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纪青焰陆焉知的其他类型小说《太子追爱好清奇,为撩我偷进世子府无删减全文》,由网络作家“咸蛋流油”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投效梁王,是你们三个最后的机会。”纪青焰看起来十分平静,让没有看到她狼狈姿态的程景山失望不已。只有在纪青焰身边搀扶着她的陆焉知知道,纪青焰整个人都在发抖,她在竭力克制着不愿被程景山看到。一瞬间,悲伤与愤怒犹如汹涌的浪潮在纪青焰心中反复冲刷震荡。此前,纪青焰并未深想过纪大将军为何不愿投效梁王,如今她彻底明白——梁王手段如此卑劣阴毒,根本不堪为帝!今日,纪大将军不愿投效梁王,就被砸断了双腿。若是纪大将军就此屈服,焉知明日,梁王会令纪大将军麾下的军队兵刃朝向谁?若是助梁王得江山,日后这天下会变成何等模样?纪大将军若是投效梁王,岂不是成了下一个程景山?纪大将军此前不肯投靠梁王,今日之后更绝无可能!他岂会投效一个打断他双腿的仇人?断掉双腿的...
《太子追爱好清奇,为撩我偷进世子府无删减全文》精彩片段
“投效梁王,是你们三个最后的机会。”
纪青焰看起来十分平静,让没有看到她狼狈姿态的程景山失望不已。
只有在纪青焰身边搀扶着她的陆焉知知道,纪青焰整个人都在发抖,她在竭力克制着不愿被程景山看到。
一瞬间,悲伤与愤怒犹如汹涌的浪潮在纪青焰心中反复冲刷震荡。
此前,纪青焰并未深想过纪大将军为何不愿投效梁王,如今她彻底明白——梁王手段如此卑劣阴毒,根本不堪为帝!
今日,纪大将军不愿投效梁王,就被砸断了双腿。
若是纪大将军就此屈服,焉知明日,梁王会令纪大将军麾下的军队兵刃朝向谁?
若是助梁王得江山,日后这天下会变成何等模样?
纪大将军若是投效梁王,岂不是成了下一个程景山?
纪大将军此前不肯投靠梁王,今日之后更绝无可能!他岂会投效一个打断他双腿的仇人?
断掉双腿的将军如何能领兵作战?交出兵权之后,梁王定然会想办法将纪大将军的兵马据为己有,将纪大将军架空……
到时候纪大将军的下场又会如何?
纪青焰想到这里就不寒而栗,纪大将军手下的兵马才是他的保命符,交出兵马之后,以梁王的阴狠毒辣,那才是纪大将军真正性命不保的时候。
纪青焰想,她都能想明白的事情,纪大将军一定更能想明白。
只是纪大将军性子刚强,纪青焰行事却灵活得多。
如今纪大将军断了腿,纪夫人又高热不退,纪青焰觉得不必在此时硬碰硬,不如先假装答应程景山,然后再见机行事……
纪青焰恨不得将程景山大卸八块,想到着火后丢失的玉佛,她自然知道程景山是用怎样的卑劣手段将纪大将军和纪夫人骗出来的,利用的是他们一片爱女之心。
然而缓兵之计,纪青焰只能暂且答应下来程景山的要求,她咬着一口牙说道:“我会好好劝一劝父亲母亲。”
程景山哈哈大笑:“这不就对了?”
“要是你们能早点想通,也不会受今日之苦,还让我这样辛苦……”
纪青焰看着程景山的丑恶嘴脸,真想把他的脸皮从脸上揭下来!
纪青焰强忍怒火,说道:“请世子退下,让我私下劝一劝父亲。”
程景山知道自己在的话纪大将军父女两人不方便说话。方才他动刑的时候,纪大将军像一块又臭又硬的石头,可是纪青焰来劝说不定管用。
纪大将军有多在乎女儿,他已经验证过了。为了女儿的安全,说不定就答应了呢?
程景山离开了,纪大将军盯着他的背影消失不见,一脸急切地说道:“阿焰,你万万不要相信程景山的话,爹爹要是将兵权交给梁王,才真是死路一条。”
“爹爹,兵权不能交,这才是我们最后的保命符。”纪青焰同时说道。
父女两人异口同声,说出了同样的话。
纪大将军眼中闪过惊讶,又满是愧疚:“是我们太不小心,一时冲动,反倒连累了你。”
纪青焰咬牙切齿:“这当然不怪爹爹和娘亲!是程景山手段下作!”
纪夫人轻轻张开嘴唇,也想说些什么,然而一张嘴就是一阵止不住地咳嗽。
刑房里连一杯水也没有,纪青焰只能轻抚纪夫人的背。
纪大将军想要抓住纪夫人的手,可两人隔着一段距离,断腿的纪大将军艰难地伸出胳膊,却挪动不了身子,碰不到纪夫人的手。
半夜,陆焉知听到纪青焰断断续续的呻吟声。
陆焉知猛地惊醒:“夫人,夫人?”
纪青焰虚弱的声音从帐子里传来:“娇奴,我……我肚子疼……”
陆焉知脑中飞快地想过各种可能,许多病症都会腹痛,还有可能是中毒,会让人腹痛难忍的毒药更多……
陆焉知略懂医理,对纪青焰说道:“我替夫人把脉。”
纪青焰摇头:“不必。”她知道自己为什么肚子疼,“是我癸水来了。
癸……癸水?
