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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八零脚踹渣夫,被科研老公爆宠全局

梨园雀 著

其他类型连载

筒子楼的房子又小又破,十一月的秋天,夜间冷风会从门缝、窗户缝隙钻进来,身上不盖毯子就会冷得发抖。姜远寒就是被冷醒的。她迷迷糊糊,听到外边好像有动静。“乖乖,是不是吵醒你了?我和你爷爷先去五里亭打菜,你继续睡,醒了自己热粥吃,千万不能饿肚子,中午奶奶回来给你做好吃的。”“好……”她还没睡醒,全凭下意识回答,等她完全清醒过来的时候,爷爷奶奶已经拿着扁担出门。姜远寒看了一眼钟表,现在是凌晨四点,他们每天都这个时间出门,蹭筒子楼里的三轮车去五里亭。五里亭是宜城最大的批发市场,只要去得够早,就能抢到便宜又新鲜的蔬菜,宜城所有的菜贩子都从这儿打菜,然后再分散到各个市场售卖。三轮车到五里亭半个小时,奶奶爷爷没有车,回来的时候只能等公交,不然就得走...

主角:姜远寒魏长冬   更新:2025-04-23 17:3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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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姜远寒魏长冬的其他类型小说《重生八零脚踹渣夫,被科研老公爆宠全局》,由网络作家“梨园雀”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筒子楼的房子又小又破,十一月的秋天,夜间冷风会从门缝、窗户缝隙钻进来,身上不盖毯子就会冷得发抖。姜远寒就是被冷醒的。她迷迷糊糊,听到外边好像有动静。“乖乖,是不是吵醒你了?我和你爷爷先去五里亭打菜,你继续睡,醒了自己热粥吃,千万不能饿肚子,中午奶奶回来给你做好吃的。”“好……”她还没睡醒,全凭下意识回答,等她完全清醒过来的时候,爷爷奶奶已经拿着扁担出门。姜远寒看了一眼钟表,现在是凌晨四点,他们每天都这个时间出门,蹭筒子楼里的三轮车去五里亭。五里亭是宜城最大的批发市场,只要去得够早,就能抢到便宜又新鲜的蔬菜,宜城所有的菜贩子都从这儿打菜,然后再分散到各个市场售卖。三轮车到五里亭半个小时,奶奶爷爷没有车,回来的时候只能等公交,不然就得走...

《重生八零脚踹渣夫,被科研老公爆宠全局》精彩片段


筒子楼的房子又小又破,十一月的秋天,夜间冷风会从门缝、窗户缝隙钻进来,身上不盖毯子就会冷得发抖。

姜远寒就是被冷醒的。

她迷迷糊糊,听到外边好像有动静。

“乖乖,是不是吵醒你了?我和你爷爷先去五里亭打菜,你继续睡,醒了自己热粥吃,千万不能饿肚子,中午奶奶回来给你做好吃的。”

“好……”

她还没睡醒,全凭下意识回答,等她完全清醒过来的时候,爷爷奶奶已经拿着扁担出门。

姜远寒看了一眼钟表,现在是凌晨四点,他们每天都这个时间出门,蹭筒子楼里的三轮车去五里亭。

五里亭是宜城最大的批发市场,只要去得够早,就能抢到便宜又新鲜的蔬菜,宜城所有的菜贩子都从这儿打菜,然后再分散到各个市场售卖。

三轮车到五里亭半个小时,奶奶爷爷没有车,回来的时候只能等公交,不然就得走一个小时,这一来一回加上抢菜的时间,差不多要耗费两个小时。

为了赶在市场开门前,摆好新鲜的蔬菜,他们天没亮就出门,只为挣个一日三餐的菜钱。

日复一日,苦不堪言。

她努力攒下的那五百元,本想着给他们买一辆三轮板车,省得他们那么累,蹭车的时候还要看人脸色,可这钱最后却不经过她同意,进了廖沁雪的口袋!

现在厂里那四千元还没到手,她口袋只有一百二十元,暂时还买不起三轮板车,她打算再睡会儿,醒了去一趟厂家属区,把魏长冬那辆二八大杠带走,顺便瞧瞧还有什么值钱玩意儿,反正她不能吃亏!

