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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莲花驾到,不想谈情只想晋升宁司寒林妩无删减+无广告

东渣木鸡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叭叭半天你就说这?你这丫头是不是耍爷呢?”沈月柔也骂她,让她讲话别弯弯绕绕,直接说重点。海棠便继续说:“所以,奴婢建议主子,干脆把事做绝,顶好是让五儿犯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然后把她发发卖了!”听到此处,沈月柔倒是挺赞同的。可宁司昭有话说:“不行!把她发卖了,我怎么得到她?”海棠平凡又流着血的脸上,扯出一抹怪异的笑容。“把她发卖了,二爷不就可以,把她买走了吗?”把五儿买走?宁司昭眼中露出些许兴趣。海棠循循善诱:“经了流言那一事,二爷是断不可能、夫人也不允许二爷再沾松涛苑的人,二爷若是硬要把五儿娶回来做妾,是要与夫人作对吗?”宁司昭当然是摇头。他虽然受宠,但也很明白,自己作为一个庶子,今生都要靠嫡母和世子兄长过活。暗地里嫉恨是一回事,...

主角:宁司寒林妩   更新:2025-04-23 19:4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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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宁司寒林妩的其他类型小说《黑莲花驾到,不想谈情只想晋升宁司寒林妩无删减+无广告》,由网络作家“东渣木鸡”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叭叭半天你就说这?你这丫头是不是耍爷呢?”沈月柔也骂她,让她讲话别弯弯绕绕,直接说重点。海棠便继续说:“所以,奴婢建议主子,干脆把事做绝,顶好是让五儿犯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然后把她发发卖了!”听到此处,沈月柔倒是挺赞同的。可宁司昭有话说:“不行!把她发卖了,我怎么得到她?”海棠平凡又流着血的脸上,扯出一抹怪异的笑容。“把她发卖了,二爷不就可以,把她买走了吗?”把五儿买走?宁司昭眼中露出些许兴趣。海棠循循善诱:“经了流言那一事,二爷是断不可能、夫人也不允许二爷再沾松涛苑的人,二爷若是硬要把五儿娶回来做妾,是要与夫人作对吗?”宁司昭当然是摇头。他虽然受宠,但也很明白,自己作为一个庶子,今生都要靠嫡母和世子兄长过活。暗地里嫉恨是一回事,...

《黑莲花驾到,不想谈情只想晋升宁司寒林妩无删减+无广告》精彩片段


“叭叭半天你就说这?你这丫头是不是耍爷呢?”

沈月柔也骂她,让她讲话别弯弯绕绕,直接说重点。

海棠便继续说:

“所以,奴婢建议主子,干脆把事做绝,顶好是让五儿犯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然后把她发发卖了!”

听到此处,沈月柔倒是挺赞同的。

可宁司昭有话说:

“不行!把她发卖了,我怎么得到她?”

海棠平凡又流着血的脸上,扯出一抹怪异的笑容。

“把她发卖了,二爷不就可以,把她买走了吗?”

把五儿买走?

宁司昭眼中露出些许兴趣。

海棠循循善诱:

“经了流言那一事,二爷是断不可能、夫人也不允许二爷再沾松涛苑的人,二爷若是硬要把五儿娶回来做妾,是要与夫人作对吗?”

宁司昭当然是摇头。

他虽然受宠,但也很明白,自己作为一个庶子,今生都要靠嫡母和世子兄长过活。

暗地里嫉恨是一回事,明面上,他得懂事听话。

“所以,等世子妃找个由头,把五儿发卖了,二爷再偷偷买回来,不拘藏在哪里做个外室,是最好的办法。”海棠说。

沈月柔和宁司昭俱是眼前一亮。

“你这丫头,丑是丑了点,但脑瓜子还算灵光嘛。”宁司昭赞道。

沈月柔向来是见不得其他女人被夸的,不管夸的是什么。

因此,对于宁司昭的感叹,她只是哼了一声。

“贱婢也就这一点,还勉强有用了!”

“你快说,能给五儿安排一个什么不可饶恕的错误?”

提到这,宁司昭满腹的兴奋,就被泼了一盆冷水。

“这可不好办。”他磨牙咂嘴。

“松涛苑是兄长的地盘,那臭丫头窝在里面不出来,我们拿她没办法。”

确实,只要林妩躲在松涛苑不出来,在宁司寒护着她的情况下,她就是很安全的。

但凡事都有例外。

“奴婢听说,扬州的船要回来了,带回来一个珍稀的古香方子,国公爷很重视,说不得要进献给宫里的。”海棠轻轻道。

“若是五儿弄丢了,或者偷了这个方子,岂不是……”

“胡闹!”沈月柔抢先骂了她。

“扬州的产业是世子爷在打理,你往这上头打主意,是想害死世子爷和我吗!”

“再说了,五儿一个内宅丫鬟,怎么能接触到香料那么大的买卖?简直瞎出主意!”

宁司昭却被一语惊醒。

他笑起来:

“对呀!若是香方出了问题,不但五儿要被问罪,就连兄长……”

“你笑什么?”沈月柔瞪了他一眼。

宁司昭方惊觉自己差点失言,赶紧涎着脸找补:

“嫂子不要激动,弟弟的意思是,兄长能有什么事呢?咱们又不是真的让五儿把那方子偷去。”

“不过是给五儿设个套,等她入套,香方就物归原主了,什么也不耽误。”

沈月柔狐疑:

“果真?但是那方子贵重,世子爷必定护得铁桶一般,岂能随意得手?”

宁司昭见她动摇了,赶紧说:

“这个我自有办法,不用嫂子担忧。嫂子只要想办法,让五儿走进套中便可。”

“她躲在松涛苑,我能有什么办法。”沈月柔郁闷。

海棠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说:

“不如,世子妃和夫人提一嘴,让五儿……”

“跟夫人提?”沈月柔一下子没听明白。

但很快,她回过神来,勃然大怒:

“你让我跟夫人推荐五儿,去伺候世子爷打理产业?”

她腾地站起来,给了海棠一个巴掌:

“你疯了你!吃里扒外的东西,五儿给了你什么好处,你到我这儿来为她说嘴?”

“夫人正一门心思催我给世子爷张罗纳妾呢,你还让我把五儿往上推,你干脆直接让世子爷纳了她得了!”


