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谢琢辛宝珠的其他类型小说《不当妾室前文+后续》,由网络作家“云山鸦”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素心在打扮宝珠。她给宝珠换上浅紫上衫,下边配了一条鹅黄八幅裙,腰间丝绦垂着珊瑚珠,挽成双丫髻的头发上也点缀上珊瑚珠,整个人雅致又不失活泼。“素心姐姐,好了吗?”许夫子不在,宝珠忍不住朝门口张望,有些着急。素心笑着刮了下她鼻子,宝珠不满地看过来。宝珠如今才九岁,一双水汪汪的春水眸子看着人时,便能叫人溺死在里面。素心也时常惊叹宝珠这双眼睛的美丽,无法想象等再过几年后宝珠的美貌。她给宝珠穿上斗篷,正要轻声嘱咐几句,就听到外边传来少爷的声音:“宝珠!”宝珠抿着笑转头看过去,眼睛里流光溢彩,“阿蕴。”素心庆幸许夫子不在,否则宝珠眼里的光芒都会褪去,被压抑着。谢琢站在门口,负手于后看宝珠,他笑容斯文,却是说:“好了没啊?”宝珠点点头:“好了好了...
《不当妾室前文+后续》精彩片段
素心在打扮宝珠。
她给宝珠换上浅紫上衫,下边配了一条鹅黄八幅裙,腰间丝绦垂着珊瑚珠,挽成双丫髻的头发上也点缀上珊瑚珠,整个人雅致又不失活泼。
“素心姐姐,好了吗?”
许夫子不在,宝珠忍不住朝门口张望,有些着急。
素心笑着刮了下她鼻子,宝珠不满地看过来。
宝珠如今才九岁,一双水汪汪的春水眸子看着人时,便能叫人溺死在里面。
素心也时常惊叹宝珠这双眼睛的美丽,无法想象等再过几年后宝珠的美貌。
她给宝珠穿上斗篷,正要轻声嘱咐几句,就听到外边传来少爷的声音:“宝珠!”
宝珠抿着笑转头看过去,眼睛里流光溢彩,“阿蕴。”
素心庆幸许夫子不在,否则宝珠眼里的光芒都会褪去,被压抑着。
谢琢站在门口,负手于后看宝珠,他笑容斯文,却是说:“好了没啊?”
宝珠点点头:“好了好了!”
她急忙走出来。
谢琢惯例要牵宝珠的手,但宝珠闪躲了一下,小声说:“我们都大了,出门就不要牵手了吧。”
只听她的少爷嗤笑了一声,霸道地牵住她的手,和在外的君子风仪全然不符。
“在你五岁时就是我的人了,牵手又怎么了?”
谢琢这话说得很轻,只有宝珠听得到,她现在也大了点,懂点事了,忍不住有些脸红。
不过转念一想,也没挣扎了。
对呀,她从五岁起就是少爷的人了。
两人穿过回廊,一路去了谢夫人的院子。
谢夫人也已经打扮妥当,正要唤人去叫两个小的,却没想到两个小的先过来了。
瞧着走过来的儿子和宝珠,谢夫人心底还是欢喜的。
毕竟两人都是个顶个的漂亮,看到漂亮的孩子,心情都会好许多。
“走吧,别叫你爹等得久了。”谢夫人笑着过来要牵谢琢的手。
谢琢却单手负手于后,悄无声息闪躲开了娘亲的手,面上是君子温润的笑,清声说:“从今早开始,爹就盼着和娘携手赏灯呢,方才和孩儿回家时还几次催促马夫。”
谢夫人面红了,顾不上心中看到宝珠和谢琢牵手的那点不高兴,笑着往外走。
宝珠在后面小声问少爷:“阿蕴,听说今晚的灯王是琉璃灯,是不是真的啊?”
谢琢牵着她慢吞吞走着,唇角含笑,“你想要啊?”
宝珠理所当然地点头:“谁不想要呀,据说可漂亮了,看上一眼都值了!”
当然了,她知道自己肯定是拿不到灯王的,但想一想又不会亏。
没想到少爷却在她耳旁说:“你求求我,我就给你去赢灯。”
去年因为他们被绑的原因,元宵灯会没参加,再之前,他们太小了,也赢不了灯,所以今年算是第一次正式逛灯会。
宝珠对少爷的能力十足信任。
少爷聪明,会读书,猜灯谜做游戏对他来说肯定很简单。
所以宝珠想都没想,立刻扯了他袖子小声说:“求求阿蕴了!”
谢琢很满意,单手负手于后,淡定从容道:“依你就是。”
“阿蕴真好!”