睡到九点自然醒,姜远寒收拾好自己,热了香喷喷的肉粥,吃了个饱,剩下的装进保温盒,打算拿去医院给霍佳佳。

反正也是顺路。

医院门口,秋风一阵,姜远寒抱着路上买的水果,低头整理衣裳,风吹乱了她额前的碎发,就在她抬头的瞬间,正好撞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汽车上下来。

霍衍穿着深色风衣,手里也拎着保温盒,还有百货大楼的袋子。

他这个哥哥面上冷冰冰,看着情感淡薄,实际上还是很关心妹妹的。

“真巧,过来看佳佳?”

“嗯,她吵着手干手裂,我不懂小姑娘的东西,随便买了点。”

霍衍举了举手里的袋子,动作一如他的性格,不紧不慢,克制得体。

姜远寒低头看了一眼他的袋子,忍不住调侃一句:“你这个哥哥还挺识货,万紫千红润肤脂呢,刚上货没多久,现在的小姑娘都喜欢,佳佳肯定也是!”

“是吗?”霍衍淡淡地应了一声,目光落在她同样干裂的手,语气里带着点让人捉摸不透的意味,“你也喜欢?”

姜远寒愣了下,接着摇头笑:“我不是小姑娘了,买东西主打一个实用,我就用胶棒护手油,能用很久!”

一根胶棒几毛钱,一盒润肤脂几块钱,她每个月工资就三十三,哪里舍得用这么奢侈的东西?

不过嘛,她现在工作没了,等补偿款下来,她也想试试这新玩意儿,总之这一世她不能再苦了自己!

霍衍不认可她的说辞:“你和佳佳年纪差不多。”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

姜远寒微微惊讶:“这你也能看出来?京市来的青年才干就是不一样,哦对了,既然你要上去,不如顺便帮我把粥拿给佳佳吧,我急着回厂家属区。”

她怕去晚了,魏家人给二八大杠上锁,她不好拿。

霍衍没说什么,直接接过她手里的东西:“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很快下来。”

不等她反应过来,他已经迈着两条长腿,消失在眼前。

这人怎么回事呀?

莫名其妙的。

心里虽不舒服,但她还是在原地等他,霍衍也是说到做到,没十分钟就出来了。

“走吧。”

姜远寒不明所以:“走去哪?”

“氮肥厂家属区,我顺路。”霍衍抬了抬下巴,看向停靠在前边的车。

原来他是好心捎她一程啊。

这车她认得,红旗轿车,市里大人物专用,看来霍衍这趟来宜城,不仅仅是看妹妹,还有公事在身。

她这点小事,尽量不要麻烦他,反正也没几步路。

况且她和霍衍的关系,似乎还没到能随意蹭车的地步吧?

刚想开口婉拒,霍衍却说:“我要在宜城三个月,想尽快熟悉宜城的路,佳佳现在不方便,如果你今天有空,我给你十块钱一个小时,做我的路导。”

这样一说,姜远寒就明白了,霍衍是有求于她,所以愿意给她免费搭车。

“那你算是找对人了,宜城的路我熟,不过钱就免了,报酬的话……能不能借你的车,帮我运些东西回家?”

“可以。”

他们俩都是爽快人,不扭捏,利落上车离开医院。

只是他们没注意到,不远处有一双眼睛看着他们,直到轿车开远,那人才从暗处出来。

魏振国拎着鸡汤,脸色阴沉走进医院。

病房里,魏倩正给魏长冬剥橘子,见到魏振国她马上起身让位:“爸,你来了。”

昨天被打过的脸颊还隐隐作痛,她有些害怕。

魏长冬则很高兴:“爸,鸡汤给我吧,我这两天和远寒闹得有些不愉快,这是我专门给她准备的,我去门口等她过来。”

“不用去了!”魏振国沉声阻止他,“她刚才就在医院门口,我看着她上了霍研究员的车。”

魏倩嘴快:“霍研究员?不就是昨天那个野男人么!好啊,我就说他们不清不楚的,肯定有见不得人的关系!她现在胆子够大啊,连哥都不放在眼里,光明正大上别的男人的车!”