陆焉知整个人僵立在原地,不知所措。纪青焰就这样将如此私密之事告诉他……陆焉知垂下眼帘,在心中默念非礼勿听。
可纪青焰根本不给陆焉知逃避的机会。
她感觉自己身上的寝衣怕是已经脏了,应当还没弄脏床褥,立刻对娇奴说道:“帮我拿身干净的寝衣,扶我去浴房。”
纪青焰话音未落,光着脚去踩屋子里穿的软鞋。
陆焉知的手上的动作比脑子更快,他一把握住纪青焰足尖:“夫人此时受不得寒凉,该穿上罗袜。”
纪青焰的脚尖又冰又凉,寒凉顺着陆焉知的指尖传来。这一回他握住的不是暖玉,而是冰玉。
陆焉知盯着自己的手,神色怔忡。
今夜他为纪青焰捏脚的冲击太大,捏过脚后,竟然如此自然地握住她的足尖……
纪青焰比陆焉知更自然,她露出一点略带虚弱的笑:“你刚到我身边多久?就跟金盏玉盘学得一样啰嗦了。”
然后就乖乖抬起脚,等着陆焉知为她穿袜子。
事已至此,由不得陆焉知再退缩。
他只能小心翼翼地为纪青焰穿上罗袜。
他尽量让自己的手指远离纪青焰的双脚,不得不触碰之时,动作越轻越好、触碰得越浅越好。
然而这样反而让纪青焰发痒,她笑得浑身发颤,脚尖也像一尾滑溜溜的游鱼一样在陆焉知掌心里游弋。
陆焉知感觉自己的心尖像是被鱼尾巴拍了一下,酥酥痒痒。
他深吸一口气,侧过头 不去看自己的双手,动作极快地帮纪青焰穿好鞋袜,扶着纪青焰去浴房。
“奴婢手脚慢,叫金盏玉盘两位姐姐来伺候夫人沐浴吧……”陆焉知垂眸道。
纪青焰摇头:“不用吵醒她们,我简单清洗一下就好。”
纪青焰毕竟不是土生土长的古代人,在丫鬟面前也忍不住害羞。平日里洗头发确实需要丫鬟帮忙,她的头发又长又浓密,自己一个人根本洗不干净。今夜这样的清洗,她一个人完全可以,实在不好意思叫丫鬟来帮忙。
纪青焰说道:“娇奴,我自己沐浴就行,你先回去看一看床褥有没有弄脏。”
陆焉知松了一口气,连忙从浴房回到寝殿。
然而他回到寝殿,掀开床帐之后,才意识到自己要做什么。
纪青焰的床帐里满是她身上的香气,不,比陆焉知平日里从她身上闻到的香气更浓数倍。
床上的床褥和锦被都是深深的绛红色,只用眼睛根本分辨不清有没有弄脏。
陆焉知掀起被子,伸手探去。
突然,他猛地把手缩回来。
纪青焰刚刚睡过的锦被里,还残存着她的余温。
陆焉知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寸寸将床褥检查完,确定没有弄脏的。
他用热水灌了个汤婆子,将纪青焰变凉的被窝重新暖热。
纪青焰方才一直在奇怪,她以往癸水从来不腹痛,这一次怎么痛得厉害?
她喃喃自语:“难道是前几日生病后身子太虚了?”
这一句话提醒了陆焉知。纪青焰上次“生病”是中了迷魂香的毒……迷魂香的毒性十分寒凉,若是用在男子身上,解毒后也要虚弱一阵子,用在纪青焰这样的女子身上,接下来的癸水自然容易腹痛。
扶着纪青焰上床时,陆焉知不动声色地伸手摸了摸纪青焰的脉,果然摸到她的身体里寒凉过重。
陆焉知心中一阵内疚。
他将汤婆子放在纪青焰的小腹上:“夫人暖着肚子睡,会好受些。”
纪青焰小腹顿时感到一阵温暖,甚至微微发烫。
这样的确舒服,但纪青焰突然想到穿越前看到的“低温烫伤”的新闻。
汤婆子这样用,实在太危险了!
“不用……”纪青焰将汤婆子移开,顿时又觉得小腹凉飕飕。
突然,她灵机一动,伸手摸了一下娇奴的掌心。
娇奴的掌心热乎乎的。
纪青焰伸手拍了拍自己身后空荡荡的床,对娇奴说道:“你上来陪我一起睡,从身后捂住我的小肚子,不就行了?”
大晋朝有夫妻成婚后回门的规矩,不拘在哪一日,成婚后三日、十日或一月回门皆可。
纪青焰成婚三日时,正在安乐公主的宴会上偷瞧她的面首长什么模样。
成婚十日时,她去醉花楼高价把娇奴带回了家。
眨眼间,纪青焰成婚已快一个月。成婚三日和十日都没有回门,一月之期,她必定要回娘家。
提前数日,金盏和玉盘就为纪青焰担忧:“到了回门之日,世子会不会跟小姐回家?”
纪青焰震惊地瞪大眼睛:“我回门为什么要带他?”
金盏和玉盘愁眉不展:“小姐若是一个人回门,不知会怎样惹人闲话。”
纪青焰惊讶道:“难道比我去青楼买花魁更惹人闲话?”
金盏和玉盘:“…………”
到了回门的日子,一大早,纪青焰根本没有知会程景山,直接带着金盏玉盘和娇奴回娘家。
坐在马车里,纪青焰心中十分忐忑。她不怕自己回门被人嘲笑,她怕回到将军府被亲人看出不对劲……此纪青焰已非彼纪青焰!
然而到了将军府,纪青焰见到原主的亲人之后,立刻红了眼眶。她继承原主记忆的同时,也继承了她埋藏在记忆中的情感。
原主和家人的感情极好,她是将军府长女,爹娘疼爱、弟弟敬重,被千娇百宠着长大。因此受不了一点气,新婚之夜听说丈夫养了外室,直接把自己气死了。
纪青焰在心底惋惜地叹了一口气。
纪将军和纪夫人看到女儿眼眶红了,立刻着急了。
纪夫人一把将纪青焰搂在怀里:“我就说,一定是阿焰先在侯府里受了委屈,才会去青楼散心的!”
纪将军附和道:“就是,阿焰在我们家十几年,从来没去过青楼。怎么一嫁到侯府就去逛青楼了?必定是侯府不好!”
纪青焰:“…………”她忘了,同在京城,她逛青楼抢花魁的事根本瞒不过将军府的亲人。
陆焉知:“…………”世上竟有如此偏心护短之人!
陆焉知惊奇地看到,纪青焰做了如此出格之事,纪将军和纪夫人竟然没有责怪她一句,对她只有满满的心疼。
陆焉知心想,难怪纪青焰会养成这样无法无天的性子。
陆焉知从来没见过纪家这样的人家,他一直以为书里写的父慈子孝兄友弟恭都是骗人的。可是在纪家,纪将军和纪夫人都十分心疼纪青焰,下头几个弟弟对纪青焰也非常亲热。
陆焉知早已习惯,不论他男装还是女装,走到哪里都是众人的焦点。然而跟着纪青焰回门,纪青焰的爹娘弟弟们眼里都只有纪青焰,围着她关切许久之后,终于看到了站在纪青焰身后的陆焉知。
纪夫人语气淡淡地对陆焉知说道:“阿焰帮你赎了身,你以后就在她身边好好伺候她,多让她开怀。”
纪大将军顺着纪夫人看去,目光落在陆焉知身上,眉头微皱:“我怎么看你有点眼熟?”
