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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牙还牙王禾吴守义 番外

恩佐斯焗饭 著

女频言情连载

此人身形不高,皮肤黝黑,虽然头发包着矮幞头,但仍能从鬓角与胡茬上看到霜白之色,对方神情麻木,与坊内那些贫民并无二样。“你胆子倒是挺大,知道我是谁吗?”宋部颇为不屑地看着对方,质问道。然而对方却没有回答宋部的问题,反问道:“宋大郎,你还记得我吗?”听到对方居然呼喊自己以前的名字,宋部当即一愣,他改名也快十年了,除了几个熟人,已经很少有人知道这个名字,他再次打量起对方的样子,虽说确实有几分熟悉感,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看来是不记得了。”张九鼻中发出哼声,随后一把短刀从他的袖子里滑落出来,“我来让你回忆回忆。”然而这个举动还是引来了宋部的嗤笑声,寻仇私斗他见得太多了,他从十多岁起就开始到处与人打架斗殴,而来长安之后,虽说也是有贵人相助,但...

主角:王禾吴守义   更新:2025-04-28 15:3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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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王禾吴守义的女频言情小说《以牙还牙王禾吴守义 番外》,由网络作家“恩佐斯焗饭”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此人身形不高,皮肤黝黑,虽然头发包着矮幞头,但仍能从鬓角与胡茬上看到霜白之色,对方神情麻木,与坊内那些贫民并无二样。“你胆子倒是挺大,知道我是谁吗?”宋部颇为不屑地看着对方,质问道。然而对方却没有回答宋部的问题,反问道:“宋大郎,你还记得我吗?”听到对方居然呼喊自己以前的名字,宋部当即一愣,他改名也快十年了,除了几个熟人,已经很少有人知道这个名字,他再次打量起对方的样子,虽说确实有几分熟悉感,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看来是不记得了。”张九鼻中发出哼声,随后一把短刀从他的袖子里滑落出来,“我来让你回忆回忆。”然而这个举动还是引来了宋部的嗤笑声,寻仇私斗他见得太多了,他从十多岁起就开始到处与人打架斗殴,而来长安之后,虽说也是有贵人相助,但...

《以牙还牙王禾吴守义 番外》精彩片段

此人身形不高,皮肤黝黑,虽然头发包着矮幞头,但仍能从鬓角与胡茬上看到霜白之色,对方神情麻木,与坊内那些贫民并无二样。
“你胆子倒是挺大,知道我是谁吗?”宋部颇为不屑地看着对方,质问道。
然而对方却没有回答宋部的问题,反问道:“宋大郎,你还记得我吗?”
听到对方居然呼喊自己以前的名字,宋部当即一愣,他改名也快十年了,除了几个熟人,已经很少有人知道这个名字,他再次打量起对方的样子,虽说确实有几分熟悉感,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看来是不记得了。”张九鼻中发出哼声,随后一把短刀从他的袖子里滑落出来,“我来让你回忆回忆。”
然而这个举动还是引来了宋部的嗤笑声,寻仇私斗他见得太多了,他从十多岁起就开始到处与人打架斗殴,而来长安之后,虽说也是有贵人相助,但能成为一帮之主,也是靠着拳头和刀子一下一下拼出来的,莫要说一个看上去麻木弱小的贫民,哪怕是再来几个武夫他都不会惧怕。
“原来是寻仇啊,那你可太不守规矩了,想找我寻仇的人......都要排到玄武门了!”宋部面目突然变得无比狰狞,居然抢先一步冲向了对方。
他的目标是张九手中的短刀,他的佩剑在方才处理暴乱的贫民时被抢走,又因为是匆忙赶来,都没来得及拿防身匕首,但他有着丰富的打斗经验,即使在面对一名寻常民夫时,赤手空拳对上短兵器也可能会吃大亏,因此他只要夺走对方手里的短刀,那么这场战斗也就宣告结束了。
然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的双手居然直接扑了个空,对方的动作不多,紧紧只是向后退了两步,紧接着对方的短刀便猛然向着自己刺来。
宋部冷哼一声,侧身躲开锋利的刀刃,但对方却在刺空之中,最快速度侧翻刀身,向着他的胸口扫来,刺啦一声,他胸膛前的衣物便被短刀割开,他这才觉得心头一紧,一脚踹出,趁着对方躲避,迅速倒退拉开距离。
等退到一定的安全距离时,他才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外面的衣物被轻松划开,里面的一块护心皮革的口子上也已经翻毛,如果对方手里的是一把三尺刀剑,说不定此刻他的胸膛已经被切开。
仅仅只是几个呼吸间的交手,宋部立刻察觉到对方实力不弱,尤其是两下干脆利落的反击,绝不是寻常贫民能够做到的,所以对方的模样只不是为了让他掉以轻心的伪装?
