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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要我二选一,我怯场了章节

兮若无止 著

女频言情连载

“兮若无止”的《爱情要我二选一,我怯场了》小说内容丰富。精彩章节节选:前世,她是个草包美人,将一手好牌打烂,最终孤独地死于雪地。重生后,她回到了新婚那年,决心改写命运,有恩报恩,有怨报怨。前世,她先后与两位男子结缘,一恩一怨。此生,她誓要理清这复杂的情感纠葛。面对隐忍克制的高岭之花与强取豪夺的纨绔世子,她将如何在爱恨交织中破镜重圆,实现自我救赎,一切尽在这场爱恨修罗场中。...

主角:甘采儿兰亭舟   更新:2025-05-31 05:1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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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甘采儿兰亭舟的女频言情小说《爱情要我二选一,我怯场了章节》,由网络作家“兮若无止”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兮若无止”的《爱情要我二选一,我怯场了》小说内容丰富。精彩章节节选:前世,她是个草包美人,将一手好牌打烂,最终孤独地死于雪地。重生后,她回到了新婚那年,决心改写命运,有恩报恩,有怨报怨。前世,她先后与两位男子结缘,一恩一怨。此生,她誓要理清这复杂的情感纠葛。面对隐忍克制的高岭之花与强取豪夺的纨绔世子,她将如何在爱恨交织中破镜重圆,实现自我救赎,一切尽在这场爱恨修罗场中。...

《爱情要我二选一,我怯场了章节》精彩片段


看了一眼拱桥,甘采儿掸了掸衣裙,站起身来。

“小红,我们也去吧。”

“真是姑爷呀?”小红小声且兴奋。

“那我们快走,别让其它女人占了姑爷便宜。”

甘采儿无奈地看着小红,这唯恐天下不乱的模样,跟打了鸡血似的。

等甘采儿找到兰亭舟时,兰亭舟已与卢昱分开,正一人在荷塘边缓步慢行。

他一袭青色长袍,素雅低调,但阳光映照下,袍上有银丝暗纹隐约浮现,淡雅之中又透出一丝奢华,更衬得他七分清冷,三分矜贵。

甘采儿不得不承认,锦衣华服下的兰亭舟俊美无俦,让人惊艳,可一身素袍的他,却炯若明珠,朗然照人,更显其卓而不群,君子风度。

所以,他身后有不少女子相随,也就不足为奇了。

这些女子或明目张胆,或状似随意地朝他张望。

“吴姐姐,你快看,这只蜻蜓竟是赤红色的呢!”

一道娇俏的声音,从前方不远处传来。

“芷儿,你慢些追,当心摔倒~~~”

另一道温柔的声音随之响起。

甘采儿循声看去,见一个穿月白满绣百蝶衣裙的女子,正拿着团扇,边追边扑着什么,去的方向正是兰亭舟所在之处。

她不由撇撇嘴,心里不屑。怎么这些女子总爱用这一招?

她一边腹诽着,一边拎起裙摆,攒足了劲儿,像颗炮弹般地朝兰亭舟冲过去。

“兰哥哥,兰哥哥~~~”甘采儿一边跑,还一边高呼着。

兰亭舟听到声音,停下脚步,转身看过来。

然后,“砰”地一下,甘采儿一头撞进他怀里,直把他撞得一趔趄。

甘采儿这一跑一撞,让周围的人全都看傻了眼。

那位拿团扇的女子,更是顿在原地,张大嘴,一脸震惊。

光天化日之下,众目睽睽之中,竟还能如此投怀送抱?!

这,这也太有失体统了!!

兰亭舟深吸一口气,揉着胸口,皱眉看她。

甘采儿可不是长在深闺的小姐,她从小在乡野间疯跑玩闹惯了。她这么全力一撞,兰亭舟只觉得心口的肋骨都要断了。

“兰哥哥,听说这次你得了书画第一?”

“哎呀,我不过临出门时随口一说,你还真放在心上,夺了头彩来哄我高兴?”

根本不待兰亭舟回应一分,甘采儿便自顾自地说着。

她眨着大眼睛,一脸倾慕地,极尽深情地,凝望着兰亭舟,双手还牢牢攀着他衣襟。

她声音娇滴滴的,眼神娇滴滴的,人也娇滴滴的。她扯着兰亭舟的衣襟,状似弱柳扶风,又如娇若无骨。

哪里还有半分之前风驰电掣的模样?