陆焉知一颗心悬起。他当太子时深居东宫,极少见臣子,但在大宴上文臣武将也曾遥遥向他举杯敬酒,纪将军自然也在列。
难道纪将军认出他来了?
陆焉知正在脑中飞快思考对策,就看到纪夫人一把揪住了纪将军的耳朵:“你还去过醉花楼?”
“诶呦诶呦,夫人饶命。不曾,不曾去过。”
纪夫人柳眉竖起:“那你看着眼熟?”
纪将军低着头,一眼也不敢再看陆焉知,嘴里连连说道:“不熟不熟,一点也不眼熟。”
被看破身份的危机就这样消弭于无形,陆焉知目瞪口呆,敌人闻风丧胆的纪将军,竟然如此惧内?
纪青焰看到娇奴看呆了,笑着说道:“惧内是纪家的传统了。”
“祖父在世时,也是祖母说东不敢西。”
纪青焰第一次见到原身的亲人们,发现自己之前忧虑的种种都不必担心,她见到原身的亲人就感到一股发自内心的亲近,相处时默契十足。
原身将记忆中的情感一并留给她。
纪青焰心中默念,既然她接替了原身的身体,以后会替她照顾她的家人们。
今日将军府准备了丰盛的宴席,纪青焰和家人在正厅同席,陆焉知与金盏玉盘等丫鬟们在外头的耳房用膳。
没了外人,纪将军和纪夫人对女儿说一些体己话。
纪夫人说道:“一听说你去醉花楼,你爹就说你在陆家受委屈了。”
纪将军连忙打听,打听出来纪青焰新婚之夜没有圆房,侯府世子竟还把养在外头的外室带回了侯府,顿时火冒三丈。
纪夫人责怪道:“你这孩子,这么大的事,怎么也不给家里送个信?”
纪青焰自知理亏,低头道:“以后不会了。”
纪夫人叹气:“你这桩婚事是陛下赐婚,不好和离。”
“但不和离也有不和离的法子,你先回娘家住一阵子?”
纪夫人在心中盘算,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把女儿叫回娘家住三百天……应该不算过分吧?
纪青焰拒绝了:“我在侯府住得好吃得好,把那对碍眼的男女赶去玲珑阁,自己占一个大院子,自在得很。”
虽然她在心中觉得原身的亲人熟悉亲切,但若是朝夕相处,纪青焰还是担心被看出端倪。
纪夫人沉默片刻,轻叹一声:“也好,最近多事之秋,你先在侯府安安稳稳地住着。”
多事之秋?纪青焰面露疑惑。
纪将军宽大的手掌拍了拍女儿的肩膀:“说不定过不了多久,你就能和离了。”
纪青焰的神色由疑惑变成震惊。大晋朝皇帝赐婚根本没有和离的前例,除非……除非皇帝死了。
可如今皇帝正是春秋鼎盛的年纪!
纪将军让年纪尚小的儿子们先退下,压低声音对女儿说:“皇帝怕是有些不好……”
纪将军将这些日子发生之事偷偷告诉女儿。原来在纪青焰去醉花楼抢下花魁后,纪将军和纪夫人全都认定纪青焰在侯府受了委屈,两人打听一番,打听出来侯府世子养外室之事!
依照纪将军和纪夫人的性子,立刻就想杀到侯府替女儿撑腰。
然而宫中却有急召,让纪将军带领手下兵马,去搜寻太子的踪迹!
纪将军压低声音:“太子失踪了。”
陆焉知深吸一口气,努力止住怦怦的心跳。他心中默念,纪青焰都要和娇奴喝交杯酒了,显然醉得不轻。
一个醉鬼说什么做什么,他都不必多想。
可是陆焉知的嘴不受控制地张开,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喝了这杯交杯酒……然后呢?”
纪青焰歪着头想了想,笑了:“喝了这杯交杯酒,一生一世好朋友!”
陆焉知摇头失笑,说不清是失望还是轻松释然。
“喝了这杯交杯酒,新年往前走一走。”
“娇奴,过去一年我们都到了侯府,可侯府困不住我们。”
“新的一年,我们再努力往前走一走……”
“总有一天,我们都会走到自己想去的地方。”
纪青焰说完之后,身子一歪,跌在陆焉知怀里。
陆焉知怔住,一时间心中纷乱如麻。纪青焰的话十分出乎他的意料,她怎么知道他想离开侯府?难道她怀疑他的身份了?
纪青焰的话中还包含了她自己,她也想离开侯府吗?她每天在侯府中吃香喝辣不吃亏,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难道她在侯府过得也不开心?
陆焉知心中有太多疑惑,可他都问不出口。
许久之后,陆焉知轻声问道:“阿焰,你想去哪里?”
回答陆焉知的只有纪青焰均匀的呼吸声。
她靠在他怀里,已经睡沉了。
次日,程景山醒来时头痛欲裂,浑然想不起来自己昨夜是怎么回到玲珑阁的。
柳莺儿偏偏还在此时和程景山闹脾气:“昨日新年第一天,世子和夫人一起入宫,妾独守空房,忧心了整整一日。”
“谁曾想世子回府后,竟也不回来,与夫人一同回了正院,留妾一个人傻傻地等着……”
柳莺儿将自己最美的侧脸对着程景山,缓缓垂泪。
“世子若是厌了妾,尽早与妾直说,妾日后再也不来烦太子……”
程景山最吃柳莺儿这一套,若是以往,柳莺儿这样美人垂泪,程景山早就心肝宝贝地哄起来了。
可是今日程景山头疼得实在厉害,脑袋像是被人敲了一闷棍,痛得他想要吐。
程景山回忆自己昨夜喝了多少酒,一点也想不起来,想必不会喝太多。更何况他以往醉得更厉害的时候,醉上整整一天一夜,醒来后也不会这般头疼欲裂。
思来想去,只能是昨日在宫里吹了风的缘故。
程景山没有耐心哄柳莺儿,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我昨日和纪青焰喝酒,哪里是为了男女私情?还不是为了替梁王办事。”
“梁王想要纪大将军投效,暗示我从纪青焰身上着手。”
“若是能让纪青焰说服纪大将军,投效了梁王,梁王定要给我记上一大笔功劳。”
程景山这些话都是真心的。
“等我日后受梁王重用,你不是也跟着沾光?”
