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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妇重生,我要坐高台,逆炮灰命谢镜台季晷最新章节列表

夏天尾巴上 著

其他类型连载

谢镜台喜欢这样聪明的人。谢镜台莫名生出了一种,想要逗他的心态。“什么?我刚刚只是觉得那群人聒噪,可没有帮你。”青年“啊”了一声,又不吭声了,他耳垂微微泛红,颇有几分尴尬。于是谢镜台又说,“不过歪打正着,我好像的确帮到你了。”“所以,你叫什么名字?”青年脸上就很快露出了笑容,他礼貌道,“在下柳彧。”“疆埸翼翼,黍稷彧彧的彧?”谢镜台试探问。柳彧眼睛一亮,“正是!正是!小姐猜得分毫不差。”“不知小姐如何称呼?”谢镜台觉得,他再和自己多说几句话,就已经被人盯上了。毕竟生面孔,尤其就是自己身旁这一位。不过刚刚那样之后,应该也没人来大大咧咧地嚷嚷要找什么生面孔新人。她挑眉看旁边的人,只觉得这人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性子和习惯都和洛京的大不相同。...

主角:谢镜台季晷   更新:2025-02-20 16:4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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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谢镜台季晷的其他类型小说《弃妇重生,我要坐高台,逆炮灰命谢镜台季晷最新章节列表》,由网络作家“夏天尾巴上”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谢镜台喜欢这样聪明的人。谢镜台莫名生出了一种,想要逗他的心态。“什么?我刚刚只是觉得那群人聒噪,可没有帮你。”青年“啊”了一声,又不吭声了,他耳垂微微泛红,颇有几分尴尬。于是谢镜台又说,“不过歪打正着,我好像的确帮到你了。”“所以,你叫什么名字?”青年脸上就很快露出了笑容,他礼貌道,“在下柳彧。”“疆埸翼翼,黍稷彧彧的彧?”谢镜台试探问。柳彧眼睛一亮,“正是!正是!小姐猜得分毫不差。”“不知小姐如何称呼?”谢镜台觉得,他再和自己多说几句话,就已经被人盯上了。毕竟生面孔,尤其就是自己身旁这一位。不过刚刚那样之后,应该也没人来大大咧咧地嚷嚷要找什么生面孔新人。她挑眉看旁边的人,只觉得这人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性子和习惯都和洛京的大不相同。...

《弃妇重生,我要坐高台,逆炮灰命谢镜台季晷最新章节列表》精彩片段


谢镜台喜欢这样聪明的人。

谢镜台莫名生出了一种,想要逗他的心态。

“什么?我刚刚只是觉得那群人聒噪,可没有帮你。”

青年“啊”了一声,又不吭声了,他耳垂微微泛红,颇有几分尴尬。

于是谢镜台又说,“不过歪打正着,我好像的确帮到你了。”

“所以,你叫什么名字?”

青年脸上就很快露出了笑容,他礼貌道,“在下柳彧。”

“疆埸翼翼,黍稷彧彧的彧?”谢镜台试探问。

柳彧眼睛一亮,“正是!正是!小姐猜得分毫不差。”

“不知小姐如何称呼?”

谢镜台觉得,他再和自己多说几句话,就已经被人盯上了。

毕竟生面孔,尤其就是自己身旁这一位。

不过刚刚那样之后,应该也没人来大大咧咧地嚷嚷要找什么生面孔新人。

她挑眉看旁边的人,只觉得这人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性子和习惯都和洛京的大不相同。

少女一扬眉梢,茶雾氤氲她过分明丽的面容,多了几分逗弄人的狡黠。

柳彧认为看着人说话是种礼貌,此刻也忍不住在这般容光之下侧首垂眸。

只觉不可直视,太过失礼。

“谢镜台。”谢镜台直截了当地告诉他的名字。

这个有点呆的人,果然也没觉得有哪里不对。

他没听说过谢镜台的名字,哪怕知道了,也恐怕觉得没什么。

“哦哦!小姐的名字好,有佛性。”柳彧摸着鼻子说。

佛不佛性的谢镜台不知道,但她心里的杀意倒是压得很重的。

她只是笑了笑。

谢镜台没有理睬其他人。

陆权御却时不时地在暗暗关注她。

这个不好接近的高门大小姐,却同旁边那个看上去就十分穷酸的书生频频交谈。

谢镜台刚刚反而无视了他的目光。

陆权御想,大概女子都有些害羞。

不过自己,还是要感谢她。

他又想起什么,突然对旁边的谢谨搭话,“谢兄,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谢谨对陆权御没什么特别的心情,却也欣赏他是一个有才华的人,便也端起了茶。

直到陆权御突然说,“说来罪过,没想到在下还偶然同谢小姐有一面之缘。”

“上回在般若寺,小厮无礼,险些冲撞谢小姐,真是万分抱歉。”

谢谨:?

谢谨微微眯起了眼睛,打量着面前这个侯府公子,笑得温和,“般若寺,上回陆公子也在吗?”

“是的,母亲愿我去上香。上回般若寺附近还发生了可怕之事,好在未曾波及寺庙。”

“说来也棘手,听说至今未曾寻到凶手。”

“小妹笨拙,胆子小,回来都没察觉这回事。”谢谨无奈。

“那贼人的确歹毒至极,应该早日绳之以法才能叫人安心,却是不知陆公子那夜有没有什么发现?”

“惭愧,我也没发现什么。官府已经询过我的意见,但实在惭愧。”

于是谢谨眼神中的思忖就慢慢褪了下去。

他一笑,喝了一口茶,“陆公子不必放在心上。自有官府去寻这真相。”

凶手当然找不到了。

因为被妹妹叫人处理干净了。

至于冲撞妹妹这件事,谢谨心里也有些不高兴。

但妹妹没说,妹妹可不会吃亏。

或者就是算账的时候没到。

但无论如何,谢谨对陆权御的印象变得差劲许多。

连手下的奴才都约束不了,如何约束自己。

陆权御只觉得谢谨有些不冷不热,他将那点不快压了下去。

转而又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谢镜台身边的人。


“谢氏,损毁女子容貌,何其心思歹毒?我再问你一遍,解药在何处?!”

