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江澜夜宋仪的武侠仙侠小说《死遁三年归来,暴君黑化了江澜夜宋仪无删减+无广告》,由网络作家“宋仪”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江澜夜唇角微微勾起,冷声道:“疯子?难道不都是你逼出来的?”宋仪浑身都痛,勉强支撑着坐了起来。“江澜夜,你听我解释......”江澜夜看向她的眼眸中没有任何温情存在。“解释?”“你想解释,三年前为何随意玩弄了朕的感情,还是想解释,三年后又伪装在朕的身边,看朕的笑话。”宋仪脸色惨白。他的这几个问题,自己通通回答不上来。“宋仪,朕好恨你啊。”他冷声说。宋仪忍不住想蜷缩起身子,只觉得自己浑身都发冷。江澜夜瞥了她一眼,知道她现在正在起烧,站了起来,唤了候在殿外的宫女进来。宫女们鱼贯而入,端着温水,干净的衣物,头都不敢抬一下,迅速走了过来。江澜夜洗漱过后,看着曹公公也进来了,当即道:“传朕旨意,宋采女晋为贵妃,赐封号为云。”曹公公早就预料到会...
《死遁三年归来,暴君黑化了江澜夜宋仪无删减+无广告》精彩片段
江澜夜唇角微微勾起,冷声道:“疯子?难道不都是你逼出来的?”
宋仪浑身都痛,勉强支撑着坐了起来。
“江澜夜,你听我解释......”
江澜夜看向她的眼眸中没有任何温情存在。
“解释?”
“你想解释,三年前为何随意玩弄了朕的感情,还是想解释,三年后又伪装在朕的身边,看朕的笑话。”
宋仪脸色惨白。
他的这几个问题,自己通通回答不上来。
“宋仪,朕好恨你啊。”
他冷声说。
宋仪忍不住想蜷缩起身子,只觉得自己浑身都发冷。
江澜夜瞥了她一眼,知道她现在正在起烧,站了起来,唤了候在殿外的宫女进来。
宫女们鱼贯而入,端着温水,干净的衣物,头都不敢抬一下,迅速走了过来。
江澜夜洗漱过后,看着曹公公也进来了,当即道:
“传朕旨意,宋采女晋为贵妃,赐封号为云。”
曹公公早就预料到会是这样。
云贵妃,最终还是回来了。
宋仪听到江澜夜的话,将头埋在膝窝里,一言不发。
就像是攻略了许久的人,眼看着他马上就要变好了,可是转眼间,任凭她再怎么哄,再怎么做,都无法将他哄回来。
“把苏美人带来。”
“是。”
昨夜,苏美人给江澜夜下了药之后,她便立即被侍卫扣押起来了。
苏美人的双臂被侍卫扣住,整个人格外狼狈,被带了过来。
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看到了坐在龙榻上的宋仪,又看了看笑得残忍的江澜夜,瞳孔颤抖。
“陛下,求陛下饶命啊!”
若是宋仪身份没暴露之前,也许她还能凭靠这张脸唤起江澜夜的一点怜惜。
可是现在,她的这张脸,只会让江澜夜更加憎恨。
金銮殿的龙椅后始终放着一柄金剑,江澜夜看都没有看她一眼,转身径直走向龙椅后。
只听“噌”的一声,剑瞬间被拔了出来。
利刃闪着寒冷的光芒,晃了苏美人的眼睛。
苏美人吓得整个人都瘫软在地上了,抬手死死揪着江澜夜的龙袍,恳求道:“陛下,求求您饶嫔妾一条命,嫔妾知错了,嫔妾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才会给下药的。”
江澜夜厌恶地看着她的脸,言简意赅道:“撕了。”
苏美人一愣,随后意识到了他说的是自己脸上的面皮,当即不顾肌肤撕扯间的疼痛,硬生生将面皮撕扯了下来,露出了她真实的脸。
她的脸肌肤泛红,因为长时间佩戴面皮,五官已经变得有些奇怪了。
她撕了之后,立马道:“陛下,嫔妾什么都听,您饶了嫔妾,别杀嫔妾!”
她喋喋不休地说着,江澜夜后退一步,举起剑,剑刃对准了她脆弱的喉管。
“啊!陛下饶命!”
江澜夜沉声道:“事到如今,你还不知自己错在哪。”
宋仪抬起头,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苏美人的余光瞥过宋仪,连忙道:“嫔妾不该...不该帮着云贵妃娘娘逃走,不该和云贵妃娘娘一起密谋,一起算计了陛下。”
江澜夜沉默了。
苏美人知道自己说对了,以为江澜夜的气消下去了一点,刚要松一口气,不过眨眼间,眼前一道剑光闪过。
她呆滞地看了眼江澜夜,随后身子瘫软无力地重重倒在了地上。
一剑封喉。
宋仪看到这一幕,彻底被吓傻了,手脚瞬间变得冰凉,缩在龙榻上的角落里,浑身都在抖,嘴里喃喃:
“别杀我,江澜夜你别杀我......”
江澜夜随手将手中的剑丢在地上,看都不看地上的人一眼,轻声道:“拖出去处理了。”
“是!”
江澜夜扭头看向床榻上的人,一步一步朝着她走过去。
宋仪听到了他的脚步声,试图再往里缩,可是她已经缩到了墙角,恨不能整个人都钻到墙的另一边去。
江澜夜站定,刚要说话。
紧接着,宋仪忽然两眼一黑,竟也这么倒在了床榻上。
江澜夜冷冰冰的视线破碎了一瞬。
曹公公被吓了一跳,问:“贵妃娘娘这是怎么了?”
连着两日没吃东西,被抱回金銮殿之后满脑子都是盘算着要怎么离开,昨夜又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她浑身起烧,估计是已经虚脱了。
江澜夜没有将她搀扶起来的打算,只是道:“叫太医过来。”
“是。”
太医来的时候,丢在地上的那把金剑还没有被收起来。
剑刃上隐约可见暗红的血迹。
太医心头一跳,不明白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给贵妃把脉。”
江澜夜吩咐。
“贵妃......”
太医险些咬了舌头。
因为江澜夜这圣旨刚下,宫里尚且没传开,许多人都不知道此事。
他走了过去,看见晕在榻上的那个女人,格外惊讶。
竟然真的是云贵妃娘娘!
他跪下后仔细把脉,注意到她脖颈处的痕迹,支支吾吾地问:“敢问陛下...昨夜...昨夜...”
江澜夜只淡淡地嗯了一声。
太医便道:“贵妃娘娘身子虚弱,脉象虚浮,应当是受了惊吓,且内寒外热,此时应当好生休养生息,调和寒气......”
“且,要注意节制。”
他说这话的时候,看了一眼江澜夜。
江澜夜蹙眉,冷声道:“知道了,给她开药。”
“是。”
太医直接在金銮殿内写了一张方子,很快便有宫女去熬药。
太医又道:“陛下,贵妃娘娘现在应当盖好被子,不能再受凉了,且额头滚烫,最好是用沾了冷水的帕子放在额头处。”
江澜夜站在原地,佁然不动。
他不去扯过被子,没人敢轻举妄动。
宋仪本来就瘦,经历了这样的事情后,整个人陷在床榻里,愈发显得娇小可怜。
江澜夜最终还是走了过去,将她抱了起来,又将她放正,扯过被子为她盖上。
宫女连忙出去接了盆凉水回来。
宋仪真的被吓坏了,亲眼看到人死在自己面前,哪怕因为极度的虚弱昏倒了,嘴巴还是在不断地开合,呓语着什么。
江澜夜凑过去听了一下。
她一直在重复:“别杀我......别杀我......”
江澜夜已经很久没有亲自动手杀人了。
这才是真正的他。
只是三年前,因为宋仪的出现,他试图改变自己,不想吓到她。
可是现在,又是她亲手将自己变了回去。
垂眸看着自己腰间静静悬挂的玉佩,江澜夜只觉得可笑。
他竟然又一次相信了宋仪,还主动把自己的玉佩交给了她。
一向警惕多疑的他能在同一个人身上栽倒两次,也就只有宋仪能够做到了。
这一次,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让宋仪有任何的机会逃离了。
“你过来,为本宫捏肩。”
她趾高气扬地看着宋仪,坐了起来。
宋仪垂眸,缓步走了过去。
她刚站到庄妃身后,看见庄妃乌发间密密麻麻的珠钗发簪,心中不由得呵笑。
庄妃慢悠悠道:“这几日,你一直在金銮殿服侍陛下,想必这伺候人的功夫是极好的,本宫也该瞧瞧,你究竟有什么本事,能勾得陛下一直宠幸你。”
宋仪抬手,低声道:“娘娘说笑了,陛下从未宠幸嫔妾。”
“哦?”