宝珠笑了,眼睛弯弯,酒窝深深。
谢老爷早在镇子里最有名的清鹤楼定了位,一家人过去吃了饭。
吃过饭,谢琢就牵着宝珠下了楼去了街上。
谢夫人本要跟着一起去,却被谢老爷拉住,“夫人,难得元宵灯会,就不要和那两个小的一起了。”
“老爷!你又不是不知道阿蕴之前被绑一事!”谢夫人语气焦虑且不悦。
谢老爷正了正色道:“华娘,你要清楚,阿蕴不是一般的孩子,将来他会是谢氏的脊梁,所有谢氏的人都会依仗他。你不能把他当做普通的八岁孩童,且,阿蕴自来早熟聪明,你不是不知道,当初普空大师正是说这孩子智多才会有夭折的可能。那一回他被绑走是我这个做父亲的大意,你不能永远把他困在你的眼前三寸之地。”
谢夫人手里的帕子都快拧成麻花,她双眼湿润,“你说的我都懂……”
谢老爷将谢夫人揽在怀里,轻轻拍了拍她手臂,“暗中保护的护卫我都安排好了,那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好了别想阿蕴了,多想想我,你有多久没和我一起看灯了?”
谢夫人被他最后一句话臊红了脸,瞪他一眼转过身去。
清河镇今日到处都挂满了花灯,街上两边的小贩有直接售卖花灯的,也有猜灯谜的。
如今最热闹的就是那有琉璃灯王的灯谜摊。
宝珠和谢琢到那儿时,有两个书生就在那猜灯谜,且很有抢灯王的架势。
那盏琉璃灯被高高挂起,在月色与灯火下轻轻转动着,呈八角宫灯的模样,底雕莲花,极为精美。
宝珠仰起头看着,虽然在谢家已经生活了四年,可是这样漂亮的灯也是第一次见。
她兴致勃勃地晃了晃身边少爷的袖子,眼睛亮亮地看他。
可少爷却抄着手说:“不急。”
宝珠问他为什么。
少爷斯斯文文地说:“先让他们玩。”
宝珠就听到身旁有人说灯王前面还有几十个谜,全猜完了后,灯王的谜语才揭晓。
她立刻就觉得少爷又坏了,别人辛辛苦苦猜半天,最后被他截胡。
谢琢仿佛知道宝珠心里在想什么,偏头戳了戳她酒窝,说:“总要让谁都能拿到灯吧?”
宝珠被素心养得白嫩,脸一下被他戳红了,但她依旧眼睛笑弯弯的,没脾气一样点头。
“阿蕴说得对。”她津津有味地看那两个书生猜灯谜。
那两个书生猜出谜底后获得的花灯都赠予了周围的人,宝珠也得了一盏,只是被谢琢接了过去。
宝珠不满看他,谢琢却很有风仪道:“一会儿你拿我给你赢的花灯。”
可是这盏兔子灯她也很喜欢啊!
不过宝珠已经很擅长和少爷打交道了,所以乖乖地没反抗。
她就像是被少爷圈在领地里,只能拿他给的东西。
灯谜摊前人越来越多, 谢琢一直牢牢牵着宝珠的手。
终于到了最后一个灯谜——“惟有绿杨堪系马。猜一字。”
“杵。”
在那两个书生还在苦思时,一道清亮还很稚嫩的声音响起。
众人顺着声音看过去,见到了个八九岁大小的小小少年,虽年少,但已是风仪万千,俊秀漂亮非常。
他的身边还站着个同样异常貌美的小姑娘,一双春水清澈的眼睛倒映出这莹莹灯火,璀璨明丽。
摊主笑眯眯地取下灯,递过去:“恭喜小公子答对了。”
两个书生很是懊恼,连连叹气如此被截胡,且输给一个这么小的孩子,纷纷掩面。
谢琢笑着接过花灯,递给宝珠。
“喜欢吗?”他问宝珠。
那天的琉璃灯很美,是宝珠九岁之前最美好的一幕,少爷的脸在等下好像会发光,那样温柔地笑着看她。
她接过花灯开开心心地点头:“喜欢!”
