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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衣神断 番外

御风楼主人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小先生且慢!”柴宗纬叫住了我,面露难色的看向地上的尸骸:“这,这些——老朽该如何向族人交待啊?”我眉头微皱:“一切都已水落石出,柴族长完全可以实话实说。”柴宗纬叹了口气:“造孽啊,柴家村闹出这样的丑事,传扬出去,让老朽的脸往哪里放?”这与我无关,我沉默以对。柴宗纬欲言又止道:“那,那这些尸骸......”我说:“龙龙的遗体还需妥善安葬,生前没有落在好人家,死后有个好归宿吧。至于祁凤枝和柴世方,随你们找块地方埋了就行,不过最好还是请道人或者僧人来做一场法事,超度一下,免得他们魂化厉鬼,纠缠你们。”柴宗纬嘴唇颤动:“小先生,老朽看你身怀绝技,也是能超度他们的吧?一事不烦二主,不如由小先生亲自操办。”我摇了摇头:“不行。”柴宗纬连忙说道...

主角:祁凤枝柴世方   更新:2025-04-15 17: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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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祁凤枝柴世方的其他类型小说《麻衣神断 番外》,由网络作家“御风楼主人”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小先生且慢!”柴宗纬叫住了我,面露难色的看向地上的尸骸:“这,这些——老朽该如何向族人交待啊?”我眉头微皱:“一切都已水落石出,柴族长完全可以实话实说。”柴宗纬叹了口气:“造孽啊,柴家村闹出这样的丑事,传扬出去,让老朽的脸往哪里放?”这与我无关,我沉默以对。柴宗纬欲言又止道:“那,那这些尸骸......”我说:“龙龙的遗体还需妥善安葬,生前没有落在好人家,死后有个好归宿吧。至于祁凤枝和柴世方,随你们找块地方埋了就行,不过最好还是请道人或者僧人来做一场法事,超度一下,免得他们魂化厉鬼,纠缠你们。”柴宗纬嘴唇颤动:“小先生,老朽看你身怀绝技,也是能超度他们的吧?一事不烦二主,不如由小先生亲自操办。”我摇了摇头:“不行。”柴宗纬连忙说道...

《麻衣神断 番外》精彩片段

“小先生且慢!”
柴宗纬叫住了我,面露难色的看向地上的尸骸:“这,这些——老朽该如何向族人交待啊?”
我眉头微皱:“一切都已水落石出,柴族长完全可以实话实说。”
柴宗纬叹了口气:“造孽啊,柴家村闹出这样的丑事,传扬出去,让老朽的脸往哪里放?”
这与我无关,我沉默以对。
柴宗纬欲言又止道:“那,那这些尸骸......”
我说:“龙龙的遗体还需妥善安葬,生前没有落在好人家,死后有个好归宿吧。至于祁凤枝和柴世方,随你们找块地方埋了就行,不过最好还是请道人或者僧人来做一场法事,超度一下,免得他们魂化厉鬼,纠缠你们。”
柴宗纬嘴唇颤动:“小先生,老朽看你身怀绝技,也是能超度他们的吧?一事不烦二主,不如由小先生亲自操办。”
我摇了摇头:“不行。”
柴宗纬连忙说道:“小先生放心,酬劳好商量,不会少的。”
我冷笑道:“不是钱的问题。晚辈眼里不揉沙子,绝不会为这对狗男女超度的,柴族长还是另请高明吧!”
柴宗纬的喉头动了动,终究没有再说话,只是默然的点了点头。
我转身欲走,柴宗纬忽然又说道:“小先生,你方才说祁凤枝那淫妇给你下了蒙汗药,趁着你假装晕死过去的时候,把你的盘缠搜刮了个干净......这没了盘缠,你怎么继续行路啊?”