庄妃唇角微微扬起,“也是,你一个从浣衣局出来的宫女,浑身上下皮糙肉厚的,陛下想来也看不上你这种人。”
宋仪陡然一个大力。
“嘶......”
庄妃顿时狠狠蹙起了眉头,躲了一下。
“小点力气,本宫的肩膀都被你捏痛了!”
宋仪笑吟吟地说:“嫔妾从小就只有一身蛮力,所以力度格外的大,娘娘若是受不住,那嫔妾还是不捏了。”
庄妃今日就是存心想要折腾她的,自然不可能让她闲下来,又道:“那你到前面来,为本宫捶腿。”
宋仪乖乖上前,庄妃又继续冷嘲热讽:
“原以为你虽是浣衣局出身,却怎么说都该有过人之处,没想到这脸啊,也烫了个疤,也难怪陛下下不去手了。”
宋仪忽然问:“那陛下对娘娘下得去手了吗?”
她这句话冒的突然,庄妃没料到宋仪胆子这么大,敢直接这样嘲讽她,当即道:“你说什么?”
她的眼眸中盛满怒火,精致的面庞也涨成了红色。
宋仪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心中猜想得到了证实,歪头一笑:“嫔妾只是好奇罢了,娘娘这么说嫔妾,那想必娘娘平日定是盛宠不衰,人人都要羡慕的吧。”
但事实上,庄妃也从未侍寝过,只是位分比旁人要高,所以后宫众人都要尊敬她罢了。
庄妃怒不可遏,猛然凑过去,胳膊一抬就要打她。
宋仪眼神一凛,立马偏头躲了过去。
庄妃打了个空,怒不可遏:“好啊,你胆敢嘲讽本宫,来人,把她拖下去,赏二十大板!”
紧接着,殿外的宫女纷纷上前,直接冲进来死死压住了宋仪,强迫她跪在庄妃面前。
庄妃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睨着她,忽然道:“慢着,本宫突然好奇,这丑女的脸究竟是怎样的。”
说罢,她抬起手,就要将宋仪脸上的面纱扯下。
宋仪瞳孔骤然缩紧,她因为被江澜夜召幸的突然,没来得及画上疤痕!此时此刻,她的这张脸,就是曾经的云贵妃。
只是她挣扎不了,双臂被宫女死死钳制着放在身后,只能眼睁睁看着庄妃的手将她的面纱扯下,闭上了眼睛。
“这......”
庄妃后退一步,死死盯着她。
哪里有什么疤痕!
这张脸,肌肤胜雪,螓首蛾眉,唇红齿白,容颜俏丽娇艳,远非那些凡尘俗世的容颜可比。
庄妃惊疑不定,看着她缓缓睁开了眼,开口质问:
“你...你竟敢欺君,你分明没有疤痕,为何要日日遮面!”
宋仪苦笑一声,没想到第一个发现她真实容貌的人竟是庄妃。
不过,好在庄妃压根没有见过云贵妃。
宋仪勾唇浅笑,说:“因为陛下说了,嫔妾的眉眼和逝去的贵妃娘娘像极了,所以不许嫔妾摘下面纱。”
“所以,嫔妾侍寝这些时日,陛下一直没有见过嫔妾真颜。”
听到她这么说,庄妃猛然松了口气。
没见过就好,这样的脸,放在全后宫也是佼佼者。
庄妃噎了半晌,忽然道:“可你的确欺君了,与其这样日日戴着面纱遮掩,不如本宫成全你?”
随后,她拔起乌发间的一支金簪,冰凉的簪子贴在宋仪的脸上,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庄妃幽幽道:“这张脸,的确不该被陛下看见。”
宋仪立即挣扎了起来,压着她的两个宫女一时不备,竟被她挣脱了开,宋仪立即就要跑出宫殿。
奈何,这未央宫是庄妃的地盘,还没等她跑到门口,守在外面的宫女就先一步把门关上了。
宋仪停住脚步,她冷静道:“庄妃娘娘,再怎么说,嫔妾都是陛下亲自封的采女,您若是执意如此,陛下知道了,定然不会放过你!”
庄妃一向无法无天惯了,因为自她入宫起,就被江澜夜封了妃位,整整一年了,江澜夜虽然从未宠幸过她,却也从未约束过她的权力。
“你放心,你日日戴着面纱,这张脸就算毁了又能怎样啊?”
“而且,你的脸要是没有疤痕,是欺君之罪,本宫这可是在帮你。”
说罢,她的眼眸霎时变得阴狠无比,咬牙切齿道:“给本宫抓住她!”
宋仪听罢,再次跑开,只是她有些慌张,一下就将摆在桌上的花瓶撞碎了,整个人被桌脚绊住,狠狠跌在了地上。
花瓶的陶瓷碎片扎进她的膝盖,她痛的闷哼一声,随后立即伸手死死握住了一片较大的碎片,哪怕边缘锋利,将她的手心都划破了,她还是一直举着,对着朝她走来的两个宫女,低声道:
“你们若是还要往前,小心这瓷片先伤了你们。”
两个宫女面面相觑,有些迟疑。
她手心的皮肉被划破,正汩汩冒着鲜血,即便如此,宋仪像是察觉不到痛一样,仍攥着瓷片,冷冷看向两人。
庄妃催促道:“你们怕什么?还不快抓住她!”
说罢,两个宫女冲了上来。
宋仪拿着瓷片,瞬间划向两个宫女伸过来的胳膊。
痛呼声响起,宋仪狼狈起身,哪怕瓷片深深刺进了她的手心,她仍不愿意将瓷片放开。
庄妃冷声道:“两个蠢货,外面的人都给本宫进来。”
宫殿门被打开,几个太监跑了进来。
宋仪无力地倚靠着冰冷的墙壁,见状,心如死灰,渐渐绝望了起来。
这个份上,她要是亲口承认自己就是云贵妃,只怕庄妃是觉得她被吓傻了,变得口不择言。
毕竟在众多人的心中,云贵妃早就死了。
太监上前再次将她制住,将她压下去,迫使她跪在地上。
于是,膝盖的瓷片再次往里扎了扎。
她痛到浑身都想蜷缩起来,额头冒起了冷汗。
庄妃上前,道:“你一个小宫女,妄想和本宫抗衡。”
说罢,她抓着簪子,再次举起来。
宋仪这下是真的动弹不得了,闭上眼睛,因为过度的惊惧,眼尾滑落一滴泪。
江澜夜,你要是再不来,这辈子你都见不到云贵妃了......
苏美人见状,面色格外难看,将筷子放下。
用过早膳后,苏美人主动退了出去。
她径直去了永福宫。
此时,太后正坐在点着浓香的殿内,闭目养神。
“嫔妾参见太后。”
苏美人小心翼翼地开口。
太后瞥了她一眼,直接问:“侍寝了么?”
没想到太后上来就问的这么直白,苏美人面色苍白一瞬,喃喃道:“嫔妾没用...暂且还没有侍寝。”
太后冷哼一声,瞪着她说:“你可不要告诉哀家,这两日还是那个宋采女一直陪着陛下的。”
苏美人急道:“太后,那个宋采女也只是夜夜在金銮殿暖床罢了,压根没有......”
“够了!”
太后忽然沉声打断了她说的话,看着她精致的眉眼,很是失望。
“这几年里,陛下心里唯一装着的女人也就是云贵妃,哀家费尽心思将你变成了她,全后宫没有旁人比你更像她了!”
“哀家就指望着你能入了陛下的心,早日诞下皇嗣,结果你也是个不中用的绣花枕头。”
苏美人磕了个头,有些委屈地辩解:“太后,嫔妾不是没有想过...只是陛下他不近女色,只要嫔妾靠近他一点,他就会生气。”
太后最是了解江澜夜的性子,也正因如此,她设法在他身边塞了这么多女人,全都失败了。
如今太后已经是满头白发,膝下却无一皇孙伴她左右。
太后幽幽叹了口气,说:“看来,这种事是指望不上你了。”
苏美人浑身颤抖了起来,惊恐地瞪大了双眼。
“太后......您这是何意?”