“世子妃,五儿又做错了什么?”

林妩装傻。

春香抢先一步出来。

她可是从被半路截胡开始,就对林妩怨恨得很。

虽然没能去伺候用膳,但她时刻关注福寿堂发生的事,充分掌握了世子妃被夫人刁难的种种细节。

此刻,她要借题发挥,给五儿一个教训。

“五儿,你出的什么馊主意?”

“竟让世子妃去伺候用饭,让世子妃被折磨成这个样子!”

“还有,你竟敢,在夫人面前说那些话,你这不是故意害世子妃吗?”

“看你一副老实蠢笨的样子,没想到,心里头弯弯绕绕那么多!”

春香字字句句,都在挑起沈月柔的疑心。

沈月柔本来就生气,听了,霎时火冒三丈。

“好哇,五儿。以前我只当你蠢笨,口无遮拦,可现在我不得不怀疑……”

啪嚓!

沈月柔又摔碎一个茶碗。

“你是不是别有用心!”

林妩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出,马上一个滑跪。

“世子妃,冤枉!”

“奴婢虽莽撞,但乃形势所逼。您是世子心尖尖上的人,若今日受了委屈,世子必定怪罪,奴婢们担待不起呀。”

“再说了,您贵为世子妃,哪有为一两句话,就公然打您的脸的。分明是夫人借着由头发作,嗟磨世子妃您。”

三言两语,又说到沈月柔心坎上。

沈月柔想起宁夫人,咬牙切齿。

“这个见不得别人好的老女人,缺爱缺出毛病了,处处为难我!”

然而,春香见林妩轻轻松松转移了矛盾,心中暗恨。

嘴上却殷勤附和:

“世子妃,夫人不但针对您,还想把手伸进您的院里,前几日不还说,要选个好的丫鬟做通房,放到世子房中?”

接着哎呀一声,装作随口道:

“按说,五儿以前也不是那爱出风头的,今日在夫人面前,却如此大胆,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沈月柔的眉毛立即拧起来了。

“五儿,你不会真的,起了什么不该起的心思吧?”

口气有些恶狠狠。

她左看右看,觉得五儿的面相,也不是那么老实了。

林妩惶恐:

“世子妃,您若觉得奴婢服侍得不好,今天就把奴婢打发出去,做洗衣丫鬟也好,做洒扫丫鬟也好,奴婢都甘之如饴。奴婢只求一点。”

她深深磕了一个头。

“奴婢请求世子妃,千万不要如此误会奴婢!”

她这话刚说完,春香的眼神就亮了。

把五儿打发出去,世子妃身边再没旁的人,不就轮到她伺候了吗?

终于是熬出头了!

她脸上遮不住的喜色。

沈月柔自然也注意到了,面上不说,心中却在冷笑。

这些贱婢,外表装得老老实实,心里却千方百计想着法子勾男人呢。

看来,陪嫁丫鬟的身份,到底给了她们一些想念。

不自量力的蠢东西!

“既然如此,那今夜五儿不能侍奉了。”

沈月柔松松地靠在椅背上,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春香跟着心头一喜。

沈月柔哂笑。

“春香,你来,好不好哇?”

春香喜形于色,立马跪下:

“奴婢领命!奴婢一定努力,侍奉好世子和——”

“啊!”

一声惨叫,春香捂着肩膀,在地上滚了一圈。

沈月柔狠狠踢了她一脚,还为脚疼生气,目光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春香,你志气不小!世子用得着你努力侍奉吗?”

春香这才意识到,自己实在太得意忘形。

精准踩到主子的雷点上了。

她吓得脸色苍白,也顾不上肩膀生疼,跪着爬到沈月柔脚边。

“世子妃!奴婢说错了,奴婢眼里只有世子妃,只是想侍奉在世子妃左右……”

可沈月柔只相信自己的感觉,又怎么听得进去她的话。

辩解,只会让沈月柔更生气。

“五儿,把她拖出去,掌嘴二十,罚跪三个时辰!”

“别跪院子里,跪柴房,省得世子回来看到。”

“是,世子妃。”

林妩把春香拖进柴房,左右开弓,啪啪啪啪啪。

爽啊。

不过,春香到底是个玩意罢了,再怎么打,也解不了心头之恨。

罪魁祸首是沈月柔。

这娘们不但心思毒辣,还是个疑心很重、阴晴不定的变态。

林妩想想自己的膝盖,今个儿实在受罪。

眼下,海棠和春香都不在了。

明儿,沈月柔不就可着自己一个人嚯嚯?

林妩觉得这样不行。

回瑶光院时,她手上便多了一壶茶。

“世子。世子夫人,奴婢送茶来了。”

她没有直接入内,而是在房门口,轻轻地说。

房内,沈月柔正娇弱不堪地,倒在宁司寒怀里。

放在平时,这样旖旎的时刻,丫鬟来送什么茶,沈月柔心里是要大发雷霆,在小本本记上一笔的。

但今天,她却是松了一口气。

“进来!”

她和颜悦色地说,顺势从宁司寒怀中挣脱出来。

林妩弯着腰,头低得很低很低,茶盘却捧得高高的,以卑微又绝不敢直视主子的姿态,小快步进到房内。

这样的姿态,让沈月柔先满意了半分。

“世子爷,这是妾身新得的高山寒茶,用去岁窖藏的雪水泡的,您尝尝。”她柔声说。

又是寒茶,又是雪水的,目的只有一个。

给这位欲火熊熊的世子爷,灭灭火!

殊不知,宁司寒见了林妩,更加燥热难当。

今夜她裹得很严实,人也很规矩,丝毫没有昨日的羞涩与风情。

唯有低头露出的,那一段雪白颈项。

娇嫩得灼伤人的眼睛。

宁司寒的脑海不受控,想起昨夜。

他如何在这颈子上揉搓,又如何被同款雪白娇嫩的小手……

“世子爷?世子爷?”

沈月柔声声叫唤,才将宁司寒从回忆中唤醒。

宁司寒顿时有些愕然。

天啊,他在柔娘面前走神了。

美人在怀,他居然为着一个其貌不扬、低微笨拙的丫鬟,走神了。

真没想到,这丫鬟看着不经人事,实际端的好心计。

在世子妃的眼皮底下,勾引爷!

