楚情雪太得意,可眼下似乎是个好机会,她不想错过。
然而陆钧言像是早就看透了她的心思,在她开口前提前堵住了她的嘴。
“我不会离婚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豪车一骑绝尘,庄园一片死寂。
江宁尽可能沿着大道走,不过想打到一辆出租车并不容易,打车软件也叫了,但没有司机接单。
这时,一辆黑色帕萨特停在了她面前。
“江小姐……”
开车之人是陆钧言的助理小张,江宁很意外。
“我到这附近办点事,没想到在这儿看到你了,你要去哪里,我捎你一程吧!”
小张的话让江宁有些疑惑,这附近除了陆家庄园也没别的地方了。
“那就麻烦你了。”
江宁也没跟小张客气,能搭个顺风车总比她一个人走夜路打不到车强。
一路上,多余的话题江宁什么也没说,小张也什么都没问,只是按照江宁指的路把江宁送到家楼下。
江宁道谢后下了车。
小张没急着走,而是目送江宁的背影进入楼里,再等到二楼亮了灯,这才拿出手机。
“陆总,江小姐已经安全到家了。”
听筒里陆钧言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回应也就一个“好”字。
第二天,江宁起得很早,将证件材料带好,到少管所办理入职。
这次没遇到陆钧言横插一脚,江宁松一口气。
她的职位是青少年心理辅导员,义工,没工资的。
当然江宁也不缺这个钱。
入职办理比她想象的要顺利,教导主任亲自带她在少管所里转转,为她介绍基本情况。
江宁没有告诉对方,这里她其实很熟,因为她小时候就在这里待过。
和十年前相比,这里的格局变化不大,但明显重新装修过,带给人的感觉耳目一新。
江宁觉得这样挺好的,如果维持原状,反而会让她感到百感交集。
因为她对陆钧言的爱就始于这里。
不过困在这份情窦初开的恋爱中走不出去的人只有她一个,陆钧言早就不记得了。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随时来问我……江老师?”
江宁回过神,朝教导主任点点头。
她选少管所做义工,不是为了重温与陆钧言昔日豆蔻年华的甜蜜,更不是为了物是人非自怨自艾。
她想做点有意义的事。
做了个深呼吸,江宁刚要走进自己的办公室里,注意到走廊尽头处有些情况。
一群看起来不太正经的学生把一名长相清秀的教官围在中间。
由于学生的校服和教官制服不一样,所以江宁一眼分辨得出来。
虽说教官的工作是管教这群问题青少年,但面前的教官长得太青涩,像个未成年,被一大群社会气十足的不良学生包围着,怎么看都只有挨欺负的份。
“你们在干什么?”江宁走了过去。
问题学生看到来了个一身职业装的大美女,有人吹了声口哨,有人警告江宁少多管闲事。
“你们都是未成年,打架斗殴是不会把你们关拘留,不过如果你们与教官发生冲突,我可以联系你们家长,让你们再多在这里待几年,最好把你们的大好青春都消耗在这里。”
江宁说的轻松,但面前的问题学生一个个却轻松不起来。
为首的那人“切”了一声,不情不愿地带领这群人离开了。
“你还好吧?”江宁来到那名相貌清秀的教官身前。
“我没事,刚才谢谢你啊!”教官摸着后脖颈笑容腼腆,更像个高中生了。
他主动朝江宁伸出手。
“你好,我叫宁俊哲,你就是那位新来的心理辅导员吧?”
江宁和对方握了握手,“是,我叫江宁。”
“其实我也是新来的,跟你一样是义工,大学暑期活动。”
江宁下意识打量起宁俊哲来,宁俊哲虽然穿着教官制服,但从头到脚确实一身学生气。
宁俊哲也在盯着江宁看,两只眼睛亮晶晶的。
“江老师,你长得可真好看,肯定是你们学校的校花吧?”
江宁被逗笑了,她不认为自己现在看起来还像个大学生那么稚嫩。
“所以你是只做到这个假期结束吗?”
“是啊!难道你不是吗?”
“我不是兼职,我打算在这里长干的。”
“可这份工作是义工,没工资啊!”
看出宁俊哲对自己很好奇,不过江宁只是笑着耸耸肩,再多的隐私也不方便透露。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各自回到工作岗位,午休时,宁俊哲主动来找她,说是为了感谢她帮忙解围想请她吃个饭,江宁推脱不掉只好跟着宁俊哲找了家商场里的店。
这是一家自助日料店,江宁和宁俊哲刚坐下来,就和隔壁带着宋丽丽与王洋来吃饭的楚情雪打了个照面。
江宁稍稍迟疑,还是没有主动换个座位,她不想让楚情雪认为她害怕她。
楚情雪笑容依旧,偷偷给自己的两个闺蜜递了个眼色。
“诶呦这不是江小姐嘛!身为有夫之妇,花着自己老公辛辛苦苦赚的钱请小白脸出来一起吃饭,啧啧,这脸皮也是比城墙还厚了。”
宋丽丽立即拔高音调,引得店里不少人伸长了脖子往她们这边看。
宁俊哲惊讶地问江宁:“你居然都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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