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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媚娘娘进宫后,冷面帝王变忠犬苏月妩沈珩结局+番外

蹒跚行 著

其他类型连载

苏自远当然不愿意。他之所以打着思念亡妻的名号这么多年不续弦,就是想让宠爱的女人掌家,不受委屈。可女儿已然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哪怕是为了维持表面的和气,他也不能拒绝。云姨娘整个人颤了颤,摇摇欲坠如一片枯叶。苏月妩离开前扫了她一眼,心情颇好地弯了弯唇。这日快到就寝时分时,苏遇安来了桃夭居。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来过妹妹的闺房,进门的第一时间就皱了皱眉,指着东面的墙壁问:“我记得那里原先挂的不是我们一起画的春游图吗?怎么摘掉了?”苏月妩在妆镜前通发,闻言头也没抬,看着镜中自己姣好的面容,不紧不慢道:“沾上污渍了,挂着不好看,我就扔了。”苏遇安心里的不悦这才消散些。他找了把玫瑰椅坐下,感慨般地道:“阿妩你说,我们都多久没有像以前那样亲近了,我还是喜...

主角:苏月妩沈珩   更新:2025-04-29 15:1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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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苏月妩沈珩的其他类型小说《娇媚娘娘进宫后,冷面帝王变忠犬苏月妩沈珩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蹒跚行”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苏自远当然不愿意。他之所以打着思念亡妻的名号这么多年不续弦,就是想让宠爱的女人掌家,不受委屈。可女儿已然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哪怕是为了维持表面的和气,他也不能拒绝。云姨娘整个人颤了颤,摇摇欲坠如一片枯叶。苏月妩离开前扫了她一眼,心情颇好地弯了弯唇。这日快到就寝时分时,苏遇安来了桃夭居。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来过妹妹的闺房,进门的第一时间就皱了皱眉,指着东面的墙壁问:“我记得那里原先挂的不是我们一起画的春游图吗?怎么摘掉了?”苏月妩在妆镜前通发,闻言头也没抬,看着镜中自己姣好的面容,不紧不慢道:“沾上污渍了,挂着不好看,我就扔了。”苏遇安心里的不悦这才消散些。他找了把玫瑰椅坐下,感慨般地道:“阿妩你说,我们都多久没有像以前那样亲近了,我还是喜...

《娇媚娘娘进宫后,冷面帝王变忠犬苏月妩沈珩结局+番外》精彩片段


苏自远当然不愿意。

他之所以打着思念亡妻的名号这么多年不续弦,就是想让宠爱的女人掌家,不受委屈。

可女儿已然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哪怕是为了维持表面的和气,他也不能拒绝。

云姨娘整个人颤了颤,摇摇欲坠如一片枯叶。

苏月妩离开前扫了她一眼,心情颇好地弯了弯唇。

这日快到就寝时分时,苏遇安来了桃夭居。

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来过妹妹的闺房,进门的第一时间就皱了皱眉,指着东面的墙壁问:“我记得那里原先挂的不是我们一起画的春游图吗?怎么摘掉了?”

苏月妩在妆镜前通发,闻言头也没抬,看着镜中自己姣好的面容,不紧不慢道:“沾上污渍了,挂着不好看,我就扔了。”

苏遇安心里的不悦这才消散些。

他找了把玫瑰椅坐下,感慨般地道:“阿妩你说,我们都多久没有像以前那样亲近了,我还是喜欢你小时候,多粘人啊,我做功课时你都非要抱着我,就寝也要我哄着才行。”

苏月妩看见镜中的自己冷冷扯了扯唇:“是啊,那哥哥你说,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亲近你的呢?”

苏遇安思索:“大概是十二岁那年?我记得清楚,那时我从江南游学回来带了不少小玩意儿,以前你都是要霸道独占的,可那次二妹妹拿了好几样你都不介意,我夸你终于懂事了,你也不搭理我。”

那时他还以为苏月妩在闹脾气,想着冷她几天让她反思反思,总归过不了几日就会来认错了。

谁知直到今日,他都没等来妹妹像以前那样哭着跑过来认错,然后继续乖乖黏在自己身边。

“之前所有关于哥哥的东西我都太过在意,后来被兄长训斥多了,渐渐就不在意了。”

怎么叫不在意了?