“世子爷,可是有什么心事?”沈月柔体贴地问。

宁司寒心虚,咳了一声。

“无事。”

然后灌下一大口茶。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有鬼,总觉得这茶也不咋的好喝。

有股怪味。


海棠捂着脸,嘴角渗出血丝,赶忙道:

“世子妃息怒!奴婢不是那个意思!夫人虽推荐了五儿,但也得五儿争气,才有可能成为世子爷的人……”

她的想法是,先抬举一下五儿也没关系,反正她最终都要犯错,被发卖出去的。

而且这么一来,显得沈月柔大度之余,也算对宁夫人给的任务有所回应。

说不定宁夫人一开心,就让渡部分管家权给沈月柔。

这不皆大欢喜吗?

听了她掰开揉碎解释,沈月柔的怒火才稍稍平息。

“可是我一想到要抬举五儿那贱人,心里就不舒坦……”

“世子妃,要为大局着想啊。”海棠劝道:“五儿终究都会是二爷的人,您何须介怀?”

“对对对!”宁司昭在一旁露出淫笑。

“嫂子,就这么办吧!”

沈月柔不情不愿地跟宁夫人提了这件事。

宁夫人诧异:

“你说你要放个人在寒儿身边服侍?这可真是太阳从西边升起!”

“母亲这是何意。”

沈月柔很不高兴,觉得宁夫人装模作样。

“不是母亲耳提面命,让儿媳给世子爷添个人吗?我岂是那等霸道妒妇,其实早已备好了人选,就是这个五儿。”

“你这么贤惠?”宁夫人还是不大信。

沈月柔气得脸青:

“母亲未免有些侮辱人了!”

“扬州的船要回来了,近来世子爷要忙营中的事,又要忙买卖的事,吃也吃不好睡也睡得少。儿媳见他都瘦了,着实心疼,所以才想着,派个丫鬟跟在他身边,好歹照顾他吃穿。”

这话说到宁夫人心坎上了。

宁司寒作为世子,是未来的宁国公,早早就接管了一些家中的买卖,以作历练。

扬州的香料生意,就是其中最重要的一项。

宁家祖上从扬州发家,虽然后来走的是武将之路,特别到了宁国公这一代,征战沙场,打下国公府的政治家业。

但对于宁家来说,香料生意是根。

宁氏香料不但出名,还很得当今圣上看重,每年的香贡里头,总有一份出自宁国府。

也就是说,这不仅是买卖,还是脸面。

因着这重要性,宁司寒对待扬州回来的船,是慎之又慎,忙得脚不点地。

宁夫人看他那没空收拾自己的邋遢样子,也是心疼。

“好吧,你也算是有心了。”

宁夫人摆手说。

难得沈月柔松了嘴,干点大户人家主母该干的事,宁夫人也不想跟她吵架。

“叫那孩子来瞧瞧吧。”

林妩便被叫进了宁夫人的天香居。

“奴婢拜见夫人、世子妃。”她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叫来这里。

作为一个养狗的小丫鬟,她能见到国公夫人的机会是少之又少。

而今宁夫人竟然派人传她到自己的院子去,实在令人费解。

可是当看到沈月柔一脸不忿地坐在宁夫人下首,她又似乎知道了什么。

“抬起头来我看看。”宁夫人说。

林妩抬起头,与宁夫人对视。

后者眼中的审视与探究,让她有了一个猜想。

莫非……

“模样倒是齐整,只是,为何如此眼熟?”宁夫人嘀咕。

立在一旁的周大娘提醒道:

“这是上次家宴,进紫苏汤的丫头。”

宁夫人的脸马上绿了。

那实在是一段不大美好的记忆。

虽然已经过去许多天,宁夫人一想起,还是会有一种菊花火辣辣的错觉。

“哦,是那丫头啊。”她原本有些高兴的表情,冷下去了。

宁夫人并不喜欢林妩。

首先,家宴被创是她一辈子都忘不掉的噩梦。


国公爷和世子都有公务在身,大多数日子是不在家吃饭的。

故而,到了用膳时间,一般只有婆媳二人。

沈月柔最怕的国公夫人,来了。

国公夫人是尚书府嫡女,出身高贵,是真正的大家闺秀。

她年少仰慕国公爷,但偏偏,国公爷对她淡淡的。

两人成婚后,小妾又勾着国公爷,让夫妻俩的关系进一步产生裂痕。

久而久之,高门主母成了深闺怨妇。

国公夫人对情爱之事分外敏感,尤其是那些凭着几分姿色,就玩弄感情,攀龙附凤的。

没错,说的,就是沈月柔。

福寿堂里。

宁夫人远远就看到她们了。

沈月柔旁若无人的玩笑,不疾不徐的步伐,还有骚浪贱的粉色衣裳,早就惹恼了她。

呵,好一个身娇玉贵的世子妃。

几步路还要人扶?

那走路的姿势,那脸上的情态。

真应了一句话:

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

一看便知,昨夜没少被滋润!

“不知羞耻的浪蹄子!”宁夫人忍不住骂出声。

于是,沈月柔半只脚才踏进福寿堂,宁夫人的冷嘲热讽,便劈头盖脸来了。

“世子妃,好大的架子啊!”

沈月柔的脸闪过一丝怨怒,只能勉强说:

“母亲言重了,柔娘有何不妥之处,还望母亲宽恕。”

“呵!”宁夫人冷笑。

“别人家的媳妇,五更就要起身侍奉婆母。你倒好,连早上的请安都自己免了,好自在啊!”

沈月柔早知道,这老女人必定会抓着这一点发难。

但为了那点掌家权,她打算放下身段,示弱道歉。

“不是,母亲,我……”

她话还没说出口,林妩就噗通跪下了。

“夫人明鉴!世子妃日日念着要孝顺您,不是故意误了请安,而是世子见世子妃日夜服侍,太过劳苦,特地吩咐了,让世子妃多歇会儿……”

理由是好理由,话也说得很妥帖。

但,宁夫人是什么人?

虽然嫁给意中人,却独守空闺十几年的怨妇!

沈月柔越是卖弄房中事,宣扬她小两口琴瑟和鸣,在宁夫人看来,就越是刺眼。

岂止刺眼。

心肝脾胃肾都被刺得生痛。

听完林妩一席辩解的话,宁夫人面无表情,但手把帕子都绞皱了。

沈月柔心知不好,娇叱:

“你这大胆的丫头!主子说话,也有你插嘴的份?还不自个儿领了罚,到外面跪去!”