“是我有负于你,但你千不该万不该伤害怜衣。她何其无辜。”

陆权御冰冷的手掌扼住谢镜台的咽喉,漆黑冷沉的眼紧紧地盯着她。

谢镜台喘不上气,她仰着头看向面前的男人,自己的夫君,他满面怒容,现在却恨不能杀她而后快。

谢镜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长期的幽禁,让她根子骨彻底坏掉,甚至毫无挣扎之力。

她张了张嘴,陆权御松手一寸,谢镜台顿时歪头踉跄在地。

她抚着地面剧烈咳嗽,急促的呼吸像要冲破胸口的皮囊,将谢镜台呛出泪来,“咳咳!咳咳咳!”

泪水蒙了眼睛,谢镜台抬头看向眼前人,却止不住冷笑出声。

脖颈剧痛,牵扯着嗓子火辣辣的,但谢镜台也并不求饶,她没做过的事,凭什么要认!

“陆权御,你真是蠢不可及,如果是我下毒,我会让自己也变成这副模样?!”

窗外闪电白光一晃,惊雷炸响,瞬间映亮谢镜台瘢痕森然的脸。

寸寸腐烂而狰狞弥合肌肤,她再不是之前那个艳绝洛京的谢氏女。

而是因中毒而容貌尽毁,幢幢如女鬼一般的深院下堂妇。

女人瘦骨嶙峋,单薄的衣裙逶迤在地,憔悴狼狈,陆权御却毫无怜悯。

他低头,眼里尽是厌恶,好像看透了她的把戏,他声音很轻,凉薄地讽刺,“谢镜台,这样的事,你还少做吗?”

谢镜台,这样的事,你还少做吗?

这句话回荡在谢镜台的脑海中,顿如一根尖刺般锥心裂肺。

是啊,这样的事,她没有少做。

为了和明怜衣争抢陆权御的目光和注意,渴望他的关心和爱。

她以为是自己存在感太低,无论是横抢,还是扮柔弱装病,她全都做过。

只是她从始至终没有弄明白一件事,一个不爱你的男人,无论你是死是活,他又怎么会关心在意。

谢镜台忍不住笑出声来,越笑心里就越痛,毁人容貌的毒药,随着她情绪的起伏,让腐烂之处细细密密地生出刺痛和奇痒。

谢镜台手指尖剧烈地颤抖起来,哆嗦着克制自己不去抓挠。

她想要平心静气,但是却根本压制不住这种苦楚和委屈。

于是声音尖锐到刺耳,“解药在哪儿,陆权御,解药!你快去找明怜衣拿解药,她明明会医术,她一定有解药!否则她也会像我这样生不如死!”

谢镜台癫狂地朝他扑过去,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揪住陆权御的衣角,她完全控制不住自己。

陆权御抬手挥开她,谢镜台便砰的飞了出去,撞到窗沿,又软趴趴地摔下。

“疯女人,已经这种时候,你仍旧执迷不悟,还要牵扯上怜衣!”

谢镜台的唇角淌出黑血和泡沫,干瘦的手指抓着地面,仰头,眼睛通红充血,“是!明怜衣她冰清玉洁,那是因为歹毒的事,自然有人合她的心意,帮她做得干干净净!”

“解药当然也在她的走狗手上!陆权御,枉你聪明一世,却被人耍得团团转!”

“你好自为之,一日不交出解药,便一日待在这里。”

“就算你不交出解药,我也会替她寻遍天涯海角治好她,而你就永远待在这里赎罪。”陆权御不欲再多看她一眼,抬脚往外走去。

外面有人看守,谢镜台被幽禁于此,她逃不出去,也没有人来救她。

她早就没有家了。

父亲失踪,兄长殒命,外家破碎。

雷鸣暴雨越发猛烈,谢镜台剧烈喘息着,从地上爬起来扶在窗沿,每一次咳嗽,都是撕心裂肺的疼痛。

毒药让她想疯狂抓破自己的脸,仿佛鲜血横流才能让她镇静下来。

冰凉的雨点溅到她的脸上,谢镜台浑身卸力,摔落下去,身体沿着台阶滚落。

暴雨如注,冲洗着她的面颊,谢镜台艰难翻过身,平躺下来,偌大的雨点砸到她的脸上,身体已经感觉不到疼痛。

谢镜台恍惚地想,她或许是快要死了。

人死之前,才会把许多事情想清楚。

当初陆权御意外救了她一次,再之后榜下捉婿后成亲,就一直是她追着他跑。

只不过她一厢情愿的以身相许,对他来说,好像的确是一种恩将仇报。

可是陆权御难道没有从她这里得到好处吗?

她堂堂平远侯的女儿,外祖家是剑南节度使,姑姑是贵妃,身份尊贵,助他一个落魄侯爵之家,直上青云。

但陆权御江南办事一趟,被刺杀失踪,她亲自苦寻无果,数月后终于等到他回来。

却是带回了心上人,美娇娘。

说是失忆了,然后爱上了他的救命恩人。

谢镜台偏偏还认识此女,和她在洛京从不对付,却总被拿来对比的,国子祭酒家的女儿明怜衣。明怜衣南下祭祖,救了陆权御。

谢镜台无法接受,她费尽心思想要得到的,别人出门一趟就能捡到。

即便已经恢复记忆,陆权御也仍旧爱她。

她质问时,陆权御冷嘲热讽,“爱上救命恩人,不是应该的事吗?就像你一样。”

