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盈珠傅安黎的其他类型小说《诱我为妾?我与夫人携手废他九族盈珠傅安黎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等闲度春风”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轻红眼睛微亮。一时间也顾不得去想盈珠又得了哪家公子的青眼。只庆幸,宋季明不用带上她一块儿上路。“没错!”得了盈珠示意的玉蕊上前几步,逼得宋季明不得已后退。“我家公子正是交州首富之子周正丰,我和我盈姐姐,此番正是要和他的人汇合呢!”“周公子对我盈姐姐喜爱得紧,早早就来信说派人接我盈姐姐去交州成亲。”“不像宋公子你,”玉蕊有些鄙夷的目光在宋季明和轻红之间来回,“方才还和轻红姐姐说要娶她为妻呢,眼下又巴巴儿地搭讪起我盈姐姐来了。”她这番话说得宋季明羞恼交加,脸都青了。就连轻红也没反驳玉蕊,只是用那双含泪的眸子将宋季明望着,幽怨又委屈。是啊。方才宋大哥不还是说,要光明正大地娶她为妻吗?怎么看见盈珠那个小贱人,就头也不回地追了出去?还一个劲儿...
《诱我为妾?我与夫人携手废他九族盈珠傅安黎结局+番外》精彩片段
轻红眼睛微亮。
一时间也顾不得去想盈珠又得了哪家公子的青眼。
只庆幸,宋季明不用带上她一块儿上路。
“没错!”
得了盈珠示意的玉蕊上前几步,逼得宋季明不得已后退。
“我家公子正是交州首富之子周正丰,我和我盈姐姐,此番正是要和他的人汇合呢!”
“周公子对我盈姐姐喜爱得紧,早早就来信说派人接我盈姐姐去交州成亲。”
“不像宋公子你,”
玉蕊有些鄙夷的目光在宋季明和轻红之间来回,“方才还和轻红姐姐说要娶她为妻呢,眼下又巴巴儿地搭讪起我盈姐姐来了。”
她这番话说得宋季明羞恼交加,脸都青了。
就连轻红也没反驳玉蕊,只是用那双含泪的眸子将宋季明望着,幽怨又委屈。
是啊。
方才宋大哥不还是说,要光明正大地娶她为妻吗?
怎么看见盈珠那个小贱人,就头也不回地追了出去?
还一个劲儿地向她打听她要去哪儿,明明方向不同还要强行同路捎上她。
她背着这么重的包裹,宋大哥像是没看见似的,也不说替她拿一下。
盈珠还没答应呢,他就迫不及待要替她拿行李。
宋大哥到底想做什么?
他是真心要娶她为妻的吗?
轻红看着眼前人的背影,方才在那番甜言蜜语里安定下来的心,忽地动摇起来。
“盈珠姑娘,我没有旁的心思,我只是见不得你没有人帮衬。”
宋季明心里万分不甘。
到手的金元宝自个儿长脚跑了,名为债务的大山又压在了他的脊梁上。
他不愿放手,还想挣扎:“那位周公子怎么自己不来接?”
“若我真心喜爱一个人,那必然要将那人放在心坎儿里,是舍不得她一路颠簸的。”
他看着盈珠,面露几分挣扎,忽然像鼓足了勇气似的,“盈珠姑娘!”
“你别去交州了,跟我走吧!”
轻红瞳孔剧震,失声道:“宋大哥!”
盈珠看笑了:“宋公子这是要做什么?”
“你方才对轻红姐姐许下的诺言这么多人可都听着呢,你们可是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
“我跟着你走算什么?”
“我虽出身不好,可在阁里这几年也与轻红姐姐有几分交情,她盼了你三年多,我不愿叫她难过。”
轻红诧异看来,湿润的眸光里第一次没了嫉恨与怨愤。
盈珠淡然移开目光:“玉蕊,我们走吧,去晚了,周家人怕是要来寻了。”
“哎!”
姐妹俩转身便要走。
话已出了口,宋季明不愿放手,直接上前抓住了盈珠的胳膊。
“珠儿,我待你是真心的。”
“我虽不如那周公子有钱,可我的心却比他的要真得多。”
“他明明一早就得知了消息,却不亲自来接你,不像我,早早儿就来了。”
“你若愿意,我就八抬大轿娶你为妻,总好过去那周府做个通房小妾。”
“你和轻红姐妹情深那就再好不过了,她心善又大度,日后你为正室,她为平妻,还是以姐妹相称。”
不等盈珠做出反应,轻红就受不了了,她用力扯着宋季明的手臂,嘶声喊:“宋大哥!”