太后哼笑一声,“你不必害怕,哀家是要帮你。”
说罢,她以眼神示意身旁的宫女上前,从袖口里拿出一包药粉。
“这是...”
苏美人接过,打开后,看见里面是粉红色的药末。
太后低声道:“这东西是调情专用,到时候你寻找机会,将其掺入香炉,只要点燃了,不出一炷香的时辰,闻者便会产生幻觉,到时候你这张脸...就是最好的迷药。”
看见苏美人将其收了起来,太后又拿出了一包药粉。
苏美人诧异:“怎么...还有?”
这次的药粉是白色的。
“这是下在茶水里的,无色无味。”
“陛下敏锐,哀家怕,如果只给你迷香,你找不到机会,亦或者被他察觉到异常,所以还是做好两手的准备。”
“这几日,你就把这两小包药粉随身携带,看准时机,一旦你们成了,哀家便会要求陛下将你晋为妃位,如何啊?”
苏美人一听,顿时面露喜意。
妃位......
这是她目前遥不可及的位置。
只要她能侍寝成功,爬上了龙床,陛下定然不会再说什么,待日后她怀有身孕,腹中皇嗣便是江澜夜唯一的孩子!
她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了!
苏美人道:“还是太后疼嫔妾。”
太后淡淡一笑,看着她说:“去吧,别让哀家失望。”
“是。”
入夜。
金銮殿内。
屏风遮挡处,热水的声音不断传出来。
宋仪刚回迎春宫沐浴完,一进来发现江澜夜正在沐浴,此时正冒着腰,躲在屏风后,四处搜寻他褪下的衣袍。
江澜夜将衣袍随手挂在屏风上,热气蒸腾,慢悠悠从屏风上方飘过来。
宋仪踮起脚拨弄了一番他的衣袍,果真看到了那块玉佩,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没有拿过去。
她现在拿了也没用,天气总不是那么凑巧的,她不清楚什么时候才会阴云避日,现在拿走了,江澜夜定然会立马发现他的玉佩不见了。
想到这一点,宋仪只是稍稍确认了他沐浴时衣物会摆放在哪,便准备垫着脚回去老老实实暖龙床。
奈何地上蒙了一层的水汽,实在湿滑。
她总觉得自己是在做坏事,格外心虚,紧张之余,脚尖也有些僵硬,下一步迈出的时候,忽然脚底一滑!
她重重跌在了地上,却还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力,愣是将闷哼声憋了回去。
只是她摔倒的动静太大,还是将江澜夜惊动了。
“谁?”
他冷声问。
宋仪捂着嘴,觉得屁股摔的都麻木了,疼的坐在地上龇牙咧嘴。
“哗啦”
水声响起,江澜夜站了起来,随手披上龙袍,湿着头发走了出来,一眼就看到了跌坐在地上的宋仪。
江澜夜:......
“你在做什么?”
宋仪捂着嘴巴,仰起头看着他,因为极度的疼痛,她眼眶都红了。
江澜夜将她强行拽了起来。
宋仪紧紧抿着唇,从牙缝里飘出来一句:“嫔妾不小心摔倒了。”
江澜夜神色古怪,看着她别扭的站姿,明知故问:“摔哪了?”
宋仪摇摇头,“没摔哪,已经不痛了。”
江澜夜点头,说:“去暖床。”
“是。”
她艰难地转身。
江澜夜的视线顺着她的脊背向下,一直落在她的臀部。
她一瘸一拐地走,强忍着不用手去捂住屁股。
江澜夜垂眸,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腰间的这块玉佩。
宋仪是趴在床榻上的。
江澜夜绞干头发后,默默地凝视着她,问:“到底摔哪了?”
宋仪嘴硬:“真的没摔哪,嫔妾觉得这样的姿势睡觉舒服。”
江澜夜盯着她看了一会,故意当着她的面将玉佩摘下,随手搁在桌上,道:“进去。”
宋仪往里挪了挪,只是视线时不时会撇过那枚玉佩。
“你喜欢玉佩?朕可以送你。”
宋仪想了想,道:“那陛下可以送嫔妾带有龙纹的吗?”
江澜夜冷笑一声。
龙纹玉佩岂是常人可以随意拿到的。
她就知道没戏。
片刻后,她又问:“陛下,嫔妾这几日心神不宁,夜里会做噩梦,总是会梦到风雨交加的天气,能否请钦天监过来,算算往后几日的天气,是否有什么妖异的征兆?”
江澜夜眼眸微动,审视地看着她。
“你做噩梦?”
宋仪点点头,“真的。”
这几日天气都颇好,没有阴天,更没有下雨。
其实江澜夜不信夜观天象这些东西,只是宋仪显然十分相信......
江澜夜总觉得,她是在暗中密谋什么事情。
宋仪想,这世间总是没那么多所谓的心有灵犀。
譬如现在,江澜夜应当还在上朝,不可能出现在未央宫。
就在冰冷的簪子马上要刺到她的皮肉时,殿外,曹公公尖细的嗓音忽然响起:
“陛下驾到——”
清脆的声音响起,庄妃手里的簪子掉在了地上。
她一改方才阴狠毒辣的样子,眼中尽是慌张之色,道:“快把她放开!”
随后,她冲过去将掉在地上的面纱捡起,再次为宋仪戴上,低声警告:“本宫劝你最好老实点!”
随后,几个太监立即放开她,连滚带爬地去了殿门外,谄媚地跪在地上迎接江澜夜。
宋仪的两条胳膊都被压的麻木了,骤然脱力,整个人就这样跌了下去,又是闷哼一声。
江澜夜走到殿外,隐约听到了里面疼痛的呻吟,他顿住脚步,掀起眼皮,看见了庄妃正快步走过来,站在他面前。
“臣妾参见陛下。”
她的声音千娇百媚,细细听去还隐隐发着颤。
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笑靥如花。
“陛下这个时辰怎么会来臣妾这里?”
江澜夜蹙了蹙眉。
他今晨刚下了早朝,不知为何,心中总是惴惴不安。
曹公公本想为他传唤宋仪过去,江澜夜却清楚,并非是噩梦的缘故。
他突然就很急切地想要找到宋采女,派人去了闲月阁,却得知,宋仪带着惜春去了未央宫。
江澜夜几乎是立即动身,乘坐龙辇来了未央宫。
他淡声问:“你在做什么?”
庄妃内心咯噔一跳,还想撒谎,殿内,宋仪的声音响起。
“陛下......”
江澜夜眉心一跳,越过她大步走了进去。
随后,他顿住了脚步,冷冷看向殿内的一切。
歪倒的椅子,碎成一地的花瓶,还有跌在地上的宋仪......
他没来之前,究竟发生了何事。
江澜夜走到宋仪面前,冷声说:“站起来。”
宋仪挣扎了片刻,一向平稳的声线此时也充满了委屈之意。
“嫔妾站不起来了。”
江澜夜这才注意到,她的手心不知被什么东西划了一道又深又粗的血口,鲜血已经沾染了她的整只手。
沾染了血迹的碎瓷片掉在一旁。
他扫了一眼,随后忽然半蹲下去,说:“先起来,朕抱你回去。”
宋仪用左手撑着地面,勉强坐在地砖上,还未来得及开口说话,整个人倏然腾空,已经被江澜夜稳稳抱在了怀里。
庄妃一扭头,看见江澜夜竟主动把她抱起,吓得话都说不全了,心中隐隐有不详的预感......
她入宫一年之久,何曾见过江澜夜会主动抱起旁人。
这个宋仪,不就只是个普通宫女出身么?且一直戴着面纱,陛下怎么就对她这般在意。
宋仪本想抬起胳膊圈着江澜夜的脖颈,这样他也能方便一些,可是发现自己胳膊抬不起来,也许是摔伤了,而江澜夜依旧能稳稳地抱着她走路,且面不改色。
于是宋仪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身子软在他的怀里,有气无力地靠着他。
江澜夜走得又快又稳,经过庄妃时,冷声说:“去金銮殿。”
他声音一向淡漠,此时倒也听不出他的情绪如何。
庄妃愣愣地说:“是......”