“你到底是谁?是谁派来的杀手吗?”宋部此刻神情凝重起来,他得罪的人几双手都数不过来,长安城内外到处都是他的仇人,所以平日里都非常谨慎,出入都有护卫随行,只不过方才他为了追人,几乎是本能地喊了一声分头去堵,结果反而被对方抓住了可趁之机。
“你不是都说了吗?寻仇的,无错。”张九眼神一凛,快步上前,短刀挥动,发出阵阵刀风呼啸声。
宋部不敢再怠慢,连连躲避后退,然后没几步就要到后方的土墙边,已经无路可退,他眉头紧蹙,仔细盯着对方的步伐,一时间感到熟悉,随后抓住对方刀锋挥过的空隙,一脚踢出。
张九当即用另一只手去格挡,对方的力气不小,将他震退数步,连他用来格挡的手臂都感到一阵发麻。
“你方才那步伐,像是军营里出来的,你在哪里从过军吗?!”宋部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对方果然不是什么普通民夫。
张九甩了甩麻木的手臂,随手继续举起了短刀,方才只是短暂的试探,接下来才是真正的生死搏杀,他定了定神,随后再度向着宋部发起攻击。
......
昭行坊内此刻变得一片混乱,宋部不知去向,贫民与虎象帮帮众打作一团,多少怨气仇恨都在疯狂宣泄,只是还有不少弱者被殃及,或是躲在角落之中瑟瑟发抖。
这动静越大,时间越长,场面便愈发控制不住,最早还是两边人搏斗,但渐渐便成了暴乱,甚至趁乱开始杀人抢劫,欺凌妇孺,也分不清到底是那些贫民还是虎象帮众。
平时看上去还算是客气的邻居居然也面露凶相,冲进一旁的屋舍里大肆破坏,哭喊声一时不绝。
“都给我停下!”匆匆赶来的王禾发出一声怒吼,引得不少人目光,然而他没有宋部那种足以让人胆寒的威慑力,这种场面也不是他吼一声就能完全停下的,尤其是那些仍在厮打之人,在短暂的停顿之后,场面再度陷入混乱。
“还愣着干什么?都上啊!”王禾也知道这种情况不容易收拾,当即呼喊自己的下属冲进去。
那些不良人当即抽出了腰间的横刀,迅速冲入坊内,相比起这些乱打一气的乌合之众,不良人的身手与手段便要高明许多,简单直接地将还在斗殴的人按倒制服,而面对他们手里锋利的刀刃,也没人敢再反抗。
不过仍然有不少人担心被抓捕,趁乱逃窜,另一头吴守义也带着他的手下一同帮忙镇压,不多时,水井周围的混乱便被平息,吴守义走到王禾身旁,望着四周道:“逃了不少人,尤其是虎象帮的那些喽啰,而且也没见到宋部。”
“他应该还在坊内,这泼皮平日里嚣张跋扈,此次非要给他安个罪名不可。”王禾说出此话时,脑海中忽然闪过孙少府让他找人顶罪的事,但也仅仅只是一闪而过,虽然宋部这人恶迹斑斑,估计手里也有不少人命,但没有证据也不可能拿他如何。
吴守义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王禾,但见对方忧心忡忡,也没有多言,而是提议道:“我让人守住坊门了,他跑不出去了,你我再找人去衙署寻求增援,将昭行坊给围住,非得把宋部揪出来不可。”
王禾转头看向吴守义,思索片刻,当即点点头,此次事件的源头尚未查明,但从场面和结果来看,动静不小,长安城内正因为安西与连环杀人案的案子而极其压抑与敏感,此时发生这种事情,必然会有不小的影响,这年头日子再不好过,此地也是长安城,朝廷自然会极为重视,因此必须要找一个源头,很显然,宋部这种本就臭名昭著的泼皮,便是最好的人选,况且这件事情本来就该是他的罪责。
“立刻派人把昭行坊围了,抓捕宋部!”

张九手里还抚着那根横梁,努力让自己的呼吸平稳下来,曾经的流亡生涯让他经历过许多盘问与搜查,他已经能够相对熟练地去应对这种突发情况,甚至能够在不动声色的情况下观察对方。
面目端正、双目有神、灰色旧襕袍、有些磨损的腰束、始终不离开刀柄的右手......