明明应该夸赞她知错就改懂事了,可苏遇安心里还是升起一股怪异的感觉,他皱眉,看着妹妹动作缓慢地通着头发,乌密的青丝铺散在身后,衬得她脸庞愈发白皙娇妍,可那神色却太过漫不经心。

曾几何时,苏遇安一进门,就会被一个软软香香的小团子扑个满怀,听见撒娇意味浓浓的“哥哥”。

而现在,两人各坐一方,明明在一个屋子里,中间却如同隔了道无形的天堑。

苏遇安有些不悦,眉心微微蹙起,两指并拢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椅子扶手,语气里带着不确定和难以置信:“你是在怪我训导你了?”

“训导?”苏月妩握着檀木雕花梳的手顿了顿,觉得有些稀奇可笑,也就真的笑了笑,若有所思道:“原来哥哥管那样叫训导吗?”

自从苏遇安有了通房,理解了父亲的所作所为后,就连着对云氏母女的态度也好了起来。

他禁不住苏月婉的央求,教她习字,陪她作画,带她去京郊踏青……

踏青那日,苏月妩在苏府门口守了整整一日,好不容易盼到了兄长熟悉的身影,却见他下马车后又张开双臂,让另一个小姑娘扑进怀里。

“京郊我带你过多少趟了,二妹妹她连苏府都没出去过,你做为家中嫡长女,不懂得关怀幼妹就罢了,竟然还这么自私,以后谁家敢娶你这样的妻室!

“回院子里去,把苏氏族规抄十遍给我。”

苏遇安冷沉的脸,苏月婉表面乖巧,实则暗含挑衅的目光……

是苏月妩到现在想起来,还是会稍许心梗的程度。

“哥哥,我对你的满腔孺慕,全心依赖,皆是你亲手打碎的,怪不怪的倒谈不上,毕竟如果不是有你在,我从东宫回来后,父亲估计就会和云氏一起合谋,或是把我嫁给个什么不堪之人,或是怕我有损家族名声,干脆安排个“病逝”,落个干净。”

“住口!”苏遇沉了脸,打断她教训道:“阿妩,你怎么能这样大逆不道的猜疑父亲?还有,云姨娘到底是父亲的妾室,你一口一个不云氏,是哪家的规矩!”

苏月妩透过妆镜瞥了他一眼,不甚在意,自顾自继续往下说:“可我也不会绝对再对你有什么深厚的兄妹之情了,当你的妹妹实在太累,幼时要撒娇黏人,稍长一些,就要变得温柔大度,及笄后,自然是该凭借着贤淑的名声嫁入高门,在夫家站稳脚跟后,时不时帮扶一下娘家;等以后老了,儿孙满堂的时候,再用自己经年积攒的人脉,帮娘家侄儿侄女儿什么的谋个好前程。”

“这就是你心目中的好妹妹,对不对?”

苏遇安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整个人都被噎住了。

无它,他从没想过能从不谙世事的妹妹口中听见这一席话,可诚然,她说的这些正是自己心中最开始对她的期许。

可是这又有什么不对吗?她为什么用这种奇怪的语气说出来?试问哪家女儿不是这样的?

苏月妩从兄长脸上收回目光,幽幽地叹了声气:“哥哥,你真不愧是父亲的儿子,对家中女眷的喜爱都是有条件的,那么既然如此,从今后,你我之间便只有家族利益,你也不必再来找我,说些什么感慨岁月荏苒,年少时如何如何这种话。”

苏遇安见自家妹妹终于通顺好了头发,把木梳放回妆奁里,回头看过来,那张从小到大一直如花瓣般娇嫩漂亮的洪唇轻轻启合,说出的话却是那么陌生:“哥哥,你放心,以后你在官场用心经营,我也会在后宫尽我所能,我们互相扶持,会是一对很好的兄妹的。”

苏遇安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惊诧,迷惘,气愤……

他想不通乖乖巧巧的妹妹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是因为这些年没把她带在身边管教吗?