宋仪安心地靠着他,只是胳膊不知道该怎么放了。
江澜夜垂眸看了她一眼,说:“手放上来。”
宋仪低声道:“会沾染陛下的龙袍。”
江澜夜不说话了。
从前的云贵妃从不会在意这种小事情。
她一向放肆,旁人都怕他,只有她不怕。
江澜夜再一次意识到,怀中人并非他执念之人。
一路回了金銮殿,江澜夜将她放下,让她坐在椅子上,她伸了伸腿,忽然又是闷哼一声。
江澜夜本想直起腰,听见她的动静,也不动了,和她靠的很近,就这样盯着她看。
宋仪不自在地偏过头,说:“嫔妾的膝盖也痛......”
江澜夜再看,发现她膝盖处渗出的血已经浸透了裙摆。
太医很快就来了。
他看着宋仪满手鲜血的模样,吓了一跳,连忙拿出药酒,说:“采女被碎瓷片所伤,现如今要将碎瓷片清洗出来,否则这伤口日后容易留下疤痕。”
宋仪闷闷地应了一声,左手紧张地攥紧了裙摆。
她一向是对疼痛极其敏感的,更别说现在这样。
一旁,宫女跪在一边,捧着盆放在宋仪的手下。
太医动作格外的快,只是宋仪还是没能咬紧牙关,漏出几声痛苦的呻吟,左手死死攥着裙摆,裙摆都变得皱皱巴巴的。
她光洁的额头上挂满了汗珠,痛到已经忘却了呼吸。
江澜夜就这样站在一旁淡定地注视着。
药酒快速撒下,血液都被冲淡了。
太医又连忙为她擦干净手,撒上药粉,涂抹膏药,又用白布一圈圈缠了起来。
都缠完了,江澜夜这才后知后觉地问:“痛么?”
如果不是担心自己小命不保,宋仪很想冲着他翻一个白眼。
也就是她,为了完成任务回到现代,才会巴巴地缠着他。
这人像座冰山,不解风情就算了,也从不知道要怎么心疼人,怎么哄人。
他要不是帝王,只怕这辈子都得孤独终老。
不过宋仪现在学乖了,知道卖惨装可怜。
她仰起头,眼眸像是一片打碎的铜镜,水光潋滟。
“嫔妾好痛......”
江澜夜注视着她,确认她是在撒娇,想了片刻,说:“痛就好好忍着,一会就不痛了。”
宋仪:“......”
谁不知道忍!谁不知道一会就不痛了啊!
太医正欲为她处理膝盖处的伤口时,庄妃总算磨磨蹭蹭地来了。
她一进金銮殿,就先跪在江澜夜面前,讪讪道:“陛下,事出有因,望陛下能听臣妾解释。”
江澜夜只瞥了她一眼,不说话,随后又将视线落在了宋仪身上。
庄妃此时也不敢起来,哪怕她这副跪在殿内的样子很是耻辱,也只能跟着江澜夜的视线,看向宋仪。
惜春心疼地眼泪直掉,将她的衣物挽起,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腿,再往上,就是被瓷片狠狠扎进去的膝盖。
膝盖的情况要比手心严重许多,连太医都忍不住皱眉。
他不由得道:“采女倒是颇能忍痛,这瓷片扎了这么久,您竟然一声不吭。”
萧婕妤和宋仪的恩怨可不浅。
江澜夜下意识地看向宋仪,看她是什么反应。
宋仪面色平淡,忽然道:“你好奇陛下去了哪儿是吧。”
她清冽的嗓音一响起,将站在花丛另一边的萧婕妤吓了一跳,连忙转过身,看见江澜夜和宋仪竟站在一起,连忙下跪行礼:
“嫔妾参见陛下。”
随后,她又抬眼看向宋仪,不情愿地说:“参见...云贵妃娘娘。”
这句话几乎是从她的牙缝中挤出来的。
宋仪方才的话说了一半,还没说完。
她笑吟吟地将自己与江澜夜相扣的手举了起来,让她看到。
“陛下这几日一直在我身边呢。”
看着两人牵着的手,萧婕妤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曾经她口口声声说看不起的浣衣局宫女,竟然就是云贵妃......
萧婕妤何尝不知自己只是一个替身,只是一想到自己当初竟然当着正宫的面耀武扬威了那么久,那副模样实在太蠢了,她就恨不能立马找个地缝钻进去。
“云贵妃娘娘,之前...之前是嫔妾不懂事,冒犯了您,还望娘娘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嫔妾。”
说罢,她生怕宋仪今日就要迁怒自己,连忙添道:
“当时,当时嫔妾不知道是您,要知道是您了,定然是对您极其恭敬的!”
宋仪看着她现在唯唯诺诺的嘴脸,再回想起当时她泼湿自己床褥时的刁蛮模样,只觉得好笑。
见宋仪始终不开口,萧婕妤心中不安之意更加浓烈。
“娘娘说吧,怎样才能解气,嫔妾一定照做不误,只求娘娘您...”
她可是云贵妃!
后宫谁不知,最开始江澜夜的后宫中是只有云贵妃一人的,后来进宫的人都是她的替身。
云贵妃可是堪称皇后的存在。
她当初怎么就瞎了眼没能认出云贵妃来!
想到这里,萧婕妤心中阵阵绝望。
宋仪冷声问:“当初,你不是很喜欢在半夜弹琴吗?不是还喜欢泼湿我的床褥吗?”
“都是误会啊娘娘......”
宋仪扭头看了一眼江澜夜。
江澜夜只静静地注视着宋仪,没有开口干涉的打算。
于是,宋仪就道:“从今夜起,你每夜都需穿着被水湿透的衣裳,坐在琴前弹奏整整一夜,琴音不能断。”
“......什么?”
这怎么可能做到!
要是真弹一夜,累也累死了。
何况还要穿着湿透的衣裳。
萧婕妤下意识地看向江澜夜,颤着嗓音。
“陛下,嫔妾真的知道错了啊。”
见萧婕妤求助于江澜夜,宋仪立马瞪着他,故意威胁道:“你要是向着她,今夜你就别上榻了。”
“呵......”
“云贵妃胆大包天,竟然还敢威胁朕?”
宋仪道:“反正就是不能向着别人。”
江澜夜淡淡嗯了一声,说:“都听你的。”
随后,他看向萧婕妤,道:“按云贵妃说的做,今日起朕会派人日日看管,一旦有一日松懈了,就不是这么简单的处罚了。”
萧婕妤几乎要哭出来了。
早知今日就不来什么御花园了!
她哭哭啼啼地提起裙摆跑了。
她走后,宋仪觉得出了口恶气,心情颇好,正想牵着他的手继续往前走,却又猛然被他拽了回去。
江澜夜把她圈在怀里,低声问:“方才的话再说一遍。”
宋仪心虚地挪开了视线。
“我都是说给萧婕妤听的,那是陛下的龙榻,陛下不上,谁上啊?”
江澜夜听罢,忽然又要低头亲她。
宋仪被吓得立马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怒道:“江澜夜,动不动就亲人是什么坏习惯啊。”
江澜夜没再继续亲她。
主要是某人一说起话来,他便总是会不自觉地将注意力转移到她唇上,压根听不进去她在说什么。
“江澜夜,我想去见见惜春。”
“她很好。”
江澜夜言简意赅地回答。
闻言,宋仪勉强放下心来。
因为江澜夜说她很好,那应当就是真的很好,至少不会亏待了她。
“那我也想去看看她,惜春定然也很担心我。”
江澜夜不知道哪来的脾气,不悦道:“不许。”
宋仪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问:“为什么?”
“就是不许。”
“只能看朕。”
宋仪说不出话来,半晌后才憋出两个字。
“幼稚!”
今日无法在外逛太久,毕竟江澜夜格外的忙。
可是宋仪好不容易得了出来的机会,自然是不肯出去的,一个劲儿的拉着他往远处走。
终于,江澜夜停下了脚步,宋仪彻底拽不动他了。
“回去,立刻。”
宋仪还试图和他撒娇,刚开口,整个人就被他抱了起来。
“你!你放我下来,我自己会走。”
江澜夜不语,抱着她大步朝着金銮殿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宋仪在他怀里不停地闹,像是刚离了水的鱼,异常会扑腾,饶是江澜夜力气格外的大,都险些没抱住她,脸彻底黑了下来。
“宋、仪。”
他冷声唤。
“为什么不让我抱?”