程景山这句话,就只有一半真心了。
昨夜梁王的话,终究还是在程景山心中留下了印迹。
他日后飞黄腾达之后,当真要让柳莺儿做他的正妻吗?
今日看柳莺儿行事,确实小家子气了些。自己不过与纪青焰吃了顿饭喝了杯酒,便哭哭啼啼这番模样。如此嫉妒如何能当好正妻?
倒是更适合当一房贵妾,被娇养在房里,他多多宠爱她便是了。
至于正妻……程景山想到纪青焰昨日身穿礼服,与他在宫中并肩而行的端庄模样……
若是纪大将军能为梁王所用,他倒也不必休妻。
到时候程家与纪家一起被梁王重用,那更是鲜花着锦,双倍的辉煌。
若是纪青焰下毒之事败露,怕是性命不保!
陆焉知看向纪青焰,他也不想让纪青焰冒这么大的险,他问道:“夫人想如何下毒?”
纪青焰沉思片刻,软骨之毒只要沾在肌肤上便可,也就是说她只要能接触到程景山的肌肤,就有机会下毒……
纪青焰摸摸下巴:“美人计?”
如今她有求于程景山,他们又有夫妻之名,她主动放低身段去与程景山亲近,这不是顺理成章?
陆焉知陡然变了脸色。
“夫人不知此毒该下多少,若是下少了无用,若是下多了当场便命丧黄泉,还是让奴婢来下毒吧。”
陆焉知朝着纪青焰微微一笑:“奴婢也可用美人计。”
纪青焰被娇奴的笑容晃到了眼睛,以娇奴的容貌,用美人计自然比她更得天独厚。
可是纪青焰也不愿让娇奴冒险:“还是我来吧……”
陆焉知态度坚定:“夫人对我有恩,我也想为夫人做些事。”
纪大将军与纪夫人遭受的折磨让陆焉知很是内疚,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倘若不是他暂且潜藏在侯府之中躲避梁王的搜寻,等元将军稳固边疆之后再图谋帝位,纪大将军也不会被梁王与程景山迫害至此。
若是以往,陆焉知不会在乎这些,他眼中只有大局。实现大局的路上总要有人牺牲,日后再多加补偿便是。
可是今日牺牲的不是别人,是纪青焰的父亲母亲……
他暂时还无法登基为帝,那就让他亲手为纪大将军和纪夫人报仇。
不让纪青焰冒险,也免得纪大将军和夫人担忧。
陆焉知一旦下了决心,就不是任何人能动摇的。
纪大将军原本不想假装答应,然而这不仅是纪青焰的意思,亦是太子的意思,由不得纪大将军不答应。
程景山得知纪大将军改了主意,愿意投效梁王,一点也不意外。
在他看来,他把纪大将军骗出来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赢了,如今纪大将军一家三口的性命都捏在他手中,除了屈服还有什么办法?
程景山立刻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梁王。
梁王点了点头,不辨喜怒:“既然愿意追随于我,便要以礼待之。”
纪大将军与纪夫人离开刑房,请来大夫为他们好生医治,然而梁王却没有让纪大将军与纪夫人回到将军府,而是将两人软禁在梁王府之中。
纪青焰心中清楚,等到梁王真的掌握了纪大将军麾下的兵马之时,就是真正的危机来临之时。
“娇奴,你当真有把握?”纪青焰看向娇奴。
陆焉知点头:“夫人放心。”
纪青焰握住娇奴的手,说道:“那就今夜吧。”
“今夜你见机行事,下毒能不能成功不要紧,你自己的安全最要紧。”
陆焉知心中一暖,神色更加郑重:“夫人放心。”
夜里,程景山在玲珑阁里的书房中给梁王写奏折,突然有丫鬟来报:“世子,世子夫人身边的娇奴来求见,有话要传给世子。”
程景山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让她进来。”
纪青焰主动派丫鬟来见他,这可是头一回。程景山想到自己之前在纪青焰那里吃到的一个又一个闭门羹,再看看纪青焰如今彻底不同的态度,唇角勾起得意的笑。
“让她进来。”程景山说道。
他倒要听一听,纪青焰派丫鬟来传什么话。
片刻后,娇奴缓步而入,手中托着一个玲珑的汤盅。
程景山带着御林军急匆匆地离开了。
陆焉知伸手轻触鬓边的步摇,垂下眼帘。
皇叔竟让程景山这样的人来领御林军,是他识人不清,还是已经无人可用?
纪青焰并没有将遇见程景山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不管程景山带着御林军在抓捕谁,都和她没有关系。
只是逛街这件事,一鼓作气再而衰,纪青焰一停下来立刻就觉得累了。
“走,去酒楼歇一歇。”
南阳侯府的厨子再好,吃多了也想换换口味,纪青焰将酒楼里的招牌菜全都点了一遍。
她一个人自然吃不了,叫娇奴、金盏和玉盘一起用膳。
没想到在酒楼里,又一次碰到了程景山。
程景山带着御林军来包厢搜查的时候,酒楼老板正在纪青焰的包厢里,赠了他们一道菜。
“郎君与夫人真是天造地设一对璧人,本店恰有一道新菜名为鸾凤和鸣,赠与郎君与夫人。”
程景山又一次见到纪青焰,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之色。他叫回闯进包厢里搜查的御林军:“这里没有,去下一处搜。”
他与纪青焰虽然没有夫妻之实,但纪青焰毕竟是他名义上的妻子。他不愿意让他的妻子被一群御林军这样围起来打量。
程景山面色不虞,竟然没人能看出来纪青焰是女扮男装?
从首饰铺子到酒楼的老板,眼睛都是瞎的吗?一个个全都夸赞纪青焰与娇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不知为何,程景山心中有种微妙的嫉妒。
真是奇怪,他明知道纪青焰不是男人,她和娇奴两个女人又做不成夫妻……程景山压下心中这种莫名的情绪,带着御林军继续搜查。
当务之急是抓到逃走的太子,他若是替王爷解决这桩心腹大患,日后无尽的荣华富贵等着他。
程景山相信自己的判断,太子极有可能隐藏在京城之中。只是他们已经在京城中搜寻了这么多地方,依旧没见到太子的踪影……
程景山眉头紧皱,是他遗漏了哪里吗?