“你……”

苏遇安甫一开口,院门外就跑来一个梳着双环髻的丫头,是苏月婉的贴身婢女绿枝。

她看见苏遇安,“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涕泣涟涟地不住磕头。

“公子快去荷芳院一趟吧!姨娘她被收去了管家钥匙,悲愤交加下引出旧疾,直接晕死了过去,这会儿不知有命没命,老爷亲自去集安巷求请张御医去了,我家姑娘没了主心骨,一直哭着找哥哥,奴婢求您去看一眼吧!”

苏遇安闻言面色一凝,也顾不上气恼苏月妩刚才那些话了,只回头不悦地看了她一眼,轻斥:“看看你闹的乱子。”

语罢,径直拂袖往荷芳院走去。


不出苏月妩意料,傍晚时分,下值回来的苏成远得知她“落选”的消息,派小厮叫她去正院一趟。

苏家人口简单,除了因难产离世的母亲,家中只有父亲苏成远,芸姨娘,嫡亲兄长苏遇安,嫡亲妹妹苏月娴,以及庶妹苏月婉。

眼下正好是用晚膳的时辰,苏月妩走到房门口,就听见里面传出一家人其乐融融的笑谈声。

守在门口的婢女掀开帘子,里面的场景就映入了眼底。

苏成远坐在主位,他左手边是兄长苏遇安,右手边坐着芸姨娘和苏月婉,苏月婉正在兴致勃勃地讲些什么,惹得众人欢笑连连,连饭都顾不上吃了。

外人看起来,倒真是好一个夫妇伉俪,儿女双全。

苏月妩在心里讥笑一声,不紧不慢地走进去,喊了声“父亲”,将这场把自己隔绝在外的热闹打破。

屋里骤然安静下来。

苏成远瞥了她一眼,眼中笑意已然散去,脸色有些不太好:“听你姨娘说,你今日落选了?”

苏月妩认认真真地纠正他:“父亲,首先白氏不是我姨娘,其次,父亲都听她说了还问我做什么。”

“孽障!”

苏成远猛地把筷子拍在桌案上,厉声呵斥:“谁准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给我跪下!”

苏遇安也皱了皱眉,不赞同地看着自家妹妹。

苏月妩不以为意,轻笑了声:“父亲,我及笄前再怎么胡闹,您都没重罚过我,自打及笄那年进了东宫又出来,您对我就是动辄斥骂责罚,是觉得女儿没用了,对吗?”

她说这话说的一针见血。

苏成远之所以娇纵这个大女儿那么多年,无非是因为她从小就生了张好脸蛋,凭着这张脸和苏家的姓氏,以后定能嫁个贵婿,给他带来大好前程。

对女儿,就是要趁着未出嫁的时候多亲近,以后才好让她为娘家多多谋利。

谁能想到纵容得过火了,竟让她不知天高地厚,仅仅因为太子脸上添了条疤,就闹着要回家!

现在好了,人家成了皇帝,哪个官宦人家敢要无名无分在陛下身边待了一年的女子?

苏成远指望落空,现在看见这个女儿就厌烦,被她这么顶撞质问,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当即就嚷嚷着要动家法,却被爱妾拦下。

“妩姐儿只是因为落选心中有气,一时口不择言罢了,老爷别动怒,正事要紧。”

芸姨娘温温柔柔地劝解。

苏遇安虽不喜妹妹跋扈性子,但也是不忍看她受家法的,附和道:“姨娘说得对,还请父亲息怒。”

一个是爱妾,一个是独子,苏成远心里的怒气被平息下来不少,冷哼一声坐了回去:“看在芸娘和你兄长的份上,我就饶你这一次。”

他顿了顿,对芸姨娘道:“说事情吧。”

苏月妩丝毫没有受影响,仍旧慵懒闲散地站在那儿。

听父亲这么说,慢悠悠转眸看向了白芸娘。

芸姨娘满脸笑意:“妩姐儿,你也知道,自从两年前你从东宫出来后,名声就受损了,我跟你父亲兄长想给你挑个好夫婿,实在是艰难,万幸呀,有缘千里来相会,我那侄儿对你一见钟情,前些日子你也见了,他长得玉树临风,一表人才,你若嫁给他,也不失为一段良缘。”

“良缘?”