因为那一夜她准备逃跑时,也是被江澜夜强行带回了金銮殿,还是扛在肩上的!
金銮殿外所有的宫人都看见了!
她不想再被别人看见。
宋仪软了声音,伸手扣弄着他胸前龙袍上的金线,说:“放我下来好不好,江澜夜,求你了,我不想被他们看见。”
江澜夜没想到她现在脸皮这么薄了。
于是,他故意添柴加火,说:“不用怕,那一夜折腾出的动静足够大了,所有人都听见了,今天只是抱着你回去而已,什么都不做,你羞什么?”
“江澜夜,你能不能不要总是控制着我?”
她这几日情绪阴晴不定,有时会突然冲着江澜夜撒娇,有时却是撒泼。
总结下来,就是软硬皆施。
江澜夜已经习惯了。
他不回答。
宋仪也累了。
只能木着脸被他抱了回去。
进了金銮殿后,江澜夜把她放在榻上,随后直接将外袍褪下,丢在了地上。
这一天宋仪看见什么都想摸一摸,然后再蹭到他的龙袍上,早就脏了。
宋仪脱了鞋袜,却怎么都不肯上龙榻上。
江澜夜见状,直接将方才脱下的龙袍一踢,踢到床榻边,黑着脸说:“先踩着。”
于是,宋仪赤着双足,踩在用金线绣着龙纹的龙袍上。
她的瞳孔缩小,浑身害怕的发抖。
“你...你要做什么?”
老头痴痴一笑,对她说:“采女不必害怕,不会毁了你的脸。”
说罢,不知他从哪里拿出一整块的陶土,就放在地上,随后拿着弯刀,冰凉的刀刃贴紧宋仪的肌肤,激起阵阵战栗。
“不要......”
她紧紧闭上了眼睛。
想象中的痛意没有传来,老头细细用刀刃描摹了宋仪的骨相,随后蹲在地上,格外认真地开始削去多余的泥土。
宋仪这才意识到,他是想先用陶土将自己的脸捏出来。
她呼出一口气,胸腔剧烈起伏着。
......
金銮殿内。
曹公公跌跌撞撞地跑了进去。
“陛下,陛下!出事了啊!”
江澜夜坐在龙椅上,垂下眼皮,睫毛投下阴影,落在他的脸庞上。
他浑身都散发着死寂的气息。
自从昨晚太后来主动和他说了一件事后,他便一直这副模样,似乎一夜没睡。
听到曹公公惊慌失措的声音,他缓慢地抬起头,露出布满血丝的双眼。
“怎么了?”
像是许久没有开口说过话一样,他的声音格外沙哑。
“您让奴才把宋采女喊来,可是奴才方才进了迎春宫,发现那些宫女都晕倒在了院子里!宋采女她不见了!”
话音刚落,江澜夜猛然站了起来。
只是一夜未动,他的身形还是不可避免地晃了两下。
他快步走了出去,曹公公扯着嗓子问:“陛下,咱们要去哪?”
“永福宫。”
曹公公一愣,连忙小跑着跟上。
-
“太后,陛下来了,陛下已经发现宋采女不见了!”
太后呵笑一声,说:“你慌什么?你只要记住,人不在我们这儿,她去了哪里,你我一概不知。”
话音刚落,永福宫的大门直接从外面被暴力踹开。
太后本以为只有江澜夜来了,没想到,他的身后跟了一队侍卫,众人鱼贯而入,站在江澜夜两侧。
太后勃然大怒,站起来怒喝:“陛下,你是想造反吗!”
“哀家永福宫的大门,是这些人说踹就踹的吗!”
江澜夜双眼异常平静,只是依稀可见几根红血丝分布其中。
他冰冷的神情竟充满了肃杀之意,哑声问:“宋仪呢?”
太后一愣,“什么宋仪?你说的宋采女啊,哀家怎么知道。”
江澜夜不再与她废话,冷声命令:“搜。”
几个侍卫瞬间分散开,个个腰间都配着剑,冲到房间的门口,格外暴力地将门一个个打开。
太后被这一幕气得险些昏厥。
“你...哀家是你母后,陛下,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江澜夜直视着她,分寸不让。
“朕必须要找到宋仪。”
“事到如今,你还要喊她宋仪?她根本不是宋仪,只是个宫女而已,陛下,哀家看你是魔怔了。”
“昨夜,哀家说的很明白了,三年前,是云贵妃自己主动要离开,请求哀家帮忙,所以哀家将她送出了宫,她改名换姓,说不定早就嫁人了。”
她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化作了刀子,毫不留情地剜着江澜夜的心,早就流出了汩汩的鲜血。
“估计她现在过得很好,相夫教子,隐姓埋名,她就是为了远离你,既然如此,你又何必执意找到她。”
相夫教子......
江澜夜忽然冷呵:“住嘴!”
太后脸色铁青,“你不信就不信吧,哀家都是为了你好,看你一门心思都放在那个女人身上,这江山社稷你都不管不顾了是吗?你登基五年,膝下无一皇嗣,你要哀家怎么安心!要全朝大臣怎么安心!”
她这番话,这三年间说了无数次。
江澜夜丝毫不为所动。
这一队侍卫是只听命于江澜夜的,因此太后身边的宫女太监再怎么极力阻拦,都被侍卫毫不留情地踹倒了。
周围发出嘈杂的声音,太后闭了闭眼,沉声道:“陛下,哀家不知道你发的什么疯,宋采女去了哪,哀家压根就不知情。”
“若是你搜遍了整个永福宫都没有看到她,你是不是该好好给哀家一个解释。”
江澜夜冷冷地看着她,说:“若是儿臣冤枉了母后,定当下跪赔罪。”
“好!”
太后深吸一口气,冷眼看着这些侍卫不断进进出出,几乎将整个永福宫都翻了个底朝天。
很快,侍卫们跑了回来,拱手道:“陛下,都搜了一遍,没找到宋采女。”
太后哼笑一声,抬了抬下巴。
江澜夜看向太后,哑声问:“人被你关在哪里了?”
“哀家说了,压根不知情。”
想了想,太后忽然道:“对了,三年前的云贵妃对你来说是突然消失不见了,说不定这个宋采女也是啊。”
“陛下,抓不住的人,就不要强求了,连上天都觉得你们没有缘分,难不成你还想逆天而行?”
江澜夜一字一顿道:“逆天而行,又如何。”
太后窒了一瞬,摇着头说:“无可救药!”
江澜夜扫了一圈永福宫,陷入了沉思。
但太后显然不想给他仔细思索的机会,直接道:“还不快带着这些侍卫离开,哀家需要静养,你可倒好,带着这些人来打搅哀家!”
江澜夜忽然想到了什么。
永福宫的后方,是平时太后常去诵经的地方。
那座宫殿虽小,但房间颇多,回廊曲折,除了太后和她身边的人之外,鲜少有人会去那里。
江澜夜沉声道:“走。”
侍卫们有条不紊地跟着他,出了永福宫。
太后见状,连忙悄声道:“你跟上去看看,陛下他到底要去哪里。”
“是。”
江澜夜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看见里面数量颇多的房间,低声道:“继续搜。”
很快,那宫女跑了回去,说:“太后不好了,陛下他发现了那个地方,正在让侍卫一间间的搜,只怕很快就要发现......”
太后浑身一抖,连忙道:“扶着哀家过去!”
屋内。
宋仪绝望着看着满是灰尘的横梁,转头与他打商量。
“我这样躺着好累,能不能坐在桌子上,也不耽误你观察我的脸。”
江澜夜本以为苏美人嘲讽了宋仪,因此视线频频落在她脸上。
可是宋仪一言不发,眼神有些空洞,看样子是在想什么事情。
苏美人快步迎上去,看着江澜夜俊朗邪肆的脸,有些羞赧,垂着头说:“陛下,嫔妾服侍您更衣。”
更衣?
宋仪的双眼立即亮了起来,学着苏美人的样子快步走上前,仰头看着他,眼眸中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狡黠。
“陛下,还是让嫔妾来吧。”
苏美人一愣,随后不悦地看着她。
方才江澜夜没来的时候,她一副大度的模样,仿佛要把陛下直接让给她似的。
结果陛下一来,她立马变了模样,非要跟她争夺陛下的宠爱!