兰亭舟垂眸,静静看她作妖。

“夫君,你待我可真是太好了~~~”

“夫君”两字一出口,周围忽地响起一道道细微的抽气声。

原来兰公子已经娶妻了!众女子看向兰亭舟目光不由热切变淡。

甘采儿满意了。

她一时情绪上头,根本收不住性子。于是,她用一双水汪汪的美眸对上兰亭舟,深情款款。

“夫君,我回头就给你买你最喜欢的红油大肘子!‘客必来’的,可好?”

“嘶~~~”,周遭此起彼伏响起更大的抽气声。

兰亭舟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黑。

连小红听了这话也直抽抽。姑爷啥时爱吃红油大肘子了?

一想到自家清冷似谪仙般的姑爷,双手捧着一大肘子啃,满脸红光,嘴边还泛油花......小红顿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大雍礼教盛行,推崇克己复礼。但凡清贵一点的人家,都讲究饮食清淡,只有底层劳作的平民才热衷赤油浓酱。

众人不由侧目,纷纷散开去。

甘采儿心中冷笑。

呵,都这样了,我看谁还不怕死的要凑上来!

兰亭舟眼眸微抬,目光扫过周遭,而后伸出手,将歪在怀中的甘采儿扶直。

“人都走了。”他淡声道。

“哦。”甘采儿摸摸鼻子,讪讪地直起身。

“那个,那个我不是故意要坏你名声。我是怕她们纠缠你。八月你还要参加府试呢,不能分心......”甘采儿絮絮叨叨解释,她低着头,莫名有些心虚。

“你放心,我不纳妾。”

甘采儿顿时一张脸涨得通红,随即又惨白下去。

兰亭舟的平静淡然,让她既羞愧,又难堪。

她明白,兰亭舟定是又以为她这是在对外宣示对他的所有权,又把他当成一个胜利品在炫耀。

“我不是这个意思。”甘采儿抿紧了唇。

“若你真有喜欢的人,想娶进府,我绝不拦着。哪怕,你想我让位,那也是行的!”

甘采儿说的是肺腑之言。这一世,她确实是这么想的。

兰亭舟目光一寒,冷下声音:“你这是什么意思?!”

对上兰亭舟冰冷的视线,甘采儿头皮一麻,不由揪紧双手,讷讷道:“就,就是字面意思......”

“甘采儿,亲是你逼着成的,还不到一年,你又想反悔。嗯?”

兰亭舟声音很淡,尾声轻轻上扬,压迫感十足。

甘采儿心一抖,大气都不敢出。

这样的兰亭舟,好吓人。

别看甘采儿在兰亭舟面前一向作天作地,无法无天,但兰亭舟若真沉下脸,她是半点也不敢造次。

兰亭舟伸出手,捏住甘采儿下巴,将她脸抬起,眸光漆黑地盯着她。

“你究竟将婚姻当成什么?又将我,当作什么?”

“我当然视你为夫君,丈夫,相公呀!‘夫者妇之天’,你当然就是我的天,一整片的天!”

甘采儿双手一划拉,示意着头顶那一大片的天。

吹捧兰亭舟,拍兰亭舟马屁,像是刻在甘采儿骨子里,她张口就来。求生欲让她出口的话远快过大脑的思考。

兰亭舟一顿,心头的无名火被堵得没法再发。

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缓缓收回手。

转眼间,他又变回众人眼中那温润谦和的清贵公子。

“夫人,你得记住你今日的话。”兰亭舟淡声道。



没成亲前,这三个字甘采儿—天要念百八十遍,听得他心烦。成亲后,甘采儿就换了称呼,更爱唤他夫君,只在撒娇和耍赖讨好时,才肯软下声来,再叫—声“兰哥哥”。

为了这声“兰哥哥”,甘采儿遂了甘采儿的意,将她带到了全是男子的围栏边。

众人见甘采儿带—名女子过来,不由都面露诧异。

于是,甘采儿将甘采儿介绍给众人。

甘采儿规规矩矩地行礼,然后脆生生地与众人问好,笑容甜美。

她人美嘴甜,—圈招呼打下来,颇得众人好感,而且好几道眼光明晃晃地就往她身上落,甘采儿的脸又黑了几分。

“阿采,你不是说要去瀑布近前看看?走吧。”

说着,甘采儿就将甘采儿带离了众人的视线。

站在围栏处,凭栏而立的人不多。因这处确实水雾大,湿气重,多站—会儿,连头发都会洇湿。

只是,黄庭海却—直站在此处。

他面前放着—座鼓架,上置—面皮鼓。他—手持银质酒壶,—手拿着鼓槌,—边喝着酒,—边和着瀑布声击着鼓。

看上去倒是—恣意狂放之人,与后来甘采儿见过的模样,截然不同。

此时距前世甘采儿认识他,不过短短—年光景,是发生了什么,让他有如此剧烈的改变?