但是他又不同,他说,他们是两情相悦。

而不是像和她一样,一对怨偶。

雨声更大了,沙沙沙,哗啦啦,谢镜台在坠入黑暗前,偏头看见了墙角的一丛瑰丽浓艳的牡丹。

她最喜欢的花,在暴雨下,娇嫩花瓣溅落淤泥,任人踩踏……

她应当是死了。

死了之后谢镜台才看见,明怜衣的护花使者弟弟找到了治脸的药。

明怜衣一服药就恢复了优雅的容貌,脸上全无痕迹。

陆权御知道她的死讯,只说一句“自作孽”。

明怜衣说,姐姐死后靠近牡丹花,牡丹是姐姐最爱的花。顿时感慨,于是泪水盈盈,说她早就不怪姐姐。

明怜衣身边的所谓“弟弟”提议,既如此,人死债消,他知道,明怜衣善良,一定是这样想的。不如就将你埋葬在牡丹花旁。

于是谢镜台的确与牡丹花为伴,只不过是埋在牡丹花底下,作为花肥。

谢镜台的魂魄飘啊飘,脑中一声清越的梵钟撞击而来,令她头晕转向。

她仿佛才脱离了此中世界,看清前世。

原来她,活在一个话本子里。

话本子里总有人是主角,而总也有人是踏脚石,炮灰命。

而她是话本子对照文里的配角。

洛京双姝,她嚣张跋扈、心狠手辣、狭隘善妒。

而女主明怜衣不染纤尘,冰清玉洁,善良温柔。

所以对方步步高升,而她活该跌落尘泥。

毕竟恶事有人替她做,任何喜欢都是召之即来。

除此之外,这话本子还有重生区、锦鲤区、权谋区。

惊才绝艳的国公府世子,最受宠爱的小皇子,世代忠良的将军府,全都要给所谓主角们的通天路陪葬。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这就是她的命吗?

只道主角的坦途,而无人理睬配角的酸辛,只因为他们本该如此,命数既定!

可谢镜台不想认命,若是能重来一次,她也仍是她自己。

若能重来一次……

闪电劈开天幕,撕裂穹宇——映亮了一片寂静的庭院。

暴雨倾盆而下!

秋月搓着手急急地把房间的窗户关上,防止雨气溅入。

她撅着嘴,“我的好小姐,您怎的又将窗打开了?”

“这该死的暴雨,下个没完没了,这两日,该不会不能下山了吧!”

春花刚烧了一壶热花茶,给屋子里熏上清淡的千佛香,听见这话,应和道,“可不是嘛,说起来,往年这个季节我们来这庙里祈福时,从没下这样大的雨嘞。”

两个贴身婢女你一嘴我一嘴,叽叽喳喳,混着外面的雷雨声,竟显得这山寺偏房,格外热闹。

谢镜台手抚着窗棂,听她们聊天,也没说话。

这是她重生回来的第二日。

说来讽刺,前世也是这样一场困在山寺的暴雨,让她为陆权御所救。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今夜的山庙雨,和前世是同一遭。

陆权御此刻,也在山庙中。


沉默一下,谢镜台问,“这次考试,你名字排几?”

青年听见这话,不由得愣了一下,好像是进入了短暂的思考,显得有几分呆愣,“排行第几吗?不太清楚,但我中举了。”

“不是解元。好像是在他后面的。”

“唔,我想起来了,紧跟着在他后面。”

在她哥哥后面,这不就是排行第二吗?

这就是那个没听说名字的,压着陆权御的冒出头的第二名。

当然,除了第一名解元最让人知道。

在这人眼里就是认为,反正其他人都是举人。没什么参考价值。

一个籍籍无名之徒,能够压着陆权御紧跟在她兄长后面,也是相当有真才实学的。

毕竟陆权御从小在她母亲的严格教导下,凭借才学在洛京圈里有名。

洛京是什么地方,人才遍地,才子佳人遍地,在这里中举的头几名,都是其中佼佼者,更是受人追捧的才子能人。

谢镜台觉得,这人是不是有点傻白甜。

“小姐,你们这里的人,都这样热情吗?”

谢镜台盯着他陷入思考,一时没说话。

他反而主动又跟谢镜台说起了话来。

谢镜台一脸讳莫如深的表情,“热情,这里的人热情,可不是件好事。”

青年沉吟,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在下也这么认为。”

谢镜台觉得他可能跟自己理解的不太一样。

自己说的热情,是这里的人热情总是别有目的,带着心机。

不过这人恐怕是因为自己天性不爱和人交流,生怕别人找他说话的逃避体质,而觉得人热情不好。

交浅没必要言深。

所以这番话的另一含义,谢镜台也就没继续跟他交谈。

“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吗?”

“哎,我们今日没有抓到第二名吗?”

忽然有人在大桌前问了这么一句话,问得周围陡然一静。

那举人满面通红,“是哪位仁兄?”

“在陆公子前面,那名字眼生得紧,快快站出来让大家认识认识。”

“此番就映入眼帘,春日再试,说不定大家再碰面就是老熟人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纷纷摇头摆手,说当然不是自己。

若是自己倒还好了,今日好几位小姐也随哥哥在,还有洛京城中有名漂亮的姑娘也在。

说不定自己有才华,就被看上,能坐金龟婿,或者被高看一眼那也是好事啊。

只不过谢镜台兄长谢谨是解元,谢镜台也并非好惹的,他们也不敢频频往谢镜台那边瞧。

这会儿寻起这第二名来,众人的目光就自然而然地往各处看,认得的少爷不认得的公子,都要张嘴问一问,拉进圈儿里来。

于是趁着这个机会也就更加光明正大的,有人朝着谢镜台这方向看来。

谢谨脸上的神色不愉。

妹妹不在意这些,再说大齐的民风也算开放,但他却实在不算高兴。

谢镜台倒是淡定,她不知道兄长这会儿的心情,却实在有些想笑。

因为人往他这边看过来时,坐在自己身边,迟迟不敢承认自己就是第二名的青年,已经僵硬成了一座雕像。

这次的排名又无关来年春闱,大齐之大,说不定还有千里马补上。

不过想到身边的人要是被抓中,待会儿他得想钻个地缝逃跑是什么场景,谢镜台就已经觉得好笑了。

左右人再多,也不是数不清的。

多了这么个陌生面孔,青年立刻就要被人抓出来了。

谢镜台却突然倒了一杯茶,在有人开口前用一声脆响打断了,“行了,真是没完没了了。”


“背主的奴才,还能放回去逍遥自在!”

“谁说背主的奴才,还能回去逍遥自在的?”