不是一个平庸的不良人,有着令人心惊的敏锐感,这一路追踪,他就像是一头荒漠里的饿狼,死死咬着张九不放,甚至在张九以为对方放弃的时候,居然还能摸到此处,并准确地找到自己,倘若不是运气,那便是此人极其敏锐。
不过,从对方试探性地询问来看,他似乎并不确定张九就是他追踪的人,只要对方没有绝对的把握,那么便张九便无须担忧。
“你家住何处?将你公验取出来我看看。”王禾再度开口询问。
“我是长安城外三十里,东乡张赵村人,此地兴建屋舍,便来随人此做杂工,至于公验,这做工也不方便携带,并未带在身上。”张九语气平缓道。
“那你如何证明你所言是真?”王禾眉头紧蹙,质问道。
“这位郎君真是说笑了,我自己如何证明?”张九摇摇头道。
“并未与你说笑,方才你在哪里,是不是去了什么不该去的地方?”王禾再度追问道。
张九沉默片刻,随后摇摇头道:“我今日卯时便已至此做工,周围人皆可以为我作证。”
一旁拿着锯子走过的男子当即道:“是啊,我等每日卯时都在这里,除了吃饭,一直做到临近日落,这位郎君,我等都是与此地屋主签过正式的市券的,可不是什么流民。”
“对啊,你们昨日不是才刚来查过,怎么今日又来了?”又一名木工走上前来,脸上皆是不满。
“一而再再而三,想要钱直说吧,没必要总是来这种虚的。”
“查查查,查什么查,我们一天到晚忙死累死,还要应付你们这些官吏,干脆直接逼死我们得了。”
不满的情绪突然就在此地传荡开来,以至于王禾都忍不住退后一步,他其实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尤其是近些年,朝廷内外的局势,由上到下,潜移默化地影响着大唐的每一个子民,或许只是朝廷对某个政令的极小修改,便直接影响了商贩的售卖,到货物运送,甚至是每一粒米粟的产出,而每一次改变都可能让无数人的生计与金钱化为乌有,以此引起的压抑情绪也早就让每个人都变得易怒与暴躁。
王禾曾亲眼见过两名正在吃汤饼的食客因为某一个人吃东西声音过大,而大打出手,甚至闹出人命,而这一切发生得太快,王禾赶过去的时候也为时已晚,而这种情况变得越来越多。
查看他们的动工资质与不良人无关,兴许这几日接连有不同衙署的人前来问询,有些小吏言辞不善,居高临下,甚至索要钱财,便在这些人心里埋下了火药,一点即燃。
所以王禾并没有对这群人会突然爆发而感到多少意外,他看了一眼张九,当即开始安抚众人,表示自己并无其他意思,只是恰好在追查案件,这才来询问一番,对于这种群体性的不满情绪,经验丰富的王禾自然不会逆流而上。
“这位郎君,我今日确实都在此处做事,倘若你想找人,我们也帮不上忙。”张九露出一丝苦笑道。
王禾虽然仍有疑惑,但其实从他发现有可疑人开始,一切都是凭着自己的直觉,直觉这种东西太过玄乎,毫无支撑力度,再被眼前这场面一冲,他自然也是无可奈何,当即对张九道:“下一回记得带着公验。”
“一定。”张九点点头道。
王禾向众人点了点头,转身离去,刚走出几步,突然回过头来,看着张九问道:“你从过军吗?”
张九眨眨眼:“并未从过军。”
“可我看你身段,像是个当兵的。”王禾并非是故意诈张九,而是真的敏锐地察觉到张九身上有一些寻常杂工所不具备的特质,恰好与他所熟悉的士卒有所重合。
“兴许......是因为我曾做过随军民夫吧。”
王禾眉头微蹙,这个答案其实倒也在理,打仗从来不是只靠着军伍士卒,一场战争往往需要配备大量的随军民夫,而这些民夫跟着军伍时间长了,自然也会有所相像,他并未再多说什么,点头离去。
张九看着王禾离去的背影,确定对方没有再回头之后,一直紧绷的神经方才松懈下来,
“九郎啊,这个给你。”一名相对年长的老者走上前来,拿着一只荷叶包,打开之后里面是一些细碎的土灰,“这是观音土,你不是说你肠胃不适吗?方才看你去茅房那么久,想来很是难受吧,你取一小些观音土在水中化开,随后一口气喝下去,便能止泻,然后明日呢你不用跟我们一个时辰过来,多睡会儿,休息休息,这下利我明白,那是一点力气都没有,没力气怎么干活?”