我扫量了一眼被烧焦的尸骸,附近不见银元和铜板遗落,显然是他们没有把钱带在身上。
我说:“晚辈正要去她家里一趟,把我的钱财拿回来。”
“这点事情,何须劳烦小先生亲自前去?老朽派几个后生过去拿就是了。”柴宗纬殷勤劝道:“瞧这夜色已深,小先生还没有吃饭吧?兵荒马乱,穷乡僻壤的,走起夜路非但不方便,也不安全呐。若蒙不弃,请小先生到老朽家中吃顿便饭,将就着歇息一夜,也算是老朽尽一尽地主之谊,感谢小先生为龙龙沉冤昭雪,还望小先生不要推辞啊!”
我路过柴家村,本来就是为讨一碗水喝进的祁凤枝家里,结果却闹出了这档子事情,直到现在,那口水我还没有喝到嘴里呢,嗓子眼儿干得快要冒烟,肚子里也饥饿得厉害。
所以只稍作犹豫,我就点了点头:“既是族长盛情相邀,晚辈却之不恭,那就叨扰了。”
“不叨扰!能得小先生大驾光临,寒舍必将蓬荜生辉啊!”柴宗纬眉开眼笑,随即挥手招呼道:“你们几个过来啊!”
远远躲在破庙之外的几个后生这才举着火把,战战兢兢的折返回来。
望着地上烧焦的尸骸以及龙龙的遗体,众人兀自不免颤颤巍巍,缩头缩脑。
“没有出息!古人云,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行于左而目不瞬!多大点事,就吓成这个样子?!亏你们还都是血气方刚的年龄呢!似老夫如此年迈,还岿然不动呢,你们几时方能学到老夫这般从容不迫、临危不乱的风范?!”
柴宗纬拿拐杖砸地,一脸正气,言语铿锵有力,把几个后生骂的狗血淋头,惭愧不已。
唯唯诺诺中,一个后生皱着鼻子寻觅,忽然看见地上一滩污秽之物,正是柴宗纬吐的,后生惊问道:“是谁哕了这么多?”
另一后生伸手指了指柴宗纬那沾染了秽物的胡须,也想说话。
“住口!”
柴宗纬慌忙擦了擦嘴,急赤白脸的喝道:“老夫与你们讲做人的道理,你们怎敢漫不经心的?!都精神点!老夫正要为你们引荐一位了不起的人物,就是这位陈汉生先生,别看年纪轻轻,却是一位有真才实学的大相士!”
一众后生都看向我。
我有些局蹙的笑了笑。
柴宗纬正色说道:“龙龙遇害一事,多亏了陈先生帮忙,此案已然查明,是祁凤枝不守妇道,与柴世方通奸在先,被龙龙撞破了奸情,又杀人灭口在后。这对狗男女,罔顾人伦,天理不容!今夜,我们众目睽睽,亲眼所见,是龙龙的怨魂索命,让狗男女都遭了报应!不过,陈先生说了,为了防备狗男女魂化厉鬼,这件事情就不要到处宣扬了。”
“嗯呐!”
众人连连点头。
我微微皱眉,柴宗纬又立刻对我作揖道:“先生神断,非但自证清白,还为龙龙沉冤昭雪,老朽代表柴家村,感激不尽呐!”
“感激不尽......”
众人也都纷纷冲我作揖。
我有些不好意思了,摆了摆手:“不必客气。”
柴宗纬先叫来一个后生,耳语吩咐道:“你跑快点,回老夫家里通禀一声,告诉他们,就说今夜有大人物要去家里借宿,让他们马上安排酒菜,腾好房间,等陈先生去了,务必好好招待......去吧!”
他虽然压低了声音说话,但我听力远超常人,仍是一字不落的听了个清清楚楚。
待那后生离去,柴宗纬又指派众人道:“你们三个,去弄张草席,把狗男女的尸体裹了,拖去乱葬岗埋掉。待明早请个道士来做一场水陆法事,超度他们一下就算了账。你们四个,去村西头棺材铺子拉一口上好的,仔细收敛龙龙的遗骸,到时候择个黄道吉日下葬。还有你们俩,去祁凤枝家里,好好找找,他们昧了陈先生的钱财,要一个子儿都不能少的带到老夫家里去,还给陈先生!”