苏月妩轻啧了声,语气是毫不掩饰的讥嘲:“您那侄儿来了京城后,最常去的地方就是万花楼,对了,赌坊偶尔也去,但他不赌钱,专跟人拿姬妾下注,也算是一股清流了,您既然觉得跟这样的人成亲是良缘,那就给月婉定下吧,我这做姐姐的,不干那夺人所好的事。”

亲侄子被揭短,芸姨娘脸上有些挂不住,心里暗骂了几声小贱人,脸上却是柔柔弱弱的样子:“妩姐儿若是看不上我侄儿的家世,大可以直说,何必这么拐着弯儿的贬损人呢。”

苏月妩懒得再理她,直接问苏成远:“父亲,您也觉得女儿该嫁给这种人吗?”

她总是抱着一丝希望,希望那十五年的宠爱纵容,父女情深,并非全部是因为利益。

可现实总是要让人失望的。

苏成远板着脸,冷声道:“你自己的名声都坏成什么样了,哪来的脸面嫌弃别人行事不检?我不是在跟你商量,这门婚事你应也好不应也好,到了日子都得给我老老实实嫁过去!”

苏月妩笑了一声,意料之中,倒也没有太心寒。

她又看向不发一言的苏遇安。

“哥哥,你呢?”

苏遇安看着这个从小到大被惯坏了的妹妹,只觉得头疼。

他叹了口气,语气和缓地劝道:“阿妩,白家表弟虽然以前荒唐了点,但自从遇见你之后,就改邪归正了,这点对男人而言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见苏月妩不屑地嗤笑了声,他顿时有些不悦,眉目微沉,带着几分教训的意思开口:“他生得一表人才,又是咱们姨娘的亲侄子,有这层关系在,日后定然会尊你重你,你还在不满意什么?

如果说听了父亲的话,苏月妩是讥嘲大于心寒的话,那么对于此刻的兄长,苏月妩则是心寒居多的。

芸姨娘原本是父亲偷偷养在外面的外室,那年母亲在怀着妹妹即将生产时,芸姨娘带着三岁的女儿登门,要母亲给个名分,母亲一时惊怒交加,早产又难产,一尸两命撒手人寰。

彼时苏月妩才六岁,又是娇宠长大的孩子,每日都哭闹着要娘亲,十岁的兄长白天有学堂的课业,夜里又来陪着她哄慰,整宿不睡觉也是有的,甚至因此大病一场。

他也曾怨怼父亲,对云姨娘母女满腔恨怒,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大概是在兄长十四岁,父亲给他安排了两个房里人开始。

兄长开始明白了男女之事,也慢慢理解了父亲。

他说:“女子不能善妒,阿妩,你以后可不能像母亲那样,要懂得容人,做一个贤良淑德的妻子。”

……

“阿妩,为兄在跟你说话!你究竟有什么不满意?”

原本温和的声线此刻带着训斥之意,打断了苏月妩的回忆。

她看着面前沉着脸的兄长,忽然笑了笑。

向来慵懒随意的桃花眸,在这一笑中泛起了点点晶莹,微红的眼尾如同被雨水打湿的花瓣。

“哥哥,你不应该问我满不满意。”

苏月妩理了理衣袖,又恢复娇纵恣意的模样,微扬下巴道:“你应该去问问陛下,满不满意你将他的妃嫔另嫁他人。”


“住口!”

苏太后一声厉斥,那太监愣了愣,确定说的是自己后立刻腿软跪了下去,惶恐不解地请罪。

苏太后觉得头疼得厉害,今天的蠢人可真多。

还灭九族?笑话,她就是苏月妩的九族!

还未来得及开口,只听沈珩冷冷道:“苏月妩,你没学过规矩吗?”