闻言,魏长冬脸色唰的一下骤变,难看至极。


“长冬,你不能进去!”

“求求你……不要去,你会没命的!”

宜城氮肥厂车间外,姜远寒拦住魏长冬,声嘶力竭地劝阻。

魏长冬想都没想,用力推开她,她没站稳,重重摔在地上,尾椎一阵钻心的刺痛。

他厉声呵斥:“姜远寒,你太自私了!沁雪还在里面,我身为安全科科长,于情于理都该救她!”

魏长冬口中的沁雪,便是他的表嫂廖沁雪,丈夫死于矿难,无依无靠遂投奔他而来。

两人是青梅竹马,若不是多年前的一桩意外,现在和他结婚的人,说不定是廖沁雪。

原本他在称谓上还有所顾忌,只敢叫表嫂,现在他竟是连装也不装了。

但姜远寒爱自己的丈夫,不管他是否有异心,她都忠贞不渝,一次次忍让。

她本能地站起身,欲要再次伸手拉住魏长冬时,脑中做梦似的闪过几个画面,手猛地顿在半空。

恍惚中,她好像看到了自己前世的惨状……

上一世,检修人员擅自进入容器内作业,由于在检修时未加盲板隔绝,又没有采取切断气源施救,最终导致车间内4人死亡,5人重度中毒受伤的事故。

姜远寒就是不幸之一。

当时姜远寒和丈夫恰好路过,警觉车间出了事故,她觉得应该马上告知厂里的有关人员,等专业人员施救。

可她的丈夫却执意进去救人,只因当天值班的廖沁雪也在里边。

前世不管魏长冬推开她多少次,摔了多少次,她仍是拼尽全力站起来,死命拉住他。

最后她实在拗不过魏长冬,又不愿看到他出事,便替他冲进车间,擅自进入容器内,凭借着最后一丝意识,把昏迷的廖沁雪拖了出来。

可她没想到,丈夫竟对几近丧命的她熟视无睹,第一时间奔向廖沁雪,实施救援……

而她却因吸入过量的一氧化碳,重度中毒,导致四肢瘫痪。

后来,她日日夜夜躺在冰冷的病房,曾问过她的丈夫,为什么当时置她于不顾?

魏长冬只是轻淡地回复:“表哥一家对我有恩,要是表嫂出事,我怎么对得起死去的表哥?”

她追问:“那我呢?你怕对不起你表哥,那你对得起我吗?我才是你的妻子,性命攸关的时候,你却最先关心别人的妻子!”

这句话触怒了魏长冬,他脸色瞬变:“表嫂是我们的长辈,你怎么能这样不懂事?算了,我念你身体不舒服,这次不跟你计较,以后别让我再听到这些话!”

她原本还想继续争论,无奈话被重重的摔门声堵回喉咙里。

爱人爱到没有自尊,失去自我,她豁出生命的付出,显得多么可笑。

姜远寒其实心里比谁都清楚,廖沁雪对她的丈夫来说,绝对不是表嫂这么简单,否则他不会对她事事上心,甚至在梦里叫出过廖沁雪的名字。

更不会在廖沁雪住进他们家后,对她日渐冷淡。

一切都有迹可循,只是她当时太傻,以为真心能换真心,尽好自己做妻子的职责,丈夫就会回心转意。

可她最后得到了什么?

十年如一日躺在病床上,背后长满褥疮,排泄物失禁,她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好几次魏长冬给她擦拭身子的时候,看到她身上的狼狈,忍不住当场干呕,厌嫌的表情不加掩饰。

自那之后,魏长冬由日日给她送饭,变成三天一次,又变为一周一次,渐渐发展成一个月一次……

魏长冬不来,廖沁雪倒是很愿意来看她,表面上和善温婉,口口声声感谢她的救命之恩,实际每次都给她带馊饭、泔水菜,逼着她吃难以下咽的食物,乐此不疲地奚落她。

刺骨的冬天,廖沁雪曾把冰过的盐水倒在她身上,让她身上的溃烂再度恶化,腐臭味遍布病房,没人理会她的求救,只有廖沁雪在床边狞笑。

她不是没跟魏长冬说过这些,但魏长冬坚持相信廖沁雪的为人,并警告她不要信口污蔑,随后捂住口鼻,头也不回地离开医院。

仿佛她是个瘟神。

铁门撞击的声音,把姜远寒的思绪拉回现实。

魏长冬温润好看的眉眼,此时此刻正怒瞪着她。

“你向来都是这么不懂事,我不怪你,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沁雪出事,别拦着我!”