谢琢脸上只是浅浅的微笑,他拉着宝珠从人群里钻出来,带着她在街上逛。
宝珠听到少爷说:“只要你乖乖的,以后你喜欢的东西,我都可以给你弄来。”
这一年谢琢只有八岁,却在夜空下对她这样许诺。
九岁的宝珠信了,可她后来才知道这一切的前提是——她要乖乖的。
而宝珠快乐的童年,也截止到这一年元宵节。
她低头,没看到自己脚上有泥,但她也不傻,听得出对方在奚落自己。
以前城里人就叫他们乡下来的是泥腿子。
宝珠老老实实低着头,没抬头也没出声。
谢文瑶见宝珠这么沉得住气,心里自有思量,觉得这女子不简单。
她笑了笑,没回小女儿的话,只淡声说了句:“国公府的正门,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
说完直接带着两个女儿进府。
等人一走,青峰额头上的汗是真的滴了下来,回头看宝珠。
宝珠起了身,对他笑笑,最后是从侧门进的府。
素月为她愤愤不平,脸都气红了,宝珠却还安慰她:“我确实比不上人家身份高贵,侧门进也没什么。”
青峰想说什么,却最后什么都没说,只是眉头一直紧皱着,心里莫名一直惴惴不安。
宝珠入府必然要拜见崔氏,但内院青峰是不能随意进去的,他将宝珠交由一个婢女带路去崔氏院子,自己则出门去找少爷。
等宝珠到了崔氏院外,温婆子却淡声出来让她等一等,夫人正和大姑奶奶和两位表姑娘说话。
里面的谢文瑶听到外面的动静,笑着掩了掩嘴,也就随意地问了一句:“不知道大嫂打算如何处置她?”
崔氏见两个外甥女一个端庄典雅一个娇俏天真,都是钟灵毓秀,欢喜得很。听到谢文瑶提及宝珠,那喜悦淡了些,淡声说:“这要看阿蕴,他如今大了,自有一番注意。”
谢文瑶皱了皱眉,不动声色笑着转移了话题。
姑嫂多年未见,洽谈甚欢。
宝珠在院子里站了一个多时辰,转眼天就阴沉沉,好似要下雨。
这一路赶马车,素月心疼自家姑娘,忍不住忧心道:“姑娘……”
宝珠转脸冲她笑:“我没事。”
又过了一刻钟,温婆子出来让宝珠进去。
宝珠松了口气,顾不上还有其他人在,她进去跪下行了大礼,和儿时五岁第一回见崔氏那样,额头触地:“宝珠见过夫人,夫人安好。”
她这样行大礼是以为崔氏让她来京是默认了她未来是谢琢媳妇的身份,是请安,也是感恩。
毕竟,以她这样的身份,要不是特殊命格,万万够不上少爷的。
谢文瑶和两个女儿见此大礼都低头喝茶。
崔氏被宝珠这大礼弄得皱了眉,却也没说什么,“既来了,就好好照顾阿蕴。”
随后她挥了挥手,对温婆子道:“你派个丫头带她去住的院子。”
宝珠又磕了三个头,脆声应是,这才退下。
国公府和清河镇截然不同,这里秩序更加井然有序。
那时在清河镇,她不怎么出门,府里丫鬟也不多,哪像这里走两步就是个丫鬟。
不止素月不敢多看多说话,宝珠也安安静静地跟着那温婆子指派的丫鬟后面走。
在府里七拐八拐,穿过几道拱门后,终于到了一处小院。
“辛姑娘,这是夫人为您特别收拾的院子,您以后就住这儿。”丫鬟转头对宝珠说道,说不上多恭敬,但也笑呵呵的。
宝珠便也笑着点头:“多谢。”
那丫鬟等了等,没等到宝珠打赏,看着这对不懂规矩的主仆,嘴角扯出讽笑,又谢恩福礼,便转身走了。
宝珠已经推开小院进去,里面很小,房屋也很旧,偏西的院落太阳都照不到多少。
不过看起来是有人收拾过的。
宝珠打开房门,里面摆设虽然没有她清河镇的房间好,可也很好了,她很知足,笑着对素月说:“以后这就是咱们在这住的地方了。”
日子如白驹过隙,眨眼几个月过去。
宝珠和少爷上午一起读书识字,下午又一起跑跑跳跳,饭量都倍增,但两个人都没瘦,反倒更敦实了一些。
尤其是宝珠,小脸红润好似苹果。
谢琢喜欢宝珠的眼睛,在他心里,宝珠的一切都是他的,有时他会捧住宝珠圆乎乎的脸亲她清澈的眼睛。
每每这个时候,宝珠就会眨巴着眼睛,心里很不满,因为少爷还会张嘴咬。
少爷的小手还要来戳她的酒窝,有一回少爷凑近了她的脸问她:“你脸上的小坑为什么别人没有?”
宝珠认真告诉他:“我这是酒窝,我娘说了,有福气的人才会有这个。”
少爷那时正练大字,就坐在她身旁,歪头看她,他看起来漂亮又乖巧,可问出来的话却让她半天说不出话来。
“所以我没有酒窝就没有福气吗?”
少爷是世族谢家的孩子,住大院子,有大儒父亲,有全心全意为他的母亲,少爷没有酒窝也是世上顶有福气的人。
宝珠老实地说:“阿蕴最有福气啦!”