“是......”众人纷纷答应。
我提醒道:“十个银元,一把铜子儿,装在一个褡裢里,上面绣着‘端阳安康’四字,便是我的。”
柴宗纬亲切的搀住我的胳膊:“陈先生,请随老朽来吧。”
“族长请。”
我跟着柴宗纬去到他的家中,打眼一看,不由得暗暗点头。
不愧是一族之长,一村之主,柴宗纬的家园果然气派!三进大宅,丫鬟奴仆成群,远不是祁凤枝那种家庭可比。
因为预先得了信儿,柴家上下都在忙活,杀鸡宰鱼,端茶送水,往来奔走,张罗不停。
院子里火把照着,屋里几十根蜡烛还有煤油灯燃着,内外通明,亮如白昼。
柴宗纬的老妻在丫鬟的搀扶下,出来迎我,过于殷勤,反倒让我起了疑心。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柴宗纬为了接待我,把阵仗弄得如此隆重,图什么?

一场交锋,眼看我就要落下胜利帷幕的时候,却被毛驴搅和了个一地鸡毛,这蠢货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我拿着丁兰尺狠抽它的驴屁股,它还要反抗,最终发现撞也撞不到我,踢也踢不到我,就开始到处乱窜,撞得佛像头颅咕噜噜四处乱滚。
解了气之后,天光已经大亮,我也累了,找个干净的地方,枕着包裹狠睡过去。
临到中午,我醒了过来,疲惫感是一扫而光,就是又饿又渴。
我捡了些朽木和枯草干柴,在空地上生起一堆火,把发冷发硬的烧鹅烤得热热乎乎,又烫了烫水壶,然后大口朵颐。
毛驴讨好似的蹭过来,被我弹了个脑瓜崩:
我叹了口气,取出朱砂,提起相笔,饱蘸之后,在尸身胸腔的刀口左右画下几道符箓,喃喃念咒。
一道幽光闪烁,怨灵从尸身上立了起来,有些畏惧的看着我。
我将笔尖在他唇上一点,说道:“你的‘锁魂煞’已经被我解开了。”
怨灵微微一怔,忽然纵身而逃,眨眼间的功夫就钻进了黑漆漆的夜幕中,消失不见。
我笑了笑,不慌不忙的跟了出去。
“锁魂煞”虽然已经被我解开,怨灵没了尸身的束缚,算是得了自由,但横死之人,未经超度,又能去往哪里?
它的尸体在这里,它便注定不可能跑远。
果然,借着阴阳液的效力,我很快就看见了一道黑黢黢的身影,蜷缩在土地庙院子里一侧坍塌的墙角下。
我朝着它走了过去。
“啊!”
怨灵厉声尖叫了起来。
我耳膜都快炸了,喝道:“住嘴!”
怨灵站了起来,眼中狠戾之色涌动:“你是他们请来再杀我一次的人吗?
我摇了摇头:“不是,否则也不必帮你解煞。我叫陈汉生,是个相士。把你的冤情都说出来吧,我为你昭雪。”
怨灵望着我,我也盯着它,彼此对视,谁也没有退缩,良久,它眼中的狠戾之色消失了。
“好......”怨灵开了口。
原来他叫龙龙,死的时候年仅十四岁,他的母亲便是给我取水的那个大胸女人,唤作祁凤枝,他的父亲在多年前被拉壮丁,至今音信全无。祁凤枝寡居在家,难耐寂寞,便与村里的一个后生偷情,那后生名叫柴世方,便是把我扛到土地庙的男人。
数日之前,龙龙放牛归来,正撞见祁凤枝与柴世方交缠在一起,忘乎所以的苟合,龙龙惊呆了。
祁凤枝和柴世方眼见丑事败露,唯恐龙龙传扬出去,竟商议杀人灭口。
其实,事涉生母,龙龙又怎么可能肆意往外去说呢?
但在祁凤枝看来,龙龙太碍事了,耽搁了她寻欢作乐的生活。
她把龙龙哄骗进屋子里,柴世方躲在门后,用麻绳套住了龙龙的脖子。
龙龙拼死挣扎,柴世方一个人按压不住,祁凤枝立刻帮忙,抱住了龙龙的双腿:“别动,很快,别动,很快......”