“你方才说了,要娶我为妻,与我一生一世一双人的!”
她眼泪止不住,心里好似被划了个口子,往外汩汩冒血。
“一刻钟都没到,你就又改了口?”
“轻红!”
宋季明压着心中浓烈的不耐:“你别闹了,平妻不也是妻吗?”
轻红看着他不知悔改反而透出烦躁的脸色,更崩溃了:“这不一样!”
“我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宋季明要盈珠,却也舍不下轻红。
心知这事儿自己是有些太急切了,于是又缓和下态度:“对不起,是我做不到还撒谎骗你,可我是真心喜欢盈珠......”
盈珠实在不耐烦留在这里看这两人纠缠,索性伸出手来,揪住宋季明胳膊上的软肉,狠狠一拧!
“啊!”
宋季明条件反射地松了手,回头时眸中飞快闪过一丝狠戾,很快又变成满眼受伤。
“盈珠,你是知道的,我半年前就想着要给你赎身了,若不是我家里出了状况,你早该是我的人了!”
“眼下我虽然落魄了,可我很快就能东山再起,将宋家的铺子重新开起来,你信我,我是真的真的想娶你为妻——”
他看着眼前如花似玉的少女,面上堆砌起来的虚假的深情也透着几分真。
他想,若是她能识趣,他就只卖轻红,与她做几年真夫妻。
不能怪他言而无信。
毕竟轻红早就不是清白身,不知道被多少人睡过了。
一个破鞋,怎么能做他宋季明的正室呢?
他还愿意给她一碗饭吃,带上她一道去郴州,她就该感激涕零了!
盈珠和轻红不一样。
她是阁里专门培养的淸倌儿,读过书,会弹琵琶。
最重要的是,她还是个雏儿!
她这张脸也真是绝色,十四岁就出落成这般模样,要是再长几岁,岂不是跟天仙儿似的?
不过那时候他大概也玩腻了,推出去卖个高价!
光是想想,宋季明心里就要乐开花了。
他没发现盈珠的脸色越来越冷,也没发现身后轻红看着他的目光越来越失望。
“宋公子的意思,是要我放弃到手的荣华富贵不要,反倒去赌你所谓的真心?”
盈珠好整以暇地理了理被宋季明弄乱的袖口,她眸光清明,面色讥诮。
“宋公子未免也太将自己当回事了。”
“若公子你口中的真心当真作数,那么轻红姐姐今日就不会在此苦苦哀求一个正室的名分。”
“就是!”
玉蕊看着泪流满面连话也说不出的轻红,到底有些心软,帮腔道:“轻红姐姐可还是你的自小定下婚约的未婚妻呢!”
“你前脚说要娶她回去一生一世一双人,后脚就又对我盈姐姐示爱表露真心。”
“若宋公子的真心就是这般,那岂不是一文不值?”
宋季明眸光一沉,脸上深情似海的表情就有些挂不住了。
“轻红,”
他回头,紧紧牵住轻红的手,“你帮我劝劝盈珠,好不好?”
轻红瞪大双眼,惊愕又不可置信:“......我?”
她声音发颤,眼珠猩红,伤心到了极致:“你要我去劝她,嫁你为妻?”
“是,轻红,你听我说,我是想娶你为妻的,可你要知道,你已经不是清白身了。”
“我宋季明虽然落魄,却也不能娶一个妓子为正室,可盈珠她不一样。”
“她虽然也和你一样出身藏春阁,可她是淸倌儿,不卖身,比你干净。”
他神色认真:“轻红,你那么爱我,肯定也不想我娶个破鞋回去被外人嘲笑对不对?”
“是那个女人亲口说的。”
“交州首富周正丰要纳她为妾,她带着一个小丫头去投奔了。”
“谈及周正丰时,她口呼公子,神色娇羞。”
“......并未提到公子您。”
谢怀英黑着脸站在客栈二楼临窗位置,死死地瞪着隔了两条街的藏春阁。
她怎么敢?!