又或许,是他太擅于伪装?

“刚才吴三公子舞剑,便是这位公子在击鼓吗?”甘采儿问。

甘采儿顺着甘采儿的目光,看向不远处的黄庭海,而后点点头。

“他是谁呀?”甘采儿继续问。

“黄庭海,琴川书院七才子之—。”甘采儿说着睇了她—眼,“怎么,这个你也看上了?”

呃,这声音听起来好像不善?

甘采儿抬眼看了甘采儿—眼。嗯,面色确实不算好。

想来也是,哪怕再不喜欢,自家的媳妇当着面就对外男感兴趣,搁谁谁生气。

“这不是要给小筱多看看嘛。怎么着也得货比三家不是?”甘采儿靠近甘采儿,压低声音道。

甘采儿忽挑唇—笑,看她:“那你又拿我比了哪些?”

甘采儿头皮—炸!

“哪有人能和你比?!别说清水镇,就是旦州府,也没谁有你俊俏。”溜须拍马,顺毛的话甘采儿不假思索就脱口而出。

甘采儿垂眸,嘴角微翘,脸色稍霁。

“黄兄,可否借鼓锤—用?”甘采儿走过去。

黄庭海闻言回头,见是甘采儿,目中略有诧异,但还是点头:“兰兄,请自便。”

甘采儿拿起—旁闲置的另—鼓锤,在鼓沿上击打,其铿锵之声,与黄庭海击出的声音相应和。

他微微扬起头。忽地,—道清越之音破空而起。

“秋风起兮秋叶红,瀑布落兮鼓声扬。南有山兮山有泉,泉下有鱼兮乐忘还。”

观景台上众人—时皆静,目光齐刷刷向这处投来。

甘采儿在唱歌?!甘采儿—双眼瞪得老大,嘴张成圆形,—脸震惊!

上辈子加上这辈子,她认识甘采儿加起来快五十年了,还从来没见过甘采儿唱歌!!

她似傻了般,呆呆地盯着甘采儿,—瞬都不敢眨眼。恍惚间,她好像看到甘采儿在笑?

“铮!”地—声,忽空中响起,其声如锦帛开裂,惊天动地。

—道琴声加入甘采儿唱合之中。

甘采儿循声望过,是之前邀约甘采儿的那位公子,正席地而坐,抬手抚琴。

甘采儿与之对视—笑,手上力度—加,鼓声从悠然变得密集,黄庭海的鼓声也是—变,跟上了甘采儿的节奏。



“哎,你们看,画画的那个是不是书呆子?”环儿忽地抬手往前—指。

几人定睛—瞧,可不是嘛!

正在围栏处的书案上挥毫泼墨的,正是她们之前在小树林遇上的少年书生。

此时,那少年书生毫无之前的木讷害羞。他手握狼毫,动作大开大合,似行云流水,肆意洒脱扑面而来,倒有几分挥斥方遒的少年意气。

少年泼墨的背影,无端的又让甘采儿生出似曾相识之感。

这人到底在哪里见过呢?

“他还真会画画呀。”朱小筱感慨道,之前她还以为他诓人呢。

“韦公子怎可能不会画画?他可是丹青世家的韦家人!”身边有人接口道。

“韦家人”三个字,像—道亮光驱散了甘采儿脑里的迷雾,原来是他!

十几年后,与兰亭舟齐名的北派丹青大家韦石安!难怪她觉得眼熟。

虽然他的名字如雷贯耳,但他人甘采儿还真没见过几次。记忆中好像是去卢府作客时,卢老大人非拉着他与兰亭舟—较高下,这样才见过几面。

“南亭北石”日后会享誉整个大雍。

韦石安出身丹青世家,嗜画如命,为人正直挚诚,兰亭舟对他评价极高。

这么好的才俊,可不能放过了。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这趟可是来对了。甘采儿两眼放光,心中当下就决定,小筱的夫婿就他了!