龙龙绝望了,顺从了母亲,不再动弹。
就这样,他死在了亲生母亲和奸夫的手里。
柴世方把他的尸体埋进了荒废的土地庙里,祁凤枝则对外谎称儿子出去放牛,却失了踪,假模假样的找了几天,便不了了之。
惨死的龙龙,阴魂不灭,化作怨灵,夜夜回到家中,去向奸夫淫妇讨要说法,祁凤枝和柴世方都惊恐不已,最终请了一个邪道前来,施以“锁魂煞”镇尸。
“大哥哥,我也不想害你的。” 龙龙满脸泪痕:“我怨气难平,管不住自己......”
我闭目长叹。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恶毒的女人?!
虎毒尚不食子啊。
我问道:“刚才柴世方来了,你为什么不向他索命,却来害我?”
龙龙嗫嚅道:“不知道为什么,我看见他,就害怕得很,根本不敢靠近他。”
我点了点头,心中明白。
恶鬼也怕恶人,所以挥刀转向更弱的人。
“我先为你超度吧,回头再收拾他们,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提起相笔,饱蘸朱砂,我在地上画下了“八卦渡魂图”,正要念诵咒语化解龙龙的怨气,超度他去往来世,庙外却忽然传来纷沓的脚步声,也有大呼小叫的喊闹声。
我循声望去,但见远处有火把耀动,正冲土地庙这边赶来。
“就在土地庙里,快!”
隔着很远,我听见了柴世方的话语。
龙龙立刻瑟瑟发抖,畏缩起来。
接着我又听见了祁凤枝的哭声:“呜呜~~我的龙龙啊!他才十四岁啊!呜呜~~族长,你们一定要抓住那个凶手!”
龙龙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我先是一怔,随即猛然醒悟,猜出了柴世方和祁凤枝的险恶用心,他们下蒙汗药把我麻翻,却不杀我,只把我丢到这土地庙里,为的便是栽赃嫁祸!
“大哥哥,我害怕,我不想再看见他们了......”龙龙颤声说道。
“有我在,就不用怕。”我安慰他了一声,把相笔在他的眉心点了一下,说道:“还回你的身体里吧。”
龙龙朝着浮土下的躯壳一扑,消失不见。
我张望了一眼,火把攒动,越来越近,没过多久,十来个人掠过残垣断壁,涌进了庙里。
柴世方冲在最前头,手里举着火把,满脸义愤填膺的表情。
祁凤枝被两个老嫂子搀扶着,脸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几个年轻的后生拿着棍棒、锄头、铁锨还有绳索,簇拥着一个身穿长衫的老者,大约便是祁凤枝口中的族长了。
见我清醒的站在那里,柴世方稍感意外,但随即便指着我叫道:“就是他!杀人犯!”
“看,这不是龙龙的尸体吗?!”
柴世方指着浮土下的尸骸,狞笑道:“大家伙快来瞧瞧!这外乡人害死了龙龙,还装神弄鬼!”
人群骚动起来,几个后生提着棍棒、锄头、铁锨逼近,脸色不善。
我扫视众人,目光落在祁凤枝的身上。
这恶毒的妇人刚才假装晕眩,此时正在低头啜泣,袖口却露出一角黄符——正是“锁魂煞”的符纸!
柴世方振振有词的说道:“天刚摸黑的时候,我从这边经过,刚好看见他在挖土埋人!我大着胆子,偷摸凑近了一看,埋的居然是凤枝嫂子家里的龙龙!”
“我的儿啊!”祁凤枝又号丧起来:“都怪我啊!我就不该让他去放牛啊!这让我可怎么活啊!呜呜~~龙龙他爹要是回来了,我可怎么交待啊!”
“别哭了!”
那族长低喝一声,祁凤枝的鬼哭狼嚎声戛然而止。
族长冷冷的盯着我:“老夫柴宗纬,忝为柴家庄柴氏一族的族长。外乡来的,为什么杀人?”