他对她不好吗?
他表现得还不够在意她吗?
他堂堂宣平侯世子,愿意纳她一个青楼出身的清倌做妾,她难道不该感恩戴德吗?
她竟然听信一个商人之子的甜言蜜语,而放弃了侯府的荣华富贵?
何其蠢笨!
两天了,谢怀英脑海里还不断回荡着那日手下人前来汇报的盈珠的情况。
他完全无法接受,那个将他视做救命稻草的青楼女子,竟然会放弃他这根高枝,而择了旁边的野草。
什么首富,归根结底就是个商人,如何能和他侯府世子的身份做比较?
“世子爷。”
心腹心惊胆战地回:“您那时说,您并未告知那女子您的真实身份。”
谢怀英阴沉沉地扫了他一眼。
他是没告知。
可他知道她看出来了!
哪怕谢怀英唾弃沦落青楼多年的傅晏熹变得世俗谄媚,可他也得承认她是个聪明有眼界的。
再加上这半年,他时常会给她写信。
她也一封封回得殷切。
谢怀英就知道她将他当做了离开藏春阁的希望。
他一边唾弃盈珠的精明算计,一边享受她的殷勤讨好。
从来没想过,盈珠会不告而别,转而投入别的男人的怀抱!
谢怀英心中仍有怀疑。
他不愿意相信盈珠会弃他而选旁人。
更不愿意接受自己输给商人的事实。
他怀疑这所谓的投奔周正丰是假,被那人接去了才是真!
“世子爷。”
有一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身后。
谢怀英回头,锐利的目光直直射过去:“查到了吗?”
“他究竟知不知道盈珠的存在?”
底下那人单膝跪地,额头冷汗落下:“禀世子爷,府衙戒严,什么消息也查不出来。”
“咔擦——”
谢怀英捏碎了手中的茶杯,神情扭曲起来:“什么、也查不出来?”
“世子爷恕罪!”
那人急忙告饶:“并非属下查不出来,府衙周遭被那群绣衣使者看得严严实实,属下实在不敢打草惊蛇啊!”
“废物!”
谢怀英气急,扔掉手中的碎片,用力踹上那人的肩头。
“我要你们有什么用?!”
那人跌倒后又迅速起身匍匐在地,不敢言语。
谢怀英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手心火辣辣的疼痛提醒着他,不能再耽搁下去。
不可能的。
他安慰自己,若那人当真寻到了盈珠,不会一点风声都透不出来。
况且他封了扬州城最红火的青楼,如今指定麻烦缠身,脱不开身呢。
比起盈珠被那人寻到,谢怀英发现自己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她是去交州投奔那个商人了。
他必须要尽快寻到盈珠。
正要起身吩咐人起程往交州去,却忽然听见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世子爷!世子爷!不好了——”
是谢怀英的一名下属,他满头大汗,神情焦急,还没等他说完接下来的话。
一道清洌的男声就自他背后响了起来。
“何事不好?”
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语气。
谢怀英却一个激灵,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往上冒。
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截织金锦缎绣着墨色云纹的袍角。
来人一身黑金绣衣,腰间佩玄铁长刀,不过几步,周身肃杀的气势就寸寸压了过来。
“不如世子爷同本官说说,本官在这扬州城待了些时日,说不定能替世子解决。”
他生了一张极具欺骗性的脸,长眉入鬓,目若朗星,唇红齿白,肤如温玉,立在这夕阳晚照洒下的橘红色光晕里,好似那画中人、天上仙。
可偏偏玄衣配玄刀,生生将那股谪仙般的气质砍去,他整个人宛若一把早已开刃饮血的长刀,哪怕此刻眉眼带笑,身上那股寒凉的气质还是将本就不暖和的屋内冻成了数九寒冬。
谢怀英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察觉到自己害怕退缩后,他又恼怒地往前垮了一步。
“不用了,下人无状,叫将军见笑了。”他强颜欢笑。
“不打紧。”
江竟云语气随意,他缓步走进这个天字号房间,打量了一下屋中的摆设。
地上跪着的人连忙给他让路。
江竟云看见他正在淌血的额头,脚下忽然一动,他低头一瞧,竟是踩中了一块茶杯碎片。
“这人犯了何事,叫世子爷动了这么大的火气?”