宁夫人却冷笑:

“世子妃平日里不教导下面的人,现在倒跑我面前来,打骂奴才?敢情这偌大的宁国府,已经换你做主了?”

这下连沈月柔也不得不跪了。

“母亲何出此言,儿媳惶恐!儿媳只是约束丫鬟,万万不敢越过母亲……”

沈月柔说,宁夫人就端着茶碗,慢慢地听。

沈月柔说完了,她也不吱声,而是用碗盖拨一拨浮沫,吹一吹茶气,浅浅品一口……

昨夜才遭了大罪,现在又跪在坚硬的地板上。

沈月柔的膝盖都快碎了。

腰也快碎了。

宁夫人继续拨茶,吹茶,品茶……

过了足足两刻钟,宁夫人才抬起视线。

“怎么,跪着舒服?还不起来,是要我请你,你才肯上桌用膳吗?”

沈月柔已是跪得周身酸痛,神情恍惚。

但也只能忍气道:

“媳妇谢过母亲恩典。”

林妩又大张旗鼓地,抢着要去扶沈月柔。

宁夫人怒斥:

“哪里就那么娇贵了,自己站起来!”

沈月柔咬碎一口银牙,只得自己慢慢地爬起来,一瘸一拐走到桌前。

接下来,就到林妩的吃苦时间了。

伺候主子吃饭,是一件很辛苦的事。

主子坐下了,丫鬟要把漱口的茶水端过来,主子含一口要吐,她得及时拿痰盂接住。

该摆饭了,丫鬟得安箸,捧饭,舀汤,剥壳,布菜、奉茶……

布菜时,还要劝菜,说说这个菜多好吃,劝主子多用一些。

这个环节风险很大。

比如宁夫人胃口不好,给她夹菜,就容易挨骂。

沈月柔也不好打发。

她减肥,这不吃那不吃,若是夹错了,饭罢回到小院里,又是一顿跪。

好不容易等到主人们安生吃几口饭,丫鬟也不能喘口气。

她要一直站着,双手呈固定高度,捧着茶盘。

身板要挺直,姿态要优美,表情要端庄。

一顿饭结束,丫鬟累得半死。

这活,林妩才不想干呢。

“世子妃……”她朝沈月柔使眼色,低声说:“您不是想要在夫人面前卖个好,好把掌家权拿过来么?眼下就是机会。”

“你让我伺候她吃饭?”沈月柔有些不情愿。

媳妇伺候婆母吃饭,大户人家是有这规矩。

刚入府的时候,宁夫人也想让沈月柔伺候吃饭。

但沈月柔才伺候了一次,回去就跟宁司寒哭诉,说宁夫人让她站规矩,站得腿疼,还不给她吃饭。

这可把宁司寒心疼坏了,转头就跟宁夫人大吵一架。

于是,沈月柔再也不用伺候吃饭了。

她为此还沾沾自喜过一段时间。

可如今,她倒要主动伺候宁夫人吃饭?

“世子妃,为了掌家权啊。”林妩循循善诱。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沈月柔咬咬牙,拼了!

“母亲,让儿媳伺候您吃饭吧。”她挤出一个笑容说。

“哦?”宁夫人来兴致了。

她这儿媳妇,身份不高,却惯会拿腔拿调,摆高姿态。

仗着拿捏住世子,连她这个婆母都不放在眼里。

宁夫人想整她,想很久了。

既然她主动上门求虐,宁夫人不能往外推啊。

平时漱口只要一口,今天要三口,务必要溅湿沈月柔的衣袖。

不论沈月柔怎么布菜,她总能找到借口批评。

“蠢东西,夹的什么菜,怎么吃得下!”

“油腻腻的,也就是没见过世面的小门小户,才爱吃。”

“这么烫,你是要害死我吗!”

……

半个时辰能吃完的饭,硬是吃了一个时辰。

而且是看别人吃。

沈月柔是一口都没吃上,先是跪,后是站,一直赔笑脸,说好话。

整个人又累又饿,双腿酸软,打着摆子勉强回到自己院中。

有春香扶着,她还是费了好大劲,才在椅子上坐下。

腿僵硬得根本弯不下来啊。

刚坐下,沈月柔便摔碎了一盏茶:

“五儿,你心思大了!”


一座不孝的大山压下来,宁司寒难以分辩。

婆子们已经按住林妩,眼看就要拉下去打了。

一个小小的声音突然响起来:

“娘,我想拉臭臭。”

大家还在找,声音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另一个嫩嫩的声音又冒出来:

“娘,萍儿肚肚痛。”

众人这才惊觉,是宁司师一对两岁大的双胎儿女!

宁司师紧张询问:

“怎么回事?你们哪里……哎呀!”

她的脸扭曲了:

“我的肚子也好痛!”

话音刚落,一个宁国公的庶子,也猛地夹紧双腿,捂住肚子,表情与宁司师如出一辙。

接下来,跟击鼓传花似的,一个个喊痛的声音响起。

一桌子的人,竟有大半腹痛难忍,争着抢着跑茅厕。

国公府的茅厕都不够用了。

沈月柔坐不住了,她心里头慌得厉害。

明明只给宁夫人下了药,怎么大家都腹痛拉稀了?

一种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

好好一场家宴,如今乱成一团。

席上最有威严的人,终于发话了。

“怎么回事?”宁国公沉声道。

“府医还未到么?立即着府医前来!”

幸好方才宁夫人腹痛时,丫鬟就已经去请了府医。

这会儿,府医刚好赶到。

府医一一把脉过后,宁司寒急切地问:

“大夫,如何?可是食物中毒了?”

府医却摇摇头:

“依我之见,不是中毒。”

不是中毒?

众人皆愣住。

沈月柔的担忧更是达到顶峰,声音都变了:

“怎么可能不是中毒!”

看到大家都诧异地望向自己,她才尴尬地说:

“我就是问问大夫,不是中毒还能是什么。”

府医摸着胡子,面露难色。

“根据脉象,各位贵人肠胃失调,确实很像中毒。但是,脉象中又有一丝奇异,显示另有其因。”

“那是什么因?”众人追问。

府医惭愧:“我才疏学浅,尚未涉及此处。”

气得宁夫人大骂:

“荒唐!你在戏弄我们不成!”