苏月妩迎着他冷寒的目光,眨了眨桃花眸,一脸乖巧道:“回陛下,臣女学过,臣女知错了,陛下,臣女真的知错了。”

说是认错,语气里却没有丝毫战战兢兢的意思,而且那双水灵灵的眼还一眨不眨地黏在沈珩身上。

仿佛是在暗示什么。

沈珩胸口有些闷窒,“放肆”二字到了嘴边,却没能说出口。

他只是紧紧盯着眼前这张和当初没有什么变化的清艳脸庞,问:“你错了,然后呢?”

“还望陛下能给臣女一个弥补的机会!”

苏月妩接话接的极快,那双水光潋滟的眸子中带着央求之意,沈珩莫名觉得,这模样像极了他殿里养的那只波斯猫,惹了事,就收起爪子趴在人面前撒娇卖乖,可怜又可恨。

沈珩手指无意识地摩挲了两下,神色不明地追问:“你想怎么弥补?”

苏月妩朗声:“臣女愿终身侍奉在陛下身侧,为自己赎罪!”

这话一出,站在她身边一直低着头的姜筠柔身子蓦然一歪,竟是险些吓得栽倒下去。

这话的意思不就是想中选入宫吗?

竟然还把伺候陛下说成赎罪?她怎么敢的呀!

殿内的太监宫女也是噤若寒蝉,苏太后皱眉,看着苏月妩的眼中闪过一丝探究。

这妮子不是不愿入宫吗,怎么又……

思绪发散到一半,就听见身边的便宜儿子应了声:“好。”

苏太后震惊回神,瞪大眼看向便宜儿子。

他不是说此生都不愿再见阿妩吗!

沈珩面色坦然,甚至还对底下负责唱喝的太监冷斥了一声:“没听到吗?朕说留下她的牌子!”

这留牌子说出了留人头的架势,太监吓得一哆嗦:“是!”

随即赶紧扬声道:“国子监司业之女苏月妩,留牌子,赐香囊!”

一切发生的太快,出乎苏月妩意料的顺利。

她短暂的愣了会儿,就看见沈珩脸色越来越难看,像是下一刻就会冲过来打自己一顿,这才想起还要谢恩,赶紧磕了个头:“臣女谢陛下,谢太后娘娘!”

沈珩暗自攥紧的手松了下来。

苏太后已然瞠目结舌,看看苏月妩,再看看沈珩:“皇帝,你,你们……”

不等苏太后说完,沈珩猛地站起身,躬身朝她行了一礼,语气淡淡:“母后,朕累了,乾清宫还有折子要批,剩下的事就交给母后了。”

他语罢,径自转身离开,路过苏月妩的时候更是加快了脚步。

苏太后看着沈珩的背影怔愣了会儿,才逐渐回过味儿来。

她眼神复杂地看了眼跪在下首的苏月妩,最终摇了摇头,轻叹息:“罢了。”

横竖一个不是亲儿子,一个是远房侄女儿,都是隔着的,爱怎么样怎么样吧。



苏家的马车等在神武门外。

绿枝站在马车旁,忐忑得来回走动着,直到看见自家小姐出来,才瞬间眸光一亮。

苏月妩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眉梢微挑,声音轻快:“放心,成了。”

绿枝张大了嘴,呆愣片刻后,猛地一把上前抱住了小姐,几乎要喜极而泣:“太好了,太好了,小姐这下终于不用嫁给那个狗屁表哥了。”

这所谓的“表哥”,乃是苏府中云姨娘的侄子,与苏月妩没有半点血亲。

他年少从商,如今也算富甲一县,今年才来京城,虽长得人模狗样,却品性败坏,最好眠花宿柳,明明家中养了五六个姬妾,还要出去招惹各种风流债,有一次甚至大胆到调戏了苏家的婢女。

苏父对芸姨娘爱屋及乌,知道此事后不但没有责怪,反而把那婢女送给了他。

这不,送婢女还不够,又要送女儿了。

苏月妩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对紫苏道:“走吧,回家再说。”

