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三年的春雨来得又急又凶,镇北王府的朱漆廊柱被雨水浸成暗红色。
我望着铜镜中头戴九翚四凤冠的自己,腕间银镯撞在妆匣上,发出清泠的脆响。
三日前太后赐婚时的情形犹在眼前。
凤鸾殿的龙涎香熏得人头晕,太后染着蔻丹的指尖划过她锁骨处的朱砂痣:“哀家听说沈院判在研制治疫新方?
若这婚事不成...”金丝楠木屏风后突然传来铁链声响,父兄满是血污的脸在缝隙中一闪而过。
太后指尖敲着凤座扶手:“沈院判治疫有功,在民间声望日隆。
可这药方若用在战场上......”她忽然轻笑,“镇北王拥兵十万,若再得民心,皇帝这龙椅怕是坐不稳了。”
我猛然抬头,终于明白这场赐婚的本质——太后要借我的手,既控制萧景煜的兵权,又钳制沈氏的声望。
“臣女领旨。”
她重重叩首,银镯磕在地砖上裂开细纹。
太后笑着将鎏金合卺杯推到她面前,酒液中沉浮的蛊虫像一滴凝固的血。
“小姐,该更衣了。”
侍女碧桃捧着嫁衣的手在发抖。
我抚过嫁衣上栩栩如生的金丝孔雀,想起三日前药庐里暴毙的雄雀——那是萧景煜送我的及笄礼,饮下试毒汤药时翡翠尾羽根根脱落。
酉时三刻,迎亲的唢呐声穿透雨幕。
我握着半块玉珏踏进花轿,这是当年崖底少年昏迷前塞给我的信物。
如今另外半块正在柳瑶心口晃荡,随着她扑进萧景煜怀中的动作,在杏色襦裙上烙下暧昧的光斑。
“王妃好手段。”
盖头被剑锋挑落的刹那,萧景煜眼底的寒意比剑刃更利。
他玄色吉服上蟠龙纹的银线泛着冷光,正如三日前他在太医院掐住我脖颈时的眼神:”沈家女也配用孔雀金线?”
我的视线落在窗外。
暴雨中的孔雀笼里,雌雀正用喙梳理雄雀脱落的尾羽。
那是我试药失败后,萧景煜当着满院仆从砸碎药碗时说的:“畜牲尚且知道疼惜伴侣。”
合卺酒在琉璃盏中漾出血色,萧景煜突然掐住我下颌:“听闻王妃精通蛊术?”
腕间银镯撞在床柱上发出异响,我嗅到熟悉的腥甜——是太后种下的牵丝蛊在闻到龙涎香后苏醒了。
“妾身...唔!”
未出口的话被烈酒封住咽喉。
萧景煜捏着我的喉咙强灌下酒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