谢镜台正要让两个丫头先别说了,她当然不会这样轻松放过对方。

结果就突然听见一道温和浅淡的声音拂开帘子而来。

清隽修长的人影由远及近映入谢镜台的眼。

谢镜台突然就忘记了开口要说什么,她蹭然站了起来,看着来人,语气清脆,不复这两日的沉稳,“哥哥!”

妹妹突然撞进怀里,谢谨自然而然地接住,他讶然失笑,摸了摸妹妹的发髻,“我也就两日不在。竟生了这么多事。”

“不过我已经听司十八说过了,拂拂很聪明,做得很好。”

谢镜台退后,离开兄长怀里,上下打量他,兄长像一截清冽的青竹,温柔耐心,面容斯文干净。

她压了压唇,“兄长怎么今日才回,说是看老师,然后又遇上了那什么公主。”

“到底是有什么乐子在外面。”

说到这事谢谨也很歉疚。

“去了姑姑那里一趟。”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般若寺附近那屠村之事,我问过官府关于此事,而至今没有找到凶手。”

“司十八说他们来过寺庙。”

谢谨盯着妹妹,他早想早些回来,可是姑姑那里出了些事。

所以耽搁了。

谢镜台对春花秋月说,“你们先出去。”

春花刚倒好一杯茶,应了一声就和秋月出去。

谢镜台就知道,司十八没有跟哥哥说完,否则哥哥进来就不是这种反应了。

但是谢镜台有些不知道怎么说,她给司十八他们都是随便找的借口。

但这种事,怎么跟大哥解释。

谢镜台看着兄长温柔关切的眼睛,她抿了下唇瓣,小声,“因为凶手,我让司十八他们处理掉了。”

谢谨眸光瞬间凝住,不过他仍旧淡定,“到底是怎么回事?”

“兄长应该听官府说,那些贼人恐怕路过了般若寺,但其实不然,他们进了般若寺。”

“只不过被我们发现了。”

“司十八逼问他们,他们说屠了村,所以我让司十八杀了他们处理干净了。”

谢镜台不打算对兄长隐瞒这件事,可是真正完全说出来,她还是有些小心翼翼地看着谢谨的神情。

毕竟在兄长眼里,她虽然脾气有时候冲动了些,在外面霸道了一些。

但也是个娇滴滴的女孩子。

杀人放火这种事,哪怕有司十八跟着,她倒也还真没做过。

前世的时候,谢镜台后来为了陆权御,却是做了不少。

而谢谨是万万没想到事情竟是这样。

他眉头拧起,担忧地看着谢镜台,“竟是这样,吓坏了吧?”

“来之前,我去看了槐珠,他说你那日回来,抱着他哭了。”

在谢谨看来,妹妹必定是被这件事吓哭,而不是遇到贼人这么简单的事。

谢镜台听见这话,心中酸涩,下一秒却忍不住对着兄长笑出声,“兄长不觉得我做错了就好。”

兄长太惯着自己,比惯谢槐珠更甚。

对谢槐珠算得上是严格的兄长。可对自己,却算是百依百顺。

前世也是,她其实看出了兄长并不喜欢陆权御。

但是因为自己喜欢,兄长对陆权御也是和颜悦色。

出嫁时兄长背着自己出去,说若是住不惯,就回家来。

谢镜台说好,但是她性子向来要强,不开心的时候,也没有回谢府。

等到以后终于想回的时候,兄长他们却已经不在了。

谢谨听见谢镜台的话才觉好笑,“穷凶极恶屠村的人,来到般若寺能做什么。”


阿揽“嗯?”了一声,谢槐珠立刻又说,“没看见就算了!”

“不是,有的呀,小公子!奴看见了,春花秋月姐姐她们在清洗呢!”

“有坠着珠子的拨浪鼓,还有戴帽子的兔子玩偶,还有那顶好看的手绳……”阿揽的记忆显然很好,他开始一一数落。

谢槐珠,“停!”

阿揽眨了眨眼睛,他立刻做了个手拉嘴巴的动作。

谢槐珠说,“你去,把那个,找机会给我偷过来。”

阿揽瞬间震惊,像是没想到小公子竟会让他做这种事!

“公子,奴刚从大小姐院子里出来呢,这么快就杀了一个回马枪,不太……好吧?”

谢槐珠脸皮绷得紧紧的,“所以我让你找机会。”

“你现在是归我管的,所以要听我的话知道吗?”

