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门被暴雨撞出支离破碎的响声,林小满冲进便利店时,睫毛上坠着的水珠正顺着锁骨流进衣领。
收银台后的人抬起头,冷白光管落在他眼下那颗泪痣上,像谁失手抖落了一粒星砂。
“欢迎光临。”
他的声音比电子提示音还冷淡。
她顾不上拧裙摆渗出的水,抖开怀里皱成咸菜的素描纸。
向日葵花瓣边缘已经晕成毛边,碳粉混着雨水在指腹抹开,像抓了一把脏掉的雪。
“能借吹风机吗?”
她抹开黏在眼前的湿发,袖口滑落半寸,露出绷带边缘暗红的血渍。
男人从柜台下抽出旧报纸,骨节分明的手指将热牛奶裹成筒状推过来,“会感冒。”
落地窗外的霓虹招牌在积水里扭曲成紫色漩涡,林小满忽然想起三小时前的美术馆走廊。
导师的指甲刮过她画布上金灿灿的向日葵,红唇吐出的话比冰美式还苦:“梵高画向日葵是燃烧生命,你这是在复印廉价明信片。”
“滴——”扫码枪红光扫过她腕间,男人忽然蹙眉。
绷带不知何时洇开新鲜血迹,在白色棉料上绽出畸形的花。
她触电般缩回手,碰翻了牛奶罐。
温热液体漫过画稿上挣扎的向日葵,突然被他擒住手腕。
“创可贴。”
他掌心温度比牛奶更烫,却用保鲜膜裹住她伤口,“沾水会发炎。”
雨声忽然变得粘稠,林小满嗅到他制服上淡淡的松木香。
他弯腰时后颈露出半截黑色纹身,像段被截断的银河。
玻璃门再次被狂风撞开,她仓皇抓起画稿冲进雨幕,没听见身后自动门“叮咚”的送客声。
凌晨两点十七分,更衣室储物柜突然弹开。
染着颜料的白色连衣裙被塞进36号柜格时,有什么东西轻轻擦过她小腿。
一株带着露水的向日葵躺在柜底,金黄花盘上还沾着便利店标签。
收银台方向传来金属碰撞的轻响,林小满贴着货架望去。
男人正在拆解关东煮机零件,冷白灯光下,那些齿轮在他掌心闪烁出奇异的光泽,仿佛正在组装的不是机器,而是被囚禁的星星。
凌晨三点十四分,林小满把脸贴在36号储物柜的金属门上。
凉意渗进皮肤,昨夜那株向日葵残留的茎液在柜底凝成琥珀色泪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