吼完,魏长冬冲进车间,跨进门口之际竟还犹豫了下,放慢脚步,像是在等她追上来,再次拉住他。

可惜,他怕是要失望了。

姜远寒清楚感受到,关于前世的记忆不仅是一场梦,那种钻心的痛,她是真切地经历过。

四肢瘫痪的绝望,非人的折磨,丈夫的冷漠,至亲的眼泪,这些她历历在目……

她不会再傻傻地舍己为人,也不再想着挽回一个变心之人,既然魏长冬救人心切,她就放手让他去!

而她,这一世只想为自己而活!

姜远寒缓了缓神,决然转身,快步朝保卫室走去。

那对痴男怨女的死活她不想管,但厂房车间里边还有别的同志,其中还有个京市下放的女同志。

前世她瘫痪后,除了这个女同志,氮肥厂的人没一个来探望过她。

那些平日里自诩好友的人,通通是见风使舵的,知道她瘫痪后,立马转身巴结廖沁雪。

毕竟她丈夫是安全科科长,还有技术傍身,再过不久定能升职,他们结交她,其实也是为了私利,来日好靠着她丈夫往上爬,现在没了她,廖沁雪就是她丈夫最亲密的人。

可惜她前世被折磨得太痛苦,加上中毒的后遗症,她逐渐变得神志不清,痴傻疯癫,没能好好感谢那个女同志。

到了保卫室,姜远寒三言两语就把事情说清楚,保卫室的人一听,立马联系市里的医院,召集厂里的人赶去车间厂房施救。

急救车到的时候,魏长冬的母亲徐秀芬也急匆匆赶到。

看到自己的儿子被人抬上急救车,儿媳却不顾自己的丈夫,搀扶着一个不相干的人,徐秀芬气不打一处来,她猛地冲向姜远寒,手臂挥起,手掌紧绷,巴掌狠狠落下……


“啪!”

一道清脆铮亮的声音响起,周围忙着救援的人纷纷看了过来,紧接着,徐秀芬龇牙咧嘴地指着姜远寒骂:“贱东西,你还有脸挡?”

徐秀芬本想直接动手教训儿媳妇,谁知这个平日里忍气吞声的软包子,今天竟敢举起手上的钢板反抗她,害得她全部的力气都撒在钢板上,手掌火辣辣地疼!

姜远寒在众人的视线中,缓缓移开挡在面前的钢板,一言不发,将身边的女同志移交给医护人员。

她不理不睬的态度,叫徐秀芬更加恼火。

“你忘了自己怎么嫁到魏家来的?要不是当初长冬替你说软话,以你家的条件,怎么配得上我们长冬?你倒好,自家男人出了事,一滴眼泪不流就罢了,还去伺候外人!”

“凭什么你能好端端的站在这,我们家长冬却出事了?枉长冬对你这么好,你真是白眼狼!”

魏长冬对她好?

好到与自己的表嫂不清不楚,好到拔掉她的氧气管,那可真是太好了。

她这个婆婆,一直觉得自己的儿子能娶到更好的妻子,嫌弃她的家庭出身,所以在她和魏长冬结婚后,没少刁难她。

即便她和公婆不同住,徐秀芬也总有办法来找茬,离间他们夫妻关系。

魏长冬是个愚孝的,每次她受了委屈,他只会说:“再怎么说也是咱妈,各退一步,她不会害你。”

所谓的各退一步,从来都是只有她单方面妥协。

以前她爱魏长冬,想着能忍则忍,家和万事兴,现在……

姜远寒抬眸,语气极淡:“有这个力气骂人,不如去关心你的儿子,我很累,先回去歇着了。”

“你!反了天了,你敢这么跟我说话?给我站着!”