谢怀英转过身来,仿佛不经意间挡住了窗口。
“没什么,说出来怕叫世子爷笑话。”
他竭力叫自己的笑容变得自然,奈何心中有事,实在心虚,脸上的表情怎么看都有些僵。
江竟云饶有兴趣地看了他两眼,在桌边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
在谢怀英恼恨、不解、复杂的目光中喝了,他才佯装歉意道:
“世子爷不介意吧?”
“不介意,当然不介意。”
谢怀英面上笑着,心底却将眼前人骂了个狗血淋头。
江竟云他到底要做什么?
难不成他察觉到了盈珠的存在?
不。
若依照他的性子,他一旦知晓盈珠的存在,绝不会如此淡定。
想明白了,谢怀英方才紧绷的身子顿时放松下来。
“去,给将军上茶点,再将这碎片收拾了。”
他吩咐完下人,撩起袍子在江竟云旁边坐下,摆出待客的姿态来。
既然江竟云不知盈珠去向,那就好办了。
“世子爷到扬州所谓何事?”
“上次为阿黎准备的及笄礼物,她很喜欢。”
谢怀英气定神闲,拿出早就编排好的理由,“眼下又快到荣国公夫人的生辰,所以托我再来扬州打一件。”
“那匠人年纪大了,不好请,上次我费了好一番功夫才请得出山,所以为表诚心,这次我也亲自来了。”
他笑着问:“不知将军可为国公夫人准备了寿礼?”
江竟云的面色渐渐冷了下去。
京城,宣平侯府。
盈珠发着抖从池塘里爬出来,她拨开黏在脸上的湿发,脸色冻得青白,嘴唇也不住地颤抖,她的眼前是世子妃周氏愤恨与不甘的神情,还有那大片的血红。
周氏死了,全府的人都来抓她这个杀人凶手。
可她不是!
她没有杀人!
她得赶在抓她的人到达之前,去世子居住的前院,找到世子。
世子仁善,她曾于他有过相救之恩,他一定会信她的!
“好歹也是与你同床共枕了四年多的发妻,你怎么一点儿也不见伤心?”
可才从后门来到书房的窗前,她就听见这样一道温柔甜媚的陌生女声。
窗纸上映出了一道窈窕身影,发髻高耸,钗环叮咚,光看剪影就知道这是个身份尊贵的世家千金。
盈珠按住怦怦直跳的心口,躲在书房的窗下。
怎么回事?世子爷的书房里怎会有陌生的女人?
“阿黎莫要打趣我。”
男声温柔得不像话,“你明知我待你的心意。”
“周氏死了,那人也活不长了,阿黎何时愿嫁我?”
轰然一声惊雷乍响,深秋罕见的暴雨倾盆而下。
盈珠缩在窗口,只觉得浑身的血都冷了。
世子口中的“那人”是她吗?
周氏的死无关其他人,是她心目中那个向来温和仁善的世子谢怀英动的手?
可是为什么?
周氏是他的发妻,当年侯府落败,是周氏带着万贯家财嫁进来,解了侯府的燃眉之急。
是谢怀英对她说,周氏于侯府有恩,要她千万敬重她的啊!
可现在,他不仅要周氏死,还要她的命?
“她还没死呢。”
那女子伸出一只手来,示意谢怀英扶着她。
谢怀英宠溺地低笑一声,扶着那女子坐上了书桌。
“等她彻底彻底底地死了,我才能真的放心,才能安安心心地......嫁你为妻。”
“那阿黎回去就该准备起来了。”
盈珠今日才知道,原来谢怀英的声音可以这样的温柔深情。
“毒害主母的罪名一压下来,她一个妾,如何还有活路?”
女声听得高兴极了:“若是叫母亲知道,她心心念念的亲生女儿,不仅沦落青楼为人妾室,还是个毒害主母的杀人犯——”
“那她一定绝了寻女的心思,只疼爱你这一个女儿。”谢怀英笑着接话。
大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寒风却仍旧呼啸着,盈珠蜷缩在墙角,只觉得头一阵一阵地发晕。
她觉得自己的整个人生都被颠覆了。
原来,她与周氏斗了整整三年,是谢怀英故意为之。
害死她两个孩子的人不是周氏。
她和周氏都被谢怀英骗了,他就是想让她们自相残杀!