打扮了美人又享用了美食,纪青焰今日又是满载而归,心中十分满足,只是身体十分疲惫。
尤其是一双脚,酸痛难耐,在浴池里泡了三刻钟依旧没能解乏。
金盏和玉盘将纪青焰搀扶起来:“小姐不能再泡澡了,再泡要头晕了。”
“一会儿小姐再泡泡脚吧。”
纪青焰点头:“那也行。”
回到卧房,纪青焰半倚在榻上,金盏提着熏炉为她熏干头发,玉盘将香露在手心融开,一点点揉进纪青焰的肌肤里。
纪青焰舒服地闭目养神,她浑身上下都舒服极了,只有一双酸痛的脚越发显得难受。
“娇奴,你在醉花楼里学过按摩吧。”纪青焰问道。
陆焉知浑身一凛,硬着头皮答道:“是。”
按摩乃是醉花楼中的姑娘必学的一项,若是他说没学过,纪青焰定然会发觉不对。
纪青焰将双脚泡在草药汤里,舒服地长叹一声,朝着陆焉知微笑:“娇奴,你帮我按一按脚。”
陆焉知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应下的,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纪青焰的脚已经被他握在手心,罗袜半褪,露出一抹比身上其他处都要白嫩的肌肤。
陆焉知指尖微颤,下意识地想要缩回手,却又担心纪青焰发觉不对,捏着纪青焰双脚的手指根本无处安置。
紧张之下,指尖上的触感变得格外敏锐。纪青焰的双脚泡在水里,肌肤微微发热,仿佛浸在温泉里的羊脂白玉。
她脚上的肌肤比身上任何地方都要滑嫩得多,像是剥了壳的荔枝,上头沾着晶莹剔透的水珠,更是滑得几乎捏不住。
陆焉知垂下眼帘不敢细看,可匆匆一眼还是将纪青焰的双足长什么模样看得清清楚楚。脚趾圆润,每个指甲都精心修剪过,透着健康的粉色。
“别紧张,你之前是怎么学的,就怎么给我按。”纪青焰说道。
陆焉知没有退路,只能硬着头皮按下去。他的手指寻找着纪青焰脚上的穴位,找准后按下去。每一次按压,他的指尖都和纪青焰的肌肤贴得更紧……
指尖一次次陷入柔软中带着弹性的肌肤中,短暂地弹起,又一次按压……反反复复。
脚上的酸痛顺着小腿一路蔓延,纪青焰长叹出声,片刻的痛苦后是长久的轻松。
“再用力一点。”纪青焰说道。
陆焉知低声应是,又增加了两分力度。这意味着他的指尖与纪青焰的双脚贴得更加紧密无间……
陆焉知出神想到,他的好皇叔就算翻遍整个京城也找不到他。
就算此时此刻皇叔站在他身前,也认不出他来。
这世上没人能想到他正藏身在南阳侯府之中,他堂堂太子正在给侯府世子夫人……捏脚。
想到这里,陆焉知轻轻勾起唇角。他心想,别说皇叔,就算他亲生父皇还活着,站在他面前也认不出他来。
“好了,擦干吧。”按摩一番之后,纪青焰的双脚舒服多了,泡脚的药汤微微发凉,她轻轻地抬起一只脚,示意娇奴帮她擦干。
陆焉知喉头微动,左手托住纪青焰的脚,右手拿着洁白松软的棉帕覆在纪青焰脚上。
他的手指轻按帕子,将纪青焰脚上的水珠一点点吸干,一颗颗圆润的脚趾和之间的缝隙,一处也不能错过。
擦干之后,纪青焰又指了指旁边的羊脂膏。
陆焉知打开精巧的盖子,用指尖挖了一块羊脂膏,轻轻涂抹在纪青焰的脚背上,又用微微发烫的掌心一点一点揉开。
在他掌心之中,纪青焰的双脚就像一块云朵那样洁白柔软。
他禁不住出神想到,羊脂膏这个名字究竟是因为这油膏是用羊脂做的?还是这油膏涂抹过的肌肤就会变得如同羊脂白玉一般……
一整套泡脚捏脚的流程终于完成之后,陆焉知小心翼翼地为纪青焰穿上新罗袜。
罗袜是深红色的,更衬得纪青焰肌肤如雪。
偏偏纪青焰因为马上要上床就寝,懒得再系上罗袜的系带,她向前走了两步,罗袜便松松垮垮地垂下来,露出一截肤色如雪一般的纤细脚踝。
陆焉知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收回视线。
收回视线之后,他才猛地回神,方才他为什么一直盯着纪青焰的双脚看?
陆焉知不敢再看纪青焰的脚,他不敢再看纪青焰身上的任何一处。他只想躲得远远的,不要再看到纪青焰这个人,不要听到她的声音,更不要闻到她身上若隐若现的香气……
可是今晚偏偏是陆焉知值夜。
他还要在纪青焰的床畔,守着她睡一整夜。
纪青焰从早到晚买买买了一整天,依旧没买够。
“今天没逛完,明天接着逛。”
陆焉知沉默片刻,看向纪青焰:“夫人不累吗?”
他自幼练武、纪青焰身娇体弱,今日已经逛了整整一日,他已经疲惫不堪……纪青焰还想明日再逛?
纪青焰茫然地看着陆焉知:“不累啊,你累了吗?”
“也是,你在醉花楼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怕是走不惯这么多路……”
陆焉知打断纪青焰的话:“不累。”
“我也不累。”
纪青焰喜笑颜开:“那明日接着逛。”
第二日,纪青焰继续与娇奴一起逛街,但她换了一身打扮。
陆焉知看着纪青焰穿上男装,将头发高高束起,怔住了:“夫人这是要乔装出行?”
陆焉知心中一紧:“奴婢也要乔装成男人?”
他男扮女装可以瞒天过海,是因为没人能想到他堂堂太子会扮成一个花魁,还留在京中,留在离皇宫近在咫尺之处。
前些日子,皇叔一直派人往远处搜寻。这几日不知道得了谁的指点,回过头开始搜寻京中。
若是他换回男装,哪怕在容貌上乔装一番,依旧比他女装要危险得多……
“当然不要!今日接着给你买首饰,你怎么能乔装成男人呢?”纪青焰连连摇头。
她自己乔装打扮成男人是因为昨日帮娇奴挑首饰的时候,那些商铺里的老板总想让纪青焰试一试她们店里的首饰,全都围着纪青焰这个夫人转。
哪怕纪青焰说了她要给娇奴挑首饰,让娇奴试戴就好,有些死脑筋的老板依旧转不过弯来,不停地让纪青焰将首饰戴在头上身上。
纪青焰今日索性扮作男人!她穿上男装,那些老板总不能让她试戴耳坠发钗了吧?