我扫量他了一眼,目光犀利,面相颇具威严,也有几分正气。
“晚辈陈汉生,行走江湖,一介相士。”我向柴宗纬行了个礼,然后就直接了当的说道:“杀死龙龙的凶手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但不是我,而是他们两个,柴世方和祁凤枝!”
我这话一说出口,现场瞬间陷入死寂。
祁凤枝和柴世方的脸色变得比见了鬼还难看!
柴宗纬也愣在那里。
忽然一个后生骂道:“你当我们都是傻子!?”
“就是!小侉子被抓了个现行,还敢反咬一口?”
“别跟他废话,抓起来!”
“年纪轻轻,这么恶毒!”
“......”
旁人纷纷附和,我冷笑起来:“祁凤枝,你真有心计啊,与柴世方偷情杀子,嫁祸于我,还把你们族长耍得团团转,真就不怕现世报吗?”
“你胡说!”祁凤枝尖叫了起来。
“我胡说?呵呵~~~”
我把手一翻,袖中铜钱剑落于掌中,直指尸身胸口,“可敢让这孩子亲自指认谁是凶手?!”

柴宗纬本来已是愁容满面,看见老妻恸哭,触动肝肠,更添烦躁,叱责道:“当着先生的面哭成这个样子,成何体统?!”
“我不是担心我儿嘛,那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心头肉,你不心疼,我心疼!呜呜~~”
“守拙本来没什么事,非得被你给哭出大祸来!春香,还不过点过来,把她给搀走!”
“哎!”
早有丫鬟快步近前,把老太太给小心搀扶了起来。
老太太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泪眼婆娑的看着我,哀求道:“小先生,你可一定要帮忙啊!”
“去去去!”柴宗纬连连摆手:“别搅和我们!”
待老太太走了以后,柴宗纬搓着手,冲我苦笑道:“就这一个儿子,又老了,扛不住事儿,让小先生见笑了。”
我想起临行前父亲眼中的担忧,说道:“可怜天下父母心,理解。”
柴宗纬一口酒下肚,眼眶也有些微微泛红:“其实,老朽也曾做过噩梦,梦见守拙他浑身湿透,站在一口又深又黑的洞里面,冲我喊冷......他娶的那个婆娘叫赵东丽,依老朽的眼光看,不是什么良妻,奈何守拙自己喜欢,又说是长官的女儿,当时非要成婚,我们老两口拗不过,就同意了,事到如今,嗐~~~絮叨这么多,其实就是亲眼目睹了小先生的本领,连死人都能在小先生面前开口说话,这活人的事情还能断不明白吗?守拙他,他究竟是吉是凶,老朽心里得有个数。”
说到最后一句,柴宗纬的声音都开始颤抖了。
显然,他也是怀疑儿子出事了,却又盼着没事。
我问道:“老太太去过省城之后,还有书信寄来吗?”
柴宗纬摇摇头:“没了。”
“那你们又去省城找过令郎吗?”
“派人去过,要么是赵东丽不在家,吃了闭门羹,要么是见了赵东丽,一问我儿还是在重庆没回来。”
“就没去警察厅里问过吗?”
“也问了,都是一问三不知。我们那位亲家公,也就是守拙的上官,说什么,既然是秘密任务,当然都不知情,还劝我们不要乱打听。”
“那裕丰钱庄呢,他们肯定记得借款的人是谁吧?”
“打听了,拿着汇票去问,说是赵东丽。再问赵东丽,赵东丽又说是我儿差她去的,嫌借款丢人。”
“......”
我没有再言语,而是凝神端详柴宗纬的面相,但见他子女宫有横纹如刀,竟是老年丧子的征兆!夫妻宫阴暗不明,有秽气缠绕,加之老两口同陷噩梦,梦境相连且相似,多半是亡魂托兆。
单凭这点,大概就能断出,柴守拙多半已经凶多吉少。
我不忍说出口,只问道:“令郎寄回来的信函还都放着吗,上面的字迹是否是他亲笔所书?”