周氏死了,侯府世子夫人的位置就空了出来。
她死了,就再也威胁不到傅安黎在荣国公府的地位。
——书房中的女子,就是荣国公府的养女傅安黎。
而她盈珠,是荣国公府走失多年的嫡出千金!
她傻乎乎地以为,谢怀英将她从扬州带到京城,纳她为妾给她名分,给她安稳的生活,是他于她有情。
可现在谢怀英告诉她,这三年她都活在一场巨大的阴谋中,他为她选定的结局是背负杀人的罪名枉死。
盈珠在狂风冷雨里发着抖,一颗心也好似被钝刀生生搅烂。
这三年,她视谢怀英为恩人、夫婿,不敢奢望与他做一对真夫妻,可她自认也是与他有几分真情意在的。
结果,他视她为棋子、工具,用完即弃!
院门吱嘎一声,来人脚步匆匆。
“世子,不好了,盈姨娘跑了。”
谢怀英的声音霎时冷了下来:“跑了?跑去哪儿了?”
“废物!连个女人都抓不到!”
盈珠认出那人的声音是谢怀英的长随:“陈妈妈说,往世子爷您的院里来了。”
她屏住呼吸,一步一步往后门的方向退。
可突然脚下一滑,她重重摔在地上!
虽然及时将惊呼声咽了下去,可人摔在石板路上的沉闷声响,终究还是吸引了书房里的人。
书房的窗户被推开,露出一张明媚照人的芙蓉面。
“别找了,瞧,不就在这儿吗?”
傅安黎浅笑盈盈,半点没有阴谋被撞破的惊惶,反而兴高采烈地欣赏着盈珠脸上的愤恨与憎恶。
“别这样看着我,你有今日,可从来都怨不得我。”
谢怀英立在她身后,神色沉凝,眸光冷漠,“还不快抓住她?!”
盈珠拔腿就跑。
可没跑出去几步,后脑勺就传来一阵剧痛,她眼前一黑,脸朝下摔在了地上。
温热的鲜血从额头和鼻子淌下,她尝到嘴里的铁锈味,咬咬牙想爬起来,可不知道哪里来的大手抓住她的手腕,一把将她从地上扯了起来。
她挣扎着,右手撑在地上,被一个尖锐的东西扎了一下。
是方才谢怀英砸她用的笔洗。
她抓住那个碎片,藏起袖子里,挣扎着嘶声哭喊:“谢怀英!”
“你会遭天谴的!”
“你挑拨我与周氏,毒害自己的发妻嫁祸无辜,丧尽天良狼心狗肺,你就是个畜生!”
她来前还满怀希冀地觉得谢怀英能救她,可谁能想到,竟是自投罗网!
盈珠自知出逃无望,滔天的怨愤与仇恨都凝成了眸中的火,恨不能将书房内那一双人活活烧死。
“傅安黎,你鸠占鹊巢,残害于我,就不怕被我亲娘知晓,你这个国公府大小姐也做不成吗?!”
“哈?”
傅安黎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一双杏眼笑得弯起来,颇为新奇道:
“你的意思是,母亲会因为你这个青楼为妓又毒害主母的女儿,而不要我这个自小养在身边的女儿?”
盈珠绷紧了心弦,仿佛溺水的人抓住唯一一根救命稻草:“我才是她亲生的血脉!”
她方才听见了,傅安黎说,这些年她的亲娘一直惦记着她,始终没有绝过寻女的心思。
傅安黎眸光渐冷,唇边笑意更甚,“好啊,那我就带你去见母亲吧。”
盈珠瞳孔剧震。
只觉得峰回路转,又寻见了一丝生机。
“不可!”
谢怀英也觉得这主意极好。
他原本没打算亲自来扬州接盈珠回京。
却不想数月前,得知了那人秘密出京的消息。
他费劲心思去打听,才得知那人竟去了扬州。
表面上是为了扬州州牧受贿一案,可私底下,他竟还在调查当年傅晏熹被拐的案子!
谢怀英执棋的手一顿,呼吸忽然深重起来,一挥手,一盘精妙的棋局瞬间土崩瓦解。
七年了,他为什么还不死心?!