张九看着荷叶里裹着的土灰,当即点点头,接过来道:“多谢了。”
......
深夜寂寥,张九一直在床上翻来覆去,直到很晚才堪堪睡着,只是他刚进入梦乡,就感觉到呼吸困难。
一具没有脑袋的尸体就那样飘浮在他的面前,他曾听不少人说过,人死怨气未消,杀人者睡下之后,阳气衰减,这有怨气的厉鬼便会乘虚而入,尤其是那种初次杀人者,最是容易遇到这种情况。
不过......
你他娘......有什么资格有怨气?!
兴许是被张九这突如其来的怒气所震,那具飘浮的尸体立刻烟消云散,连带着张九视线中的一切,噩梦降临,这是这些年来,几乎夜夜都在发生的事情,只是自从杀了赵仁堂之后,变得更加真切。
“九郎!别睡了,赶快起来,吐蕃人又打过来了!”
熟悉的呼喊声催促张九快些起身,迷迷糊糊的张九当即披上衣服,跟着同伴们一起冲向城墙边,他们不是披甲执刃的正规士卒,只是一群辅助战斗的民夫,双方的喊杀声震耳欲聋,而他只是不断地帮着搬运箭支与石块,有士卒中箭倒地,他们便上前将伤员抬下城楼。
持续了数个时辰的进攻,终于在落日之前结束,而张九这些民夫的工作还未结束,虽然同样觉得筋疲力尽,但还是要帮忙烹煮食物,分发给每一名浴血奋战的士卒。
这种情况几乎是隔三差五的事情,吐蕃人一心就想啃下龟兹,而作为大唐守军,自然是寸步不让,在张九流亡至此成为民夫前,他们就已经这样打打停停,坚持了将近二十年,听说刚来时,这些人还都是壮年,如今却早已须发皆白。
张九终于分完食物,也给自己盛了一碗粟汤,一边麻木地喝着一边看着那些疲惫的士卒各自回去住处,一名年长的士卒坐到张九身边,或许是因为光线昏暗,那张沾满了鲜血的脸让人看不真切。
“今日有些累了,不过还是可以看看昨日教你的刀术学得怎么样了。”
张九当即放下陶碗,拿起一边的树枝,开始挥舞起来,军中刀术不讲究花里胡哨,而是简单快速有效的杀人技,这也是张九所需要的。
看着张九练完刀法,那名老兵忍不住嘲笑起来:“平日里杀只鸡都手忙脚乱,还想着回去杀人报仇啊?”
“那你杀成了吗?”
“你说,你回去杀成了吗?”
“你的仇,报了吗?”

今日的长安县衙署颇为忙碌,甚至说混乱也不为过,毕竟昨日在昭行坊出现的暴动并非小事,虽然很快便被平息,但涉及人数众多,又在这段颇为敏感的时期,出动了两县乃至京兆府的大量人手,甚至已经惊动了其他高官,连中书省都派人过来问询。
所幸京兆府特意让两县共同办理,长安县令才松了一口气,将昨日抓捕的那些人从牢里提出来,不论是暴动的始作俑者,还是期间伤人抢劫者,都需要一一审问,衙署之内不敢有任何怠慢。
王禾一边咬着胡饼,一边走进衙署,满脸焦急的钱甲见到他回来,当即上前道:“王帅,你可算是回来了,赵县令到处派人找你呢。”
王禾点了点头,当即随钱甲赶到了衙署堂内,身着便服的赵县令正坐在桌案之后审阅文件,王禾快步上前向其行过一个叉手礼。
“你上哪去了?”赵县令抬起头来,眉头紧蹙,问道。
“查案子去了。”王禾肯定不能说自己一大早就跑揽月阁去了,说查案也不算扯谎,毕竟他确实是为了查案。
然而县令却两眼一眯,盯着王禾道:“你修了面?”
糟了!将这事给忘记了!
王禾心头一凉,刮完胡子修过面,加上他平日里也不太注重这些,如今脸上干净了许多,确实一眼就能看出来,他顿时觉得颇为尴尬,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署里忙成什么样了,你还有心思去修面?!”赵县令怒视着王禾,不过他也没再继续追问下去,转言道,“宋部之死,你有何看法?”
王禾松了一口气,当即答道:“早先我还怀疑连环杀人案是否是宋部或者宋部手下所为,但如今连他都被杀了,线索也断了。”
“说些有用的。”赵县令摇摇头道。
“不过也并非完全没有进展,下僚查到,宋部与赵仁堂是熟识,先前一直找不到死者之间的联系,现在至少有眉目了。”王禾回答道。
“现在才有眉目?”赵县令没好气道,“你知道现在整个朝廷都盯着此案吗?!”