不远处,姜筠柔看着她上马车的背影,刚才鼓起的勇气顷刻间又散了,脸色落寞了下来。

她身边的婢女焦急道:“小姐想去说话就去呀,现在还来得及。”

姜筠柔摇了摇头,弱弱道:“算了,我还是害怕。”

婢女知道自家小姐的性子,不由得叹了口气:“小姐这样可如何使得,以后入了宫,要交际的地方可多了去了。”

姜筠柔捏紧了手中帕子,低下头:“那就、就……唉,到时候再说吧。”

苏府,桃夭居。

苏月妩前脚刚回来,后脚芸姨娘就派了身边心腹的周婆子过来。

“姨娘让我来问问大小姐,这次选秀的结果如何呀?”

苏月妩闲闲地倚在榻上,吃着绿枝剥好皮递到嘴边的葡萄肉,闻言乜斜了她一眼,没好气道:“她问的这不是废话吗?结果怎么样她心里不清楚?我本来心情就不好,赶紧滚,不然仔细我让人拿扫帚把你打出去!”

周婆子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脸上的笑意真切了几分:“姨娘也是一片好心,想着大小姐落选定然伤怀,吩咐奴婢来劝解几句,您既然不领情,那奴婢就告退了。”

等周婆子走后,绿枝疑惑地问:“小姐,您明明入选了,刚才为什么要那么说?”

虽然没有明说,可那回答字字句句,分明都是在暗示自己落选了。

苏月妩吃够了葡萄,拿帕子优雅地擦了擦唇角,悠悠道:“让她安心,然后再在她最高兴得意的时候给她当头一棒,这样才有意思不是吗?”

她顿了顿,冲绿枝弯唇一笑:“顺便也看看,如果我这次没入选,在苏家会是个什么境地。”


苏月妩蹲在地上,那个款式熟悉的朱漆雕花食盒被放在她脚旁,烛火昏黄的光影落在她偏瘦的身形上,衬得那个人影格外单薄,寥落可怜。

似乎发现了他的目光,那女子抬起头,桃花眸缓缓瞧过来,继而一下子顿住了,直直地盯着他瞧,再没有移开。

那眸光浅浅的,似乎没有什么情绪,可沈珩却读出了怨怪,不解,伤怀……

沈珩就那么看着她,沉默了许久。

銮舆的扶手被拍了两下。

这是帝王要下轿的意思。

抬轿的四个太监立刻缓缓且稳当的把銮舆放了下来。

沈珩迅速站起身,大步向前走去,等到了那人身前,三两下解掉身上的玄色薄披风递过去,低声命令:“自己披上。”

“不要。”苏月妩没接,抱着膝盖仰头望他,眸似银河隐现星光,语气闷闷不乐:“太热了,我等了你整整两个时辰,好像要中暑……”

“是朕让你等的吗。”

沈珩声音很沉,却意外的平静,垂下去的眸光一片幽暗。

“陛下是没让嫔妾等,陛下您让嫔妾走,让嫔妾以后都不用再过来了。”

苏月妩嘟囔念叨着他的话,挣扎着就要站起来,可蹲得时间长了,腰腿酸麻,身子晃悠两下眼看着就要摔倒。

沈珩立刻伸出手。

然而下一刻,苏月妩便反应迅速地抱住了旁边的青石灯柱,成功稳住身形。

回头看了眼沈珩悬在半空的手,她轻哼一声:“陛下不会以为嫔妾要投怀送抱吧?那可不能够,毕竟陛下连看嫔妾一眼都不愿意了,嫔妾又怎么会没皮没脸,再上赶着惹您厌烦呢?”

沈珩被气笑了。

“玩儿朕很有意思是吗?”他直接走上前,把苏月妩从柱子上掰下来,强硬地按进怀里,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下颌狠狠搭在她肩膀上:“热不热?热死你!”

苏月妩忍不住笑了起来,惹得身后人抱得更紧。

周围的太监们早已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一开始这位苏嫔娘娘对陛下直呼你我,他们心里就打了个激灵。

谁料陛下不仅不介意,这还莫名其妙就抱到一块去了!

