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戚怀亦罗紫山的其他类型小说《公主重生:首辅大人,我们成亲吧戚怀亦罗紫山无删减+无广告》,由网络作家“董迟迟”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赵徽鸾低头去看自己的一身男装。就是为了方便行走,她与沈知韫、沈之瑶才乔装打扮的。早间出国子监前她还照过镜子呢,分明挺英俊一少年郎啊。而且……她抬头扫了一圈容谙、温言、章云驰。明明他们最初看到她们三男装出来,都很吃惊啊!“我们不像少年郎吗?”赵徽鸾侧身去问沈知韫。“像!”沈知韫很坚定,转头看沈之瑶,“瑶姐姐最像。”清清冷冷的,不说话时像个淡漠寡言的俏公子。然而,当她们三出现在红袖馆时,管事妈妈将她们上下打量一番,露出了然的笑。然后去问温言。“三位……”她笑,“三位小公子是同温公子一起的吗?”赵徽鸾了悟了。她们所谓的女扮男装,原来在别人那里是一眼就能看穿的事儿。进到雅间,赵徽鸾叫住欲退的管事妈妈。她实在好奇,到底哪里没做好?为了不露破绽...
《公主重生:首辅大人,我们成亲吧戚怀亦罗紫山无删减+无广告》精彩片段
赵徽鸾低头去看自己的一身男装。
就是为了方便行走,她与沈知韫、沈之瑶才乔装打扮的。早间出国子监前她还照过镜子呢,分明挺英俊一少年郎啊。
而且……
她抬头扫了一圈容谙、温言、章云驰。
明明他们最初看到她们三男装出来,都很吃惊啊!
“我们不像少年郎吗?”
赵徽鸾侧身去问沈知韫。
“像!”沈知韫很坚定,转头看沈之瑶,“瑶姐姐最像。”
清清冷冷的,不说话时像个淡漠寡言的俏公子。
然而,当她们三出现在红袖馆时,管事妈妈将她们上下打量一番,露出了然的笑。然后去问温言。
“三位……”她笑,“三位小公子是同温公子一起的吗?”
赵徽鸾了悟了。她们所谓的女扮男装,原来在别人那里是一眼就能看穿的事儿。
进到雅间,赵徽鸾叫住欲退的管事妈妈。
她实在好奇,到底哪里没做好?
为了不露破绽,她们用布帛缚胸,到现在还勒得慌。而且,进红袖馆前她还特地在摊子上买了三把折扇,去学温言的纨绔样。
“奴家说不上来哪里不对,而是一眼望去哪哪都不对。眼神、举止,都不对。”
管事妈妈看了眼温言,又道:“姑娘做了十多年的姑娘,又岂是换身衣衫就能轻易把自己变成男子的呢。”
赵徽鸾等她走远,煞有介事地同沈知韫、沈之瑶说:“看来女扮男装考科举是根本就不可能发生的事儿,话本误我!”
沈之瑶却说:“若不走科举之路,倒是有可能。不过,需得自幼学习男子的言行,日常警惕,或可瞒天过海。”
赵徽鸾举杯去敬沈之瑶,温言手快地给她换上一杯香茗。
雅间很大。
温言陪沈之瑶坐在一处喝茶,沈之瑶依然一副清冷模样,只有温言滔滔不绝说着话。
不知章晏礼说了什么,沈知韫气恼恼追着他满房间跑。
赵徽鸾饮着酒,瞧他们瞧得开心。只是当她再要斟酒时,容谙摁住了酒壶。
“不可贪杯。”
赵徽鸾看他面前的酒杯依然是满的:“先生不喝吗?”
她说着去拿容谙的酒,就要往自己唇边送。
“你……”
容谙话未出口,赵徽鸾虚晃一招,又以极快地速度把酒杯送到了容谙唇边。
她歪着脑袋,示意容谙喝酒。
容谙怔了怔,接过酒杯,饮下。
“先生好酒量。”
赵徽鸾又迅速斟了两杯酒:“敬先生!”
