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跟着胡闹！”钱母瞪了大儿子一眼，转向丈夫，“老钱，你倒是说句话啊！”
钱父皱着眉头，目光在女儿脸上停留片刻，又转向一直沉默的黄俊德：“俊德，你怎么看？”
这一刻，钱思甜才惊觉自己完全忽略了黄俊德的想法。她心里清楚，这段婚姻不过是权宜之计，所以从未把自己当成一个妻子。可现在，她竟然连商量都没有就做出这样的决定。
黄俊德放下筷子，温和的目光落在她脸上。那目光让她莫名心虚，指尖不自觉地绞在一起。
“我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出乎意料的是，黄俊德认真地说，“靠自己的手艺赚钱，这很好。需要多少本钱，我可以给你。”
这话让钱思甜愣住了。她本没打算征求他的意见，可他不仅支持，还要出钱。这份胸襟，让她更加愧疚。
“这怎么能让你出钱？”钱父连忙说，“我们还有些积蓄。思甜，你心里有个具体数目吗？”
黄俊德却坚持道：“爹，娘，我和思甜结婚后一直住在家里，真是让你们操心费力了。这钱该我出，你们要留着给大哥娶媳妇，还有养老。”
钱思甜原本打算找父母要钱，此刻却被黄俊德的话说得无地自容。她低着头，声音越来越小：“大概需要几百块。主要是买三轮车，还有一些设备和原料。推车我想让大哥帮忙打。”
“行，我明天请假去银行取钱。”黄俊德一口答应，语气温和却坚定。
看着他这么爽快，钱思甜不禁暗自琢磨。他的衣着气质不像普通知青青年，连外国小说都看得起，家境应该不错。这让她心里更不是滋味，总觉得欠了他太多。
“你们年轻人有想法是好事，”钱父叹了口气，“但也要想清楚后果。思甜，你真的想好了吗？”
钱思甜抬起头，眼中带着坚定：“想好了。我去镇上转了一圈，发现早市人最多。我打算每天凌晨四点就出发，赶在早市开始前准备好。”
“那得天没亮就起床，多辛苦啊。”钱母心疼地说，语气也软了下来。
“不辛苦，”钱思甜摇摇头，“比起在地里干活轻松多了。而且......”她看了眼黄俊德，欲言又止。
她想说，这是她唯一能做的事。嫁给黄俊德，她心里有愧；住在父母家，她觉得是拖累。只有靠自己的双手赚钱，才能稍微减轻心中的负担。
晚饭后，钱思甜回到房间，拿出铅笔开始画推车的设计图。她要赶紧让大哥帮忙做出来，好尽快开张。画着画着，手上的动作却慢了下来。
窗外，月光如水般洒落。她想起黄俊德今晚的表现，心里五味杂陈。他总是这样，温和有礼，处处为她着想。可越是这样，她越觉得愧疚。
隔壁房间传来翻书的声音，想必又是黄俊德在看他那些洋文书。钱思甜叹了口气，继续专注于眼前的设计图。
客厅里，钱父钱母坐在昏黄的灯光下，面色凝重。
“老苏，你说俊德家里是不是很有钱？”钱母压低声音问，“一出手就是几百块，这可不是普通人家能拿得出来的。”
钱父点点头：“看他的气质就知道家境不一般。可这反而让我担心，若是哪天他拿到城里的指标回去了，咱们的思甜该怎么办？”
“我就是这个意思，”钱母叹气道，“这孩子心思重，什么都憋在心里。也不知道她和俊德到底怎么回事，看着和和气气的，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