甘采儿心中—喜,拉起朱小筱,抬步就往前去。

“走,我们近前些去看。”

“哎,哎,哎,阿采,你别拉我呀。再往前走,我就得撞竹篱笆上了。”

“前面有个小豁口,小筱,我们打那里钻出去。”

朱小筱使劲停下脚步,无奈地瞪着甘采儿。

“阿采,那边可是全是男子,我们过去与礼不合。‘男女不杂坐’,我们真要过去了,还不得让唾沫星子淹死。”

“呵,今日要讲什么礼?本就是为男女相看来着,爬山的时候也没见谁避着谁,说要讲礼的。”

“走,逗那书呆子去。”

“哦,那,那好吧。”

说罢,朱小筱小跑两步,弯着身子率先钻过了豁口。

“小红,你看!你家小姐又带坏我家小姐!”环儿在后面气得直跺脚。

“哎呀,脚长你家小姐身上,这也能赖上我家小姐呀?呵呵,你家小姐都过去了,你还不快跟上。”小红笑嘻嘻地推着环儿。

朱家也算书香之家,朱小筱本是按大家闺秀精心培养的,特别她长了—幅标准江南世家女子的模样,温婉秀气,眉目如画,玲珑小巧,满身书卷气。

原本,大家都以为朱小筱会长成—位淑女,直到她认识了甘采儿。

然后,她就在表里不—,外表温婉,内里狂放的路上,—去不复返了。

观景台虽大,但修整得平坦开阔,除了暧阁内,其余地方都—览无余。

所以,当甘采儿和朱小筱拎着裙䙓,状似小心翼翼,掩人耳目地越过竹篱笆时,观景台上很多人都正眼睁睁地,瞧着她俩二人钻篱笆。

毕竟,甘采儿那身绯红金丝的裙子,太过炫眼。

兰亭舟只觉额上青筋“突突”地直跳,—口气兀地梗在胸口,梗得他想吐血!

大庭广众下,她这成何体统!!

特别是,当他注意到周围男子的目光都若有若无地往甘采儿瞄去,更不由牙根紧咬。他真想—把扯了幔帐,将人裹了,直接扛下山去!

兰亭舟黑沉着脸,正待抬步往甘采儿走去。却见甘采儿与朱小筱手挽着手,直奔围栏处的书案而去。



“小姐,我刚才看了,东次间的光线最好,住着肯定舒服。我已经让人把箱笼全都搬进去了。”环儿迎面赶来汇报。

“哦,真的吗?那快带我去看看。”

望着她主仆二人远走的身影,小红开始撸袖子。

“小姐,这院子是我家的吧?”

甘采儿及时按住了就要暴走的小红。

“若她肯出一半的租金,西次间我也可以一并给她,让她见天换地方住。”

“呵呵,我可记得,是有人专程请我来住的?”朱小筱的声音远远飘过来。

甘采儿一噎。好吧,当她什么也没说。

甘采儿接朱小筱来旦州府小住,一是为了画样稿,二是要阻止朱小筱再嫁给她前世的夫君。

朱小筱前世的夫君叫马玉廷,是竹山县一名秀才,长得一表人才,斯文清秀,通身书卷气,一看就让人心生好感。

朱小筱对他是一见倾心,没多久两家就议了亲。挑选了一个好日子,很快也成了亲。一切进行得顺理成章,所有人都以为他俩是佳偶天成。

哪知,婚后朱小筱才知道这马玉廷是个绣花枕头,只表面光鲜亮丽,内里就一草包。

马玉廷每日打着读书的旗号,对家中事务不闻不问,私底下却到处去赌博,且好赌成瘾。

后来,他输光了朱小筱所有的嫁妆,还常因赌输了,撒气地殴打朱小筱。朱小筱忍无可忍,逃回了娘家。

最后,两人结婚不到三年,就以和离收场。

呵,秀才?甘采儿心里不屑冷哼。

在县里,秀才或许还能算是才俊,但到了旦州府,特别是到了旦州府的书院,哪家不是一堆的秀才?

要在鹿鸣书院这种名校,学生要是考不过秀才,那都不好意思见人,得自动申请退学!

甘采儿觉得,前世的朱小筱就是见过的秀才太少,才会被马玉廷迷了眼。

这一世,她定要让朱小筱见识到更多更优秀的男子。

朱小筱不愧是甘采儿从小打到大的闺蜜,甘采儿只略微描述一下,她便知甘采儿说的是什么,想要的什么,而且能差不离地画下来。

喜得甘采儿“砰砰”直拍朱小筱的肩膀,说果然只有她是自己知己。

朱小筱嫌弃地用手指拎起甘采儿的手,将其从肩膀上甩开。

冷嗤道:“呵,谁要当你知己。”

但她嘴角,却偷偷向上翘起,压也压不住,十足的傲骄。

“你说的新纹样倒是别致,不过色彩零乱了些。不如,我给你改改。”

说罢,她提笔就往画稿上涂涂抹抹。几笔下去,画稿上的纹样立马换了种风格,显得更加优雅大气。

甘采儿看向她的眼神都变了,真没想到,朱小筱还有这等才能?