与他们的雅间稍远,楼道尽头的一间隐秘房间里,管事妈妈汗涔涔立在下边,哆嗦着开口。
“姑、姑娘,奴家瞧公子对她上心得很。奴家不敢啊!若是、若是让公子知道是奴家下得手,莫说奴家,这红袖馆怕是也……”
她小心翼翼抬起眼皮,去看座上骄横的女子。
温霓禾饮过茶,重重放下茶盏。
“祖父的令,你敢不听?”
她竖眉厉色,吓得管事妈妈当即跪了下去。
“不敢不敢。”
温霓禾冷哼:“我们又不要她性命。不过是将人送到南边罢了,从此天南地北,哼,一个破落户而已,哥哥迟早会忘了她。”
“你上心办好祖父交待的事。即便哥哥发现与你有关,我与祖父都会护你周全。”
“但,倘若你把事儿办砸了……”
温霓禾噙着冷笑,不再说。但话中意思已经吓得人连连保证,定会办妥。
“章晏礼,你说这儿是爷们的销金窟,我怎么没看出来?”
章云驰无语地望向温言。
作为常客的温言权当没看见,他现在满心满眼只有沈之瑶,眼巴巴的模样像只听话又乖巧的小狗。
温鸿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到这节骨眼上哪里还管门户不门户,清流不清流,立马找媒婆去沈家提亲。
然而,媒婆一连去了三趟,都被拒了。
温鸿听孙女说了国子监里的事,只好舔着老脸来请真宁公主帮忙去见沈之瑶。
赵徽鸾不能保证沈之瑶一定会应下婚事。
温鸿说:“嫁不嫁都无事,只要她能来见青玉一面。”
为此,容谙批了赵徽鸾半天假,允她与章云驰回燕都看望沈之瑶。
赵徽鸾到达沈府,沈大儒携沈知韫早已候在府门口多时。两厢见礼后,沈知韫带赵徽鸾去沈之瑶的闺楼。章云驰不好进女子闺阁,便趁机去找沈大儒指教。
行至内院,沈知韫眼色示意众婢女嬷嬷退下,然后她敛了笑,亲自在前边引路。
“婉婉。”
赵徽鸾讨好地去拉她袖子:“你都知道了?”
“小女不知,殿下说的是哪件事?”
沈知韫回身,抿唇微笑,看着挺渗人。
赵徽鸾呵呵干笑,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
沈知韫没好气地哼了声,她压着嗓音道:“如果不是出了这么大事,祖父到现在还瞒着我瑶姐姐的真实身份。”
“要不是瑶姐姐同我说了实话,我都想不到你俩居然有这么大的胆子,一个以身犯险,一个里应外合。”
沈知韫的眸子里满是担忧与后怕。
“婉婉,我不与你说这些,一是因为事关机要,多一人知晓多一分危险。二是,你外祖年岁已大,沈府门庭靠你一个人撑着,你已有诸般累,我不愿再给你添几分愁。”
“但事到如今,为了你沈府,有一事你需得赶紧做。”
沈知韫想问何事,她们已到了沈之瑶的楼阁。
赵徽鸾眼神示意她待会再说,抬手拨开了珠帘。
沈之瑶正倚床看书,面上几分病气愈发衬得她眉眼淡淡,异常清冷。
听到动静,沈之瑶放下书朝她们望来。
“殿下。”
“不必多礼,你且躺着吧。”
赵徽鸾打住她欲行礼的动作,问她:“本宫该叫你沈之瑶?还是叫你谢芷瑶?”
