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讨厌我，要你们赶我走。”
妈妈神色有些紧张，想要解释什么。
我并不在意，笑了笑接着说。
“可你还是帮我梳了头发。”
镜子前，妈妈放下梳子，将手轻轻搭在我的肩膀上。
你说，“你小时候啊，我就是这么给你梳的。”
“那个时候，我真的以为，自己找到母亲了。”
妈妈将水果刀颤颤放在桌上，眼神隐隐带着一丝希冀。
我突然不笑了。
“可毕竟不是在你身边长大，我和诺伊，到底不一样。”
“对吧？
妈妈。”
一室无言，苹果掉在地上，滚到病床下。
她弯腰伸手去捡，却怎么也够不到。
那只撑在我床沿的手，用力到指尖发青。
爸妈每天轮着来看我，每次他们在，我就好好吃饭。
他们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看我精神气还好，可能治疗真的有效果吧。
“慧敏很快就能出院了。”
只有我自己知道，回光返照的假象罢了。
离开那天，我给小苏护士留了张字条。
本来想写，谢谢你的零食。
可手实在不听使唤，一直抖个不停。
图简单，所以最后我认真写下，“谢谢，我很开心（一颗爱心）。”
上墓园台阶时，我不慎踩空摔倒，脚踝刮掉了一块皮。
气喘吁吁终于上来后，我把花摆在台前，自己顺势靠在旁边。
就好像，我真的靠在她身上一般。
“妈，我找到你的另一位女儿了，她，她长得很漂亮，尤其是眼睛，很像您。”
“嗯，很像。”
一时语塞，我竟不知道说什么了。
只是觉得眼睛发涩，心里堵得慌。
许诺伊被两头牵挂。
可唯一爱我的母亲却再也回不来了。
我将头抵在冰冷的墓碑上，眼泪从照片上那张温柔又坚韧的脸上划过。
“摔疼啦？”
耳边有人语气带笑，我猛然抬头，看到她朝我走来。
忍着泪点了点头，我丝毫不敢眨眼。
我怕一眨眼，她就又抛下我不见了。
她笑着向我走来，熟悉的声音如微风过境，足以抚平一切褶皱与伤痕。
“还疼吗，妈妈给你吹吹。”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