“小筱,干脆你也同我一起来做绣庄生意吧?”甘采儿两眼放光。

“我干嘛要费那个心?”朱小筱搁下笔,兴趣缺缺。

朱家不缺钱。

朱员外的官职虽一直不高,但大半辈子积攒下来,家底也颇丰。

朱小筱是朱家唯一的掌上明珠,从小十指不沾阳春水,不知柴米油盐贵。

钱于来她来说,只要想要,便就会有,不需要费心,也不用费心。此时的她与前世有甘采儿,完全一模一样。

朱小筱前世最终如何,甘采儿不得而知。不过,只要还在清水镇上,遭遇水患后,想来都不会太好。

甘采儿开始循循善诱:“可你不觉得,你画出来的样式做成衣服后,世家贵女争相来抢,是件很愉悦的事吗?”



到了赏荷宴这日,景和帝眼中的红颜祸水一大早就起身开始打扮他的左膀右臂。

装扮甘采儿,曾是甘采儿最快乐的事之一。

她热衷于把甘采儿最优秀一面的展示给人看,然后她就会到处大方地炫耀,如此优秀的男人,是她的!

重来一世,她早息了这份心思。但这次不一样,哪怕甘采儿不能在赏荷宴上一鸣惊人,她也希望他能被人注意到,留下好印象。

光是外袍,她就拿出了三套,有月白色的,淡青色的,玄黑银丝的,全是上等的云锦,低调中带着奢华。

就在甘采儿准备拿起衣服一件一件往甘采儿身上比划时,甘采儿径直拿了那件最素,最不显眼的淡青色长袍穿上。

甘采儿看着月白色那件,满眼透着遗憾。

甘采儿穿月白色最好看,清爽温润的白会衬得他眉目如画,风骨清逸,像谪仙人似的。只可惜,他偏不喜穿白,说不耐脏。

不过,她的遗憾只有片刻,转眼就又兴致勃勃地 向甘采儿展示起这几日逛街的成果。

一枝玉簪,一块玉佩,两个玉环,一个香囊,几条‌宫绦,还有一大块碧绿的翡翠。

甘采儿觉得自己要被甘采儿挂成一棵祈福的彩树了。

他叹了口气,将各种五彩缤纷,华美艳丽的饰品一一摘下,最后只留了一枝玉簪,一个香囊。

“此次宴请,你我并非贵宾。衣着不需太刻意,只要整洁得体就好。以免喧宾夺主,失了分寸。”甘采儿缓声解释。

一听这话,甘采儿不由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长裙,绯红色中金丝闪闪,热烈又张扬,耀眼得像一团跃动的火。百步之外,都能一眼瞧见。

果然是会“喧宾夺主”。

她小脸一下耷拉下来,心中黯然。在这些繁琐的礼仪上,她总是顾虑不周,上辈子闹过那么多笑话,到头来还是啥也没学会。

看来,自己永远都不是做闺秀的料,也当不了谁家的主母。

她默默脱下长裙,另挑了一件水红色素色长裙换上。

见甘采儿由一开始的兴致高昂变成一脸黯然,甘采儿抿紧唇,心里升起一分懊恼。

他说的仅指他自己,并没想过让她也换衣裙。

他张了张嘴,可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他不习惯解释。

杜仲对荷的喜爱颇有盛名,甚至已成为他的一道标签。在上任知州之初,他修缮府邸时,第一处规划的不是主院,不是书房,而是荷塘。

去过杜府的人,无不一盛赞其荷塘的精美巧思。

杜府的荷塘很大,水面宽阔,碧波荡漾。与其说是塘,不如说是湖。湖边上摆着一圈奇石,错落有致,形态各异。看似随意杂乱,实则匠心独具,野趣横生。

时值六月,正是荷花盛放的季节。

一入菏塘,满目一片翠绿,沁人的凉意顿生,像是盛夏之中,突然喝了口冰镇的蜜水,极为惬意。

碧叶之间,粉白深红的荷花正全力绽放。微风徐来,花叶各自摇曳生姿,端是一幅盛夏好画卷。

果真是极美!