此言一出,沈知韫忍不住瞅了赵徽鸾一眼。
她俩自幼一块长大,见过彼此多种面。
譬如她对外是恭谨守礼、温文尔雅的书香世家里闺阁小姐,赵徽鸾却知她最不喜礼仪规矩的束缚,见过她顽劣的一面。
譬如飞扬跋扈、刁蛮不讲理的真宁公主,在她心里却是真诚可爱又聪明上进的赵简简。
而如现在如这般眼神锋利、不苟言笑,自带公主威严的赵徽鸾却是她第一次见,令她稀奇之余,倍感惊喜。
沈之瑶默了默,道:“殿下还是唤小女沈之瑶吧。”
“好。本宫今日来,一为看望你。见你无恙,本宫便放心了。”
“二么……”
赵徽鸾神情更严肃了几分。
“你不惜以身犯险去查的那个案子,只能到此为止,不能再继续查下去了。”
“为何!”
沈之瑶向来冷静的眸子涌起激动之色,连泛白的面色也涨红了。
“不是已经查到几个涉案的朝臣了吗?只要、只要再细挖下去,它不难……”
沈之瑶激动得直咳嗽。
沈知韫连忙倒了杯热茶过去,让人靠在自己身上,给她轻抚后背。
“是、是司业他……不敢了吗?”
沈之瑶紧抿了唇,满是不甘。
赵徽鸾道:“不是不敢,是不能。”
“温鸿经营数十年,党羽遍布朝野,若不能一击必中,必会被他反噬连累无辜。本宫不愿再看到谢御史的案子重现,想必你也一样吧?”
“阿姐?是阿姐来了!”
小太子赵瑾昂听到声响,激动地循声找来。
众女眷跪了一地,唯独温霓禾怔愣愣立着。
跪她身旁的女子忍不住扯了扯她衣袖,她才反应过来。见赵徽鸾好以整暇地看着自己,她狠狠咬唇,跪了下去。
“你怎么也在这?”
“我一直在啊。父皇说让我也见识见识大胤的有识之士。阿姐没有看到我吗?”
小太子仰头去看比他高出一大截的花丛。
赵徽鸾刚想说“你太矮了,桌子挡着看不到”,就听见她父皇在喊她。
“真宁,你还不快给朕过来!”
赵徽鸾牵着弟弟,笑吟吟走进去。
“参见真宁公主。”左右朝臣与进士跪地高呼。
“众卿不必多礼。”
经过夹道,赵徽鸾顿步,扯下两张诗作,边走边看,才进亭子与永昭帝见礼。
永昭帝没好气道:“你怎么在这?”
“儿臣办探春宴啊,昨日同父皇说过的,父皇不记得了吗?”
“你在这办探春宴?”
赵徽鸾狡黠一笑:“在金明池。”
“那为何又在此地?”
“离得近,来得巧,正好赶上榜下捉婿。”
永昭帝气笑了。
难怪昨日问她,她不说,竟打着这样的鬼主意。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温鸿老脸微沉,回到座位上。
永昭帝深知女儿胡闹惯了,但众目睽睽之下只得斥上几句。
“什么捉婿?这是你女孩儿家该说的话吗?成何体统!”
“儿臣不管,儿臣就是喜欢状元郎。”
赵徽鸾撒娇的口吻中带着些许霸道。漂亮的眉眼一抬,恰好撞上容谙的视线。
她忽觉得耳根一阵热烫。
匆匆收回视线,又去扯永昭帝的衣袖。
“父皇,你就应允了儿臣嘛。”
永昭帝被她磨得头疼,扫视群臣一眼,无奈道:“你尚未及笄,此刻谈婚论嫁,为时尚早。”
“那就等儿臣两年!”
赵徽鸾话接的快,颇让老父亲有一种“女大不中留”的凄凉之感。
他呼吸都变得粗重了。抿着唇,良久,吐出一个“行”字。
“那便两年之后再说。”
“谢父皇。”
永昭帝的话说得模棱两可,而赵徽鸾本意也并非是要在此刻招容谙为驸马。
她只是想改变前世容谙因得罪温鸿外放出京的下场。
“温阁老,方才打断了您的话,还不知您想将温小姐许配给何人?”