沈月柔则松了一口气,假意劝慰宁夫人:

“母亲别动怒,想来这府医医术不精,把中毒误诊成其他,也是有的……”

接着话锋一转:

“但是堂堂宁国府,岂能容许这等医术不精的大夫,耽误主子性命?”

“不如一齐拖下去,同那丫鬟一起打二十大板,逐出府去!”

宁夫人已经拉得晕头转向,无法主事,自然是沈月柔说什么,就做什么。

府医大喊饶命,也免不了被几个大汉拖下去的命运。

二十大板可不是小儿科,打完了,不死也残废。

林妩可不受这个罪。

“等等!奴婢知道为何腹痛!”

被拖出门的前一刻,她高喊道。

就像电视里演的那样,两个拖人的婆子果然停下来了。

林妩趁热打铁,掷地有声地说:

“是因为,过敏!”

过敏?

一个未曾听过的词。

大家眼中满是怀疑,沈月柔更是大声嚷嚷起来:

“你这刁奴,还在狡辩?你不单毒害母亲,还毒害这么多人,死不足惜!”

一股脑把所有的罪名,都推到林妩头上了。

可府医却欣喜若狂:

“是了,过敏!我曾在一本医书上,见过此类病症,但现实未见人得过,故而忘了。那脉象,是过敏无疑。”

“你胡扯!”沈月柔跳起来大骂:“你凭什么说是过敏?定是你俩为了逃脱责罚的狡辩之词!”

两相争执,眼看又要闹起来了。

“安静!”国公爷旁边的侍从,突然威声喝道。

万籁俱寂。

“着我的帖子,去请温太医。”

“这个丫头,继续说。”

宁国公道。

有了宁国公发话,沈月柔便是不情愿,也只能乖乖闭嘴。

两个婆子松开手。


沈月柔没能得到答案,面色微变。

但还是做出温柔知性的模样,款款地依偎在宁司寒身边,为他满斟一杯酒。

“爷,那你是对五儿没有这个心咯?”

她换了个问法。

在她灼灼的目光逼迫下,宁司寒最终从喉咙里挤出了一声:

“嗯。”

宁司昭在一旁笑起来。

“原来竟是个普通丫鬟。我就说,兄嫂二人情比金坚,这是全京城都津津乐道的佳话,兄长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纳了别的女子。”

“那可不是。”沈月柔又掩嘴笑道。

“若是这样,我就要斗胆跟兄长讨个示下了。”宁司昭说。

宁司寒突然心中一跳。

他眸色微深,一动不动盯着宁司昭。

宁司昭被他的眼神镇住,想好的台词差点说不出来。

还是沈月柔在一旁拼命使脸色,他才鼓起勇气开口:

“弟见五儿,心喜得很。既然她不是兄长的女人,兄长能否,将她赐予弟弟?”

啪嚓!

宁司寒捏碎了一个酒杯。

宁司昭吓得跳了起来。

沈月柔见他如此失态,心中不免有些不痛快。

“世子爷觉得如何?妾身倒觉得是一桩美事。以前是妾身想左了,对待五儿有些欠妥,故而一直想弥补她。”

“既然爷无心收她,二爷又有情义,不如把五儿给了二爷,有情人终成眷属。”

“五儿给二爷做通房,过几年生儿育女,抬了妾,就是半个主子了,岂不比当个卑贱的丫鬟强?”

她说得句句在理。

可宁司寒听在耳中,每一个字都扎得很。

“这恐怕……”

他想拒绝,可不知道该如何拒绝。

倒不是怕伤兄弟情分,而是不想太过暴露自己和林妩的事,又招得沈月柔不开心。

夫妻俩如今的和睦,来得很不容易。

“世子爷无需顾虑太多。”沈月柔笑吟吟:“何不问问五儿的意思?”

“兴许,这丫头早有自己的打算呢?”

“妩儿早有打算?”宁司寒不自觉喃喃。

这是他从未想过的事。

在他心里,妩儿一直以他为天,为地,为中心。

她的世界围着他转,她满心满眼都只有他。

这样的妩儿,会偷偷在心里,想过以后怎么办吗?

宁司寒突然有点不确定了。

沈月柔也是会察言观色了,看出宁司寒的动摇,她趁热打铁:

“就是啊,她也十五六岁了,再过几年就是老姑娘,可不得为自己想想?所以妾身以为,这事还是看五儿自己的意思,说不定……”

她故意省略了后面的话。

宁司寒陷入沉默。

许久之后,在沈月柔和宁司昭的双重注视下,他缓缓地说:

“看五儿的意思吧。”

说的沈月柔和宁司昭都松了一口气。

“谢谢兄长!”宁司昭喜不自胜。

沈月柔同样满心愉悦:

“我就说吧,世子爷不是那等小气之人,怎么会连区区一个丫鬟,都不舍得给亲弟弟。”

他俩又你一句我一句地,聊得热火朝天。

宁司寒却一言不发。

他只是一杯又一杯地闷头喝酒。

沈月柔很有心计,并没有当场叫林妩来问话,而是嘱咐了宁司昭一番。

而宁司寒,因为喝得酩酊大醉,自然被留在了瑶光院。

次日一大早,林妩按例去遛狗。

Jason很调皮,松涛苑关不住它,它有时候跑快了,就会钻到别处去。

林妩因此经常得以在国公府到处溜达。

她还没来时,因着其他丫鬟都怕狗,Jason是交给侍卫去遛的。

人高马大的黑面侍卫,再加一条精力过剩随时扑人的狗,府中上下都敬而远之。



次日,沈月柔浑身上下都透出一股余媚,懒懒地靠在软垫上。

一盏养颜茶在手里,她不疾不徐,用茶盖撩拨碗里的茶沫。

“妩儿,我有一事问你。”

“世子妃请讲。”林妩低眉顺眼道。

沈月柔露出一个微妙的笑容,抬起手,轻轻地抚摸自己的脖子。

“你老实交代……我脖子上这印子,是怎么回事?”

林妩这才看到,沈月柔的颈侧,被衣领遮住的地方,有个指头大的印子。

印子已经呈深紫色,甚至有些破皮渗血。

是昨夜宁司寒戳中的穴位。

到底是武将,手指头轻轻一戳,就把人戳成皮外伤了。

沈月柔想起一些片段,双眼渐渐染上恨意:

“五儿,你趁我睡着……”

话还没说全乎,就被林妩的惊呼打断。

“天呐!世子爷怎么这样啊!”