谢琢手里捏着沾满墨汁的毛笔,在宝珠的两个酒窝上轻轻点了两下。
宝珠不敢生气,但六岁的她也实在掩不住情绪,小嘴撅着,可以挂上铃铛了。
她问:“少爷为什么要在我脸上瞎画!”
宝珠平时为了显示与少爷的亲近,都会喊他乳名,这样谁都知道他们关系好,她把少爷伺候得也好。
只有她害怕或是有点小情绪时会下意识地唤少爷两个字。
五岁的谢琢经过这一年半的相处,早就摸清了宝珠的性子,他转过身继续写大字。
他笑眯眯地说:“我的酒窝,我要在上面做标记。”
宝珠觉得少爷是傻了,这明明是她的酒窝,怎么会是他的酒窝?
但少爷比她小一岁,作为姐姐,她要体谅弟弟不懂事的举动。
宝珠心很宽地没和少爷争论下去。
五月初五,端午节。
因为谢琢回清河镇娶童养媳后身子养得越来越好,所以谢夫人答应今年带他出门看龙舟会。
清河镇有一条长长宽宽的河,名字就叫清河。
每年端午,清河镇就会举办大型龙舟会,届时在清河上会有龙舟赛,参赛的选手有镇上的豪族子弟,也有平民百姓,大家自行组成一支队伍参赛,很是热闹。
清河镇是谢氏祖籍,这里的谢氏子弟就是第一豪族,每年龙舟会的第一名,大多是谢氏子弟。
除了谢氏外,镇上赵员外也会组一支队伍,另有富商许家组一支队伍,前两名,大多是这三家。
宝珠听了素心姐姐说龙舟会的事,心生向往,脆声脆气道:“将来等我长大了,也可以去划舟吗?小时候我常在水里玩,我游水可好了!”
素心听完掩嘴直笑,摸着宝珠的小脸道:“那都是男人的事,姑娘自然只要在岸上观看就行。”
宝珠很是遗憾,嘟囔着:“可我想去划船玩。”
素心面含笑容,直接忽略宝珠这孩子气的话,替她在发包上戴上小粽铃铛。
轻轻拨弄一下,就有清脆声响,极为俏皮可爱。
宝珠很喜欢,摇晃着脑袋对素心笑。
素心看得心里软乎乎的,捏着她的小脸问:“姑娘给少爷的长命缕编好了吗?”
宝珠的眼睛永远清澈又有神,此刻神气十足道:“当然编好了。”
她拿给素心看,小胖手里果然躺着一只彩色丝编成的长命缕,还串了一颗红彤彤的珊瑚珠。
素心认得出来,珊瑚珠是之前夫人赏给宝珠玩的。
这长命缕编得不算好,但宝珠才六岁,这也可以体谅。
只是少爷小小年纪挑剔得很,一向只喜欢最好的东西,这长命缕恐怕是会遭他嫌弃的。
素心就想拿出自己编的长命缕给宝珠,让她将那个给少爷。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外边便传来谢琢稚嫩的声音。
“宝珠!”
宝珠扭过头,少爷穿了月白色绣竹纹直裰,漂漂亮亮地站在门口。
少爷如此好看,宝珠见之心喜。
她笑呵呵地跑出去。
素心只好收起自己那根长命缕,她转念一想,宝珠心大,被少爷拒绝了应该也不会太伤心。
她跟上两个孩子,夫人突然染了风寒,没法出门,她得照看好他们。
来了谢家一年半了,这是宝珠第一回出门,她忍不住跪坐起来,撩开马车帘往外看。
外面很热闹,街上都是人,穿着粗布的货郎肩挑各色头花叫卖着,粽叶香气蒸腾着被风吹来,街角那儿红彤彤的糖葫芦插在草靶子上。
宝珠上一回吃糖葫芦,是爹死前的一个月,爹去了镇子里卖货,晚上回来买了四串糖葫芦。
娘一串,她一串,弟弟一串,妹妹一串。
她记得咬开糖时的脆响,也记得入口的酸甜,如今回忆起来,她的眼睛和牙齿跟着一起酸了。
少爷的声音忽然在耳旁响起:“那个是什么?”
“是糖葫芦。”
“你想吃?”
宝珠想摇头,但实在摇不了这个头。
她确实很想吃糖葫芦。
少爷叫了一声素心,素心姐姐就去买了两串回来,回来后,递给他们一人一串。
宝珠接了过来。
谢琢也接了过去,低头好奇地打量手里红彤彤的裹了糖的果子,他没立即吃,因为从前没有吃过。
他抬头看宝珠,就见宝珠满脸幸福地张嘴咬下。
“嘎嘣——”一声,十分清脆。
宝珠的脸一下皱了起来,眼里立刻泛出泪花来,低头在掌心里吐出什么。
谢琢凑过去一看,一块带着果肉的糖,还有一颗带着血丝的牙。
“我的牙!”宝珠哀呼!