宋仪鲜少这般主动,江澜夜表情一顿,垂眸仔细观察着她眼中的神采。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眼尾上扬,像只狡猾的狐狸。
江澜夜平白起了逗弄她的心思,故意道:“不必,朕不敢让你服侍。”
宋仪:?
苏美人面露喜意,道:“还是让嫔妾来吧。”
江澜夜冷声说:“朕有手。”
苏美人表情僵住,本欲抬起的脚步也停滞了,局促道:“是。”
江澜夜自己走了过去,宋仪见状,仍是不死心地看着他。
苏美人瞪着她,呵笑一声:“我还真以为,妹妹是不争不抢的性子呢。”
宋仪懒得搭理她,死皮赖脸地凑了过去,站在江澜夜身后,道:“陛下,还是嫔妾帮你吧。”
江澜夜觉得奇怪。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没想到宋仪这么坚持不懈,转过身张开了双臂,淡声道:“好啊。”
宋仪解下了他的束带,瞥了一眼那块玉佩,故意道:“陛下这块玉佩好生漂亮,嫔妾能不能看看?”
江澜夜伸手,忽然绕到她的后脖颈处,冰凉的指节紧贴着她的肌肤。
“这样不能看?”
他的声音很轻很淡,尾音上扬,平添几分戏谑意味。
她被江澜夜压制着,直不起腰来,姿势颇为尴尬,干瞪着眼看着他腰间悬挂的玉佩。
“陛下...这样不太好吧。”
江澜夜轻挑眉梢,“哪里不好?”
宋仪叹息一声,像是对江澜夜感到无奈。
“不可白日宣淫啊。”
江澜夜有些错愕,看看宋仪的姿势,再看看自己的手,忽然觉得指腹下的那片肌肤滚烫,连忙收回了手。
“胡说什么。”
他蹙眉沉声道。
宋仪站了起来,老老实实地为他褪下朝服,又问:
“陛下身边玉佩应当有很多吧。”
只要随便赏她一块戴有龙纹的就好!
不过,玉佩往往象征着陛下的权力,一般帝王怎会轻易将贴身玉佩赏给别人。
岂料,他却说:“朕不爱佩戴玉佩,只有这一块。”
不爱佩戴,却日日都戴着?
实在矛盾。
宋仪将玉佩摘下,把朝服收起来,不断摩挲着玉佩,显然不舍得还给他。
“怎么,你对朕的玉佩很感兴趣?”
宋仪生怕他察觉到什么不对劲之处,胡诌道:“是啊,陛下这玉佩的玉质通体温润,触之温凉,定是绝佳的好玉雕琢而成!”
江澜夜从她手中拿过玉佩,挂在腰间束带上,低声道:
“这是母后留给朕的遗物。”
此话一出,宋仪瞬间不知该怎么办好了。
那书里清清楚楚的写了,这玉佩是必须要摔碎的。
可是...脑海中回荡起那日夜里,江澜夜吐露出来的心声。
他的母后在他的面前被人一剑穿心,江澜夜小小年纪,亲眼目睹母后死在他的面前,也难怪平时会这么宝贝这块玉佩......
宋仪有些迟疑,不知道该怎么才好了。
要是就这么偷走,似乎有点对不起江澜夜。
江澜夜伸手,手指屈起,弹了弹她的额头。
“在想什么?”
宋仪倏然回神,“在想...如果这玉佩丢了,陛下会不会很难过?”
江澜夜沉默了。
半晌后,他才道:“母后留下的遗物不多,这是唯一一个朕可以随身佩戴的。”
宋仪想把自己的嘴巴缝上。
她终于不再说话了。
江澜夜换了一身常服,走了出去,随口问:“用早膳了么?”
宋仪摇摇头,看着江澜夜示意御膳房的宫人传膳,猛然又意识到很重要的一件事情。
她需要在夜晚无月的时候点燃蜡烛,所以那一夜天边的乌云必须要足够的多,多到能完全遮挡住月亮,且她还要耐心等待月亮冒出云层的那一刻。
身处古代,她如何才能得知天象,提前做好准备?
江澜夜没有赶苏美人走,她便直接留了下来,颇为黏人地坐在江澜夜身边,看着桌上摆满了早膳,甜甜笑道:“陛下,嫔妾为您布菜。”
宋仪坐在对面。
她一向都是要等江澜夜用过早膳之后才能接着吃的。
一方面是江澜夜不愿意看到她脸上的疤痕,另一方面是自己也想伪装好身份。
江澜夜瞥了她一眼,言简意赅道:“过来。”
宋仪立马十分谄媚地走了过去,问:“陛下要吃什么?”
他道:“你看着来。”
“是。”
这么多天了,宋仪每次为他夹菜都不能让他满意,所以每每用膳时,宋仪都一身轻松,安安稳稳坐在一边,江澜夜没事不会喊她。
她夹了蒸蟹肉。
苏美人见状,连忙道:“陛下不爱吃这个的......”
江澜夜眯了眯眼。
果然...这个苏美人,不只是容貌像云贵妃,就连云贵妃知道的事情,她也全都知道。
他竟不知这个人是太后从何时起就开始培养起来的。
宋仪无辜地眨眨眼睛,还是将蟹肉夹进了江澜夜的碗里。
她当然知道江澜夜不爱吃了,但自己就是要这样故意避开他喜欢吃的东西。
苏美人柔声道:“陛下不爱吃这个,还是嫔妾来吧。”
江澜夜冷声反问:“谁说朕不爱吃的。”
随后,他直接将蟹肉吃进了嘴里。
苏美人有些茫然。
怎么会...明明在来之前,江澜夜所有的喜好她都烂熟于心了。
宋仪见状,又试探着给他夹了他最不爱吃的羊肉。
“陛下尝尝这个。”
江澜夜依旧是面无表情地塞进了嘴里。
宋仪有些尴尬,干巴巴地说:“陛下,就寝吧。”
江澜夜看着她,没有说话。
如果,今夜他真的没有做噩梦,那就一定是宋仪的问题。
只有宋仪在他身边了,他才不会被噩梦侵扰。
可是为什么,她明明只是个浣衣局的小宫女,他们刚认识的时日不长,怎么会有如此奇怪的事情。
“陛下?”
宋仪疑惑地唤了他一声。
江澜夜低声道:“无事,睡吧。”
宋仪闭眼的时候,悲催地发现,自己已经习惯了在这处窄小的地方睡觉,而且这次还给她铺了厚厚的褥子,枕头和被子也是香的,她竟然格外知足。
......习惯,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
宋仪睡得很好,再醒来时,发现江澜夜、太医和曹公公三人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着她朦胧又潦草的睡颜。
宋仪一个激灵,困意全无。
她坐起来时,被子滑落至腰间。
现如今是春日,太阳和煦,她穿的里衣是藕粉色的,料子顺滑,她骨架纤细,里衣领口处蹭的散乱,隐隐露出一截白皙纤细的锁骨。
她的脖颈修长,乌发就这样随意垂落在胸前,江澜夜瞥了一眼,忽然挪开了视线,沉声道:“先起来。”
太医早就自觉地背对了过去。
宋仪整理了一番衣襟,下意识地抬手确认面纱在不在脸上。
看见她的动作,江澜夜忍不住道:“你就这么在意这个面纱么?”
宋仪无辜地眨眨眼,悠悠道:“这不是陛下要求嫔妾时时刻刻的戴着,没有您的允许,不可以摘下来。”
江澜夜沉着脸,不说话了。
宋仪一看他又生气了,无奈叹息。
怎么觉得他的脾气比三年前还要不好,动不动就生气。
她站了起来,奇怪地问:“陛下叫太医来做什么?”
太医转过身,示意她将手抬起来,立即为她搭脉。
他表情凝重,看得宋仪也无端紧张了起来。
“陛下,采女的脉象有力,身康体健,颇为正常,且身上并未佩戴任何香囊,也没有什么特殊的香料气味,所以陛下大可安心。”
江澜夜听后,淡淡道:“那为何只要有她在的时候,朕就不会做噩梦?”