少女清脆的嗓音,听起来一派天真。
落在温家祖孙耳朵里,却格外地扎心。
公主已经当众直言看中状元郎,谁还敢说招容谙为婿这样的话?
花丛后,温霓禾的帕子都要抓烂了。
“老臣……老臣……”
精明一世的温鸿再棘手的场面都经历过,却从未有过眼下这么难启齿的情况。
他想说“探花郎”。
王贺是他的门生,纵使已有妻室,理当不会在圣驾面前拒婚让他下不来台。
可是孙女不喜欢王贺。
他年岁已高,独子早逝,膝下只有一个孙子一个孙女,他实在不想委屈他的掌上明珠。
想到方才永昭帝看真宁公主的眼神,他忽然福至心灵。
倘若他改口称舍不得孙女早嫁,左右才刚及笄,不着急婚嫁,想来陛下是能理解他的。
永昭帝看出温鸿的为难,暗暗摇头。
又看了自家没心没肺的女儿一眼,暗道一声“鬼灵精心思浅”,想是还不知道自己搅和了温家小姐与状元郎的姻缘。
他深觉愧对老爱卿。
“老臣委实舍……”
“温卿,你看探花郎如何?”
君臣两人异口同声,温鸿大半截话还留在嗓子眼。
听清永昭帝的话,温鸿愣住了。
永昭帝望向三甲的坐席。
“王爱卿,朕这就下旨赐婚你与温家小姐,望你二人同心同德,白首不离。”
王贺缓缓站起,行至夹道中央,朝永昭帝跪拜。
众臣都当他是去谢恩,温鸿却突然皱起了眉头,隐约不安。
就听王贺道:“得陛下赐婚,微臣铭感五内。只是,圣驾跟前,臣不敢欺君。”
正乐得与弟弟吃点心的赵徽鸾听到这,不由得停了下来,看向夹道。
王贺诚恳道:“臣于家中已有妻室,实不堪为温家小姐良配。”
永昭帝沉默了。
赵徽鸾看了眼远处的花丛,继续低头与弟弟愉快地啃点心。
温霓禾又恼又委屈,眼睛都气红了。各府女眷谁都不敢同她说话。
“爱卿与夫人伉俪情深,难得难得。”
绝口不提赐婚一事。
“朕乏了,今日便到此为止吧。”
“恭送陛下!”
永昭帝走后,朝臣们拥着面色不善的温鸿先走,进士们才陆续离开。
赵徽鸾招来宫婢,让人去金明池传话散宴。
小太子黏着她,拉她往三甲的坐席走。
回想起自个方才的孟浪,赵徽鸾忽觉得脚下有千斤重。转念又想,说出去的话如覆水难收,也就坦然了些许。
容谙还没走,正与几位同年寒暄。见姐弟俩过来,几人恭敬见礼。
“容卿。”
小太子直言,“本殿很喜欢你的诗,你能教本殿写诗吗?”
容谙垂着眉眼,低头同小太子说话。
有几分像前世,容谙同她话别时的模样。
恭谨,却疏离。
赵徽鸾往边上走了几步,随手扯下一张宣纸,快速折了几折,塞进袖子里。
她以为没人发现她的举动,结果一抬头,王贺站在不远处,平静的眼眸中流露出些许诧异。
赵徽鸾坦然同他对视,王贺抬手恭敬朝她一拜。
不曾想,她一转身,数道目光直勾勾盯着她。
“阿姐,你为何要偷探花郎的诗?”
赵徽鸾窘迫极了,瞪一眼拆她台的弟弟。
“不是!本宫……”
赵徽鸾看向容谙,想解释,却惊奇地发现容谙的嘴角含有几分笑意。
很浅淡,但看得赵徽鸾不知怎的,也想笑,怎么也压不住自己的嘴角。
越不想笑,越控制不住笑。
她索性抬手捂住自个的眼,跺脚,嘟囔了一句。
“本宫走了!”