角落里的侍女身子一颤,惶恐地伏下身去。
谢怀英直起身,方才轻松悠闲的姿态一扫而空,他沉着脸,面无表情。
“什么时辰了?”
“回世子爷,申时三刻了。”
“停车!”
他一声令下,方才还平稳行进的马车立时缓下速度,停在路中。
谢怀英从车厢中走出来,心腹牵来他的坐骑,他直接翻身上马。
“我先行一步,你们赶在天黑之前进城。”
“是!”
谢怀英一勒缰绳,夹了夹马腹,枣红色的汗血宝马立时撒开蹄子向前奔去。
他赶到胭脂胡同时,天色已经全黑了。
往日热闹繁华的胭脂胡同漆黑一片,仿佛已经被人们彻底抛弃。
只有亘古不变的月亮不厌其烦地朝这里抛洒着清辉。
远远的,谢怀英就看见藏春阁的门前立着两道纤瘦的身影。
微凉的夜风中送来少女哀怨的哭声。
定是盈珠等不到他,急哭了。
不枉他故意晚到。
谢怀英唇角上扬,原本满腔愤懑与怨恨的心,瞬间就舒畅许多。
从白日等到夜晚,阁里的姑娘都走光了,她定会疑心他是不是背弃了承诺,弃了她。
最脆弱无助的时候,他从天而降将她揽入怀中,必能叫她心动不已。
“盈珠——”
他热切地呼唤着她的名字,驾马走近了,才愕然发现,门前空无一人。
他方才看到的那两道身影,是树的影子!
谢怀英看着空无一人的藏春阁大门,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人呢?
门上已经贴了封条,整条胭脂胡同安静得只剩下风声和树叶的沙沙声。
谢怀英下马,又翻进藏春阁里里外外的找了一遍。
半晌,他脸色阴沉的二楼翻下来。
盈珠真的不在。
她怎么会不在呢?
她应该乖乖在这儿等着他来接才是啊!
她能去哪儿?
她认识的人里头,还有比他身份更高贵的吗?
还是说——
她已经被那人找到,接回京城去了?
谢怀英瞳孔骤缩,周身气压骤降。
不。
他绝对不能让傅晏熹回京,威胁到阿黎的地位!
百里之外的江都县。
两辆马车在客栈门前停下。
“客官,里边请。”
立刻就有店小二出门来迎客,等盈珠一群人下了马车,就有人引着车夫将马儿赶去马厩安顿。
“终于到了。”
玉蕊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浑身酸痛得要命。
她从来都不知道坐马车是件这么痛苦的事情!
盈珠好心提醒:“你得好好习惯才是,我们还得走大半个月呢。”
玉蕊一听就苦了脸。
但没过一会儿,她就又明媚起来,自己安慰自己。
“没关系,坐马车总比用双腿赶路得好。”
“今日还能吃点儿好的,等明日一早出了江都,要三日后才能到淮安了。”
镖师头头武大洪说:“那几日我们都得吃干粮了。”
玉蕊可怜巴巴地看过来。
盈珠轻笑颔首,她就小声欢呼起来。
“盈姑娘,我们哥几个坐旁边那两桌,有事儿您就叫我们。”
武大洪过来招呼了一声,盈珠点点头,道了一声辛苦。
郑家三口人则直接去房里休息了。
他们身上除了给镖局的委托费外,身无分文。
打算拿热茶泡干粮吃。
中午盈珠送来的大肉包子还剩下五个,足够了。
盈珠没留他们在大堂里吃饭,而是点了三碗清汤面让小二帮忙送去。
倒不是她善心泛滥,只是那郑家夫妇对女儿的感情,实在叫她艳羡。
这世上,竟有这样珍爱孩子的父母。
如果......
盈珠定了定神。
没有如果。
也许是她六亲缘浅,注定只能享受父母之爱和兄弟之爱到六岁吧。
客栈晚间能提供的吃食不算多,一道烫干丝,一道蟹粉狮子头,玉蕊埋头吃得欢快。
忽然觉得边上有道无比灼热的目光黏在了她身上。
她从饭碗里抬起头,隔了半个大堂,就看见那楼梯边上的房间开了条细缝。
一双渴望热切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她手中的饭碗。
是个约莫五六岁的小女孩。
她看得太认真太专注,压根没发现自己已经被碗的主人抓包。
她抿了抿干燥起皮的唇瓣,咽了咽口水。
咕咚。
玉蕊觉得自己好像听到她咽口水的声音。
小女孩终于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了玉蕊回望的视线。
宛若受惊的小兔子,她砰的一声将门关上。
“要死啊!”