“是他的,老朽也曾经疑心过不是他写的信,但对照他之前信件里的笔迹,是一样的。”柴宗纬袖口滑出一叠暗黄色的信件,他从中取出一封,颤巍巍抽出信纸,朝我递来。
我接过信纸,展开的瞬间便细嗅了一把,有股淡淡的脂粉香气,再看字迹,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青灰色,阴气十足,我把指肚细细摩挲过纸面,隐隐感觉湿冷泛寒......在这片刻之间,我接连施展了相味、相字、相质三术,心中愈发断定,柴守拙恐怕已经不在人世。
“令郎之前的书信还有吗?”
“有!”
柴宗纬连忙从怀里掏出一封旧信。
我取来两相比照,但见旧信上的小楷分明更加工整有力,阳刚之气十足,而眼前这些字迹却形似而神非,笔锋阴柔,尤其是信中的那个“父”字,最后一捺都劈成了两截,显见是笔力不足,或笔下有鬼,像是被人掐着脖子写出来的!
换而言之,这些书信绝不可能是同一个人写出来的!而是出自两人之手,一个男人,一个女人。
“还有这几封,都是年后寄来的。”柴宗纬把那一叠信件全都递了过来。
“嗯~”
我把每一封信函都打开来看了,内容乏善可陈,几乎都是为了催促柴宗纬快些去钱庄存银,帮忙还债。
看着看着,我忽然发现其中一封落款处有墨迹晕染,施展“万嗅功”仔细一闻,竟隐约透出一缕尸气。
“老族长,能否把令郎的生辰八字告诉我?”
以相术结果而言,我几乎可以完全断定柴守拙已死,但心里还盼着他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尚在人世,只差最后一个验证了。
“老朽这里写的有。”
柴宗纬又摸出来一张纸,尴尬的说道:“不瞒小先生,老朽此前已经找过临近的算命先生测过犬子的吉凶福祸了。”
我接过柴守拙的生辰八字,问道:“那算命先生测的结果如何?”
柴宗纬苦笑道:“那算命先生说,我儿荣华富贵,鹏程万里。”
我冷笑了一声。
柴宗纬忙问道:“小先生是不是已经瞧出什么来了?”
“现在下结论还为时尚早。”我站起了身子,问道:“这些信件可否让我带走一封?”
柴宗纬连连点头:“当然可以,先生全拿去也行!”
我取了一封塞进袖中,顿觉金钱剑隐隐发烫。
“贵府可有祠堂?”
“有!”
“还需借祠堂一用——令郎的八字在我手上,但吉凶福祸,怕是要在祖宗牌位前才能看得真切。”
“老朽这就带小先生过去!”
......
夜色已晚,更深露重,我屏退闲杂人等,独自跪在柴家祠堂里的蒲团之上,点燃三根草香,在铜炉里摆出“问魂香”的小阵,喃喃念咒。
片刻间,青烟凝成蛇形,盘绕梁柱,久久不散。
我心里有数,把信函摆在铜炉前,取出相笔、朱砂,将柴守拙的生辰八字写在黄表纸上,呈于供案。
几句无声咒在心中念罢,那供案突然剧烈震颤,“嗡嗡”作响,祠堂里的烛火“噗”地变成幽绿色!
黄表纸上渗出黑水,蜿蜒游走,渐渐聚成歪歪扭扭的八个字:“尸居余气,魂寄画皮!”

我叫陈汉生,颍水东畔麻衣陈家人士,20岁那年,父亲命我出相。
所谓出相,就是离开家族,以相士的身份,游历江湖。
江湖上的人都知道“麻衣陈家”这四个字意味着什么,玄门术界第一家族,我父亲陈天默更是鼎鼎大名,人送绰号“中土半神”,可他却给我定下了四条规矩:
其一,不许表露身世。对外不能宣称自己是麻衣陈家的第三十四代传人,更不能说是他陈天默的儿子;
其二,不许求人。凡事靠自己,除非别人主动帮忙;
其三,问凶不问吉。不能做锦上添花的事情,去赚容易钱,而是要替人攘凶驱邪,解灾避祸;
最后,不鸣不还乡。若是不能闯荡出独属于自己的名头,就不许回到麻衣陈家。
出相那天,家里的亲朋好友都来为我送行,弟弟妹妹们十分不舍,但我却很兴奋,之前因为战乱,世道不太平,又要学相术相功,父亲根本不许我出远门,如今他终于放手,我也自由了。
“许多人都知道我陈天默的长子叫陈端阳,你行走江湖以后,就别叫端阳了,用大名,汉生。”
“是。”
“为父希望以后江湖上人提起我,都说我是陈汉生的父亲,而不是提起你,都说你是陈天默的儿子。”
“是。”
“......”