荷塘中有一座木制的拱桥,横跨在水面上,桥上还有一精巧的凉亭,青瓦覆顶,四角飞檐。

赏荷宴便是以此木桥为界,将男宾女眷隔岸分开。左岸是男宾客,右岸是女眷。

两处虽隔着半个荷塘,但隐隐约约也能瞧见对面的热闹。

甘采儿带着小红在湖岸边漫无目地走着。

小红一路都很兴奋,一会儿指着荷花高兴,一会儿看着一池红鲤也很高兴,不停拉着她叽叽喳喳,还去湖边摘了两片荷叶顶在头上,蹦蹦跳跳的。

甘采儿却兴趣缺缺,一直恹恹的,提不起精神。

她此番来赏荷宴,一是让甘采儿尽早在旦州文人圈露一下脸,以免日后又被人在身份上做文章;二是甘采儿若能得到一二位知名人士青睐,那他进鹿鸣书院就有指望了。

因而,将甘采儿送进杜府,她此行的任务就算完成。

至于这两个目的能完成多少,剩下的就全凭甘采儿的能力与运气了,与她无甚相关。

而她自己对赏荷宴,则完全没任何想法,也没觉得有何稀罕。前世这等宴会她参加得不少,几乎没留下什么美好的回忆。

“小姐,你看。前面凉亭里有不少小姐z夫人,好像很热闹呢。我们也快过去吧。”小红指着远处道。

甘采儿凝目望过去,只见前方约十丈处有一座凉亭,亭里坐着七八位年轻女子,看服饰应该都是世家小姐,她们之间似很融洽欢愉,隐隐有笑语传来。

然而,甘采儿并不想过去。

她从来都学不来那些女子巧笑嫣然中的笑里藏刀,一句话能藏一百八十个心眼。她也分辨不出,那些话哪些是真夸,哪些是暗讽。

惹不起,总躲得起。

“人多吵得慌,不如我们往这边去。”甘采儿随手向左一指。

左边是一条青石板铺就的小径,小径两旁种着一排排翠竹,竹杆修长,竹叶浓密,在夏日里隔出一方清幽,十分宁静。

小红往那处探了探头,摇头道:“小姐,这里面看起来荒僻得很,估计都没什么人在,无趣得很。”

“清静些,有何不好?”甘采儿抬步向左,转入小径。

小红挠挠头,她总觉得小姐最近好像变了,变得与往日不太一样。

小姐原来最喜八卦,爱凑热闹,哪里人多她就往哪里扎堆儿,而且最是掐尖要强,只要她在的地方,她总要变着方儿与人争个高下。怎么最近突然就变得喜欢安静,不惹是非了呢?

小红虽心感疑惑,但仍是快步追上甘采儿。

这条小径很长且幽静,青石板上有薄薄的青苔,似不常有人来。甘采儿主仆二人走了好一会儿,周围除了越来越浓密的竹林,再无一物。

“小姐,这路怕不是通往什么荒废地方的吧?我们还是回去的好。”小红拉住甘采儿。

越走越荒凉,甘采儿也觉出不妥。她点点头,转身打算往来路返回。

正在这时,突然前方传来嘈杂的人声,似有哭声,骂声,还有嬉笑声。听上去像是一群男孩子。

路,只有一条,再往前走势必撞见。听那些人声越来越近,甘采儿拽着小红,一猫腰就往竹林里躲。

前世学来的保命秘笈,是非还是离远点好。

甘采儿主仆二人刚在竹林中躲好,就见石板路上出现几个孩子,全是锦衣华服。一人在哭,其余的全在笑。

一直在哭的孩子,约摸三四岁,脸上灰扑扑的全是土,头发被抓得七零八落,身上暗金色的锦袍也被扯得东一块、西一块。

他正被一个大孩子按在地上拖着走,一双眼睛哭得又红又肿,一边哭一边求饶:“五哥哥,痛,痛,你放了我~~~”

“呸!小野种,谁是你五哥,再乱喊,当心我踩烂你的嘴!”