房间并不太隔音,暴躁粗狂的男声模模糊糊的从里面传来。
“你开门做什么?想跑?”
“不是,我饿,姨夫——”
“啪!”
“砰!”
这声音就大些了,似乎是那男人一巴掌将小女孩扇到了地上。
玉蕊一下子就觉得嘴里的狮子头没滋味了。
盈珠凝眉,正要挥手叫店小二,隔壁桌的武大洪就不耐烦地道:“小二!”
“哎哎,客官,来了,什么事?”
武大洪指着楼梯下传出谩骂声的房间:“吵成这样,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他们几个镖师共车夫,大多是人高马大的中青年,又全是会功夫的,八个人大马金刀往那儿一坐,光是气势就能吓倒人。
店小二点头哈腰:“是是是,小的这就去处理。”
他生怕武大洪几个一不高兴就将桌子给掀了,连忙去敲那扇仍旧不断传出咒骂声和哭声的房门。
“客官!这位客官!”
“什么事儿?”
房门被打开,一个满脸横肉长相凶狠的中年男子出现在门口。
他用身体抵住门,脸上还残留着怒气。
店小二的声音不由自主地放轻了些:“还请您安静些,别打扰我们做生意......”
一边说,一边示意他去看武大洪等人。
男子原本怒火升腾,可目光一和武大洪对上,再看他身边一看就是练家子的几人。
他瞬间就怂了。
他挤出笑容来,冲武大洪等人歉意点头,然后轻手轻脚地关上门。
里头没再传来咒骂声和哭声,变得十分安静。
店小二松了一口气。
武大洪几人也继续吃饭说笑。
唯有玉蕊扯了扯盈珠的袖子,神情变得恐惧而愤怒。
“盈姐姐,那个女孩——”
谢怀英隐秘地翘了翘唇角。
他就是故意的。
满京城谁人不知,江竟云和荣国公府的关系,已经恶劣到水火不容的地步?
谢怀英看着江竟云冰冷的脸色,怀着满满的恶意道:“阿黎孝顺,不愿叫那些寻常匠人打出来的俗物污了国公夫人的眼,所以指名道姓要最好最贵的。”
“国公夫人也疼女儿,怕钱不够,还暗地里贴补了我许多呢。”
他笑得如沐春风,语气熟稔地仿佛在和好友煮茶谈天。
“见过了国公府一家,我方知什么叫天伦之乐,父母慈和,兄弟友爱,家庭和睦而温馨。”
瞧啊,你惦记的傅晏熹沦落青楼,自甘堕落为商人妾!
你瞧不上的傅安黎是荣国府上下娇宠的千金,享尽荣华富贵!
一字一句,都往江竟云心口上扎。
候在堂下的两个绣衣使者,纷纷面带怒容,死死瞪着谢怀英。
这小子嘴真贱!
净往他们老大的伤口上撒盐!
谢怀英视若无睹,只是轻叹口气,目露向往:“若我有幸加入这样的人家,该多好啊。”
“这简单。”
江竟云眼底浮着碎冰,笑得凉薄:“和宣平侯断绝关系,跪在荣国公府门前求他们收养你不就好了?”
“就当养条狗,想来他们也不会拒绝。”
谢怀英的表情霎时僵住,他豁然起身:“将军!”
“你这是什么话?我好好的人,怎么能去给人当狗呢?”
江竟云歪着头,有些惊讶他竟然会这么生气:“谢世子,本官哪里说错话了吗?”
“你不是一直这么做的吗?”
“那冒牌货不过一句话,你就抛下孕中的新婚妻子千里迢迢下了扬州。”
“就算是表兄妹,也没有这么上心的,更何况你们并非亲表兄妹。”
“将军慎言!”
谢怀英愈发羞恼:“阿黎已与四皇子定下婚约,是未来的四皇子妃,我与她只是单纯的表兄妹而已。”
“若你今日这番话传出去,于她名声不利事小,有损皇家尊严事大!”