徐秀芬刚要拦住她,却被及时赶到的吴厂长横在两人中间。

吴厂长劝道:“徐姨,这里是氮肥厂,您这样闹,不是让人看笑话么?有什么事咱们回家里好好说,犯不着打孩子!再说,小姜同志现在可是咱们氮肥厂的功臣,多亏了她,小魏和其他同志才捡回一条命!”

“就凭她?她连小学都没上完,蠢得跟头猪一样,能立哪门子的功!”徐秀芬打心眼里看不起姜远寒,每次话不过两句,就开始贬低她。

吴厂长略为尴尬地笑了笑:“徐姨,话不能这么说,这次咱们氮肥厂得救,确实多亏了小姜同志,要不是她第一时间找保卫室求救,提醒大家务必切断气源再施救,咱们厂损失可就惨重了!”

徐秀芬怒瞪着姜远寒,气得不行,可吴厂长是她儿子的领导,领导亲自下场维护姜远寒,她哪里还敢继续发作,只能暂时忍忍。

吴厂长其实不愿掺和下属的家事,但今天若是没有姜远寒,他这个厂长的位置,怕是保不住了。

不过他也觉得很奇怪,姜远寒一个小学没毕业的,在厂里只是个普通工人,字都认不全,怎么懂得提醒大家切断气源?

难不成这次的气体泄露不是意外?

“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救人都是厂里和医院同志的功劳,也是厂长您平日指导有方,氮肥厂才能上下一心,临危不乱。”

姜远寒一句简简单单的话,瞬间打消吴厂长的疑虑。

他满意地朝她点点头:“小姜你先回去休息,养足精神,才好照顾小魏啊,小魏是咱们厂里的主心骨,你又是他的爱人,让他尽快康复,是组织交给你的任务!”

“好。”

姜远寒没再说什么,抛下婆婆,独自转身离开。

吴厂长当即扭头安慰徐秀芬:“徐姨,小姜就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心思不坏,改天你和小魏好好管教她,眼下当务之急还是跟车去医院吧!”

徐秀芬连连点头,等长冬醒过来,再教训那个贱东西也不迟!

……

回到家后,姜远寒不管不顾一觉睡到天黑,要不是有人敲门,她或许还会继续睡下去。

疲惫的身体从床上撑起,打开门的一瞬间,她有些意外:“小孙?有什么事?”

孙磊是厂里的操作工,长相清秀,为人老实,就是性子有些内向,平时不爱说话,姜远寒印象中和他几乎没有交集。

他怎么会突然上门来找她?

孙磊看了她一眼,又匆匆低下头,支支吾吾地说:“嫂、嫂子,要是你等会儿去医院看魏工,能不能……顺带帮我把这个给霍、霍佳佳?”

在她困惑的眼神下,孙磊把手里的保温瓶递给她:“霍佳佳是京市来的,在咱们家属区没有亲人,我看嫂子今天扶她上急救车,和她的关系好像不错,这是我妈熬的瘦肉粥……”

姜远寒很快明白过来,孙磊这小子多半是对佳佳有心思,见着佳佳出事想关心人家,但又不想被人说闲话,所以拜托她帮忙。

难怪前世她曾听魏长冬提过一嘴,霍家担心霍佳佳有后遗症,便将其接回京市治疗,霍佳佳离开宜城后,孙磊突然放弃铁饭碗,冒着巨大的风险下海经商。

事实证明,孙磊的选择是正确的,再过不久宜城氮肥厂慢慢落没,无数工人下岗,孙磊却闯出了自己的一片天。

但他发达后没忘记厂家属区的人,偶尔回来和魏长冬他们小聚,不少人给他介绍对象,他都不愿接受。

原以为是他太过挑剔,现在看来他是心中有人,再好的姑娘都入不了他的眼。

姜远寒眼咕噜一转,收下孙磊的保温瓶:“这个忙我帮你,后边我说不定也有事需要你帮忙!”