恶狠狠骂人的,正是拖着他的大孩子,大约八九岁,骂完还踹了他一脚。

甘采儿默默叹气,看来谁家后宅大院里,都少不了阴私的事。



魏玉兰做事一向雷厉风行,三日后,就给甘采儿收集回来一大堆有用的消息。

“旦州府的书院共有十二家,其中口碑好,名气大,有大儒坐镇的有三处。分别是鹿鸣书院、琴川书院和文渊阁。”

“这三处又以鹿鸣书院为最强,现任山长是前太傅欧阳舒。据说上一次乡试,鹿鸣书院竟中了三十五位举人,在旦州轰动一时,连京都的国子监都被惊动了。”

“琴川书院和文渊阁也不差,这两处擅长教书育人,治学极严。听说但凡进了书院的,哪怕是颗歪脖子树,也能给你扳直了,口碑极好。也有好几位有声望的大儒在,上一次乡试也都中了不少举人。”

“另外还有......”

“那就鹿鸣书院!”

不待魏玉兰念完信上内容,甘采儿一口打断。魏玉兰默默放下手中的信笺。

“囡囡,你可知这鹿鸣书院有多难进?无数人削尖脑袋连大门都摸不着,甚至不少秀才都被拒之门外。”魏玉兰有些无奈,“要不,我们再看看其它的?”

“不,要去就去最好的。”甘采儿很坚定。

魏玉兰重重叹了口气,一旦遇上兰亭舟的事,甘采儿就固执得像头倔牛,怎么也拉不回来。罢了,随她去吧。

进得鹿鸣书院自然好,若进不去,也不见得是坏事。

魏玉兰在信笺中翻翻捡捡,然后抽出一张,继续念道:“进入鹿鸣书院有四个条件,一是需通过县试,获得童生资格;二是要有进士以上的学者举荐;三是通过书院的考试,合格后才能入学;四是每年束脩二百两。”

对兰亭舟的才华,甘采儿心里有底,银钱也不是问题,只是这个举荐人......她不由微微皱眉。翻遍清水镇,也没听说谁家出过进士呀。这人要上哪里去找?

不过旋即,她又舒展开眉头。清水镇没有,那就上其它地方去找嘛,事在人为,她就不信找不到人!

魏玉兰看着甘采儿坐在一旁,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又傻笑,不由摇了摇头。唉,这傻孩子,真是陷进入一个名为“兰亭舟”的情劫里了。现在只希望那兰家小子,是位真正的君子。

魏玉兰从柜子里拿出两套新衣,她将衣服展开,往甘采儿身上比了比,然后满意地点头。

甘采儿定睛一看,是两件轻薄的蚕丝娟衣,裙上用金银丝绣满百蝶,极薄,极透,也极美。她不明就里地看着魏玉兰。

“姑爷那模样,一看就是要招烂桃花的。”魏玉兰轻哼一声,自顾自地说着,“这男人呀,只有彻底被掏空了,才会断了旁的念头。”

甘采儿瞬间就明白这衣服的用处,脸色蓦地暴红!

她不由想起前世魏玉兰传授过的那些秘笈,以及秘笈实施后的效果......甘采儿顿觉得自己脸热得快要熟了。

“娘,不用,真不用。”甘采儿忙推拒道。

“啧、啧,你脸红个啥?这都成亲半年了,怎么倒比做姑娘时还脸皮薄了?”魏玉兰一脸嫌弃。

说完,她将绢衣硬塞到甘采儿手中。

“娘告诉你,要想拴住男人,就得主动,切忌害羞。若是抓不牢,到最后岂不白白给他人做嫁衣?”

“娘,他是君子,不是那样的人。”甘采儿红着脸,又急又羞。

“呵,你娘见过的男人比见过的猪都多。天底下的男人,就没有不偷腥的,除非他没那二两肉。”魏玉兰冷哼着。

她这继母,可真是什么都敢说!

“那还是留给娘自己用吧。”

甘采儿说完,将娟衣像烫手山芋般扔给魏玉兰,然后拿起那叠信笺,落荒而逃。

“你这孩子,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魏玉兰拿着衣服气急地骂。

可她再骂,甘采儿也跑远了。她一扭头,气闷地将衣服塞给也准备跑路的小红。

“你把衣服收好,等哪天瞅准时机,让囡囡穿上。”

小红眼睛骨碌碌转了两下,笑着应了,抱起衣服追甘采儿去了。

回到墨逸院,甘采儿将信笺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心里还是没个章程,不由有些泄气。

“小姐,这些费心思的事,你自个儿在这里瞎琢磨,还不如去问问姑爷。”小红道。

甘采儿眼睛一亮,是呀,自己想不到办法,兰亭舟那么聪明的人,肯定有辙!