沈月柔凝眉:“……世子爷?”

林妩对着那紫印子瞧了又瞧,煞有介事:

“您的身子才好了一些,世子就这般渴求您,实在太粗暴了!”

“是吗?”沈月柔的语气和缓下来。

林妩重重点头:

“其实,奴婢一直没敢对您说,世子实在是太过分了,每夜您睡着后,世子也对您……”

她的语气里略带不满,关怀之心恳切。

沈月柔微微颔首。

“原来如此。”

然后,脸色一变:

“来人!把这个欺主的丫头,拖出去打死!”

两个粗壮的婆子冲进来,一左一右,按住林妩。

“世子妃,您这又是何意?”

林妩不动声色问。

沈月柔冷笑:

“五儿,你真当我是傻的?我只是疲累,不是死了,夜里有些什么动静,我模模糊糊还是知道的。”

啪!

她怒不可遏地往桌上一拍。

“我与世子同榻而眠,世子向来拥我入怀。可是前夜,他离我竟有一臂之远!”

“而你。”

她步步上前,狠狠捏起林妩的下巴:

“却在他近旁,形同交颈鸳鸯!”

林妩俏眸微眯。

来了。

果然如她所料。

前夜,沈月柔是有模糊醒来,被宁司寒点穴点晕了。

昨夜,宁司寒又故伎重演。

他没想到,对方早已起了疑心。

但林妩早就等着这一天。

沈月柔能以小官庶女之身,成功高嫁权势显赫的国公府世子,并且恃宠辖制一府主母宁夫人,果然不是个简单货色。

她的疑心病和敏锐度,总能让她在细节的汪洋大海中,抓住关键信息,网织出事情的全貌。

前夜她半睡半醒,其实没看到林妩和宁司寒有拉扯。

当时并未觉得两人有什么。

可昨夜宁司寒表现异样,沈月柔睡醒来又见这处紫斑。

再加上,昨天她教训林妩,宁司寒竟为林妩说话。

要知道,堂堂世子爷,可从不关心别人的死活,尤其是区区一个卑贱丫鬟。

不对劲,太不对劲。

她敏锐的第六感再次提示,这里头有鬼。

一切蛛丝马迹连接起来,再掺入她自己的脑补。

得出一个推测。

不论林妩是否承认,沈月柔都认定了这个推测。

林妩只能死。

“你真是出息了啊,五儿?”

沈月柔手下使劲,恨不得捏碎林妩的下巴骨。

她的话,像从牙缝间挤出来似的:

“既然你这么勾人,又这么会骗,寻常男子怕是降不住你。不如我给你寻一个好的。”

“来人。”

她的目光像淬了毒。

“牵一条狗来。”

林妩心中一凛。

这与原身的上辈子,何其相似。

沈月柔这神经病,果然没有按照上辈子发展,而是迫不及待地要弄死她了。

还好,她早有准备。

大狗往林妩身上扑时,一个匆匆的脚步声由远而近。

“柔娘!你这是做什么!”

“世子爷?”

沈月柔没想到,宁司寒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他不是说,今日有要事,一整天都要在书房议事吗?

“世子爷,您怎么来了。”

沈月柔慌张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挤出笑脸迎上去。

“如果我不来,你就让这畜生干出违逆人伦之事?”宁司寒厉声道。

沈月柔尴尬:

“世子误会了,妾身只是做做……”

“你只是做个样子,是吗?”宁司寒目光微冷。

被按在地上的小人儿,手臂还缠着纱布呢。

好一个做样子!

沈月柔语塞:

“我……”

“你若觉得这丫鬟不好,打发了她便是,何苦这般折辱她?我真是看错你了!”

“世子爷,你听我说……”

可是宁司寒没有给她机会。

“柔娘,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从前的你,温柔、善良,如一朵洁白无瑕的花一般美好。可是,你现在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世子爷,我没有……”

“你没有什么?昨日打骂婢女,今日侮辱婢女,我都看见了!那在我见不着的时候呢?”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高石之山也会满是裂缝。

宁司寒越想越惊心,眼前这个女人,背着他到底做过多少凶残的事?

沈月柔一直打造善良小白花的人设,如今终于被反噬。

她红着眼,樱唇微颤。

“爷,您为了区区一个丫鬟,就这样责备妾身?”

美人脆弱的模样,终究还是打动人心。

宁司寒的口气软了。

“柔娘,爷不是责备你,只是觉得……”

“只是觉得我不好了。未成婚时,爷爱我如珠如宝,如今我嫁与爷,爷便觉得我如草芥,是吗?”沈月柔哽咽。

一颗豆大的泪珠缓缓滑落,滴到宁司寒的心里。

宁司寒方寸大乱。

“柔娘,你别哭……”

“爷!”沈月柔掩面,泪水从指缝涌出:“你可还记得,你对妾身许下的约定?”

约定!

宁司寒心中一痛。

眼前的垂泪美人,可是他亲口许诺,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女子啊。

“柔娘,是爷不好,爷都记着呢,你别哭……”

他手足无措地搂住沈月柔。

沈月柔在他怀中,哭成一个泪人儿。

林妩低头被按着,听完全程。

大翻白眼。

呵,一对贱人!

她感受了一下膝盖,嗯,护膝好好地,没有错位。

然后,砰地一声,跪下了!

“世子妃!”她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这次没有作假,额头都磕红了。

“世子爷用情至深,世子妃纵然不相信奴婢,也该相信世子爷!”


宁司寒脸色铁青。

这话里头有话,是菜不合心意,还是人不合心意?

一屋子奴仆低头垂手,安静如鸡。

宁司寒被她呛得下不来台,满肚子火,无处发泄。

只好骂下头的人:

“你们怎么伺候世子妃的?世子妃不爱吃的也端上来?厨房的人到底还能不能干了?就不能做点合世子妃胃口的!”