她说话都漏风了,说完便听见少爷指着她嘴巴哈哈大笑起来。
宝珠眼泪汪汪地看着少爷,捂住了嘴。
素心在旁边也笑,揽过宝珠温柔道:“姑娘换牙了,等回家把牙齿往床底丢,新牙就会长得好。”
宝珠埋在素心怀里,坚强地点头:“我听素心姐姐的,等回去就丢!”
少爷似乎看不得她赖在素心姐姐怀里,将她拉出来,两手扒拉到她身上,抱着她脖子,又凑过来贴她的脸。
少爷软乎乎的嘴巴贴在她眼睛上,好像在尝她眼泪的味道。
宝珠有点不好意思,眨眨眼问少爷:“是不是很咸?”
“咸,不好吃。”
宝珠哈哈笑了,少爷真傻,眼泪当然是咸的啦,又不是糖会是甜的。
少爷看她笑,不理她了,低头舔了舔他的糖葫芦。
那天的龙舟会很好看,宝珠跟着少爷在清河边的酒楼里由着仆妇抱着,看窗外强壮的大哥哥们在清河里划得白浪滔天。
宝珠第一回看,激动地拍手大喊,发包上的粽子铃铛叮当作响。
五岁的谢琢很不以为然,说:“这有什么,等我长大后,肯定划得比他们快。”
宝珠心想,少爷可真会说吹牛。
再说了,等少爷长大,她也长大了,要是让她下水,她肯定划得比少爷快!
但宝珠笑呵呵地附和点头:“那肯定!”
她顺势拿出自己编的长命缕递给少爷,脆生生道:“阿蕴端午安康,年年岁岁如意。”
宝珠觉得自己不愧是识了些字的,说话水平都不一般了。
谢琢接过长命缕,低着头翻来覆去看了好多下,脸上露出些嫌弃来。
“真丑。”
素心听了,心道果然如此。
宝珠有些难过,她花了好久编这个呢!
但心要宽,她乐呵呵地要收回来,却见少爷递还给她:“你给我戴上。”
宝珠脆声诶了一声,低头给少爷戴上。
素心十分惊讶,多看了粉雕玉琢的少爷好几眼,若有所思。
在外面玩了一天,等回到谢府时,宝珠已经把牙的事忘记了,但谢琢没忘。
谢琢牵着她跑到了他的屋里,拿过她的牙往他床底下丢。
宝珠不解:“我的牙不该是丢在我的床底下吗?”
少爷笑得总是很天真无邪,他说:“宝珠是我的人,宝珠的牙也是我的牙。”
好像也没有错,宝珠也笑了。
那天晚上吃了蜜枣甜粽,宝珠一直记得那味道。
好甜好甜。
谢琢从小长得漂亮,七岁的他脸上还有婴儿肥,可狭长的眼睛一眯,却很有气势了。
“整这个破玩意做什么,跟我来。”他牵起她的手往外走。
素心已经习惯少爷在外是斯文温润小君子,在宝珠面前是这样一副霸道又孩子气的模样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谢琢拉着宝珠快走,可宝珠却想着许夫子说的话,要摆脱他的手,想要文文静静地走路,步子也要小小的。
可她摆脱不了少爷,被迫走得裙摆散开。
宝珠下意识想起了针扎指尖的疼,心里惶惶,就听到少爷回头说:“先前你不是说想看萤火虫么?不想看了?”
宝珠立刻欢喜起来,她到底也才八岁,又才被许夫子教了没太久,许夫子的话暂时就这么抛在了脑后。
她也有点小聪明,心想,反正许夫子不知道少爷带她去看萤火虫。
宝珠抓紧谢琢的手,急急问道:“在哪儿呢?”
他们如今才差不多高,这会儿宝珠一双清澈的眼睛含着亮光看着谢琢,满含期盼,眼里也只倒映出他一个人。
谢琢心里愉悦,眼睛也一弯,将另一只一直背在身后的手伸出来。
糖葫芦鲜红欲滴,带着果子的酸与糖的甜香气。
宝珠眼睛亮晶晶的,白天被许夫子打压下去的活泼劲儿又回来了。
谢琢随意地说道:“回来时看到卖糖葫芦的大爷急着回家,糖葫芦又没卖完,我就顺手买了一串,我最近牙口不好,给你了。”
素心听了这话就抿嘴笑。
清河镇上卖糖葫芦出名的小贩她是知晓的,他家糖葫芦做的香甜,孩子们喜欢,每日上午最多巳时就会卖完,哪里能在傍晚买得到。
所以,少爷的这串糖葫芦,必定是上午就买了,一直留到现在的。
可宝珠不知道,欢喜地接了过来吃。
谢琢问她:“甜不甜?”