阿揽又眨了眨眼睛,小公子这话,跟大小姐说得一模一样。

可是大小姐只说听小公子的话,但却没说,要是让小公子让他去她那儿做坏事,应该怎么办才好啊。

“听到了吗?阿揽。”谢槐珠又问他。

“好的公子!奴明白!您等着!”一听见新名字,阿揽顿时就什么都忘了。

这个名字他喜欢,小公子都给他赐名了,他已经从小姐的人变成小公子的了。

谢镜台还不知道谢槐珠让她院子里调教出来的人去她院子里偷东西。

那些玩具,虽然她让春花秋月洗了,但不过只是想等清洗完自己看看而已。

她都不记得,自己给谢槐珠送了那么多。

当然,她更没打算再拿给谢槐珠。

别人偷去弄脏过的东西,不配再给谢槐珠拿着。

谢槐珠值得新的更好的。

此刻谢镜台正要出门入宫去。

兄长因为姑姑的事情耽搁了。

说姑姑近来生病了。

身子不太好。

圣上这一年,越发沉迷仙丹之术。还带动旁人也要吃。

很多人都说他是为了求长生康健。

但私底下,不知道多少人心里又在想,恐怕当今是经年之后,午夜梦回。

想起当年杀兄篡位的事,心虚害怕。

但又绝不能表现出来,所以用求长生之事以做掩护。

姑姑是受宠的贵妃,有时候也被逼着吃那些仙丹妙药。

姑姑年少入宫,同样同家中关系不好,只和阿爹这个兄长关系亲近,又照看过他们兄妹三人。

祖母家的侯府,是阿爹和姑姑都打算不相往来的。

谢镜台怎么都要进宫中瞧一瞧。

而且姑姑为贵妃好些年,才得一幼子,她的小表弟,不正就是最受皇帝宠爱的小皇子吗。

谢镜台心中一紧。

小表弟,她也要去瞧瞧。

谢镜台有特权,可以直接进宫里去。

只是她还没到贵妃的居所,就先见宫女领着两人从里面出来。

谢镜台抬眼一看,脚步就瞬间停下。

谢镜台看见别人的时候,对面的人也瞧见了她。

那不正是,侯府的二叔母张氏和她的女儿谢清么。

谢镜台看见这家人,心里的情绪就翻涌起来。

刚处理过的容娘,兄长说那身后有祖家的痕迹。

得知的时候,谢镜台竟然不是那么惊讶。

还有谁,希望他们姐弟兄妹关系不好,府中没有主母,家宅不宁呢。

只有老谢府,母亲死后,谢镜台依稀有记忆那会儿,祖母还领着什么远房亲戚上门来,说要借住。

父亲性子直,以前可能不懂那些事,但当时早就明白,让人直接把人轰了出去。

在这个孝义大过天的朝廷,阿爹当时还遭了不少诟病。


谢镜台在这边忙活了许久,把这一味药理摘好,又辨认了一些别的药材。

这才结束今日在问水业这里的学习。

接下来就是等容娘回来。

不过谢镜台不打算干等。

谢槐珠在家中先生教导后,便总是出去跟人一起窜。

他的那几个朋友,谢镜台也很清楚。

以谢槐珠的身份,总会有许多人来讨好他和他交好。同一身份高低的,年龄相仿,就更容易认识。

谢槐珠就成日里和他们聚到一块儿。一群公子哥儿吃喝玩乐,把洛京城不少地方估计都摸了个干净。

谢镜台打听到谢槐珠现在在的地方,果然是望江楼,她带着春花秋月出了门。

望江楼分两岸,中间隔着一条江,两岸一岸芙蓉香,一岸富贵乡。前者是花楼,后者是达官显贵们吃饭聚宴玩趣之所。

谢镜台戴着幕篱,门口的人都将她认了出来,赶忙恭敬地引着谢镜台往里走。

谢镜台之前也没少来这里,出手阔绰。

“小姐还是要之前的包间么?”

“见到我们家小公子了么?”春花问。

引路的奴才听见这话讶然,之前这位贵人倒是没找过她弟弟。

楼里地盘大,楼层也多。

“谢小公子在的,要奴引您去寻小公子吗?”

“小公子现下正在同明公子,宋公子他们斗蛐蛐。”

“不用,安排一个合适的包间。”

“好的贵人。您跟我来,今日还是喝云雾茶,花折鹅糕么?”

“可以。”

安排的包间,正好能往下看见这群公子哥。

谢槐珠穿一身月银色绣金丝袍子,在一群人中,倒是抢眼。

他们一共四个人。

明府小公子明长欢,念安伯府家的公子宋秦,皇后母家唐家三爷的儿子唐瑜。

只看一眼,谢镜台都要赞叹一句,谢槐珠还真会“交”朋友。

这些人,一个的姐姐跟她不对付。

一个的长辈跟他们的姑姑,贵妃娘娘绝不对付。

少年人手攥成拳头,脑袋都要埋进去看那蛐蛐,那嗓子都快要叫劈。

谢槐珠和其他几人比起来,性子还算是内敛的。

他克制地抓着蟋蟀盆,声音也呼得小。

“我赢了我赢了,承让承让,我的黑霸王果然厉害!”明长欢一声欢呼,在其他几人耷拉下来的表情下,收走了桌上的筹码。

他兴冲冲,“你们还敢不敢再来一轮。”

“来就来!谁怕谁!”

“就是,我还就不信这个邪了。”

“你呢谢槐珠?”

“可以。”

于是几个少年又一局一局重开。

谢镜台喝了一口云雾茶,就静静地看着。

倒是春花渐渐地品出不对味儿来,她叉腰骂道,“小姐,怎么每次都是他们几个赢。少爷都快要输成秃子了!”

的确,刚刚几轮下来,多是明长欢赢。

宋秦和唐瑜也各赢了一次两次。

又一局终落,明长欢大喊着一声承让了。

高高兴兴地收筹码。

“我……我筹码都输光了,算了吧,我看你们几个玩。”谢槐珠这时候终于提出。

他还有几分懊恼,前些天玩的时候,就是纯玩儿来着,突然大家就都开始要起筹码来了。

大家兴致这么高,他也不想扫兴,所以还是参加进来了。

谁知道自己运气这样不好,这蛐蛐也笨,他这个月的月例输出去大半了。

他的月例,很丰厚的,输了也心疼。

谢槐珠甚至有几分心虚,兄长不拘他跟这几人一起玩儿。

但让他要懂得克制和分辨。

可谢槐珠却觉得他们挺真心的,聊天玩乐的时候,都很投趣。

就是有时候太热情,谢槐珠有点拒绝不了。

唐瑜听见谢槐珠拒绝,就一把搂住谢槐珠的肩膀,“哎呀,多大点事!玩儿嘛继续!明长欢这个混账东西赢太多,我们兄弟几个,怎么能放他蹦跶回家!”

“就是,我可以借你筹码啊!”宋秦也附和。

明长欢就笑着看他们,一脸得意,“这不怪我啊!”

谢槐珠继续摇头,“算了。不玩,我看你们。”

“谢槐珠,你不对劲啊,你月例可不少啊,就这么一点气概都没有,就不想赢回来了?”

谢槐珠,“手气不好。你们玩。”

他拒绝多次,其他几人的脸色到底是变得难看了起来。

装模作样地继续玩了两把,这回唐瑜和宋秦都赢了。

他们嚷嚷着明长欢好运到头,叫谢槐珠这下来。

谢槐珠仍旧坚持自己的主张,安静在一侧,不用自己的蛐蛐儿参加,他看得也津津有味。

却没注意到其他人的脸色是更不好了。

又胡乱来了两局,就叫散了。

他们要去唐瑜家的场子打马球,三个人勾肩搭背地问谢槐珠要不要去。

谢槐珠敏感,也察觉到自己刚刚的拒绝让他们不高兴了。

别说他,春花秋月看着,都觉得,“小公子怎么不很聪明的样子啊小姐!”