底下人听得瑟瑟发抖,厨房这回大祸临头了。

正在这时,海棠捧着一个白玉盘子,从外头走了进来。

“世子爷、世子妃,厨房新研究了一个辣炒小河虾,鲜香可口,开胃下饭,特请主子尝尝。”

一盘色泽油亮、香气扑鼻的小河虾,摆到两人眼前。

尴尬的气氛被打破了。

宁司寒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情绪,重新拿起筷子,夹了一筷河虾。

“既是新菜色,柔娘不若试试。”

其实,刚才沈月柔脱口而出那话之后,便后悔了。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那么生气,最近越来越难控制情绪,激动起来,连平时竭力营造的贤淑温婉,也忘在脑后。

宁司寒骂下人时,她的心也跟着害怕。

世子爷不会就此厌恶她了吧?

幸好宁司寒又给她夹菜,她赶紧就坡下驴,忙不迭抬碗接过来:

“妾身谢谢爷。厨房的人有心,我看这菜就很好。”

两口子又重新亲热起来。

再加上,沈月柔吃了那河虾,确实合胃口,心情大好,吃了不少。

这餐饭终于得以和乐融融地结束了。

好消息传回来时,小厨房一片喜气洋洋。

“姜还是老的辣,刘管事果然做得一手好菜,能讨得世子妃的欢心!”一个厨娘奉承的说。

大家都知道,先前刘嫂子挨了世子妃的斥责,十分难受。

这会儿终于出了口气,便都纷纷向她道贺。

“世子妃都说了呢,这道菜要好好做,过些天家宴,献给老爷夫人尝尝!到时候刘管事可就平步青云了!”

刘管事喜不自胜,嘴上还在谦虚:

“大家过奖了,都是分内事……”

正热闹着呢,一个二等丫鬟摇摇摆摆出现在厨房门口。

“今个儿的辣炒小河虾做得好,世子妃用着高兴,赏做菜的厨娘银子一锭!”

哇!

大伙眼神发亮,齐齐羡慕地看着刘嫂子。

刘嫂子春风满面,志得意满地伸手迎上去:

“谢谢姑……”

“有你什么事?”那丫鬟却倨傲地瞟了她一眼。

然后环视众人:

“张婶呢?快些而来领赏啊!”

张婶?

张副管事!

众人惊掉下巴。

一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婆娘,缓缓从人群中走出来,大方地接过丫鬟手中的银锭、

“张氏谢过世子妃,谢过姑娘!”

刘嫂子不可置信地呆立,脸涨得通红。

“这……这不对啊姑娘。”她急急忙忙开口:“姑娘是不是弄错了?那辣炒小河虾,是我做的,还是姑娘亲手拿走的呀。”

丫鬟给了她一个鄙夷的眼神:

“谁弄错了?我拿走了没错,但是张婶也做了辣炒小河虾,我两盘都拿走了不成吗?是海棠姐姐说,张婶的瞧着更可口一些,不要了你的,关我何事?”

她把身一扭,留下一句话:

“技不如人还叽叽歪歪,你要说理,自己找海棠姐姐去吧!”

丫鬟走了,留下一厨房的错愕和尴尬。

张副管事笑笑:

“原是大家的荣耀,我不能一个人独占了,今日我自掏腰包,请大家吃顿好的。”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人吱声。

沉默了一会儿,刘嫂子突然捂脸,哭着跑了出去!

她走了,余下的人也就没顾忌,开始三三两两与张副管事搭话。

林妩一直默默坐在角落里。

趁这会儿无人注意,她也悄悄地走了出去。

林妩到小花园里采紫苏。

小花园虽说以种花为主,但是也种了不少奇珍香料,其中就包括紫苏。

这一日有些微雨,她没有打伞,冒雨采了很多紫苏。

晚上,又在小厨房熬夜鼓捣。

果然,没两天,她就病了。

她烧得两颊酡红,在床上哼哼唧唧。

“什么?她病了?”

宁司寒嚯地站起来,袖口打落了桌上的纸笔,可见心中慌乱。

这些天,他虽然强忍着不召唤林妩,但每日都派时杰打听她的事,一日比一日挂心。

听说小妖精在厨房过得很快乐,他心里不大痛快。

可这会儿得知她生病,他又担心了。

时杰回道:

“五儿姑娘睡了一天未曾起身,想来病得不轻。”

宁司寒着急:

“可曾叫了府医去看?”

时杰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又低头道:

“不曾。她如今是个粗使丫鬟,按例叫不得府医。”

“那是否有人照顾她?进了些什么汤饭没有?”宁司寒又问。

时杰垂眸:

“粗使丫鬟本就身份低微,姑娘又是被打发到厨房的,哪里会有人去看她?没让她带病做活,已算是恩典了。”

宁司寒闻言心中大痛。

一个享受过他的恩宠,又被迫与他分别的小女子,夜夜饮泣,思念成疾。

却因为身份低微,既请不到府医,也无人看顾。

何其可怜。

时杰见宁司寒沉默不语,以为主子对他探查的信息量太少感到不满,赶紧又补充说:

“不过,姑娘的精气神还在。属下斗胆靠近去瞧,还能听见她在呻吟。”

“吟些什么?”宁司寒的心揪紧了。

不会在哭着怀念他的好吧?

真是爱得太深……

“属下不敢说。”时杰又低头。

“你说!”

时杰很为难的看了宁司寒一眼,清清嗓子:

“姑娘说:宁司寒王八蛋,好一个无情的负心汉,吃干抹净就想跑,也不管本姑娘好不好!”

宁司寒:……

“她真这么说?我看是你最近睡得少,耳朵不好了。”他还想挣扎一下。

那可是痴恋他而不得,夜夜流泪的女子啊。

怎可能在背后骂他。

可是时杰重重地点头:

“属下绝没听错,姑娘还说了:算本姑娘看走眼,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

宁司寒气笑了。

“这小妖精还真敢说哈。”

他磨着后槽牙,腮帮子都绷紧了:

“爷这就让她知道知道,爷到底中不中用!”


言下之意,她不是那等拈酸吃醋的主母,只要林妩主动交代,就可以宽大处理。

我信你个鬼!糟老婆子坏得很!