宝珠大眼睛弯弯的,点点头,脆声脆气:“可甜了,阿蕴吃不吃?”
谢琢本不想吃,但是她非要凑过来喂,于是他也吃了一颗。
宝珠问他:“甜吗?”
谢琢淡然道:“尚可。”
说完,谢琢便牵着她去了谢府西边花园一角,那儿果然有萤火虫,两人扑进去玩了好一会儿。
谢琢想捉几只罩在灯罩里拿回去,可宝珠却扯了扯他袖子说:“让它们在这里玩吧。”
他回头,乌黑的眼睛看着她:“你不喜欢么?”
宝珠疑惑,但点点头:“喜欢的。”
随后她就见少爷抄着手笑得斯斯文文的,“喜欢就要拢到手心里。”
是这样吗?
宝珠想了想,却想不出反驳少爷的话。
那天她还是提着一盏藏了许多萤火虫的灯笼回去,里面的萤火虫都是少爷亲手抓的,她把灯笼挂在了床头。
晚上睡觉时,宝珠看着那萤火虫灯笼,还是忍不住欢喜地笑。
可第二天早上起来,灯笼里的萤火虫却都没了光,她赶紧撕开灯笼看,里面的萤火虫死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也不发光了。
宝珠有些伤心。
想起昨天少爷说过的那句话,她忽然就觉得这话不太对,喜欢的也不一定非要拢到手心里,像是这样拢到手心里,非死即伤一点都不好。
宝珠将还活着的萤火虫放到了窗外。
每日早上宝珠先去给谢夫人请安,回来用过早饭,到了辰时初,许夫子就会来教导她。
因为昨天晚上和谢琢去花园玩的事,宝珠看到许夫子时,下意识有些心虚,忙低眉垂首,老实又恭敬地对她行礼,脆生生喊道:“见过夫子。”
许夫子微笑着坐下,却不开口让宝珠起来,喝了口茶后才柔声说:“宝珠啊,你是不是忘了我对你的教导?”
宝珠心砰砰跳,小声说:“宝珠不知夫子指的是什么?”
许夫子声音依旧温柔,可总让宝珠有些森然。
“昨晚你与少爷牵手在花园游玩可是身为有德淑女所为?”
宝珠抿了抿唇,心里有些不服,明明是少爷拉她去玩的,她心里有些委屈,小声辩解:“夫子说过,出嫁从夫,我是少爷的童养媳呀,五岁就嫁给少爷了,少爷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许瑛芝眉眼一凛,没想到她会这样反驳,一时也无话。
如今来说,确实是这个道理。
许瑛芝不喜欢宝珠的反抗,更不喜欢她眉眼间的鲜活。
既然她不肯听教导,只好多遭些罪,吃些教训,让她知道即便她和少爷在一起开心过,事后也要吃苦的。
许瑛芝让宝珠顶书靠墙罚站去。
素心看了心疼,却知道夫人是赞同许夫子对姑娘的教导,只能盼着这一日快些过去。
她想过要不要把这事告诉给少爷,可转念一想,少爷才七岁,又能如何呢?
若是少爷不喜宝珠这样,因而跑去和夫人吵闹,最终受罚受怨怒的依然是宝珠。
若是少爷也赞成宝珠这样,那最后宝珠还要遭受这一遭。
素心叹了口气,别开了视线。
许瑛芝就这么按照心中所想一点点“掰正”宝珠的性子。
但宝珠天性开朗,被她压抑了过后,谢琢又会带她玩耍,重新唤醒她骨子里的活泼,所以许瑛芝教导宝珠一年,收效甚微。
且很奇怪的是,宝珠受罚多了,性子竟是越来越坚韧,她好像心中自成筋骨,勥着一股劲,也可以说是自己的理。
许瑛芝思来想去,觉得是因为宝珠被卖做童养媳前,被家中宠爱,来了谢家也不曾遭太多罪的原因。
她一直想找一个机会,敲碎宝珠的筋骨。
一个注定做妾的女子,身上怎么能有筋骨呢?