“什么狐朋狗友,他们几个好得跟穿一条裤子似的,显得小公子是个外人。”

谢镜台静静地看着,听见丫头们话,也只是笑了笑。

她反倒觉得,谢槐珠没那么蠢,还挺有原则。

不蠢,但也不聪明。

谢槐珠这会儿根本没觉得其他三个人态度不对。他也觉得没错。

他只是自责,自己引得他们几个人都不开心。

月例他还有一半,在府里,不过这种的话,算赌了。

这不太好。

谢槐珠摇头,自己去的话,马球技术也不好,估计也会扫兴。

所以他拒绝了。

唐瑜和宋秦这下是真不高兴了,“真是的,谢槐珠。”

明长欢却是仍旧对谢槐珠露出安抚的笑脸,只是语气几分可惜,“好吧,那我们就先走了。改日再约。”

谢槐珠唇角也扯出点腼腆笑容,“好。”

等其他几人走了之后,谢镜台朝着谢槐珠的脑袋,严严实实砸了一块糕点。

呆呆站在原地的谢槐珠立刻捂着头“哎哟”了一声,他咬牙抬头看,看见少女嚣张得意的脸时,脸色变了个五花八门。

谢镜台在这里做什么?!还拿东西砸人!

“啧啧,窝里横!”


这会儿被提点,她瞬间反应了过来。

“有!有的!”

“可是,他现在应该不能出门去的,小姐您是不是看错了?”

谢镜台冷笑,“你是在质疑本小姐的眼睛,还是说,刚刚就是你鬼鬼祟祟的!”

“不是。”宫女想也不想地说,“只是,那是之前一个美人留下来的皇子,他今日病了。所以奴婢说,不应该会冲撞到贵人您……”

但宫女自己越说这话,声音就又越小。

她忽然间觉得也不一定。

那小皇子早产,病弱瘦巴巴的很小一只,本来她们这几个守在这冷宫的宫女太监都觉得活不了。

结果那小老鼠一样的皇子还活下来了。

只能说他命大。

那美人死了之后,那皇子更是一口残羹冷炙都吃不上了。

这冷宫里大都是些失了圣宠痴癫的妃子,她们几个宫女被分到这儿,看不到什么好出路。

不受宠的被遗忘的皇子,跟被丢掉的垃圾没什么区别。

她们可不会上心对待。

不过想起之前,也有个同伴被那小孩吓到,打了那小孩一顿,结果隔段日子就脚滑进池子里淹死了。

宫女不禁咽了咽口水。

而且那小孩,真的冷不丁一看见的话,真的会吓到。

不像那些金贵的主子,被养得白白嫩嫩的喜庆。

她犹豫的样子谢镜台看在眼里。

一枚银子丢到她跟前的地面,滚动。

宫女瞬间回神,仰头看谢镜台,秋月收回拿银子的手,谢镜台对宫女说,“带路。”

她脸上的神情让宫女觉得谢镜台被吓到了不会善罢甘休。

宫女赶紧抓住银子,生怕谢镜台后悔。

她当然拦不住这贵人,但脑子不蠢,干脆地爬起来带路,又恭敬小心地跟谢镜台说话。

“贵人,虽然奴婢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吓到您了。”

“但是奴婢有点事还要跟您说。”

“说。”

“就是这个皇子,他有些邪乎。”

她把自己知道的,一骨碌全部给谢镜台说了。

而且说不知道他是不是吃了什么东西,今日可能挺不住了。

嘴唇青乌,很有可能是挺不住了。

要不还是不要进去了,那会儿她瞧着,那小崽子还吐血了来着。

“本小姐得看看。我只相信我自己的眼睛。”

秋月又给了宫女打赏,宫女顿时带路得更积极了。

今日她的运气也没有那么差嘛。

但带到一间偏僻小屋的门口,她就不肯再往里面进了。

想起还是觉得有点害怕,因为她刚刚气头上。骂了那小孩来着。

那要死不活的小崽子,恐怕也没听见自己说的话吧。

她弯腰,“贵人,人就在里面了。”

她不跟着进来正好。

谢镜台朝秋月使了个眼色,秋月就扯着那宫女走开了,“你不进去,我也不进去了。”

“万一我们都进去,你这个耍滑的宫女跑了呢!那我主子岂不是白白受惊吓!”

宫女:……她可真没看出有看出来你们两人害怕。

小屋前也是杂草丛生,门口蜘网拉出一张破破烂烂的网,在秋风里飘荡。

谢镜台别了一根杂草搅开,抬脚迈步进去。

小屋里没有窗户,但门破烂,关不住,里面冰冷安静,连一张床都没有。

谢镜台脚步微滞,才继续往里走。

这种冰冷入骨的感觉,唤起她身上的某种记忆。

谢镜台在屋子角落墙壁缝隙生出的一丛杂草里,发现了蜷缩成一团的孩子。

杂草被他的身体压平,两只手紧紧地抓着草根,把枯萎的草叶当作遮盖身体御寒的被子。


“可能是人想的多了,什么事都能往那方面联想,所以才搅得心神不宁生了病。”

谢镜台摇摇头,“确实是有些太巧合了。”

“但也只是因为姑姑您的宫女听到了而已,要是没听见。”

“您第二日哪怕听说琉璃瓦砸死了两个宫女,恐怕也不会有别的想法。”

谢镜台口不对心地说,“所以这大概还是巧合。”

谢丝兰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拂拂真是越来越会说话。这话倒还真能安慰到我。”

“要不是大宫女跟我说了这话,我可能也觉得没关系呢。是姑姑想岔了。”

谢镜台轻轻笑了笑,转移话题,“您说小表弟那天摔了,他没出什么问题吧?”