听着很有些恼羞成怒的意味。
小太子不明所以地挠了挠耳后根,然后踢着小短腿一路小跑。
“阿姐,你等等我!”
“赵瑾昂,阿姐今日不想同你说话。”
“阿姐!阿姐!”
几人留在原地面面相觑,尔后商量着去水云间喝酒,又问低着头看不清神色的容谙。
“容某还有要事,便不与诸位同年一道了。”
“告辞。”
容谙敛下所有神情,面上一派清风朗月。
人还没走远,身后就传来酸言酸语。
“良胥兄可与我等不同,他得公主青睐,将来是要平步青云的。”
“所以,司业让我们提早来帮你准备好啊。”
赵徽鸾同沈知韫一道经过长廊,又听到温霓禾嚣张的声音。
“沈之瑶,我奉劝你,最好离我兄长远点!不要以为自己有几分姿色,就妄想当我嫂嫂!”
“你呢,先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不过是沈家一个不入流的旁支小姐罢了。若是沈府正经小姐沈知韫,倒是有几分可能。”
沈知韫不由得泛起冷笑。
她是大儒沈林甫的外孙女。沈林甫只生了两个女儿,大女儿入宫为静妃,小女儿是沈知韫的母亲,招婿入赘,是以沈知韫是沈家唯一的嫡亲血脉。
赵徽鸾拉着她往前走,正好看到温言面色不霁地冲上去。
“温霓禾,你住嘴!”
他紧张地望向沈之瑶。
沈之瑶对他眼中的歉意视而不见,却对温霓禾说:“温姑娘,你辱我一人倒是无妨。但沈府的门楣,便是你祖父身为内阁首辅,亦是不敢轻易辱没的。”
“至于你兄长……”
她眉眼轻抬,视线从温言面上掠过,语气凉凉。
“我从未有过半分肖想。还望温小姐看管好自家兄长,切莫扰我清净。”
“你!”
温霓禾恼羞成怒,还要再说,被自家兄长狠瞪一眼。
温言朝沈之瑶抱拳致歉:“是温某教妹无方,沈姑娘莫恼。”
沈之瑶连个眼风都懒得留,直接走了。
“哥,我都是为了你好。”
温霓禾追上自家兄长。
“若非祖父想让我看着你读书,我才不来国子监呢!你倒好,书不念,反倒想起女人来了!”
“年前祖父让你相看姑娘,多好的家世你都瞧不上,现在倒看上这么个破落户!你要怎么同祖父交待?”
温言猛地停步。
“小妹,为兄的事你不必多管。你若不愿待在国子监,为兄这就修书一封回府,着人来接你回去。”
温霓禾未曾见过兄长这般辞色,怔愣愣吓在原地。
沈知韫冷嗤一声,拉着赵徽鸾折身回学舍。
路上,她同赵徽鸾说起沈之瑶同温言的事。
“上元节那日,瑶姐姐去庙里给已故父母点长明灯,不想,温言一见瑶姐姐,惊为天人。”
“他寡廉鲜耻,一路尾随至我沈府。家丁将其挡在门外,温言见我出来主事,只得将捡到的绣帕托我转交给瑶姐姐。”
赵徽鸾扬眉笑问:“只是为了还绣帕?本宫不信。长眼的都瞧得出来他对你瑶姐姐是什么心思。”
“诚然,我也不瞎。”
“后来我把绣帕转交给瑶姐姐,瑶姐姐听说那登徒子是温阁老之孙……诶?崇文阁?”