没一会儿,只见陛下又把苏嫔娘娘打横抱起,往养心殿内走去了。

众人恨不得把头垂到地上,可耳朵却一个比一个支棱。

这还是陛下第一次对一个女人这么特殊!

……

殿内,苏月妩被放到铺了芙蓉簟的罗汉榻上,四肢摊开感受着席子的凉意,舒服地喟叹了声。

沈珩站在榻边看了她几眼,就转身去槅门处喊来张贵德吩咐:“让人搬几盆冰过来,再备好温水,一会儿苏嫔要沐浴。”

“嗻……”

张贵德自打看见陛下抱着苏嫔回来,整个人就麻了。

昨日不是还信誓旦旦要和苏嫔娘娘恩怨两清,不相往来吗?他今儿个一本正经地转述了那些话,怎么一错眼儿的功夫就又成这样了?

还要苏嫔娘娘在这里沐浴,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苏月妩听到了外面的吩咐,唇角轻轻勾了勾,她坐起身挪到榻边,等沈珩一回来,就抬起盈盈双眸,望着他嗓音娇软地唤:“沈珩。”

沈珩脚步顿了一下。

他已不知多长时间没听人唤过自己的名字了,就算是母后,也常常是一口一个皇帝。

对视片刻,沈珩率先撇开目光,不轻不重地训斥了句“放肆”,便走到罗汉榻旁,在她身边坐了下去。


陈嫣巧离开后不久,苏月妩便重新梳洗更衣,带着绿枝和青雯出门,朝慈宁宫的方向而去。

她住在东宫的那一年,与这位尊贵的远房姑母之间多少算是相处出了几分情谊,于情于礼,入宫第一日都该来拜访。

慈宁门的侍卫进去通传,没多久,便有一位四十出头,打扮利索的嬷嬷走了出来。

不等她行礼,苏月妩立刻快步走上前去,挽住她的胳膊,用半笑半埋怨的口吻娇滴滴道:“嬷嬷,您怎么才出来呀,我站得腿都软了,还以为姑母不要我了。”

“呸。”刘嬷嬷本来还想着她已然封了嫔,要拘一下主仆之礼,听了这话不自觉就回到了曾经相处的方式,笑骂道:“半盏茶都功夫都没有,就开始装相了。”

苏月妩也笑了:“还不是太过思念姑母和嬷嬷了嘛,等这一时,就犹如过了三秋那般。”

“油嘴滑舌。”刘嬷嬷嗔了她一眼,却是笑意居多:“得了,别在大太阳底下站着了,赶紧进去说话吧。”

苏月妩笑着应下。

不同于前几任太后的朴素持俭,苏太后入住慈宁宫后,将这里收拾的精致华美,做工巧妙的连珠帐,雕花繁复的桌椅凭几,上面摆的每一件瓷器也都色泽莹润,价值连城。

苏太后此刻正坐在临窗的长榻上,翻看手中的一本游记,听到动静掀了掀眸,就又垂下眼,对来人视若无睹。

苏月妩知道她在气什么,此刻已然收起了刚才的玩笑模样,乖乖提裙跪了下去:“嫔妾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万安。”

苏太后哼了声,头也没抬:“苏嫔好孝顺啊,入宫第一日就想着来看哀家,我还当你这会儿已经偷了令牌,逃出宫去了呢。”

这说的是三年前的事。

当时那么多苏家女里,她的便宜儿子就相中了苏月妩,她对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妮子感观也不错,毕竟先帝是不会让苏氏女再做太子妃的,与其弄个端庄的进来做侍妾,倒不如这样的性子,也算是给她陪个伴儿。

可没想到后来太子遇刺,划伤了脸,这丫头说是因为他不俊俏了,就闹着要出东宫,最后更是偷了太子的令牌,悄悄逃了出去。

这一出去算是断了进东宫的路,先帝问起,她只能解释说是太子不太喜欢苏月妩的性子,所以让人出宫去了。

后来先帝给太子充盈后宫时,就选了她的另一个性情安静的堂侄女儿封了侧妃,也算是看在夫妻一场的情分上,帮她给苏家延续了尊荣。

“姑母~”