“那倒是还好,别看年纪小,实际上顽皮得很,我带着他睡觉都睡不安稳。”

“这两日不舒服,怕过了病气。找奶娘和水儿带着的。”

谢丝兰从前是习惯自己的丫鬟水儿伺候自己,但现在又提了三个大宫女。

小皇子一出生,就让水儿也去盯着孩子了。

“那我待会儿去看看小表弟。”

“好啊,这个年纪的小东西,逗起来最有意思。”

“稍微吃岔了东西,自己抽嗝,还要把耳朵捂住,嗷嗷哭说吵到他耳朵了。”

谢镜台也听得忍俊不禁,又和谢丝兰聊了一会儿,谢丝兰就有些乏了。

谢镜台让她好好休息,自己去看小表弟。

谢丝兰捂嘴又低低咳了一声,打趣说,“我是真要赶紧好起来才对,圣上已经来看过我一次。”

“再来看一次,我怕他是要给我嘴里塞丹药了。”

谢丝兰朝谢镜台眨了眨眼睛。

她这个姑姑是真害怕来自天子的宠爱是仙丹。

谢镜台走出寝殿,一面准备去看小表弟,一面在想姑姑遇到的那个小孩。

今日的阳光有些刺眼,谢镜台刚出来的时候还忍不住闭了闭眼。

她抬手遮了下,秋月凑了上来,“小姐,怎么了?”

“贵妃娘娘还好吗?”

“嗯。”

谢镜台想到了那本锦鲤文,那主角天生有福气,连带着他也能给他身边的人带来福气。

可是姑姑说起的这个小孩,怎么说,是真的挺邪乎。

她刚刚也就是安慰姑姑而已,自己的难免觉得事情奇怪。

而且符合自己前世魂回时,知晓的那话本子。

作为锦鲤文的炮灰,小皇子被驱赶到行宫。所谓天降谶言,就是那锦鲤文主角,一步一步地建立起说话必成真的诡异,然后为众人所信任。

就算是皇帝,也并不例外。

至于姑姑所说的什么鬼神。却又在这里算不上什么了。

毕竟,那是能把人取而代之的天命。

谢镜台沉了沉眉眼,还是打算先去看小表弟。

走到宫殿时,小殿下正抱着一堆小玩意儿坐在地上,水儿和奶娘陪着,殿里只能听见小殿下自己叽里咕噜的哼唧声。

听见脚步,水儿抬头一看见谢镜台,眼睛就是一亮,她轻手轻脚地迎上去,行礼叫人。

谢镜台点了点头,地上的崽像个糯米团子,自个儿玩得可专心了,根本没察觉有人在看他。

水儿气声道,“小殿下总是吵着要娘娘,殿下年纪小,娘娘怕过了病气,都是偷偷看。”

“奴婢们哄了许久,小殿下这会儿才终于自己玩。”

“辛苦了。”

“这都是奴婢们应该做的。”

小东西安静得这么不容易,让谢镜台一时还有些不知道该不该上前去。

不过没等她想通,下一秒幼崽好像察觉什么,突然抬头看了过来。


他正想说必定也是行险事,届时手无缚鸡之力的僧人没有任何办法,都会死于刀剑之下。

但下一瞬想到什么,脸色立即冷了下来,“司十八说,你还带了人回来。”

“寺庙而已,荒山野林,香火钱值得让他们冒着暴雨进来一趟?”

“是那伙贼人的匪头。我让司十八留了他一条命带回来了,他知道的也不多,只说有人命令他们这样做。”

谢谨神色更为审慎,“是么。”

“回头我去瞧瞧。”

谢镜台说的杀贼一事,到处是漏洞,不过谢谨却没有继续追问什么。

他沉吟看着小妹,更重要的是,贼人是路过的巧合,还是知晓妹妹在那寺庙里。

“槐珠,现在怎么样?”谢镜台犹豫了下,问谢谨。

谢谨回神,他哑然摇头。

“我说你们之前有一点吵架的小问题,你都会向我告状一回。”

“真正到了大事,你们姐弟两人倒是整齐一条心,把我这个没用的长兄蒙在鼓里。”

谢镜台有些尴尬,谢谨真没说错。

口头上能立刻出气的,她和谢槐珠都会找谢谨。

但真正潜藏在两人之前的问题,早在幼时就已经埋下伏笔。

否则也不会被那老奴骗得那样苦。

其实分明只是很简单的问题,只要有一个人开口……

“我可看不出槐珠怎么样。”

“毕竟我从来眼拙,没看出这其中的弯绕,要真想知道,就自己去问。”

“你是他嫡亲的长姐,他不会怪你。”

谢谨促狭的语气,说得谢镜台又有些别扭。

“兄长,我又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

谢镜台伸手去扯他袖口,谢谨淡淡睨着谢镜台,像是说是不是故意她自己清楚。

“容娘的事,我会处理。”

“你答应了槐珠,让他自己处理容娘。但我却没有应。”

“我们可以不要她的性命,但这世上,有许多活着比死了更为痛苦的事。”

谢镜台本来也没打算轻易放过容娘,她说了让谢槐珠处理,可没说不二次处理。

但既然兄长这样说,她也不再插手了。



过了些日子。

谢镜台就知道了容娘的下场。

容娘定然是受人指使,在谢府的事情败露后。谢镜台不确认对方还会不会留着容娘,所以一直让司十八派人盯着。

不过很快出现了目标对象,要杀了容娘。

容娘惊恐地开始逃跑,也不敢回家去。她似是没想到对方卸磨杀驴这样快。

这种猫抓老鼠的逗弄法,司十八在准备上报她的时候,发现了是兄长的手笔。

只需使计让容娘知道,这追杀者不过是她背后贵人请的人而已。

不仅要处理掉她,还要找到她的家里人。

于是容娘只好住在外面躲避。

不过短短七日而已,容娘实在忍不住再回到家中时,竟发现自己那丈夫身侧,已有新的美娇娘相伴。是自己从前交好的手帕交。

但她却替代了自己作为母亲的位置。

儿子亲昵地喊别人做娘亲,说更想要她做自己的阿娘。

容娘霎时就发了疯,她扑上去撕扯那女人,却反倒被儿子拦住。

女子本来就存着这心思,如今收了贵人的银子,做这事就更有底气了。

容娘没有了靠山,而她一定会如贵人所希望的。

让容娘和她的丈夫,儿子,关系越来越远,让她永远体会,亲人近在咫尺,却不能靠近的痛苦。

容娘的事情解决,整个谢府里都安静许多。

不过谢镜台和谢槐珠的关系,她自己觉得是没有什么变化的。


明长欢一行人,离开望江楼往唐府而去。

几个公子哥儿坐在一辆极尽奢华的马车中。

三人相向而坐。

唐瑜支着头,睡在了对面软榻,打了个哈欠。

宋秦却很激动,“快,看看,今日赢了多少?”