这年宝珠九岁了,谢琢八岁。
谢家隔壁的空宅子里搬来了一户人家,许瑛芝出门时偶然知道隔壁住的是一户小官人家,家中男主子风流,纳了几门妾,外面也养着人,但家中主母极为厉害火爆,弄死的小妾据说就不知其数了。
她挑眉记下了这事,心中开始盘算起来。
这日是元宵节,清河镇举办灯会。
谢老爷一早就说了晚上要带大家出去逛灯会,所以,傍晚时,谢老爷和谢琢父子两个都早早回来了。
谢琢已经八岁了,眉眼又长开了一些,穿着白色直裰,风姿端雅温润,偏长得又唇红齿白极为漂亮,如今走在外面,已经惹得差不多年纪的小女孩偷眼瞧了。
他不仅读书还习武,身子骨也越发结实,如今已经比宝珠高一指了。
谢琢受的是世族君子教育,一言一行,已经很有样子。
不过,谢老爷看着儿子回家的步子虽然依旧不紧不慢,但迈得比往常大了一些,忍不住好笑,逗他:“今晚打算为宝珠赢得几盏灯笼?”
灯会猜灯谜是经典游戏。
谢琢眼睛一眯,笑得斯文,“灯笼要自己赢才有意思,她求我帮忙,我才会帮她赢。”
回到谢府后,宝珠将琉璃灯挂在床头,睡觉时都在笑。
第二日起来见到许夫子后,她脸上的笑容一下就收敛了下来,低眉垂首对许夫子行了一礼。
许瑛芝今日却一改之前的严厉,她对宝珠笑得温柔:“宝珠,今日夫子带你出去玩。”
其实宝珠更怕许夫子笑,她有一种天生对危险的敏锐直觉,觉得笑着的夫子更令人害怕。
她问道:“夫子要带我去哪儿?”
许瑛芝牵起她的手往外走,语气柔婉:“隔壁搬来了一户人家,那户人家的主母与我算是旧识,邀我过府一叙,有几个与宝珠差不多年纪的姑娘,我便想着带你一起去认识认识。”
说完,她笑着对素心说:“此事我已经与夫人说过了,今日由我带着宝珠就行,你不必跟着去了。”
素心便也无话了,但莫名有些担忧。
宝珠跟着许瑛芝从谢家出来,一路安安静静的,乖巧懂事,行走之间已经有大家闺秀的姿态了。
身上早没有了乡下丫头的痕迹。
可许瑛芝就看不惯宝珠这样低贱的人拥有如此的风仪,虽然这是她教出来的。
她想到打听来的事,脸上微微笑着。
昨日她趁着元宵灯会和隔壁的小官太太结识了,并告诉了她关于谢夫人的嘱托,当然话是她胡诌的,但意思差不离,横竖谢夫人也想让宝珠知道做妾的本分。
那小官太太孙氏听说是谢夫人的嘱托,立刻拍胸保证今日必定会唱一出大戏。
宝珠跟着许瑛芝被请进了隔壁人家,这是她第一次到别家来做客,难免也有些拘束和紧张。
刚踏进门槛没多久,宝珠就听到了庭院里传来了凄惨的叫声,伴随着“啪啪啪”的好像从前娘在河边洗衣拍打的声音。
“许夫子请见谅,咱们太太正在教训家里头不听话的贱妾。”
一个长得黑胖的婆子扭着身对许瑛芝行礼,说着话时眼睛却瞥向宝珠。
宝珠察觉到那视线,习惯性对着人扬唇笑,酒窝可人得很。
那婆子鼻孔朝天,轻哼了一声。
宝珠觉得莫名其妙的,但她向来心宽,也没放在心上。
许瑛芝看了一眼宝珠,与那婆子说话:“那妾室做了什么竟惹得你们太太这样仁善的人竟是发了这么大的火?”
说到这,那婆子就有的说了,“还不是那小贱蹄子一天到晚勾爷们,勾得咱们老爷身子这几日都不好了,太医一诊断,说是老爷被这小贱蹄子掏空了身子,咱们太太一听顿时气得心肝疼,便要好好教训这些不要脸面的贱蹄子!”
许瑛芝眉头微蹙:“竟是如此。”
“这妾的卖身契可都是在我们太太手里,就算平时老爷再宠着又怎么样,该打该罚该卖的时候,是我们太太说了算。这做妾的就要老实本分,肚子里坏了贱种又怎么样,就算卖去花楼让万人骑又或是打死都是正理!”
说话间,那婆子已经引着宝珠和许瑛芝到了庭院。
宝珠看到庭院里摆了一张春凳,春凳上趴着一个女人,下半身被剥光了,露出白花花的肉。
有两个粗壮婆子压着她,还有一个婆子手里拿着棍子,一丈一丈打她下半身。
那女人一动不动,脸色苍白,双目紧闭,血糊了她腰部以下,不断滴落在地上,汇聚成鲜红的一滩。
棍子还在一丈一丈地打下去。
宝珠被吓到了,只听见耳朵里“啪!啪!啪!”一声接着一声,看着那女人下半身渐渐成了一滩烂泥。
“贱蹄子,看以后还勾不勾爷们了!”