“我知道进展太慢了,可此次案件确实有些无从下手......”
“无从下手?!”赵县令拿起桌上的毛笔就丢到王禾身上,“昨日凶手几乎是当着你们面杀人了,你还在此地无从下手?!”
王禾确实无可奈何,都已经两县并案共同调查了,然而进度却依然缓慢,倒也不是他们不努力,该盘查的都盘查过了,该调卷宗也都调过了,也没有遇到过什么阻挠,偏偏就是毫无头绪,实在有种力不知往何处使的感觉,否则他也不会急得去堵宋部。
案子迟迟未破,县令自然也没什么好脸色,虽说平日里王禾破案不少,但往往做好了一百件事,到头来关键之事未做好,那么他就是罪人。
究竟是凶手太高明,还是他们太无能?
“下僚必定全力以赴。”王禾低头叉手,保证道。
县令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嘴角抽动半天,方才开口道:“先前......孙少尹找过你了吧?”
王禾听到此话不由一愣,片刻之后他才反应过来,惊讶地望着眼前的县令,对方是什么意思,他自然明白,可王禾一向颇为敬重自家县令,赵县令不敢说什么绝世清官,但平日里也是个颇有才干的能臣,行事作风上王禾也一直视之为师,可如今他居然会对自己做出这般暗示,实在让人有些难以接受。
王禾知道赵县令在想什么,赵县令也明白王禾在想什么,只有长长叹了一口气道:“并非是我违背本心,着实是如今事态有变,你不在朝中,不会感觉到暗流汹涌,我也好,孙少府也好,平日里看着颇有威仪,实则面对大势,也不得不妥协,你得明白我的苦心。”
听到县令苦口婆心,王禾心中自然也颇为不适,犹豫良久方才询问道:“赵公,下僚实在是不明白,虽说死了一个户部主事,可一个主事凭什么能牵扯到整个安西大计,甚至不惜为此要迅速结案。”
“所以我才说你不在朝中,根本什么都不懂,他一个人自然牵扯不到安西大计,可是他身后的朝臣呢?朝廷不是你立些功做些事,就能在自己位置上安稳下来的,你不去攀附权贵,就一辈子只能当个小吏,但真当你去攀附了,就意味着你被捆绑在了这些权贵的战车上,你的任何举措都可能会被他们的敌人当成武器,如此一说,你能明白了吗?”赵县令眉头紧蹙,“从我们走上官途开始,就身不由己了。”
王禾沉默不语,低头看着地上那只毛笔,他听明白了赵县令的意思,凶手杀多少人没关系,户部主事死也没关系,关键是有人可以拿这件事情大做文章,从而让安西大计止步不前,因此,连救不救援安西都显得无足轻重了,只要能利用起来构陷政敌,皆无所谓。
王禾俯身将毛笔捡起来,并送回赵县令的桌案上,随后行了个叉手礼便转身离去,赵县令愣了片刻,直到王禾离开,他方才忍不住骂道:“这个不知变通的顽固匹夫!”
离开内堂的王禾心情无比复杂,先前京兆府的孙少尹找他,他还能勉强承受,可现在连自家县令都来劝说自己,他顿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压力,他有些出神地走到牢房门口,看着昏暗的牢门口,颇为恍惚。
现在牢里面关押了许多嫌犯,只要他愿意,随时都可以找一个替死鬼。
正当此时,两名不良人托着一个被打得遍体鳞伤的嫌犯出来,见到王禾在外面,当即解释道:“王帅,这是虎象帮的人,盘问过了,应当是没什么嫌疑,打一顿便要放了。”
即使没什么嫌疑,也要打一顿,这样的事情,这些年王禾已经见过太多,也已经从最初的惊愕到后来的麻木,但是此刻,这遍体鳞伤的嫌犯却让他觉得颇为刺眼。
他没再理会几人,转身便走,两名不良人对视一眼,满脸困惑。
王禾快步行至仵作所在的停尸间,看上去颇为苍老的仵作正低头记录,宋部的尸体昨日便已经送过来,仵作察觉到王禾来到,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示意他自便,王禾点点头,拿起一部分验尸记录开始看起来,这一看便是半个多时辰,就在他伸起懒腰,准备活动一下时,外面却传来了嘈杂声响。
钱甲匆匆跑进来,王禾询问道:“外面何事?”