父亲又叮嘱了很多,我低头应诺,其实耳朵里已经装不下了。
我已经学会了祖传相术秘籍《义山公录》里的全部本领,终于熬到出相,胸中热血翻涌,什么都不怕,也根本不明白江湖险恶,远胜妖魔。
太阳初升的时候,我背着行囊,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行囊里的东西不多,也不算少,十个银元,一天的干粮,几件替换的麻衣长袍,一把丁兰尺,一副罗盘,一叠符纸,一盒朱砂,一筒相士专用的毛笔,还有火折子和蜡烛。
此外,我身上还挎着一个水壶,兜里装着一把铜子儿,腰上系着一个装满阴阳液的葫芦,袖中藏着一把以铜钱、红线制成的金钱剑。
可谓是全副武装!
这是1945年9月,鬼子刚刚投降,中华大地迎来了久违的和平,虽然我后来知道那段和平很短暂,可它仍旧是我这一生最难忘的岁月......
我一路向南,徒步行走,饿了吃干粮,渴了喝水,脚步始终没有停下来过。
江湖很大,我想快点看看。
只是连年战火未熄,时不时的就能看到曝露于荒野的尸骨,野狗啃食腐肉的腥臭混在风里,卷过荒芜的村庄......这世道,属实是连鬼都活不下去,可偏偏魑魅魍魉愈发猖獗。
我年轻体健,而且修炼家传的六相全功已有小成,根本就没有觉得疲惫,这一走就走到了傍晚。
水壶空了。
路的尽头有一座村子。
日头西斜,村口老槐树上吊着几串褪色的纸钱,风一吹,簌簌作响。我口干舌燥,决定去老乡家里讨口水喝。
一个篱笆院子,院门半掩,几间毛坯房,屋里隐隐约约有嬉笑声传出。
我站在篱笆门外踌躇了片刻,终究是口渴战胜了羞赧,喊了声:“有人吗?”
屋里的笑声戛然而止,然后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像是在穿衣服。
似乎过了很久,一个女人探头探脑的从屋门里朝我张望过来,天色昏黄,隔着一段距离,我看不清楚她的长相,但仍能注意到一些醒目的地方,她嘴唇涂得猩红,胸脯鼓鼓,大得惊人!
张望有时,她小心翼翼的问道:“谁呀?”
“大姐你好,我是外地来的,路过贵宝地,想讨口水喝。”我脸上堆着笑,礼貌的说道。
“哦,是路过的外地人,要谁喝。”女人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别人说话。
很快,就有一个男人从屋里冲了出来,冲我骂道:“滚!喝你妈了个巴子,吓老子一跳!”
我有些愕然。
讨口水喝而已,怎么就吓他一跳,平白无故骂我一顿?
我心里恼火,但既在外地,不愿多事,便说了声:“打搅了。”转身准备离开。
但是那女人却忽然追了出来:“别走别走!小兄弟要喝水是吧?”
我站住了,点了点头。
“你等会儿,大姐这就给你取啊。”说完,女人横了那男人一眼:“凶什么凶?吓着人家!”
男人有些愕然,扭头跟女人进了屋。
屋里传出“嘀嘀咕咕”的细碎声音,但是离得太远,我听不真切他们在说什么。
没过多久,女人端着一碗水走了出来,男人仍旧站在屋门口的屋檐下,盯着我,他整个人被黑影罩着,面容模糊不清。
“小哥打哪儿来?”女人走近了,笑着问我,声音黏腻如蛇信。
“从禹都来的。”
我回答着,忽然看清楚了她的相貌,顿时愣住!