“做了妾还不老实,就得这下场!”
“还装死呢!行了,把她弄醒,一会儿人牙子来了直接卖给那花楼里让她圆了被人骑的梦!”
“哎呀!太太,这贱蹄子死了!”
“倒是便宜了她和她肚子里的贱种!”
宝珠脑袋嗡嗡嗡的,眼睛里都是那片血色,她的脸色一白,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宝珠!”
许瑛芝惊呼一声,接住宝珠倒下的身体,低头一看,见她被吓得脸上毫无血色,心中竟是有种扭曲的快感。
那边,孙氏命人打扫庭院,将被打死的妾拖下去,一边谄媚地凑过来:“许夫子,你看我今日这事办的如何?放心,有人来问,我就说是打死了个不听话的下人,这也确实是个下人,不是什么妾。过几日我递拜帖过谢府,不知谢夫人能见我吗?”
许瑛芝心中不屑,不过对这孙氏办事还是满意的。
对外说成是打死下人,就不会有人怀疑这一遭设计是故意拿妾来恐吓宝珠了,至于宝珠,等她醒来,她自然有办法哄住她不往外说。
不过许瑛芝嘴上却是敷衍着:“我自会和谢夫人说,至于她见不见你,我却不能保证。”
孙氏心中也骂这许瑛芝拿乔,却只能笑呵呵点头称是。
许瑛芝回到谢家时,脚步匆忙,眼睛里已经是担忧慌张的泪了,一路喊着人。
素心收到消息赶忙出去,看到的就是宝珠脸色苍白地倒在许夫子怀里,她心疼得不行,忙接过来,“夫子,姑娘这是怎么了?”
许瑛芝像模像样地抹了抹眼泪,说:“我带宝珠去隔壁,遇到隔壁孙太太教训下人,被宝珠看到那下人被打死,宝珠忽然就吓昏倒了。”
素心听得都脸色一白,忙将宝珠抱进屋里,并喊人快去请大夫。
大夫来的时候,谢夫人也过来了,她看着床上脸色惨白气息微弱的宝珠,也有些心疼。
她是知道今日许瑛芝带宝珠出去见友人,没想到回来就这个样子了。
宝珠自从来了这个家,一向是身体康健的,就是那年被绑,脚底受了那样的伤都没发烧,养一养又活蹦乱跳了。
她是真没见过宝珠这样奄奄一息昏厥的样子。
“大夫,宝珠如何了?”谢夫人坐在床边,忧心地问道。
“两个时辰内醒过来就无事,醒不来怕是要高烧,老夫先开几贴药。”老大夫摸了摸胡子,说着已经到一边写药方。
谢夫人忙点头,心里盼着宝珠千万要醒来。
她想到宝珠要是高烧起来,出了什么事的话,阿蕴会如何反应?
再者,会不会影响阿蕴命格?
谢夫人忧心忡忡。
许瑛芝作出伤心的模样,站在一旁拿帕子抹眼泪。
整间屋子里气氛凝重。
两个时辰后,宝珠没有醒来,果然开始发高烧。
素心忙将熬好的药喂给宝珠喝,但平时宝珠乖乖的,此时昏厥时嘴巴却紧闭着,不肯喝药。
“宝珠乖,张嘴喝药。”素心眼眶通红,小声哄着。
但宝珠依然在昏厥时嘴巴紧闭,一碗药喂进去一勺最多。
素心没办法,不停用凉水浸了帕子给宝珠擦身降温。
傍晚谢琢从族学回来才知道宝珠发了高烧,他再也维持不住君子风范,跑得飞快,奔向宝珠的院子。
“宝珠!”
素心听到少爷的声音,忙回头,眼泪一下落了下来,忙说道:“宝珠不肯喝药,少爷快来试试给她喂。”
虽然少爷还小,但素心莫名把他当做大人对待。
谢琢看到了床上被素心抱在怀里,脸烧得通红毫无声息的宝珠,小脸冻成寒霜,疾步过去,在床边坐下来,接过药碗,问:“到底怎么回事?”
素心说许夫子带宝珠去隔壁玩,宝珠见到下人被打死的场景后忽然昏厥在地。
谢琢小小的脸板着,脸色很难看,认真听完素心的话点了点头,却不多说什么。
他舀了一勺药,朝宝珠喂过去,同时人也凑过去,小声在她耳边说:“再不张嘴吃药,那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你娘你弟弟妹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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