纪青焰对着镜子,自己给自己画了一个妆——她穿越前读大学的时候也跟朋友一起cos过男性角色,知道一些化妆的小技巧。
化好妆后,纪青焰对着镜子满意地挑了挑眉毛。
金盏和玉盘在旁边都看呆了,这还是她们朝夕相处的小姐吗?
陆焉知眼中也闪过惊讶之色,他略懂易容术的皮毛,自以为男扮女装的妆容天衣无缝。
万万没想到,纪青焰只是为了出门游玩,随手画的男人妆容竟然也如此逼真。
倘若陆焉知今日第一次见到纪青焰,他根本看不出她是女扮男装,只会在心中感叹一声好一个英姿勃发的小郎君!
纪青焰扮作男人之后,除了身量略有不足,容貌与气质都胜过了京中九成九的小郎君。
玉盘回过神来,笑道:“小姐这副模样出门,万一迷住了京中哪家的姑娘可如何是好?”
纪青焰笑道:“这还不容易?我在外头装成已经娶妻,不就行了?”
纪青焰伸手指向金盏玉盘:“你们,还是我的丫鬟。”
然后又指向娇奴:“你,是我的夫人。”
纪青焰粲然一笑:“今日我出门逛街,就是给夫人挑首饰的。”
陆焉知看着纪青焰亮晶晶的眼睛,移开目光。
玉盏说得没错,如果纪青焰真是京中的小郎君,这样出门一趟,不知道要惹得多少女子动心。
-
纪青焰接连两日带着娇奴出门逛街买东西的事,自然瞒不过同住南阳侯府的柳莺儿。
前一日买来的衣裳首饰如流水般送进南阳侯府,柳莺儿嫉妒得眼都红了。
娇奴一个出身卑贱的丫鬟,凭什么这样好命?
夜里,程景山回来,柳莺儿撒娇央求程景山陪自己去逛街买首饰。
“我知道我出身低微,不敢和世子夫人比,可我难道还比不过夫人的一个丫鬟?”
柳莺儿知道程景山最要面子,若是平时她这样说,程景山一定会答应下来。
然而这一回,程景山的心思根本没放在柳莺儿身上,他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明日我有要事。”
柳莺儿一脸委屈地咬着唇:“世子不愿意便罢了……”
程景山看到柳莺儿这副可怜可爱的模样,一把将她揽在怀里:“我怎会不愿给你买首饰?明日当真有要事!”
程景山想到自己明日要去做什么,便热血沸腾,眼底浮现出浓浓的野心。
“你可知道,我明日要替谁做事?”程景山问柳莺儿。
柳莺儿摇头。
程景山伸手指了指皇宫的方向。
柳莺儿倒吸一口冷气,声音颤抖着问道:“世子难道要替皇帝……不对,要替太子做事?”
皇帝已经不行了,这件事人人都知道。连柳莺儿这个深居宅院之中的女子都知道,皇帝如今生死不明,哪怕还没死,也病得起不来床了。
已经许久没人能见到皇帝真颜,甚至没人听到皇帝的声音。
大臣们在殿外跪了几个时辰,老臣跪晕了好几个,恳求见皇帝一面,依旧没见到皇帝。
既然皇帝已经不行了,程景山效力的人……柳莺儿此时只能想到太子。
程景山听到柳莺儿的话哈哈大笑:“什么太子?”
“你啊,真是一点外头的事都不知道。”
“明日我带兵在京城里搜寻,抓的就是太子!”
柳莺儿倒吸一口冷气,吓得脸色都白了,声音颤抖:“抓……抓太子?谁敢抓太子?”
程景山满脸得意:“太子的叔叔,未来的皇帝,梁王。”
程景山想到自己如今在为未来的皇帝效力,便心潮澎湃。
太子根本没有出京,如今依旧隐藏在京城之中的某一处,这便是程景山的猜测。
程景山说出这个猜测后,众人都嘲笑他,可是梁王相信他!
梁王不仅相信他,还给了他人手,让他带领人手在京中搜查太子。
程景山心潮澎湃,梁王将这样的大事交给他,足以可见梁王对他的信任和重用!
他抓到太子就立了大功,想到梁王日后的身份,他立下的就是从龙之功!
等梁王登基后,权势和地位他都会有……再也不必在家中看父母脸色。
到时候皇帝的赐婚,不,是先皇的赐婚,再也不能束缚他。
程景山激动地脸色涨红,一把将柳莺儿搂在怀里,手掌从她的领口钻进去。
“到时候我就让纪青焰下堂,明媒正娶把你娶回家。”
柳莺儿嘤咛一声,紧紧依偎在程景山怀里:“世子……”
程景山心中满是壮志豪情。他想,柳莺儿出身的确低贱了些,但这样全心依赖着他的女人才让人怜爱。
没本事的男人才需要妻族的助力,他如今跟随梁王有从龙之功,日后定会让柳莺儿夫贵妻荣。
纪青焰震惊地睁大眼睛:“那爹爹可找到了太子的踪迹?”
纪将军摇头,他手下的军士已经在京城里里外外搜寻了这么多日子,没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找不到也好……”纪将军暗自怀疑,他接到的搜寻太子的旨意,究竟是不是陛下颁布。
“陛下已经病了一个月,除了贵妃娘娘,陛下不许任何人近身伺候……”
也就是说,这一个月里,除了贵妃娘娘,不曾有人见到陛下真容。
连太医诊脉都隔着帐子,说是皇帝见光吹风便头疼。
纪将军收到的圣旨虽然盖着皇帝的小印,但不是皇帝亲笔所书,而是贵妃娘娘的字迹。
贵妃娘娘言皇帝病中无力,下旨时皇帝口述,由贵妃娘娘代笔。
若是旁的旨意也就罢了,偏偏是搜寻太子的旨意……偏偏太子在此时失踪了!
纪将军不敢深想,太子究竟为何在此时失踪,又究竟是何人在找寻太子的踪迹?