太医沉吟片刻,道:“噩梦乃是陛下心病,心病无药可医,若非要说出个所以然来,想必采女是陛下极为珍视与依赖的人,有采女在时,陛下心安,故而不会回想起曾经困扰您的事情。”
说完这番话后,宋仪已然是目瞪口呆。
神医啊。
不过她又不是药,江澜夜做不做噩梦,又岂是自己能决定的。
江澜夜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漆黑的眼眸深不见底,仿佛忽然陷入了某个回忆当中。
云贵妃最爱穿粉裙,粉裙娇俏,裙摆飘逸,像是晕染开的桃花花瓣,上面的刺花精致,格外轻柔,她提起裙摆小跑着进殿时,周身仿佛有花瓣飘落,桃红柳绿,扑鼻而来的都是花香。
那个时候江澜夜喜欢在白日补觉,旁人都不敢进去将他唤醒,只有云贵妃,每每都要捧着一束新鲜的花,偶尔会带些嫩绿的柳枝,笑意嫣然,就这么将花塞入他的怀中。
江澜夜蹙着眉醒来时,看到的就是她那张带着明媚笑意的脸和满怀的花香,随后,紧蹙的眉头渐渐舒缓。
好像,真的是在云贵妃不见了之后,他开始夜夜做噩梦。
现如今不做噩梦了,也许是因为眼前的人和她太像了吧。
江澜夜周身的落寞之意实在太过明显,惹得宋仪频频看向他。
半晌后,江澜夜沉声道:“朕知道了,你回去吧。”
太医连忙走了。
宋仪有些尴尬,理了理略有些凌乱的发丝,正想开口说回去,忽然,江澜夜道:
“日后,你就睡在这里,白日可以回去,但天一黑,必须过来。”
宋仪瞪大了双眼,忍不住扬起了声音。
“在这里?”
江澜夜瞥了她一眼,“怎么?不愿意?”
她谄媚一笑,说:“能和陛下共寝是嫔妾的荣幸,只是...这地方实在窄小,难不成嫔妾日后都要睡在这里?”
江澜夜淡声说:“你不必担忧这个,今晚来就是了。”
宋仪:“......”
她其实根本不想来啊!
明明该离江澜夜远些的,毕竟她的真实身份就是云贵妃。
她憋着一口气,咬牙切齿道:“是,嫔妾遵旨。”
江澜夜总算满意了,准备去上早朝。
宋仪本想直接回宫,刚离开金銮殿不久,却忽然被一宫女拦住了去路。
这宫中的许多人,宋仪都不认识,成日里单是忙着提防江澜夜就够累了。
这宫女是庄妃身边的人,此时正笑吟吟地说:“宋采女,我家娘娘请您去未央宫喝茶。”
这后宫里有两位妃子,后位空悬,因此宋仪倒也不必去请安。
至于这两个妃子,想来一开始得知她是宫女出身的人,也瞧不上她,只当她不存在。
可是如今一连数日,她夜夜留宿金銮殿,想不被人注意都难了。
宋仪笑道:“庄妃娘娘相邀,我自当过去。”
她带着惜春去了未央宫。
未央宫宫殿宽阔,殿门大开着,庄妃身着靛蓝色衣裙,正悠然闲适地斜倚在榻上,旁边跪着两位宫女,斟酌着力道为她捏腿。
宋仪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在心中想,她从前当贵妃的时候,似乎还没这么逍遥自在,成日忙着刷暴君的好感度,从未体会过贵妃带来的好处。
“嫔妾参见庄妃娘娘。”
庄妃美眸微动,瞥了她一眼,悠悠问:“怎的戴着面纱?”
宋仪抬起头正欲回答,可是在看见她的容貌的瞬间,愣住了。
因为很显然,眼前的庄妃,一点都不像她自己,声音也不像,各方面都不像。
这也许就是全后宫中独一无二的存在。
果然,江澜夜不可能一辈子都惦记着她的,身边总要有新的女人出现。
宋仪敛去眼底复杂情绪,解释道:“嫔妾脸上有疤痕,恐惊了娘娘,所以日日佩戴面纱。”
“原来如此。”
庄妃喃喃自语。
既然脸上有疤,那就不足为惧。
宋仪立即就反应过来,江澜夜的用意。
他果然还是起疑心了,想要借此机会看看她腰侧有没有那颗红痣。
现在,她一旦表现出任何的不情愿,只怕都会刺激到江澜夜。
于是,宋仪主动勾住他的脖颈,轻声道:“好。”
江澜夜这才将她放下,看她站稳了,伸手拿出了她方才试图去碰的那本书。
“杂役怪谈。”
他轻声念出了书的名字。
“不过都是些哄小孩的书,许多人共同编撰的,你怎么想看这个。”
宋仪看了一眼,发现不是她要找的那本书,松了口气,道:“嫔妾就是喜欢看一些神啊鬼啊之类的东西,很刺激。”
放在高处的书,几乎都是江澜夜不常看的。
他嗤笑一声,“你不害怕?”
“在临芳殿摆了一圈蜡烛驱鬼的人是谁?”
宋仪:“......”
她故作嗔怪的样子,轻轻瞪了江澜夜一眼,没好气地把他手中的书夺过,嘟囔着:“怕是一回事,想看是另一回事。”
江澜夜看着她缓慢地坐在那张宽大的桌子面前,眉梢轻挑,忽然想起了从前他和云贵妃在这里的相处时光。
当时他喜欢一人安静地坐在桌前看书,云贵妃便踮起脚坐在桌子上,一双腿无聊地晃来晃去,看着江澜夜一丝不苟的模样,她便忽然歪着身子将他的书抽走。
江澜夜抬头看她,就见她拍了拍桌子,狡黠地眨眼,说:“陛下,别看书了,这桌子这么大,我们来做点好玩的事。”
她说的好玩的事,江澜夜不用想都知道是什么。
他认真道:“不行,今早起来时你还说自己腰疼。”
......
“陛下,你也要看书吗?”
宋仪的声音响起,将他的思绪唤回。
记忆中的那道身影,缓缓消失不见。
江澜夜抿着唇,说:“你读,朕听着。”
宋仪见状,捧着书站了起来,干脆坐在了桌上,示意江澜夜坐着那椅子。
江澜夜过去坐下,抬头看着宋仪。
一样的位置。
只是人不同了。
宋仪轻轻嗓子,她膝盖还没好利索,自然是不敢随意晃腿的,就那样认真念了出来。
令她没想到的是,这本书里,竟然也讲过有关穿越一类的事情。
不过用词遣句一看就知道是糊弄孩童的。
偏偏江澜夜越听,表情就越凝重。
“陛下,您怎么了?”
“您该不会真的相信这书里的内容吧。”
江澜夜忽然冷声问:“朕问你,倘若有一个人,平时都待在你的身边,可是突然有一天她不见了,没有任何的踪迹,就是突然消失不见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你说,是为什么?”
宋仪假装认真地重复:“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陛下是想说,那人就像这书里写的一样,穿越到了另一个朝代?”
江澜夜淡淡嗯了一声。
宋仪想了想,道:“陛下,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事情,说不定那人伪装了一番,偷偷的离开了您,但是您没有发现,等发现了想再找,就找不到了。”
江澜夜的手放在桌上,指节蜷曲,一下一下叩击着桌面。
“朕从前也想过,她是不是伪装成宫女,趁着夜色出宫了,宫门的侍卫也没有发现。”
“所以,朕便把他们全杀了。”
他语气平淡,说出这句话时周身却冒着森然冷气。
宋仪险些没拿住手中的书。
和他接触的时间长了,她险些都要忘记了,眼前的江澜夜,不仅是座不近人情的冰山,还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暴君。
宋仪没想到,当初自己的逃跑,会牵连到这么多无辜之人。
江澜夜的执念太深重,如果云贵妃再出现,他会不会不受控制地把她也杀了泄恨?
宋仪打了个寒噤,连忙道:“陛下,我们先不说那些了,嫔妾害怕。”
她声音娇软,江澜夜看了她一眼,说:“朕觉得,你的声音似乎也和浣衣局里不同了。”
宋仪解释道:“当时嫔妾着了风寒,嗓音沙哑,现在自然......”
江澜夜沉沉吐出一口气,喃喃道:“你越来越像她了。”
宋仪觉得再这么聊下去太危险了,连忙跳了下去。
随后,她又痛的轻呼一声。
江澜夜见状,立即起身,拧着眉道:“伤还没好,你又想做什么?”