他搬出皇家,还以为江竟云多少会忌惮。
他江竟云虽直接听命于皇上,权大势大,可到底不过一臣子。
四皇子可是皇上最宠爱的儿子!
可谁料他不慌不忙,只轻笑一声:
“原来谢世子也知道啊。”
“可这不是谢世子你先毁你那冒牌表妹的名声的吗?”
“你说你艳羡这样的人家,巴不得加入进去,这不就是在说,你想娶你那冒牌表妹为妻吗?”
“这可不得了了,谢世子你觊觎未来皇子妃的事要是传出去,不但你那冒牌表妹讨不着好,荣国公府要遭殃,就连宣平侯府也要倒大霉了!”
江竟云看着谢怀英震怒的脸色,又道:“还是说,你不是想娶傅安黎,而是想与那傅家兄弟其中一人结为断袖之交?”
谢怀英眼睛快喷火,江竟云惊道:“都不是?”
“那就是你觊觎你那表姨夫,意图乱伦?!”
“噗——哈哈哈哈!”
两个绣衣使者无情地嘲笑出声,谢怀英只觉得满腔怒火冲上头顶,新仇旧怨齐齐涌上来,他不由自主近前一步——
看到江竟云凉薄的目光后,又忽地刹住脚。
心中的怒火倏地平静。
他此来扬州,明面上是为了扬州州牧受贿一案,可其实还是为了寻傅晏熹的下落。
他起码在扬州待了半月余,那广陵县的府衙与藏春阁不过隔了三条街而已。
差一点,他们这对昔日的未婚夫妻,就能相见了。
可结果呢?
傅晏熹自甘堕落,去交州为商人妾去了!
他却还在这里与他逞口舌之快。
他根本就不知道,他惦念了许多年的小未婚妻,在青楼受苦多年,早已变成一个谄媚权贵以色待人的妓子。
而他口中的“冒牌货”,如今却是荣国公府正经的千金大小姐。
父亲疼爱,母亲宠惯,还有两位兄长千依百顺。
一想到这个,谢怀英先前被挑起的怒气便瞬间消散,化作隐秘的兴奋。
他不能陷进江竟云的圈套。
必须要尽快启程交州将盈珠带回来。
若是去晚了,她已献身那商人之子......
谢怀英深吸一口气,竭力不去想这个可能。
“如果将军来此是为了刁难本世子的,那么还请回吧。”
他冷下脸来,伸手送客:“我这里招待不起将军。”
本以为依着江竟云的性子,他们还有得一番磨。
谁料江竟云竟然爽快地站起身:“既然这样,那本官就回了。”
谢怀英正觉诧异,却见已经走到门边的江竟云忽然回头。
“明日酉时,新任州牧李大人在明珠楼设宴,谢世子记得准时赴宴。”
语罢,根本不给谢怀英拒绝的时间,他转身离开。
谢怀英反应过来,顿时恼恨不已。
江竟云他什么意思?
“世子爷,还需要准备车马吗?”
“当然!”
谢怀英咬牙切齿:“他江竟云让我去我就得去?”
“不就是统领绣衣属的绣衣将军吗?我只是不去赴宴罢了,他还能将我抓起来不成?”
“备车马,我们立刻出发!”
不到半刻钟,原本下去做准备的心腹又上来了。
“世子——”
谢怀英回头,看到来人小心又憋屈的神色,额角青筋直跳。
“又怎么了?”
那人低下头:“客栈内外都前后大门都有绣衣使者在巡逻,说是江将军下的命令,特意来保护世子您的安全的。”
“砰!”
才上的一整套茶具又摔了个稀巴烂。
谢怀英目眦欲裂:“是保护还是囚禁?!”
“江竟云他疯了吗?”
“这扬州城究竟还有没有王法?”
心腹提议:“......世子,不然,我们硬闯?”
“他难道还能真拦着我们不让出城不成?”
谢怀英像看傻子似的看了他一眼:“你知道那是谁吗?”
“那是江竟云!”
“你有几个脑袋够他手底下那些绣衣使者砍?”
心腹瑟缩着低下头,不说话了。
“好啊,赴宴就赴宴。”
谢怀英重新坐回去,神经质地笑起来。
“本来我还来得及去救盈珠的。”
被这么一耽误,指定追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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