她不想重演前世的凄惨,等魏长冬醒过来,她就申请离婚。

氮肥厂她也不想呆了,既然未来的成功人士就在身边,不如好好向孙磊学点东西。

孙磊挠了挠脑袋:“我……就是个操作工,啥也不会,能帮嫂子什么呀?”

姜远寒笑:“你会的可多了!”

孙磊虽听不明白她的意思,但还是感谢她愿意帮忙:“对了嫂子,你能不能别和霍佳佳说粥是我送的……”

“放心,我懂!”

市医院离家属区不算远,十分钟的路程,姜远寒就到了。

她刚要问护士霍佳佳在哪个病房,身后一道尖酸刻薄的声音打断她:“不用问了!”

她闻声扭头一看,只见徐秀芬站在她身后,不由分说将她拉进右手边病房。

“算你还有点做人家媳妇的觉悟,懂得关心你男人,不过长冬还没醒,你记着,每隔一个钟就去热一次粥,别等长冬醒了喝不到热乎的!”

姜远寒冷声说:“我不是来照顾魏长冬的,这粥也不是给他的。”

徐秀芬嗤笑一声,不信:“谁不知道你对我儿的心思,行了别装模作样,今天在厂里的事我不同你计较,给我好好照顾长冬!”

她下意识皱了皱眉头,干脆直接和徐秀芳摊牌:“等魏长冬醒过来,我会和他离……”


她没有半点畏惧,倚靠在门框,淡淡开口:“医生说了,我叔叔需要休息,两位有事的话直说,不要打扰我的家人。”

魏振国脸色铁青,抬手将手中的一份报纸狠狠甩到她面前:“你写的?恩将仇报的东西,我们魏家对你这么好,你竟在报纸上抹黑我们家!”

姜远寒捡起报纸,看到刊登在上面熟悉的文字,高兴之余略有些不满:“怎么都是代指?”

她投稿的时候,明明是直接点名道姓,可文章里原本的名字,全被魏某某所代替,如果不是比较熟悉的人,很难一眼看出文章里的人是谁。

不过这宜城日报能选上她的稿子,她心里已经很感激,许是负责的编辑不敢担这么大的责任,所以手下留情了。

魏振国看到她一副不知悔改的样子,怒气更大:“你还想闹到什么地步?!好在宜城日报的副主编和我有交情,把今天发售的报纸全都回收了,否则将会酿成严重的后果,你担得起吗!”

听到这番话,姜远寒的心渐渐凉了下去。

其实她也不是没想过,但凡在宜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大多互相认识,魏振国一个电话就能抹杀她做的一切,官官相护,她即便想要讨回公道,也不是易事。

只是她没想到,魏振国的动作这么快,她这个普通人想与之抗衡,难上加难。

可她还是不愿屈服:“我只不过写了实话罢了,如果你们魏家没做过,为什么急着回收报纸?你觉得有问题,不妨一条条指出来,看看是不是我在胡编乱造。”

“胡闹!”魏振国气得脸上的横肉一抖,怒声道:“这点事你跑去闹大,想让我们颜面扫地吗?既然你叔受了委屈,怎么不早点说,我们大可以私下解决,都是家庭的内部矛盾,何必搞得人尽皆知?”

“私下解决?”姜远寒冷笑,凌厉目光看向魏长冬:“我叔被打断了一根肋骨,至少要躺一个月,你们家却说只是受了点委屈?我知道我们家对你们来说,渺小如蝼蚁,但也不会忍气吞声,任由你们欺压!”

什么样的家庭矛盾,会把人的肋骨打断?

这明明是恶劣的暴力伤人,是犯罪行为!

魏长冬一脸的沉重,他本想等她气消之后,心平气和地与她谈谈,谁知她竟这般胡闹,跑去报社投稿,这样抹黑他们家,她心里就能舒服些么?

她难道忘了,自己也是魏家的一份子吗?