钱甲看了一眼仵作,这才略显尴尬地回答道:“王帅,你还是出去看看吧,你那个妻弟在衙署外大闹呢。”
刘其?王禾眉头紧蹙,本就心烦,这小子还不让人省心,今日非得好生教训他不可。

辰时刚过,坊市之中人来人往,路边的食摊无比忙碌,硕大的陶碗里盛着热气腾腾的汤饼,饥肠辘辘的食客一手拿着一张刚出炉的胡饼,一手握着木勺,哗啦啦大快朵颐起来。
王禾单手扶着腰间的制式横刀,脚步匆忙地从人群之中奔过,虽说食物的香气尤为诱人,但他还是忍住了停下来吃些什么,毕竟接下来他要去的地方是凶案现场,只有那些新入行的不良人才会吃饱以后再过去。
其他同僚早就已经赶过去,他因为有事耽搁才姗姗来迟,换做平日里,这迟了也便迟了,连县令都不会太责备,但如今局势不同,案件也是错综复杂,不敢再有什么怠慢。
好不容易穿过坊市街道,拐进住宅区巷弄,地上不知是洒过什么水,有些湿漉漉的,皮靴踩过还粘上了不少污泥,奔跑发出的声响惊得一边那只野狗夹起尾巴钻进了巷弄暗处。
虽说这里是长安城,大唐国都,但也并非是处处繁华,尤其是自天宝之乱以来,长安城屡次被叛军攻陷,昔日繁荣早已不复存在,像这等潮湿暗巷也是越来越多。
也不知拐了多少弯弯绕绕,总算是看到人影,每每有凶案,围观者自然也不会少。
“王帅。”几名守在屋舍之外的不良人见到王禾赶到,当即向他叉手行礼,并让开一条通路。
王禾瞥了一眼门楣上的痕迹,随后步入屋内,两名不良人正在屋内查看物件,搜集线索,受害者的尸体已经被放平在地上,用裹尸布暂时盖着,一名穿着浅灰襕袍的男子正蹲在地上查看尸体的手腕,他是吴守义,与王禾一样,同为不良帅。
“吴帅,抱歉来迟了些。”
“每次都迟来,又是因为阿其吧?”吴守义随意抬头看了一眼,嘴唇上方的胡须明显被精心修剪过,看上去颇有精神。
听到吴守义提到之人,王禾不由露出无奈之色,尴尬片刻后方才道:“已经将他关起来了。”
吴守义轻哼一声:“这种烂赌鬼,还管他作甚?你我办案这些年,多少人皆是因沾赌而家破人亡,卖儿贩妻都是常事,这等货色不值得你如此上心,倘若真是你亲兄弟也便罢了,不过是妻弟而已啊。”
“我答应过亡妻,要照顾好她这世上唯一的亲人。”王禾摇摇头,似乎并不想多论此事,话题一转,“死者身份查明了吗?”
“查过了,就是一再普通不过的卖炭翁罢了,平日里也没什么仇人,昨夜应当是喝了不少酒,醉醺醺地就被人杀了。”
王禾低头看着被裹尸布盖起来的尸体,从脖子位置渗出的血判断,死者也是尸首分离,再看一旁放置的麻绳及上面沾染的血迹,显然是被砍下头颅之后,用麻绳悬挂起来。
从这屋子的环境来看,这老翁的生活十分拮据,而且应当是无儿无女的单身汉,这辛苦个把月,难得花些钱喝点酒享受享受,结果稀里糊涂地就让人给杀了。
“第七起了,再来抓不到凶手破不了案,莫说你我各自的县令,府尹估计会亲自把我们的脑袋拧下来。”吴守义无奈地揉了揉额头。
长安城以朱雀大街为中轴,分东西两县,一为长安,一为万年。
王禾与吴守义,分别为长安县与万年县衙署下的不良帅,专司侦缉逮捕,像这般的凶案自然是要由他们来侦办。
一个月以来,长安城中发生多起命案,每一起受害人的脑袋都会被割下来并悬挂于门楣之上,显而易见的连环杀人案,又因为这些案件横跨长安与万年两县,于是京兆府下令由两边衙署联合侦办,这才有了王禾与吴守义这两名不良帅齐聚至此。
