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父亲来乡下接我回家的时候,老泪纵横。
他悔恨自己当初没有告知我真相,恨自己想出这么个馊主意磨我的性子。
我知道,爹娘是爱我的毋庸置疑。
他们给我最好的衣食住行,教我养我纵我爱我。
为了帮我平息祸端,不惜屈膝跪地求人。
我不怪他们,可我的心好像也回不到过去之时了。
所以最终我没有随父亲回家。
只向他求了在这乡野的一间宅院。
我想继续在这当一个只收米面给孩童启蒙的教书女夫子。
这里的纯真小童,会学着自己父母哄他们的样子。
吹吹我脸上遇阴雨泛红的突痕,告诉我呼呼就不疼了。
后来爹娘兄嫂时常来乡下看望我。
他们会给这里的孩童带很多笔墨纸张和话本。
当然也会带来更多城里面的轶闻消息。
信阳王的第五任王妃也死了,对外称是生产时胎位不正大出血没救回来。
她给王爷留了一个儿子,王爷因此向圣上给她讨了一个诰命的追封。
听闻王妃下葬那天的阵仗非常的大。
白绸铺路,里长街几百人披麻戴孝的给已故人送行。
尉迟雪终于在死后得了自己一直想要的尊荣与富贵。
只是抬尸入棺的人悄悄在传。
那王妃的死状恐怖至极,两眼惊恐不闭,腹部一个血窟窿里面的内脏都空了不知所去。
至于那个孩子,断了外面对信阳王无根之说的风言风语。
只是细品,好像还真没有一个人见过王爷第五任王妃死前有身孕的模样。
至于尉迟枫,在尉迟雪出殡那天,他闯入了送葬的队伍。
说了很多污言秽语,还向棺椁泼了一盆污秽之物。
整个人像极了失心疯。
最后被信阳王捉拿打了个半死,关进了地牢。
大家都以为尉迟家的祖父怎么也要动用全部人力和财力将这个尉迟家唯一血脉营救回来。
可尉迟祖父的举动却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他是把自己锁在房里,对尉迟枫的消息不闻不问。
直到王府地牢传来了尉迟枫自尽的死讯,祖父也一滴眼泪没流。
他只是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去地牢领回了孙儿满身被自己用碎瓷片划的血肉模糊的尸身。
他亲手给尉迟枫擦了身子。
干涸的血污被擦拭干净,108个罪字狰狞的要将这个一夜白头的老人吞噬。
尉迟家的唯一血脉下葬后,祖父套了马车让下人送他回了乡下祖宅。
我爹说,尉迟祖父离开那天,他去送行了。
看着老尉迟大人满头再无一缕青丝,他不忍的提议。
“要不从尉迟族亲的旁支过继一个儿孙,撑起这个家呢?”
祖父平静的摇了摇头。
他好像已经对香火延续放下执念了,又或者心早已磨的绝望无力了。
尉迟祖父回乡没多久就在老宅去世了。
受过老祖父恩惠的族亲和乡亲派了个机灵懂事的男孩给老人送葬摔的盆。
一生追求子嗣香火的老人那一刻不知道算不算是圆满了。
祖父死了没多久,尉迟府的管家带着掌家钥匙找上了我这个还记在族谱上的正头夫人。
于是我这个未亡人,替夫家做了主。
将那些田产地契换成银钱捐了一所书院。
书院就盖在城里最有名的松鹤书院的隔壁,凡是去不起松鹤书院的学生象征性的缴纳些米面物件,都可以入我这件书院。
阿山夫妇也辞去那些零工,成了书院第一批帮工。
爹说等他告老还乡一日,也来我的书院当个教书先生。
只是我现在需要他动用自己的人脉,先帮我物色一批有学识但薪俸要求又不高的夫子。
毕竟尉迟家那点家底也扛不住经年累月的书院入不敷出花销。
书院订牌匾那日,我想了想还是叫“尉迟书院”吧。
拿了人家的钱,就让这个家族已另一种形式延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