纪将军是个武将,但他不蠢。
圣旨上盖着皇帝的印,他不敢抗旨,但也没有让手下认真找人,架势看起来唬人,但实际只是混混日子。
当然,搜寻太子的圣旨不止下给了纪将军。
不少手下有兵马的将军,都接到了这样的密旨。
纪将军日日在心中期盼,太子撞在谁手里都好,可千万别撞在他的人马手中。
如此多事之秋,纪将军看不清朝堂中发生了什么,他不盼着借机飞黄腾达,只盼着保全自己的家人。
“阿焰你住在侯府也好。”纪将军说道。纪青焰是嫁出去的女儿,住在侯府里,将军府有什么事都牵连不到她。
纪青焰原本是想住在侯府,可是如今听爹娘说,让她住在侯府是不想连累她,她也放不下家人。
“不如我把弟弟们也带到侯府去住?”纪青焰问道。
纪夫人笑了:“傻孩子,弟弟们住在哪里都是纪家的儿子,和你出嫁女的身份不同。万一纪家有什么事,他们住在哪里都逃不掉的。”
纪青焰:“……那我给弟弟们找几个好人家,赶紧让他们入赘进去?”
纪大将军一巴掌拍在纪青焰的背上:“你怎么不让你娘和我和离,赶紧另找人家嫁了?”
纪青焰连连点头:“我怎么没想到这个好主意?还是爹爹想得周到。”
“啪——”
“啪!”
这一回,纪将军和纪夫人的巴掌同时落在纪青焰背上。
两人都收着力,其实一点也不疼,但纪青焰还是夸张地哀嚎起来。
陆焉知在外间耳房,与丫鬟们同坐一桌。丫鬟们听不到正厅的动静,但陆焉知练武之人耳力非常,将正厅里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陆焉知心想,纪将军看起来是个粗人,没想到却粗中有细,对宫中局势有几分敏锐……
他没想到纪将军连这样的秘密都毫无保留地对妻女说,对妻女只有真情,没有算计。
没想到陪纪青焰回门还有这样的意外收获,京中凡是手中有些兵马的将军,全都接到搜寻他的秘旨……他那个皇叔一定急坏了吧?
陆焉知的唇角勾出一个微不可见的笑,皇叔越是着急,他就越是不急。如今还不是他现身的时候,陆焉知决定要传讯给自己的手下,让他们也继续隐匿行踪,等待他的消息。
然而陆焉知还没来得及传讯,他的手下就按捺不住心急,找上了他。
陆焉知坐在纪青焰的马车上,陪她从将军府回侯府时,马车行驶到一条偏僻无人的路上,突然停了下来。
前方,车夫奇怪的声音传来:“这路上怎么有这么大一块石头?”
陆焉知心中一动,看到车帘飘起,连忙用自己的身子挡住纪青焰的视线。
车帘飘起的同时,一阵异香传来。
纪青焰奇怪地问道:“娇奴,你闻到一股……”
话音未落,纪青焰就倒在陆焉知怀里,晕过去了。
与此同时,一个打扮不起眼之人身手矫健地钻进了马车,“殿下!”
“侯府戒备森严,卑职担心暴露殿下的身份,一直不敢与殿下联络……”
陆焉知脸色一沉:“灭掉身上的安息香,出去。”
手下愣住,但还是立刻照办:“是。”
陆焉知的声音隔着车帘传出:“南阳侯府的侍卫每日申时换班,此时南门角落没有侍卫,我会在此时传讯与你。”
“日后不许再自作主张。”
“更不许伤害世子夫人。”
手下怔住,低声应是。
车夫搬走道路中央的大石头,转身回到马车上,陆焉知的手下已经彻底不见踪影,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唯一的变化,就是纪青焰从醒着变成晕着。
陆焉知眉头紧锁,轻轻拍打她的脸颊:“夫人?”
“纪青焰?”
“……阿焰?”
今日,陆焉知听到纪将军与纪夫人这样唤纪青焰,不知为何,也想试着这样唤她。
大概是因为,陆焉知第一次见到世上真的有这样的人家,像书本上写的一样完美。
纪青焰双眸紧闭,没有任何反应。
安息香能让人闻到的人立刻昏迷。除了陆焉知这种从小就在自己身上试过多种毒药,对许多毒药都有抗性之人,安息香对寻常人来极其猛烈霸道。
等纪青焰醒来之后,轻则头疼几日,重则大病一场。
至于对纪青焰的伤害是轻是重,要看解毒的快慢。
毒解得越快,她越早醒来,对身体的伤害越轻。
陆焉知立刻从怀中拿出一枚解药,掰开纪青焰的下巴,塞进她嘴里。
可是马车回了侯府,纪青焰依旧没有醒来。
不能让旁人发现不对劲,陆焉知对金盏和玉盘说道:“夫人睡着了,我抱夫人回屋吧。”
金盏:“让人抬小轿过来吧,你哪里抱得动……诶?”
金盏话音未落,就看到陆焉知十分轻松地将纪青焰打横抱起。
金盏盯着娇奴的纤纤皓腕,目瞪口呆。
姑娘赎回来的到底是花魁,还是大力士啊?
陆焉知将纪青焰放在床榻上,她依旧未醒。
陆焉知皱眉,纪青焰醒得这样慢,醒来后怕是要大病一场。而且她若是迟迟不醒,恐怕金盏和玉盘要发觉不对劲了。
不行,他得想个办法,让纪青焰快点醒过来。
服下解药之后,血脉循环越快,解药生效便越快。
让一个昏迷的人血脉循环变快的法子只有一个,那便是泡在热水里沐浴。
可纪青焰昏迷着,金盏和玉盘伺候她沐浴,一下子就发觉不对了。
陆焉知别无他法,深吸一口气,朝着屋外说道:“夫人醒了,想要沐浴。”
“你们抬水进来。”
“夫人让我伺候她沐浴。”
纪青焰红着一张脸摇头,她已经分辨不清自己的牙齿是什么感觉,脑子里满是娇奴的手指在她嘴里细细摸索的触感。
明明正值冬日,屋里还有些寒凉,纪青焰却觉得浑身上下都在冒汗,嘴里莫名变得干渴起来。
她的目光落在娇奴近在咫尺的嘴唇上,感觉她的红唇是如此的润泽,仿佛轻轻抿一口就能抿出水来……
纪青焰被自己脑子里的念头吓了一大跳,飞一般地将目光移开。可是心跳不知为何变得更快了,怦怦、怦怦……心跳声在她的耳膜里震耳欲聋。
纪青焰紧张地看着娇奴,娇奴与她贴得这样近,会不会听到她的心跳声?