“不过有一点颇为怪异,虽说作案手法相同,但这伤口的切口却很是奇怪,有时像是拿利刃,有时如同锯子一般,不过我并非仵作,也不敢胡乱断言。”吴守义将死者的手臂放回裹尸布内,“手腕处应当是被绳索捆绑过,先前几起,有的也有此等痕迹。”
“现在各方面的线索都十分混乱,第一个死者赵仁堂的家人,昨日还到我们衙署来闹事。”王禾摇摇头,这一连串的案件虽然被归为连环杀人案,可实际在侦破过程中却发现,除了最后将死者首级悬挂于门楣之下外,其他不论是死者身份、被杀原因、被杀时辰与规律等各方面,都难以联系到一起。
“拖了如此长的时间,换谁都会急的。”吴守义耸耸肩道。
“如今接连出事,整个长安人心惶惶,最重要的,是这些死者并无半点关联,这凶手好似是看心情杀人一般,现在外面到处在传谣言,有说是恶鬼索命,也有说是老天不满当今朝廷,什么说法都有,长此以往我等恐怕难以担待。”王禾眉头紧锁,长叹一口气。
“似乎,自那老和尚从安西归来,带来郭郡王与安西的消息后,长安便未消停过。”
吴守义口中之事,乃是今年年初时,有一僧人游历归来,带来了安西军仍在坚守的消息,自从天宝之乱后,朝廷逐渐失去了对安西四镇的掌控,当今圣人登基以来,更是彻底与安西都护府失去了联系,不过在建中二年时,曾有使者从安西而归,请求援助,圣人嘉奖了安西众将士,也一直想着支援安西,奈何有心无力,再之后,援助之事还未商议出个结果,安西便又一次失去了联络。
朝廷内部普遍认为,不论是武威郡王郭昕所在的龟兹亦或是其他三镇,都不可能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抵挡住吐蕃大军的入侵,既然安西已无消息,那么他们必然已经全军覆没,安西也早已落入吐蕃人的手中,如今大唐内部局势都不稳定,没必要再耗费军力和钱财,因此圣人也只能将此事放置下来,然而谁也没料到,今年安西又有了消息,安西军仍在抵抗,安西都护府仍属于大唐,而距离当年郭昕领军前往安西,已经快三十年了。
此事传来,震惊朝野,加上高僧悟空颇具渲染力的演说,引得长安内外臣民痛哭,甚至在朝会时大臣们讲到此事都会潸然落泪,圣人不动声色,但朝廷内外也基本形成共识,如今整个长安乃至整个大唐都在谈及此事,民意不可违,这已经不是几名朝臣反对能够平息的情绪,支援安西,刻不容缓!
也正是从那时候开始,长安城便像是一根紧绷的弦一般,稍稍有一些小事都会引得各方震动,连带着所有的官员小吏都整日提心吊胆,生怕自己犯了小错也被无限放大。
就像此次的凶案,接连发生了七起,然而他们却连凶手的影子都没摸到,如此下去,恐怕连他们这些人都会有牢狱之灾。

“来啦来啦!”回应声响起,便有一年轻的婢女入内,她年龄看着不大,少女模样,也不用等四娘吩咐,便开始将房间收拾起来。
四娘伸着懒腰问道:“白郎君到了吗?”
“没,白郎君还没到呢。”锅锅一边收拾一边摇摇头,“这白郎君总让人觉得神神叨叨的,和其他那些郎君都不太一样呢。”
四娘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才子嘛,总会有些怪脾气,何况是那么有才的才子,他给我看了最近写的诗句,我念给你听听,人间四月芳菲尽......”
“不要不要不要,我又听不懂,最讨厌什么诗词歌赋了,也受不了这些文人才子,还不如我家隔壁的小郎君?”少女捂着耳朵叫嚷。
“你家隔壁?就那个......黑不溜秋的?”四娘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吃点好的吧!”