林妩垂头翻白眼。

她气提丹田,调动核心,使全身剧烈抖动起来,宛如伏地痛哭。

“请世子妃恕罪,奴婢知道错了!奴婢再也不敢守夜打瞌睡了!昨夜世子叫了三次水,奴婢跑来跑去,实在太劳累,就在门外睡着了……”

她甚至一个接一个地磕起头来。

动作夸张,但是头不点地。

“奴婢坏了守夜的规矩,该受世子妃责罚。但是恳请世子妃,让奴婢继续侍奉您,不要赶走奴婢……”

沈月柔才彻底安心了。

她昨夜完全昏过去,其实什么也没看到,不过是疑心重,想诈一诈五儿。

事实证明,她没看走眼。

五儿是个笨的,做错点小事,都当天塌一般大。

应当还做不出勾引世子那等事。

“好了。”沈月柔浑身松懈下来,人也不似刚才那般严厉了。

“这次就算了,但决不能有下次。”

“我对你们要求严格些,你们也别怨我。国公府规矩大,我是怕你们行差踏错,断送你们的前程,便是我也救不了你们。”

林妩偷偷掐自己大腿内侧,才勉强挤出一点眼泪。

“奴婢知道了,奴婢以后一定好好服侍世子妃。”

沈月柔满意地嗯了一声。

林妩又爬起来,假装要继续给她梳头,实际狠狠扯了一把她的头发。

“哎呀你这贱婢!”

沈月柔吃痛地捂住头。

“笨手笨脚,本世子妃本来就掉头发,你还不轻着点!”

林妩赶紧惊恐致歉:

“世子妃恕罪!奴婢给您上点头油,护护发。”

自从嫁给宁司寒,除了来月事,沈月柔几乎夜夜不落空,且被折腾得很晚,都睡不好,身体渐渐虚了。

想来是损了肾元,最近,她竟然有些掉发。

她赶紧让五儿去京城最好的红妆斋,买最贵的头油回来,保养保养头发。

“这个新买的头油,味道怎么这么怪啊。”沈月柔皱鼻。

“会么?”林妩脸色都没变一下:“许是特殊功效特有的吧,红妆斋的新品,大家说是生发护发效果特别好呢。”

“那你得给我多用些。”沈月柔摸着自己的秀发,爱惜地说。

她心想,既然这个新品大家都说好,虽然味道难闻些,只要有效果,且忍忍吧。

但林妩想的却是:

用,可劲用,我特地给你加了料,越用越脱发。

用成一个大秃子!

这样想着,她手下用力,又挖出一大勺,往沈月柔头上抹。

梳完头换衣服,林妩拿出一套粉色的裙袄。

沈月柔不悦:

“怎不拿那套蓝色的?我喜欢蓝色。”

林妩闭眼就是吹:

“粉色娇嫩,世子妃如今正是花一样的年纪,穿这个艳压群芳。”

一听艳压群芳,沈月柔就心花怒放。

她平时最烦那些莺莺燕燕围着宁司寒转了。

都睁大眼好好看看,世子妃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子!

林妩内心os:

穿吧,穿吧,一穿一个显黑。

而且国公爷的宠妾爱穿粉色,这是国公夫人最讨厌的颜色!

穿好衣服,沈月柔在镜子前面转来转去,觉得不大满意。

“总觉得今日看起来暗沉沉的,气色不行。府里那些婆娘又该嚼舌根了。”

国公府位高权重,就是丫鬟婆子,说出去也比小门小户的小姐夫人体面。

沈月柔嫁进来后,在一些大丫鬟老婆子面前,还得陪笑。

那些人在人前背后,没少蛐蛐她。

林妩睁眼说瞎话:

“世子妃这是被世子好好疼爱过的样子,谁见了不羡慕呢。那些嚼舌根的,其实都是嫉妒您罢了。”

这可说到沈月柔的心坎上了。

她又被哄的欢天喜地。

同时也有点犯愁:

“哎,太恩爱了,也是个麻烦。撞在某些失宠老女人的眼里,又该给我使绊子了,害我入府到现在,都未能掌家!”

所谓失宠老女人,指的当然就是国公夫人。

国公夫人跟国公宠妾那点子事,在府中尽人皆知。

听说,国公爷早已不去夫人房中了,两口子貌合神离。

沈月柔抓着这一点,私下里不知嘲笑了国公夫人多少次。

尤其她试图掌家被国公夫人拒绝后,骂得更是不堪。

林妩深知她心中症结,劝道:

“世子妃还是忍耐一下,尽量在夫人面前卖个好。上次世子心疼你,跟夫人闹过后,夫人不是松口了么?说可以试着给你管管部分事务,这可是个好兆头。”

说到这,沈月柔就来劲了。

这是她最近,最有盼头的一件事。

“你说得对,有世子给我撑腰,我有什么想而不得的。至于老女人的刁难,我且忍忍吧。”

梳妆完毕,就该去用午膳了。

往常,是春香负责陪沈月柔去同国公夫人用膳的。

春香是家生子,自小就伺候在沈月柔身边,跟五儿这等外头买来的丫鬟可不一样。

沈月柔虽然防着她,不让她近世子的身,但在其他事情上,还是比较倚重她。

而春香,也一直以世子妃的心腹自居。

阖家用膳这事,当然得是她,才有资格在主子跟前伺候。

可今日,春香跟在沈月柔屁股后面,才走出一段路,林妩就快步跟了上来。

“哎呀,春香,你也太不懂事了!”

她挤开春香,郑重地扶起沈月柔的手,仿佛在对待一尊易碎的瓷器。

“夫人金尊玉贵,又日日受累,你怎么不扶着点呢!”

春香冷不防被截胡,眼神不由得带上怨恨。

“五儿,你这是做什么?”

沈月柔却很享受被人如珠如宝、小心翼翼地对待。

身为世子妃,她就应当这么尊贵。

轻哼一声,她抬下巴看林妩:

“五儿倒是伶俐,以前怎么没发现呢?”

“世子妃满心满眼都是世子,日夜为世子操劳。我等卑贱下人,自然不该让世子妃分心。”林妩露出一抹憨笑。

恰到好处的调笑,让沈月柔感到几分得意,又不至于冒犯,惹怒她。

沈月柔的小情绪,被拿捏得刚刚好。

她果然笑起来了。

“油嘴滑舌。”她嗔怒道。

“既然五儿有心,我也就多调理调理你,让你更出息些。今天,就由你陪我去用膳吧。”


瑶光院。

“爷……”

沈月柔香汗淋漓,姣姣娆娆地依偎在宁司寒怀中。

休养了几日,果然不一样。

她感觉身体好热,比以前更加容易情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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