宋仪有些委屈,说:“嫔妾是觉得陛下心情不好,所以想转移陛下的注意。”
江澜夜沉默良久,道:“笨。”
被她这样打断了思绪,江澜夜没再说什么,和她一起出了书房。
入夜。
宋仪托着腮,冥思苦想。
她今夜绝对不能沐浴,万一江澜夜这个人像疯了一样冲进去,把她从热水中拎出来,看见她腰侧的红痣,那么一切都暴露了。
江澜夜刚合上奏折,看了她一眼,道:“去沐浴。”
宋仪知道时辰差不多了,忽然打了个喷嚏,眼圈也红了,道:“陛下,嫔妾好难受,是不是着凉了?”
江澜夜一顿,看着她懒洋洋地趴在桌上,伸手摸着自己的额头,一副虚弱无力的样子。
“陛下,嫔妾真的难受,您来摸摸看嘛。”
江澜夜像是无奈,起身走了过去,轻轻碰了碰她的额头。
“还是叫个太医来吧。”
宋仪眨眨眼,说好。
太医来的时候,宋仪故意冲着太医嘟囔:“不过好奇怪啊,嫔妾没觉得额头烫,但就是难受,也说不出哪里难受,太医医术高明,想来定能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江澜夜清冽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如果诊不出问题,那朕要他们有何用?”
太医浑身一个哆嗦,一看又是宋采女,苦着一张脸说:“参见陛下,参见采女。”
宋仪主动伸出手,对他说:“太医快看看,我方才有些头昏脑涨,许是受凉了。”
太医哆哆嗦嗦地搭上了她的脉。
脉象跳动有力,哪有什么问题。
偏偏宋仪还装模作样地咳了两声。
太医觉得浑身的汗都要冒出来了,想了想,顺着她的话道:“采女是有些受凉,但不算要紧,微臣开个方子,喝上两日的药就好了。”
反正他要开的药,人喝了也不会有什么坏处。
宋仪笑道:“多谢太医。”
随后,她故作遗憾地说:“陛下,嫔妾今日恐怕不能沐浴了,现在觉得浑身都冷,一会陛下不会嫌弃嫔妾吧?”
“填了?为何?”
宋仪愣住了。
宫女解释道:“因为三年前有人说,云贵妃娘娘就是在池塘边不见的,所以陛下连忙跑过去,不顾众人劝阻,直接跳了进去,结果没有发现娘娘的踪影。”
宋仪没想到会是因为她,心情顿时格外复杂。
尤其是听到江澜夜直接跳下去想要找到她的时候......
“那,后来呢?”
“后来陛下又派几个水性好的侍卫下去,都说里面没人,毕竟那片池塘也不大,陛下不肯相信贵妃娘娘会被那么小的池塘淹死,但后来只要看到池塘就会不高兴,所以干脆命人用沙土将池塘填上了,这事已经过去很久了。”
“采女,您问这个做什么?”
宋仪回过神来,道:“啊,我就是喜欢赏鱼,所以想问问还有没有池塘。”
宫女无奈摇头:“原先的贵妃娘娘也是喜欢赏鱼,所以后宫有好几处池塘,不过现在都没了。”
“那,原先御花园的池塘现在在哪了?”
宫女伸手一指。
那是一片种了郁金香的位置。
三年过去了,早就看不出那里曾经是片池塘的痕迹了。
宋仪转了两圈,实在没发现什么异常之处,又担心宫女觉得她行为奇怪,只好先回了闲月阁。
不曾想,她刚回去时,正巧撞见了从金銮殿走回来的萧婕妤。
萧婕妤看见她有些心虚,眼底又有些掩藏不住的幸灾乐祸。
宋仪懒得和她说话,径直回了屋。
结果一进房间,她就发现了令她心惊肉跳的一幕。
她临走之前,专门试图把江澜夜的两本书压平,结果现在,通通都被泼上了水!
旁边是歪倒的茶杯,茶杯里的水尽数被两本书吸干净了、
宋仪:“......”
她觉得自己也许要完蛋了。
以这暴君的性格,会不会直接拖下去把她杀了?
真到那时,她把面试扯下来,大喊我就是云贵妃,活下去的概率有多大?
回想起昨夜,江澜夜阴恻恻的说,要将她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好像怎么样都活不下去了。
宋仪苦着一张脸,连忙把水都擦了一遍,趁着外面阳光颇好,又将书本摊开,放在了太阳底下。
今夜还回去的话,晒上半天倒是也能干。
她愁眉苦脸地看着湿透的两本书,余光瞥见了秋蝉和惜春两人。
她直接唤:“秋蝉,你过来。”
秋蝉放下扫帚,问:“采女,怎么了?”
她神态自若,仿佛毫不知情。
宋仪嗤笑一声,指着书问:“这是怎么回事?”
秋蝉顿了顿,直接道:“奴婢不知,倒是惜春进去倒了杯茶水,说等您回来了说不定会口渴,采女还是去问她吧。”
惜春听到动静走了过来,连忙解释:“奴婢是倒了水,但是没有把茶杯碰倒啊......”
秋蝉没好气地说:“不是你,难不成是我?说不定就是你出去之前不小心撞了一下桌子,只是你自己没察觉到罢了。”
惜春还想辩解,宋仪沉声道:“行了。”
她知道这事一定是秋蝉干的,惜春怎可能无缘无故做出这种事情来。
只是惜春单纯,一整天都被秋蝉打发在外面干些杂活,什么时候秋蝉进去把茶杯碰倒了她也没瞧见,所以她也无法直接说是秋蝉干的好事。
没有证据,秋蝉不可能承认的。
不过经此一事,她也算是彻底看透了秋蝉这个人,日后不能允许她进自己的房间了。
太阳渐渐西沉,宋仪将两本书拿起来看了看。
很好,更皱了。
而且纸张变得特别脆,一翻动就是哗啦哗啦的声音。
最主要的是,里面江澜夜写的字都晕染开了。
宋仪抱着两本书,等待阎王的召幸。
天还没有彻底黑下来,江澜夜身边的人就来了。
“宋采女,陛下邀您共用晚膳。”
宋仪轻轻叹了口气,认命地跟着走了。
金銮殿内。
江澜夜吃东西格外挑食,不爱吃油腻的、油炸的,但味道太过于清淡的也不行,他会嫌御膳房的人没用,太咸的他又要多喝茶水,又不爱醋的酸味,稍微辣一点更不行了,他又会生气。
所以,御膳房的人才是全后宫最不容易的下人。
当初宋仪没少被他折腾,而且他不能吃酸吃辣,也不仅仅是嘴巴挑剔,要是真吃到一点刺激的食物,他就会不舒服。
实在是......娇贵。
宋仪走进去,江澜夜正坐在桌前,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佳肴,热气腾腾的,只是配上他这张冰山脸,实在令人没胃口。
宋仪讪笑着行礼,偷偷把两本书塞到一旁曹公公的手中。
曹公公低头一看:“!”
江澜夜淡声道:“坐。”
宋仪刚坐下,他又说:“为朕布菜。”
她又立马站了起来。
神经病!
宋仪看着满桌的佳肴,犹豫了一瞬。
她心中无比清楚江澜夜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
就譬如离他最近的虾肉,就是他爱吃的,味道清甜,所以他能接受。
但离他远的那道炙烤羊肉,就不是他爱吃的。
于是,宋仪果断横跨了整张桌子,为他夹了羊肉放在碗里。
江澜夜:“......”
他轻轻撩起眼皮,看着碗里的羊肉,说:“换一种。”
“好!”
于是宋仪又夹了鸽子肉,还是很油腻的那种。
江澜夜这次直接把筷子放下了,冷冷地看向她,显然是有些生气了。
“朕不爱吃肉。”
宋仪觉得差不多了,再装下去他就真的要生气了,当即为他夹了一筷子虾肉。
“那陛下爱吃这个吗?”
江澜夜这才屈尊降纡地吃了一口,道:“勉勉强强吧。”
接下来,宋仪像是突然开窍了一般,为他夹的都是他爱吃的菜。
就连茶水的烫度都是刚好合适的。
江澜夜心情不错,这才大发慈悲地许她坐下。
宋仪松了口气,端起碗,拿着筷子正想夹东西,忽然想起了什么,手顿时僵住了。
她戴着面纱,要怎么吃啊?
江澜夜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突然不悦地皱眉,说:“你快吃。”
说罢,他转身离去。
宋仪撇撇嘴,这是有多么不想看她把面纱摘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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