锅锅哼了一声,四娘也没再与她多言,刚走出房门便听到楼外传来嘈杂声响,看动静应当是楼阁的打手小厮在教训什么人,揽月阁虽说是如今长安最大的风月地,但毕竟三教九流众多,时常会有一些人在此纸醉金迷后变得穷困潦倒,没钱了自然是不能继续待下去,更别说一旁赌室里那群赌狗了。
四娘随意一瞥,正要离开,却突然发现那被痛殴的男子有些许眼熟,她略作迟疑,这才下楼上前,楼阁管事见四娘前来,不卑不亢地向她行了一礼,道:“欠债不还的烂赌鬼而已,季娘子别靠近了,免得溅一身血。”
“那也不好在门前这样打,我们这里进出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莫要让人觉得我们这里是什么下九流之地。”四娘神色平静道。
楼阁管事若有深意地看了四娘一眼,随后笑着道:“季娘子说的是。”
他挥手示意众打手停下,并俯视着地上的男子道:“今日看在季娘子的面上,放你一条生路,只给你些教训,倘若再不还钱,你小命不保。”
男子当即捂着痛苦的胸口从地上爬起来,烂泥似地向四娘道谢,他知晓这位娘子本可以不管此事,也不知道为何要救自己,于是借着道谢小心一瞥,看对方妆容服饰,也与其他楼阁里的莺莺燕燕无甚区别,他根本不认识对方。
四娘看都没看一眼,转身便要走,然而男子的神情却突然在这一刻出现变化,眼中满是愕然地想要上前,却被颇为强壮的管事一把按在地上。
“你想做什么?你这烂泥也想染指我揽月阁的娘子?”管事怒斥道,他此刻当真有些后怕,倒不是有多关心四娘的安危,而是楼阁掌柜给他们定过规矩,不论是何原因,楼里姑娘遇险,他们全都要受重罚。
尤其是他本打算卖四娘一个面子放过此人,没想到会突然出现这般变动,其余的打手也纷纷冲上前,想要再度对男子拳打脚踢。
“哪来的?那个你哪来的?!”然而男子却没有去管这些打手,虽然被管事按在地上,但还是龇牙咧嘴地望着四娘,口中质问道。
“你在说什么?”四娘眉头紧蹙。
“簪子!这个簪子怎么在你这里?!”男子咬牙切齿地吼道,“这是我阿姊的簪子啊!”
四娘眉头紧蹙,她几乎是瞬间就明白男子说的是头上哪根簪子,也知道男子是谁,正是王禾那个烂赌鬼妻弟刘其,正是因为四娘先前认了出来,因此才会上前来解围,只不过没想到这刘其会一眼认出她头上的簪子。
四娘心中轻叹一口气,这才刚戴上不到一刻便要出事,果然还是该听王禾的话,不该戴上。
似乎是刘其的嘶吼声,让其他人有些愣神,那管事更是转头看向四娘,问道:“季娘子,这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事,客人一时间拿不出钱来,恰好我又很喜欢这簪子,便让他拿出来抵房钱了。”四娘不动声色,她平日里尽量不让人知晓自己与王禾有什么来往,但只要有心之人查一查,就能知道当初王禾帮过她,只不过没有直接证据能证明她是王禾的暗桩,因此,她只能将两人的关系往露水之情上引。
“季娘子,这不合规矩。”管事眉头紧蹙,四娘既不是楼阁里的花魁,也没有什么靠山,明面上管事对她有礼,那也只是因为四娘这样的女子能给楼阁赚钱而已,一旦有什么把柄,他自然也不用客气。
“我知道,我自会去找萍娘说明。”四娘轻哼一声。
“把簪子还给我!还给我!!”刘其不断挣扎,奈何怎么也挣脱不开。
四娘与王禾接触也不少年月了,旁敲侧击听了不少关于王禾的家事,差不多知晓了关于他亡妻和这个妻弟的事情,这人就是一滩烂泥,王禾因为对亡妻有愧,这才一直照拂着这个妻弟,只是她没想到如此一个烂赌鬼看到这根簪子后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王禾前脚刚走,他这个妻弟就在此处闹事,虽说与四娘关系不大,但她却还是颇为不悦,待刘其喊累了,方才俯视他道:“想要?把钱拿出来呀,噢,我忘了,你那阿兄的钱全给你还赌债了。”
“那是他活该!可他怎么敢!怎么敢?!”刘其睚眦欲裂道。
“你这烂赌鬼都敢在揽月阁外大呼小叫了,别人有什么不敢的?”四娘嘴角带起一抹笑意,缓步走上前,“像你这样的人不过就是一累赘,这般拖累他,踢一边去又能如何?”
“还给我!还给我!!”刘其还在怒吼,然而四娘却悠然退去,管事当即吩咐别人快些将他赶走,只不过刘其疯了一样挣扎,他们不得不将之直接打晕,随后丢到了一边的巷子里。
四娘不动声色,退回楼内,此刻心有戚戚,原本只是因为认出刘其,想着万一打残了,受累的还是王禾,这才上前解围,却没想到被被对方一眼认出了簪子,虽说王禾今日来此是客人的身份,但谁能预料这般引人注目后是否会有什么后果?
她忍不住长叹一口气,匆匆回到房内,这些工夫已经收拾干净,她想着还是将发簪取下来,以免再生事端,而这时锅锅又跑了进来:“娘子,白郎君来了。”
四娘点点头,取下发簪重新包裹好,小心翼翼地放进珠宝盒里并上锁,对着铜镜整理了一下姿容,方才起身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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