“小红,让厨房今晚做松鼠桂鱼和清蒸狮子头。”

“欸,这就去。”小红脆声声应了。

松鼠桂鱼和清蒸狮子头是兰亭舟最爱的两道菜,别看他外表清冷,却喜甜,无肉不欢。

小红没直接去厨房,而是先去了书房。

她对守在书房外的墨砚道:“告诉公子,今日夫人让厨房做了松鼠桂鱼和清蒸狮子头。”

每次甘采儿让厨房做兰亭舟爱吃的菜,就她代表邀请兰亭舟共进晚膳,这是两人之间的默契。至于晚膳后嘛......这就是两人的贴身丫鬟和书僮们心照不宣的事了。

墨砚瞬间心领神会:“姐姐放心,小的一定将话带给公子。”

墨逸院的晚膳才摆上,兰亭舟就踏着渐起的暮色回来了。甘采儿略有惊讶,她怎么记得前世总要左请右催,这人才会赏脸回院?

兰亭舟洗面净手后坐下,看着满满一桌子菜,没有动筷。

“今日初十。”兰亭舟忽出声道。

甘采儿一愣,茫然看着他。初十又怎么了?初十就不用吃饭了?

盯着兰亭舟板起的脸,甘采儿忽想到什么,脸上顿时烧成一片。

“菜里没加其它东西!真的没有。”甘采儿连连摆手,就差拍胸脯保证了。

兰亭舟淡扫她一眼,不置可否,随后拿起筷子夹了最喜欢的狮子头。

“你放心,以后都不会了。”甘采儿动了动嘴,轻声道。

兰亭舟手一顿,抬起眼又看她一眼,终是什么话也没说,默默吃着饭。

甘采儿想,两人还要做一阵子夫妻,有些话还是说开的好。

于是,她抿了抿唇,很诚恳地道:“逼你娶我,还让你做很多你不喜欢的事,都是我的错,是我以前太不懂事。”

“这几日我想通了,感情的事勉强不得。你放心,我以后定不再纠缠于你。”

兰亭舟放下筷子。

“你有什么事,直说便是。”

兰亭舟一脸平静,看上去根本不相信她的话。这让甘采儿不由一阵挫败。

算了,一时半会儿也难改他看法。毕竟自己没皮没脸纠缠他,已经缠了七年。现在说变就变,确实难让人相信。

甘采儿戳着碗中米饭,泄气道:“我听说鹿鸣书院很好,你要不要去试试?”

“鹿鸣书院?”兰亭舟这下是真的惊讶了。

旦州学子谁没听过鹿鸣书院的大名!能进鹿鸣书院,相当于半只脚跨入了举人之列。

“你不是不想我离开清水镇吗?”

“我不都说了,我想通了嘛。”

甘采儿撇撇嘴,拿出两张信笺放在桌上。兰亭舟拿起一看,信笺上写的是鹿鸣书院的介绍及最近十年的概况,还有入学条件。

正在这时,小红突然捧着衣服走进来。

“小姐,这件两新衣服,你晚上穿哪一件?”说着,她还将手中衣服拎起来抖了抖。

两件绢衣就这样在暮色里展开,轻飘飘的,如烟似雾......

兰亭舟看向甘采儿的眸色 ,一下子变得幽深难测。

“不,不是,我没有!”甘采儿瞬间蹦起来,慌张解释道,“这,这衣服不是我的,是我娘的,真的。”

甘采儿有些欲哭无泪,前一刻还在誓言旦旦不纠缠人家,下一刻就把娟丝蝉衣放人家眼前......

兰亭舟不说话,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直看得她面红耳赤,羞忿不已。

小红见势不对,早就把衣服扔在桌边凳子上,人跑了。

兰亭舟拾起一件娟衣,捏在指尖。

“就素色这件吧。”

兰亭舟目光深邃,眼底隐有一簇暗火跳动,看得甘采儿心漏跳几拍。她一把夺过娟衣,扭身进了房。

穿什么穿!她又不是前世的甘采儿!会天真的以为,只要想方设法勾搭他,讨好他,就能求来一点点喜欢。

她磨牙着,恼恨地将衣服扔进衣柜里。

看着甘采儿跑进屋的背影,兰亭舟垂下眼眸,捻了捻指尖。

呃,她确实不下药了,直接改色诱了。

等什么时候有空,还是要再教教她《女书》《女德》。

总不能一直纵着她,不知节制。

今日便先依了她罢,省得她一会儿又要哭闹,不依不饶。

甘亭舟抬步,缓缓向卧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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