眼下父亲这般恼怒,他不好明着替她说话,只得看着她沉默不语。

魏振国语气满是威压:“家嫂,都是一家人,话别说得太难听!我刚问过医生,你叔叔只要好好休息,就不会有事,我也问过倩倩,这件事你叔叔不是没有责任,医院有证人看到你叔叔偷钱,保卫科的人是下手重了些,但偷盗是事实!”

她叔叔能有什么责任?

如果呼吸有罪,那她就承认叔叔有责任。

“魏家果然是宜城一霸,能只手遮天,把黑的说成白的,原来宜城姓魏啊。”

“你给我住嘴!!”

魏振国震怒,欲有动手教训她的姿势,魏长冬见势不妙,赶忙拦住自己的父亲:“爸,别冲动!远寒她只是一时气昏了头,才会做这样的糊涂事,您别生气,我以后会好好管束她。”

魏振国冷哼一声,收回手:“男子汉大丈夫,连家里的女人都管不好,还能做什么大事?你给我好好管教你的妻子,胆敢再做有辱我魏家的事,就给我滚出去!”


整间屋子都沉默得可怕,只剩下接触不良的电流声。

姜远寒想过爷爷奶奶会生气,没想到他们会气成这样,一言不发的死寂,比大吵大闹还让人心慌。

“爷爷,奶奶,你们想骂就骂出来吧,但这个婚我是离定了。”

这时,奶奶韦桂芳擦了一把泪,哑着声音说:“乖乖,奶奶不是怪你,是后悔同意你嫁过去,当初看你和长冬感情那么好,如今怎么就闹到要离婚这个地步呢?唉……”

爷爷姜超元仍是紧皱眉头不说话,却在看向她时眼底藏不住心疼。

姜宝华气得捶了下桌子:“小乖从小就乖巧善良,之所以闹到离婚的地步,肯定是魏家欺人太甚,她受了太多委屈!”

韦桂芳不住地点头,拉过姜远寒的手,轻抚手背:“都怪咱们家没本事,偏偏你爸又不生性,否则哪里轮得到魏家欺负你!我们家乖乖才20岁啊,奶奶心疼你……”

姜远寒再也忍不住崩溃的情绪,扑进韦桂芳怀里痛哭:“奶奶,我好想家……”

她以为……

以为家里人在怪她丢掉铁饭碗、想离婚的事,心底组织了很多辩驳的话语,全在这一刻化作眼泪。

奶奶爷爷不怪她,更没有认为是她不懂事,他们只是心疼她受的委屈,在他们眼里,她永远都是那个天真活泼的孩子,又怎么舍得她被外人磋磨呢?

可他们没钱没权,就算知道孩子受了委屈,也奈何不了魏家,不能替她讨回公道,他们心里也苦啊!

“奶奶在,乖乖不哭了,想家咱们就多回来,工作没了咱们再找,一切没有过不去的坎!超元,你去把我们床底那两百块钱拿来。”

姜远寒猛地抬起头,胡乱擦去眼泪:“奶奶,我不要钱!”

她知道这钱是奶奶的医药费,去年奶奶被人撞伤腿,那人是外地的,嫌麻烦就给钱了事,奶奶穷惯了,自然是舍不得花这笔钱看病,硬生生靠止痛药和卧床熬过去,把这两百块存了下来。

可腿伤不重视会留下隐患,奶奶的腿时不时就会疼,严重的时候夜里睡不着,白天连路都走不好。

前世她本不知道这件事,家里人怕她向魏长冬拿钱看病,引起夫妻俩不睦,所以没告诉她,后来她瘫痪,魏家没人照顾她,奶奶便拿出这笔钱,勉强给她补点营养。

韦桂芳坚持让姜超元把钱拿来,故作轻松地说:“自从你叔去工地之后,咱们家的生活有好转,这钱是奶奶在市场帮人杀鸡赚的,你现在没有工作,先拿去应急!但离婚的事,你还是要想清楚啊,真要离婚,以后的日子你可怎么过……”

谁都知道离过婚的女人难再找,就算有人愿意要,那都是些歪瓜裂枣,没一个好男人。

在韦桂芳眼里,自家孙女是最优秀的,打小聪明能干,特别喜欢看书,文章信手拈来,要不是家里穷没钱上学,她家乖孙怕是大学都考上了,何至于在魏家受气?