一双吊梢眼,神色闪烁,‌眼白黄浊,隐隐带着血丝,‌眼尾处低垂着一颗黑痣,‌面圆鼻低,人中细窄,口角下坠,唇色发黑......用家传相术来说,这女人分明是个淫邪恶毒之妇!
“大兄弟在看什么呢?”
女人有些不自在地撩了撩头发,我才发现她的鬓发也不是一般的厚。
“小兔崽子,没见过漂亮的女人啊?再直勾勾盯着看,眼珠子给你挖出来!”男人恶狠狠的说道。
“你少说两句吧,非吓着人家不可?”女人嗔怪着,把碗朝我递来,轻声细语的安慰道:“大兄弟你喝,别搭理他。”
我下意识的接过了碗,低头一看,水隐隐有些发浑,我不动声色的嗅了嗅,有一丝奇怪的味道。
修炼六相全功了十几年,我的目力、听力和嗅觉都远超常人,再加上从小受父辈们传授他们行走江湖的经验,我立刻判断出那水里是下了药。
蒙汗药!
我心里又惊又怒,出门没看黄历,遇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恶人。
无缘无故的,我只是讨口水喝而已,为什么要害我?
“大兄弟快喝呀。”女人又催促道。
我想把水泼她脸上,但转念间又改变了主意,我倒要看看他们打算玩什么把戏。
于是,我仰起脸,把水一饮而尽。
那点药,根本就麻不翻我。
见我把水喝完,女人的嘴角弯了起来,笑得有些诡异。
她问我:“味道怎么样?”
我说:“有点苦。”
她笑得更古怪了:“苦就对了,还得晕呢!”
我顺着她的意思,把眼一翻,身子晃了晃,然后便倒在了地上。
“这么快就见效了?”
我听见男人快步走来的声音。
“一个半大小子,能不快吗?”女人说:“快搜搜他身上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是图财吗?我心里暗想。
乱世之中,图财害命,虽不合情,倒也合理。
男人开始翻我的行囊,女人的手则在我的身上游走。
“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尺子、朱砂、毛笔、鬼画符......”男人骂骂咧咧的,忽然语气喜悦起来:“银元!还有好些铜子儿!”
“行了,赶紧把钱拿出来,人抬走,丢到老地方!”女人吩咐道。
我长得颇为高大,身材也壮实,那男人费了一番力气才扛起了我,嘴里骂骂咧咧,嫌弃我重,走几步喘一声咒骂两句,我眼皮隙开一线,瞥见是在走荒草护坡的乡野小路上,也不知道他要把我抗去哪里。
约莫二三十分钟之后,大概是到地方了,男人把我放了下来,将我的行囊“哗啦啦”全丢在地上,他也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喘了几口气之后,开始拍打我的脸:“喂,小崽子醒醒!”
我当然是一动不动。
“侉子!”男人笑骂了一声,起身走了。
耳听着脚步声离得很远之后,我睁开了眼睛,一吸肚子,张开嘴,“哇”的一声,把混了蒙汗药的水全给吐了出来,然后开始打量四周。
此时的天色已经完全黑暗了下来,夜幕降临,月明星稀,我所在的地方,是个废弃的土地庙,气氛阴森。
里里外外残垣断壁,墙倒屋塌,土地公的泥塑都结满了蜘蛛网,这年月的人朝不保夕,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也没谁肯拜土地爷了。
月光从土地庙残破的瓦缝漏下,照亮供桌上那歪斜的神像,映衬得土地公面目狰狞,嘴角裂至耳根,仿佛在狞笑。
我有些茫然,把我丢在这里是什么意思?
就不怕我醒了以后去找他们算账吗?
忽然,一股特别的土腥气钻进了鼻子里,我皱了皱眉头,仔细望向地面。
干枯的稻草凌乱的堆着,我用脚踢开,下面赫然是一层新翻动不久的浮土!
我当即施展出家传“六相全功-鼻相-万嗅术”,仔细闻那气味,一股恶臭破土而来,我脸色顿变,有尸气!
“嘎嘎~~~”
外面乌鸦绕树,脚下怪声窸窣。
忽然,浮土之下伸出来一截惨白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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