沈知韫一见藏书楼,眼睛都亮了。三步并作两步往阁里走。
她来国子监的一大用意,便是冲这天下藏书第一的崇文阁。
“婉婉,话不能说一半,你……”
赵徽鸾慢吞吞跟在她身后,一脚踏进崇文阁,人还没走进去,沈知韫突然折身回来。
她一手挡住赵徽鸾的眼,一手掐住赵徽鸾胳膊,将人往外带。
“没什么好看的,走吧走吧。”
赵徽鸾嗅出她举止间的一股子心虚味儿,笑嗔:“神神秘秘,有什么是本宫不能看的?”
她拉下沈知韫的手,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只见两列高大的书架间,容谙一手扶着架子,一手托着上头即将掉落的书,以免砸到他身前的沈之瑶。
沈之瑶正抬着受惊的眸子,与容谙对视。
两人听到门口的动静,齐齐望过来,见是赵徽鸾二人,又面不改色地收回目光。
“你要哪一本?”
容谙把快掉落的一摞书拿下来,听沈之瑶报出书名,他看了眼,抽出一本递给沈之瑶。
“简简,你怎的如此看朕?”
赵徽鸾慌得急忙低下头去。
帝王宠爱和公主之尊,是她当下唯一的倚仗。
她一定,一定要先把自己藏好!
永昭帝没多心,交代惜春好好照顾公主,临走前又想起一事,折身道:
“皇后大丧,你外祖与舅舅不日将回燕都。你外祖年岁大了,又经丧女之痛,你到时要好好宽慰他。”
赵徽鸾垂首不语。
永昭帝摸着她脑袋,耐心道:“知道了吗?”
“知道了。”
瓮声瓮气的,听起来不大情愿的样子。
永昭帝走后,惜春拧了帕子来给赵徽鸾净脸。
“惜春……”
赵徽鸾望着活生生的宫婢,再度红了眼眶。
惜春是她母后留给她的人,比她大五岁。
上一世,晋兵入宫擒拿她与幼弟,惜春手无寸铁却挺身将她姐弟俩挡在身后。血溅在她脸上,那是她生平第一次感受到鲜血的滚烫。
“殿下莫再哭了,仔细伤了眼睛。”
明明是劝她,惜春说着也忍不住带上了哭腔。
“嗯,好,我们都不哭。”
赵徽鸾知道,眼下不是哭的时候。她还没有看过弟弟,她还要去探一探静妃的底。
永昭帝将太子安置在皇后寝宫,天璇宫。
惜春伺候着赵徽鸾换上一身素服,两人一同来到天璇宫,内侍宫婢呼拉拉跪满地。
静妃拿着一个布老虎,坐在摇篮边,垂眸看向熟睡的婴孩。三十多岁的女人,素净得好像一幅泼墨山水画。
听到院内动静,她朝门口望来,见是赵徽鸾,笑了笑,抬手比了个禁声的动作。
“奶娘刚喂了奶,太子睡着了。”
一如前世,静妃说话总是这般轻声细语的。
赵徽鸾没有去看弟弟,而是朝静妃拱手弯腰,恭恭敬敬作了一礼。
前世,她姐弟二人亦是多仰仗静妃照拂。
“有劳静妃娘娘。”
静妃摇了摇头,眼前小姑娘明明只有七岁,那一双乌黑明亮的眸子却仿佛隐藏了很多情绪。
她没有旁的话,转身离开房间。
赵徽鸾不禁发愣。
前世最后听到静妃的消息是在昭狱里。
醉酒的狱头说,静太妃可真烈性啊,一把火烧了宫殿,葬身火海。
那么文静的一个人,竟死得那般轰轰烈烈。
可是静妃只字不提瑶光殿,赵徽鸾倒有些纳闷了。
或许静妃只是以为她误闯瑶光殿撞上君臣商易机要,为免她受罚才替她遮掩。
静妃应当不知殿内情形。
可别自个心虚,露出破绽。
“殿下?”