纪青焰伸手勾出脖间的红绳,将藏在衣裳里的玉坠勾了出来,紧紧攥在手心。
攥着微凉的玉坠,纪青焰感觉自己一点一点冷静下来。
陆焉知帮纪青焰磨完牙齿,端着一面小镜子给她看:“夫人看一看,可是好了?”
纪青焰慌乱地看了一眼,连究竟磨的是哪一颗牙齿都没看清,不过她再闭上嘴巴的时候的确不疼不硌了。
“好……好了……”纪青焰匆匆点头。
陆焉知的目光落在纪青焰紧紧攥着玉坠的手上,她太过用力,指节都变得青白。
陆焉知早就注意到纪青焰的这个小动作,她每次紧张之时都会攥住贴身的玉坠,靠着这个动作慢慢平静下来。
陆焉知见过许多次,今日终于忍不住问道:“夫人贴身戴着的这个玉坠,可有什么缘故?”
纪青焰低头看向自己胸前的玉坠,是一整块羊脂白玉雕成的佛像,雕工十分精美,贴身佩戴十几年后温润细腻。
其实紧张之时伸手攥住玉坠是原身的习惯,纪青焰穿过来后保留着肌肉记忆,就继承了这个小习惯。
“这个玉坠是我小时候爹娘送我的。”纪青焰说道。
原身小时候曾经生过一场大病,十分凶险。纪将军和纪夫人一起去庙里求了这个玉佛,戴在原身脖子上,希望能保佑她平安。
后来,原身的病渐渐好了,纪将军和纪夫人都觉得这个玉佛灵验,叮嘱女儿要长戴身上。
于是原身便一直戴着,纪青焰穿越过来之后也没改变这个习惯。想到这是纪将军和纪夫人对女儿的一片爱护之心,纪青焰很是珍惜。
她继承了原主的身体,也一并继承了她对家人的情感和责任。
天长日久相处起来,纪青焰早已将他们当作真正的家人。
因此程景山最近像苍蝇一样不停在纪青焰面前飞舞,纪青焰都打起精神来与他周旋,生怕连累到家人。
纪青焰已经与纪大将军通了气,如今纪大将军在家中称病,手下的军士们都在京郊的兵营里日日操练,关起门来不与外界任何人接触。
纪大将军已经对纪青焰透露过真正的想法:“反正我只听皇帝的旨意。”
梁王虎视眈眈,一副要登基为帝的架势,如今已经有不少文臣武将私下投效梁王,可纪大将军不屑一顾。
在纪大将军眼中,梁王不仅名不正言不顺,底气也不足。
若是真有底气,直接登基为帝就是了,何必像现在这样遮遮掩掩?
等到梁王登基为帝、颁布圣旨那一天,纪大将军才会听从梁王号令。
在此之前,京城中的一切纷乱都与他们无关,将军府闭门不出,里里外外被军士们保护得犹如铁桶一般。
程景山日日来寻纪青焰,起初只是做戏。
后来这戏做久了,程景山也不受控制地心动了。
因此,在程景山发现纪青焰竟然像一块又冷又硬捂不热的石头时,他格外气愤。
纪青焰发现程景山在烦人地围着她转了一个月后,终于不再出现了,大大松了一口气。
“程景山终于知难而退了?”
纪青焰掰着手指头数了数,一日、两日、三日,程景山已经连着三日没来了。
纪青焰手中拿着一方冰帕子,捂在自己的脸颊上,声音有些含混不清:“他总算不来了,我这牙疼也很快就能好了。”
没错,这些日子纪青焰看到程景山实在心烦,烦得她上火牙疼了!
在古代这个没有甲硝唑的地方,牙疼可真是疼起来要人命。
为了治牙疼,纪青焰甚至开始喝她最讨厌的中药,那中药里头有黄连,每次都苦得纪青焰想要哭出来!
然而喝了一天又一天,纪青焰的牙疼依旧不见好。
这一回,纪青焰是实实在在地清减了许多。不仅吃不下饭菜,连最爱吃的蛋糕都不肯吃了。
陆焉知看着纪青焰日日受苦,心中不知为何也烦闷非常。
侯府的大夫一看就是不中用的,看病讲究望闻问切,可大夫给纪青焰开药时竟连她肿痛的牙齿都没有看一眼。
若是药不对症,岂不是要耽误病情?
陆焉知看到纪青焰本就纤细的腰肢又瘦了两分,终于忍不住道:“夫人张开嘴,我帮夫人看看。”
纪青焰闻言将嘴巴张开。
陆焉知凑近细看,依旧有些看不清。他伸出手,轻轻捏住纪青焰的下巴,凑得更近。
纪青焰屏住呼吸,在娇奴凑近之时,她连她有几根睫毛都能数清楚。
娇奴的睫毛好长好翘……脸上的肌肤也像剥了壳的荔枝一样,贴得如此近都看不到一点毛孔……
纪青焰突然觉得自己张大嘴巴的样子一定很丑,不该让娇奴这样的美人看到。
然而她没想到的是,娇奴不仅细看,还一只手轻捏着她的下巴,另一只手伸到她的嘴里,用指尖轻轻触摸她的牙齿。
娇奴纤细修长的手指贴着她的牙龈缓缓滑过,从一颗又一颗牙齿下方摸过去。
“是这里痛吗?”
“还是这里?”
娇奴的脸贴着她,气息喷洒在纪青焰的鼻尖上、嘴唇上……
纪青焰的脸红透了。
她想闭上嘴巴,她看到自己此刻倒映在娇奴眼眸中的模样又傻又狼狈。
纪青焰平日并不在意容貌,任是谁这样张大嘴一定都很狼狈,可是在娇奴含着丝丝笑意的眼神下,她特别想让自己看起来更好一点……
纪青焰齿关轻合,立刻又被娇奴捏着下巴撑开。娇奴长长的眉毛微微一挑,严肃道:“夫人别动。”
陆焉知已经找到了纪青焰牙疼的原因,她后头有一颗牙长得太尖了些,略一上火就很容易磨伤牙龈。
“我帮夫人轻轻磨一磨。”
陆焉知洗净一根细细的矬条,伸进纪青焰嘴里。先用指尖再一次确认位置,再用矬条轻轻磨擦。
这样原始的工具让纪青焰有些紧张,但是陆焉知的动作十分温柔。他极轻极慢地磨上两下,就又用手指仔细摸一遍,再磨两下,再细细摸……
陆焉知自己摸着差不多了,让纪青焰漱口、闭嘴。
“夫人觉得怎么样?可还会硌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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