所以她是万万舍不得,看着姜远寒再踏入另一个深渊。

更何况,她养大的孙女,她再了解不过,姜远寒心里还是装着魏长冬的,只要这个男人肯改,两个人好好过日子,比什么都好。

“妈,小乖都哭成这样了,你还要她回去跟姓魏的过日子?这不是把她往火坑里推么!”姜宝华是老实人,不懂得里边的弯弯绕绕,他只知道姜远寒过得不好。

既然过得不好,那离婚就离婚,大不了他多搬几块砖,多扛几袋水泥,有他一口吃的,全家都饿不着。

这时,一直没说过话的姜超元开口了:“你给我闭嘴!你忘了自己是怎么进工地的?你妈说得没错,离婚不是小事,现在小寒没了工作,再离婚就是雪上加霜,长冬本性不坏,有什么问题说开了就好。”

谁家没点小吵小闹?过日子不可能一帆风顺,只要不涉及到重大原则问题,互相忍让一下就过去了,人人都是这样过来的。

“说不开,好不了,我和魏长冬就是过不下去了,如果爷爷嫌我在家丢人,那我就不回家,在外边租个房子住!”

她家里人不知道她前世的遭遇,才会不停地劝她,她必须坚定立场,让他们明白自己的决心。

“爷爷不是这个意思!你是爷爷的乖孙,爷爷怎么可能嫌你丢人?唉,你这孩子……当初你和长冬也是自由恋爱,爷爷不希望你意气用事,免得后悔啊!”

姜超元接连着叹了好几声长气,当年他们家被迫搬去隔壁县,他这孙女很懂事,十二岁就去县里化肥厂当学徒,补贴家用,从没抱怨过为什么家里不供她读书。

直到有一年,县里请市里的技术人员来指导,魏长冬也在其中,两人互相萌生了情愫,最终走向婚姻。

起初,他们家并不同意姜远寒高嫁,可抵不住两人真心相爱,当初看着魏长冬人模人样,还以为远寒今后有好日子过了,谁知道魏家不是好婆家,那魏长冬也不是良人。

唉,罢了……终究是自己的乖孙,还得自己疼啊!

“小寒,咱们家虽小,但一直给你留着房间。离婚的事,等你冷静下来,再好好做选择,不过咱们家的人,永远站在你这边,天塌下来有爷爷顶着!”

“爷爷……”

姜远寒又忍不住哭了。

她家是穷,也不像别人有爸妈疼爱,可她有爷爷奶奶和叔叔,这就够了。

上辈子是她识人不清,真心错付,辜负爱她的人,这辈子她要弥补,靠自己撑起这个家!

“不哭了,今天你奶奶生日,咱们高高兴兴的!来,先吃东西,菜都要凉喽!”

“嗯,先吃东西!”

与此同时,市医院那边,廖沁雪的病房里,折腾到快十二点,她才虚弱地睁开眼。

看到魏长冬还在陪着她,她忍不住抽噎,双眼亮晶晶望着魏长冬。

“长冬,还好有你在,不然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只是你这脚还伤着,为我忙前忙后,我过意不去。”

“我没事,都是一家人,能帮就帮,既然你醒了,我就先回病房了。”

魏长冬想起这些天的不愉快,心里总觉得很不安,他不像往常一样继续安慰廖沁雪,而是想一个人静静。

廖沁雪轻轻拭去眼角的泪,软着声音说:“我这样麻烦你,怕是远寒又要误会,要不明天我再和她解释一遍?”

魏长冬摇头:“不必,她会想明白的。”

等远寒想明白,他们肯定会和好如初,况且他也意识到,自己有做得不对的地方。

今天他特意交代魏倩,回去让妈重新煲一锅鸡汤,不放栗子只放她最喜欢的土鸡,这还是他第一次依照她的喜好煲汤。

她明天见到鸡汤,应该会感动,这样一来她心里的气消了,所有的误会自然都消了。

想到这里,他非常期待明天快些见到姜远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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