惜春压低嗓门唤她,今天的殿下好像格外爱出神。
赵徽鸾回神,这才俯身趴在摇篮边,手指头轻轻戳了戳婴孩的脸。刚出生的婴孩,皱皱巴巴的,远没有日后长开的乖巧模样。
那个有事没事总要唤声“阿姐”的跟屁虫。
“真丑哇……”
赵徽鸾咧嘴笑,眼睛却干涩得发疼。
指尖的柔软触感,昭示着小生命的勃勃生机。
多鲜活的生命啊。
她永远忘不了她十六岁的除夕夜。
漫天烟火绚丽夺目,她捧着两块包在帕子里的松子百合酥,偷偷跑去囚禁弟弟的偏殿。她想同弟弟一块守岁,祈祷来年平安顺遂。
可是内侍掐着弟弟的脖颈强灌汤药,药效极快,刚下肚,鲜血便一口一口涌出。
她把弟弟抱进怀里,哼歌哄他睡觉。
直至,怀里的尸身凉透。
他们就像那两块包在帕子里的糕点,也曾被珍重地捧在掌心,一朝落地,便由着人踩了又踩。
“阿姐,你嫁人了吗?”
“嗯。”
“阿姐,他待你好吗?”
“嗯。”
“阿姐,他喜欢你吗?”
“阿姐不知。”
“你怎么不问阿姐,喜不喜欢他呢?”
“我知道阿姐的秘密,阿姐不喜武将,喜欢状元郎。”
“阿姐,我死后,你与他和离吧。”
赵徽鸾用力闭了闭眼,隐去眸中泪意,取而代之的是一派坚忍之意。
夜里,赵徽鸾一人跪在皇后棺椁前,随侍与守灵的人都在院子里。
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往火盆里添纸钱,火光照着她不甚有血色的脸,忽明忽暗,宛若鬼魅。
“娘……”
“没能再见您一面,女儿好遗憾。您走得早,这些年来,女儿都快忘了您长什么样了。”
“娘,您放心。女儿会保护好弟弟,会让他平安长大,会拼尽全力替他扫平障碍。女儿发誓,这次必护弟弟无恙。”
“可是娘,有些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好难。我该怎么做,您能教教我吗?”
比如,眼下的当务之急,她该怎么保住外祖与舅舅?
前世外祖一家来燕都奔丧,随后舅舅遭都察院与六科弹劾,撤职查办。适逢蛮虏入侵,外祖孤身重返北境,战死沙场。得知外祖死讯,舅舅于狱中自尽。靖武侯章氏一族自此败落。
而镇北军兵权,落入晋王一派手中。
同样的事决计不能让它再发生。
保家卫国、护卫边疆的忠勇镇北军,岂能成为犯上作乱宵小之辈的手中刀?
更何况,皇后母族,亦是太子与公主的母族。靖武侯府未来会是他们的助力。
可是,父皇多疑,忌惮外戚。即便母后没了,只要太子还在,他依然不会放过靖武侯府。
前世她曾尝试抱着弟弟跪求父皇看在他们的面上放过舅舅,那是父皇唯一一次冲她发火。
如今想来,她是精准踩在父皇的逆鳞上了。
赵徽鸾一整天都处于精神高度紧张之中,七岁孩童的身子总归是受不住的,晕了过去。
醒来时,床榻边坐着静妃,和急得团团转的永昭帝。
见她醒来,永昭帝长长吐了口气。
“不许你再去跪灵堂!”
“哦。”
看到女儿委屈的样子,永昭帝软下语气。
“你母后泉下有知,会心疼你的。你知道内侍来跟朕说你晕倒了,朕有多着急吗?”
赵徽鸾不吭声。
永昭帝没辙了,摆摆手,对静妃道:“简简今晚就留在你宫里,你替朕多照看一二,朕实在、实在……唉!”
静妃点头应下。送走永昭帝,回来屏退屋内所有随侍。
赵徽鸾闭上眼装睡。
突然感觉到有人拍了拍她手背,赵徽鸾神思一凛,那人却依然没有多余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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