一道撒娇意味浓浓的嗓音传来,苏太后打了个寒颤,思绪被迫中断,瞪了那作怪的人一眼。

“我错了嘛,当时是我太过任性,辜负了姑母的一片心。”苏月妩可怜兮兮地跪在地上,说是认错,可看起来却哪哪都透着委屈似的。

苏太后哼笑了声,冲刘嬷嬷微微抬了抬下颌,示意她把殿里侍奉的宫人都带出去。

等殿门合上,内室只剩姑侄二人后,苏太后才放下书,看着苏月妩直言不讳地问道:“既然过来了,便跟哀家说说,怎么就又想入宫了?”

她做过太子妃,做过皇后,也做过太后,自然不是个傻的,知道当时苏月妩离开东宫,肯定不会是真的因为那条疤。

毕竟便宜儿子带疤的样子她又不是没见过,挺俊的,而且比白白净净的样子还要多添几分男子气概。

既然不是因为这个,那么很容易就能想通,无非是彼时的苏月妩对沈珩动了情,得知他还要娶太子妃,纳其它侍妾,接受不了,便找个由头跑了。

苏太后虽遗憾,但也有些释然,毕竟自己一辈子都搭在这四方红墙里了,好容易有个还算喜欢的小辈,出去了也好。

可是没想到,有朝一日这丫头又自个儿跑回来了。

苏月妩垂眸,早就编好的说辞在喉间滚了滚,却一时没能说出口。

平心而论,她能感觉到苏太后对自己的善意,自母亲去世后,姑母是第一个让她感受到温暖安宁的长辈。

可她也着实不敢直言家中事。

若姑母得知自己这次入宫只是为了报仇和野心,对沈珩利用大于真心,会选择站在谁那边呢?

她不可能去赌。

毕竟自己只是姑母的远房侄女,而沈珩,却是她实打实抚养了十多年的孩子。

最后,苏月妩眼圈儿泛红,仰头看着面前雍容华贵的姑母,开口时声音又轻又软:“姑母,我找不到比陛下更好的夫婿了。”

她原本准备好的说辞是对沈珩余情未了,可如今,却选择说了句含混不明的真话。

苏太后了然,幽幽地叹了口气,招手让她过来,而后拍着她的背道:“我就知道,你在东宫那一年,必是损了名声的。”

这世道女子艰辛,那些在朝堂为官的男人们,胆小的不敢娶陪伴过君王侧的女人,胆大的,又会疑心侄女是否贞洁。

“也罢,既然入了宫,就别再想以前那些事儿了,好好跟皇帝过日子,我瞧着,他对你是有旧情的,自打选秀见了你,这些时日都心不在焉的,连牌子也没翻,我原本是想帮你争个贵人位分的,却不料他直接给你封了嫔位,还一本正经的说是什么看见哀家的面子上。”

苏太后想到这儿就又好气又好笑,扶额摇了摇头:“哀家都不知自己有这么大的面子。”

苏月妩眸光微动,脑海中不自觉便浮现起选秀那日,男人咬牙切齿看着自己的面容, 唇角轻轻弯了弯。

她把头枕在苏太后腿上,故意撒娇道:“怎么就不是看姑母的面子了,我当年那样嫌弃陛下,只怕陛下是记仇了,以后说不定还要兴师问罪,到时候我就往姑母这里躲,姑母可不许把我交出去。”

“偏把你交出去。”苏太后用力揉了一把她的头,轻哼:“让你当初不辞而别,就得让皇帝好好收拾收拾你才成。”

苏月妩仰头可怜巴巴地望着她了,一双水眸眨呀眨:“只要姑母舍得……”

苏太后忍不住笑起来:“你这专会卖乖的小蹄子!”

……

新秀入宫的第一日,有很多人都提着精神。

宫中旧人心思各异,新人则翘首以盼,期望这第一份荣宠落在自己头上。

眼看着天色渐渐昏沉,养心殿却还是迟迟没有传出翻牌子的消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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