明长欢微微一笑,把今日筹码兑换的钱票从怀里掏出来,在手心拍了拍。然后看向其他两人。

“看看这是多少?”

“感觉不少,但谢槐珠那蠢蛋怎么不来了,让他给输怕了,还是发现了什么?”唐瑜手垫在后脑勺,姿态闲适。

“我们几个配合已经天衣无缝了,你没看见他那满脸歉疚的样子。”宋秦嗤,“说不定因为我们几个走了,他在原地心里要想半天。觉得扫了我们几个的兴致。”

明长欢把钱票拿出来,均匀平摊三个人分了。

分完钱,唐瑜就更乐呵了。

“啧,这算起来可真是一笔不义之财啊,毕竟谢槐珠那么相信我们。”明长欢脸上仍旧噙着笑容。

他眉眼弯起,面部线条柔和,总是给人一种很容易相处的感觉。

“呸,得了吧明长欢,你再装,我们几个谁跟谁。”

明长欢睁眼,淡褐色的眼睛,慢悠悠地和宋秦唐瑜对视了一圈,然后轻轻笑出了声来。

紧跟着其他两人也笑了。

自从认识谢槐珠后,他们就试探过很多次。

但是都遗憾地发现,谢槐珠和他们根本不是一路人。

怎么说呢,武将出身的家族,头脑简单蠢笨。

一点刺激的事都不敢做。

有的人,只需要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就能够品到相同的气味。

他们和谢槐珠没有,当然走不到一起来,可是时不时的当个乐子宠物还是可以的。

偏偏那傻子,还总是觉得自己有时候实在格格不入,所以对此感到愧疚抱歉呢。

该说不说,这实在是有一种爽感。

“谢镜台不也跟你姐姐合不来么?”

“哎呀,太虚伪了明长欢。”

“长姐都是不相合的人,还能跟对方的弟弟交好,实在能人。”

明长欢噗嗤一声,手掩着唇笑出声来,肩膀发抖,年纪尚小的少年,说出来的话却并不纯粹,甚至有种天真的恶毒。

“我跟我姐姐关系可好了。”

“但是谢槐珠,跟谢镜台,听说关系糟糕得很呢!”

“从这一点说起来,我们又不是一路人了。”

唐瑜说,“我也跟怜衣姐关系好。”

宋秦也想起了那皎洁如白月光的女子。走了神。



谢槐珠回去的时候,想再找容娘确认一些东西的时候,他才想起容娘回家看生病的儿子去了。

于是只好等待谢镜台所说的到时候。

他以为还要等很久,没想到来的这么快,第二日一早,他就被谢镜台叫走了。

叫到了她的院子里。

谢槐珠很不想去的,他还从来没有去过谢镜台的院子。

这个季节到处都是菊花,盛放洛京,就谢镜台的院儿里,竟还有牡丹开着。

简直和这天气格格不入,但也实在赏心悦目就是了。

谢槐珠不知道谢镜台到底在卖什么关子。

就连两个丫头他都打听不出什么来。

直到谢镜台的那个侍卫长司十八回来。

才发生了一点变化。

“小姐,人已经回来了,其他动作估计也快了,就在今日。”

听这些话,谢槐珠都云里雾里的。

也没个指代词,谢槐珠都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但谢镜台留他在这里度过了一整天,早饭午饭晚饭,还都是他喜欢吃的菜。

谢槐珠受宠若惊的同时又十分怀疑谢镜台脑子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但是当他以这种目光望着谢镜台时,却只得到一句,“怎么,是不是觉得我这个姐姐也不赖?”

谢槐珠,“你怎么有脸说这些的。”

他的嘴唇动了动,到底是没说,你对楚京才不赖吧这样的话。

于是这么一等,就直接到了入夜,夜深。

司十八来,谢镜台才带着谢槐珠出去。

谢槐珠早就等得不耐烦了,他迫不及待地就迈脚出门,谢镜台又突然叫住了他,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谢槐珠,有时候我也觉得对不起你。”

分明谢镜台是背对着光亮,谢槐珠脚步一滞,从她这话里听出几分好像要求和的意味,却又似乎带着几分很复杂的情绪。

谢槐珠不懂,他扭头跨过阶梯,“谢镜台,你干嘛神神叨叨的!”



容娘今日回来,真是提心吊胆。

她甚至有些不想回来,可是她在这谢府多年,没有比这里更好更舒坦的地方。

好在那些东西都珍贵,虽然儿子玩了不少,但家里也没缺钱,反倒把这当做宝贝,玩过之后就锁柜子里了。

所以她成功地找到了不少谢镜台从前送给谢槐珠的东西。

但这“不少”却也令她心惊。

她没有能够完全找齐,很小的时候送的那些东西,怎么可能能完全找到。

但是不知不觉的,谢镜台竟然送了这么多过来。

可是经过她这个奶娘的手,那边贵人要求,谢槐珠并没有收到过一个。

容娘拼命安慰自己,这其实算不上大事,谢镜台也不过小小年纪,突然想起了这事说气话。

哪里能真一个个地还回去。

还一部分而已,那也能糊弄过去了。

容娘回去甚至烧了高香,让这茬顺利度过。

那么她就仍然是,谢府里小公子的奶娘,地位高身份不差。

姐弟二人都没长嘴,这样多年都相安无事地过去了。

这次也一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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